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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宋廷风和朱广孝难以置信的盯着他,仿佛在说:你是禽兽

    挑了两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后,两人没出雅间,而是进了里屋,勾栏这种地方,当然不会纯粹听曲。

    所以,通常雅间内自备里屋。

    老鸨和没选中的姑娘退走,许七安看新节目,一边听着耳边细细碎碎的声音。

    不多时,宋廷风小声说:“叫爸爸。”

    听到这里,许七安欣慰的笑了,他知道,自己为同僚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另一边没有说话的声音,广孝同学真是个埋头苦干的踏实人啊

    临近中午,三人离开勾栏,因为一肚子的糕点茶水小食和酒,午饭索性就不吃了。

    “今天玩的还挺尽兴。”宋廷风眯着眼,心满意足。

    “这算什么,下回我教你玩俄罗斯转盘。”许七安撇嘴。

    “俄罗斯转盘”宋廷风一脸陌生,但不妨碍他的兴趣:“好玩吗”

    “我也没试过。”许七安耸耸肩。毕竟这游戏有钱人才玩得起。

    宋廷风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那你与我说啥。”

    许七安无奈道:“因为我还没有学会很好的管理时间。”

    边走边聊,忽然看见前方一队穿公服的府衙捕快,快马加鞭的赶来。

    为首的是个女子,身材高挑,五官秀丽,眉毛比一般女子浓,英气勃勃。

    吕青一眼就看到了三人,毕竟打更人的差服又帅又惹眼,当即勒住马缰,在马匹高高扬起前蹄的长嘶中,声音清越:“许公子,又见面了两位别来无恙。”

    喊他许公子,到我们就是“两位”,合着我和广孝只是俩没有名字的小角儿宋廷风脸上笑吟吟,双眼眯成一条缝,招呼道:

    “多日不见,吕捕头愈发英姿飒爽。”

    吕青抿嘴一笑,随后想起正事,开门见山道:“三水街发生了一起命案,也在你们巡查的范围内,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去吧。”

    有命案宋廷风脸色一肃:“行,吕捕头先去,我们后面跟来。”

    许七安和同僚赶到三水街,在一处宅院门口看到了府衙捕快栓在路边的马。

    进入大门,穿过院子,看见几个府衙快手在问话,家中女眷们红着眼圈,哭哭啼啼的。

    吕青在屋内,不在院中。

    许七安审视着容貌姣好的女主人,道:“死者是你丈夫”

    女主人瞅见打更人的差服,温顺的点头,一边用手帕抹眼泪。

    许七安在她玲珑浮凸的身段上扫了一眼,沉声道:“把你儿子喊出来。”

    女主人不懂这位铜锣的想法,遣仆人去了,几分钟后,仆人领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出来。

    “还有吗”许七安问。

    “只有一位独子。”女主人把孩子揽在怀里。

    是我想多了许七安放心的点点头,越过众人,与两位同僚进了屋子。

    这是一间书房,死者就趴在书案上,干涸的鲜血凝固、覆盖半个桌面,出血量很大。

    仅是看一眼,许七安就估测出对方被割破了喉咙。

    吕青带着两名府衙的快手,在检查书房的角落、门窗和房梁。

    许七安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吕青摇了摇头:“各处完好,没有被撬动的痕迹,也没有翻窗的脚印,房梁上同样没有。”

    许七安道:“熟人做的。”

    这么快得出结论

    知道许七安是高手,众人没有反驳,看着他,等待解释。

    “门窗完好,房梁没有脚印,基本排除是闯入书房行凶。”许七安绕着死者走了一圈:

    “死者坐姿端正,从趴桌的角度来看,是一瞬间死亡,没有挣扎。这说明死者与凶手是认识的,不但认识,还是让他非常敬畏或害怕的人。”

    “何出此言”吕青虚心求教。

    “死者应该不是读书人吧。”许七安问。

    吕青不明白他这么一问的意思,回答道:“金吾卫小旗官。”

    许七安点点头:“正常人,在家里书房坐着,应该是放松的,惬意的。不应该是这么端正的,一丝不苟的坐姿。除非面对的人让他不得不恭敬对待。

    “另外,死因乍一看是割喉,但我猜真正死因是这里”许七安抓起死者的头发,把那张惨白的脸抬起头。

    屋里众人看见死者额头有浅浅的凹陷。

    第95章

    桑泊

    割喉不会当场死亡,凶手手法很利索,没有割喉管,而是直接把侧面的颈动脉给割断了。

    一看就是老手了。

    在许七安前世,割断颈动脉,属于神仙难救的致命创伤,必死无疑。

    但是,这不会造成当场死亡。

    而这位小旗官直接趴在书桌上死掉了,没有挣扎,没有让鲜血溅的到处都是,由此推断,死因并不是割喉。

    真正让他当场死亡的是大脑受到了致命伤,没有反应的机会、没有挣扎的机会,当场去世。

    凶手击碎了他的额骨,然后一刀割喉,干脆利索盯着死者额头处的浅坑,众人脑海里浮现了画面。

    许七安摸了摸死者的身体,仔细观察后,道:“死后僵直遍及全身,尸斑不再位移,角膜相当混浊,死亡时间超过十七个小时。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夜里杀人的。

    “我建议从这几个方面追查:一,府衙近期开的夜行凭书;二询问御刀卫是否有在附近遇到可疑人物;三询问负责夜巡该区域的打更人;四询问家属死者近期的人际交往状况。”

    半天没人说话,吕青等人愣愣的看着他。

    这,这就好了

    给出方向了

    这才多久,就做出清晰明确的推理,并以此为基础,给案件的侦查指明的方向。

    尽管知道许七安是破案高手,可众人心里依旧升起“太快了”的情绪。

    吕青想了想,道:“先让仵作检查一下吧。”

    一般遇到人命案子,捕手们都会带上仵作,先进行初步的检查,这样能更好的结合现场的蛛丝马迹进行推理。

    仵作给出的结果与许七安的判断差不多,甚至不如后者详细。

    宋廷风和朱广孝还好,吕青几个府衙快手,对许七安油然而生敬佩之意。

    “可惜了,他已经是打更人,府衙要不过来”吕青在心里惋惜的叹口气。

    如果有这么一个优秀出色的同僚,与她缉拿犯人,勘破案件,真是人生一件快事。

    吕青喊来外面问话的快手,询问他们的问话收获。

    得出结论的是:死者近期没有与人结仇;昨夜没有客人来访;死者近来精神状态良好。

    一时没有头绪的吕青,眉头紧皱。

    “死者只是一个小旗官,排除了仇杀,那会是什么原因,让凶手深夜入宅,杀人行凶呢”许七安在她身边,轻声道。

    吕青有丰富的刑侦经验,闻言,眸子一亮,当即喊来死者原配,问道:“家里是不是突然多了银子或者,刘汉与你说过些什么”

    那面容姣好的妇人,努力回想了许久,哀声道:“前几天,夫君他倒是说过,要带我们离开京城,去外头过潇洒的日子。”

    吕青和许七安相视一眼:“具体是多少天前。”

    “一旬左右吧。”妇人也记不太清楚了。

    离开院子的路上,吕青沉声道:“他收受了贿赂,被人灭口了。”

    许七安点点头,这是非常合理的推测,他也是这么想的。

    宋廷风皱眉道:“但是,一个小旗官,会因为什么事被灭口”

    许七安想了想,像是捕捉到了什么,问道:“没记错的话,金吾卫负责内城的东城门和皇城的东城门。”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微变。

    许七安道:“或许我们应该去见一见刘汉的直属上司,先回衙门上报此事,领了牌票后,再登门问话。”

    刘汉的上司是金吾卫百户,虽然都是百户,但金吾卫的地位可比御刀卫要高太多了,后者是单位保安,而前者是领导的保镖。

    许七安等人要上门问话,得有衙门发的牌票做凭证。类似于上辈子的搜查令。

    回到打更人衙门,将此事上报给李玉春,春哥非常重视,沉吟道:“此事甚是蹊跷,不过皇城守备森严,一个小小旗官翻不起什么浪,照例问话便是,金吾卫自己会查。另外,陛下祭祖的日子马上就到了,我们的重心应该放在这件事上。”

    当即给了牌票。

    在打更人衙门等了片刻,吕青等府衙的快手风风火火赶来,一行人去了皇城的东门。

    周百户正带人巡逻,等了一个时辰才回来,得知打更人和府衙找上来,便立刻过来接见。

    周百户有着浓密的络腮胡,三角眼,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

    宋廷风道:“周百户,你手底下可有一个叫刘汉的旗官”

    脸色不悦的周百户正要回答,忽然看见其中一位铜锣,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以气机引燃。

    下一刻,他的瞳孔染上了一层清光。

    望气术周百户不动声色的收敛了眉宇间的暴躁:“是。”

    “他死了。”宋廷风说。

    “什么”周百户难掩惊讶。

    吕青问道:“刘汉最近可有异常”

    “没有。”

    “他值守东城门期间,有没有可疑的人和物出入皇城”

    “没有。”周百户摇头:“守卫皇城的士卒众多,单单贿赂一人是没用的,除非贿赂全部,而这是不可能的。”

    朱广孝道:“如果贿赂你呢。”

    周百户脸色一变,压抑的暴躁再次涌起:“你什么意思。”

    宋廷风笑道:“只是例行问话,周百户何必动怒。陛下祭祖在即,我们也不想关键时候出岔子。”

    又问了一会儿话,因为有一个望气术的铜锣在边上盯着,周百户有问必答,按捺住了火爆的脾气。

    直到许七安的望气术持续时间过去,宋廷风他笑道:“感谢您的配合,我们先告辞了。”

    带着吕青等人返回的路上,许七安道:“他没说谎。”

    宋廷风眯着眼:“或许,刘汉是因为其他未知的事情被灭口。”

    朱广孝沉声道:“这件案子暂且搁置吧,祭祖大典为重。”

    后天就是皇帝祭祖的日子,任何事都要往后挪。

    告别吕青等人,许七安在偏厅推敲了整个过程,无果,便将刘汉的事情抛在一边。

    庚子年,十月十五,甲子日。

    宜祈福、斋醮、祭祀先祖。

    很快,皇室祭祖的日子来临。许七安对此并不陌生,每年的这个时候,内城的城门就会关闭,身为御刀卫百户的二叔,在今天会被调到内城戒严,内城百姓被要求待在家里不准出门。

    类似的祭祀在开春时还有一次,就是祭天,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从昨日开始,内城的客栈便被逐一排查,把江湖客统统赶到外城,酒楼歇业,客栈不得留宿。

    身为打更人的许七安,被安排在桑泊,负责站岗。

    桑泊是一片小湖,紧挨着皇城,湖畔种着一颗颗柳树,这个季节,柳叶还没抽芽。

    水面搭建着曲折的长廊,连接湖中心的汉白玉高台,台上有一座庙,匾额书写四个鎏金大字:

    永镇山河

    祭祖的地点就在这里。

    桑泊不是普通的湖,它有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历史,与大奉那位开国皇帝有关。

    相传“桑泊”古称玄武湖,湖里住着神兽玄武。

    有一次,大奉的那位开国皇帝,起兵失败,带着残部逃到桑泊时,弹尽粮绝。

    正绝望之际,湖水沸腾,玄武劈波斩浪而来,它背上插着一柄斩天灭仙的神剑。

    玄武说,它在此地等待了数百年,等一位天命之人。

    说完,奉上神剑,踏波而去。

    那位开国皇帝得了神剑,在湖中悟道三年,破关而出,重新集结兵力,从此百战百胜,推翻了腐朽的前朝。

    统一中原后,大奉便在桑泊建立帝都。

    桑泊是大奉开国皇帝的证道之地,有着非凡一般的象征意义,因此,大奉皇室每年都会在桑泊举行祭祖大典。

    湖上的庙里供奉着那位开国皇帝的法相。

    “刘邦还斩白蛇起义呢,也不知道这段传说的水分有多大”许七安眺望着湖中的高台,心里腹诽。

    第96章

    祭祖大典

    此时,还没破晓,天是黑的。

    凌晨的寒风裂面如刀割,许七安把寒冷的空气吸入肺部,振作精神。

    相隔十几米外,宋廷风说道:“祭祖结束后,我们去教坊司玩那个俄罗斯转盘好不好。”

    闻言,另一侧的朱广孝露出意动。

    许七安已经把俄罗斯转盘的大致玩法教给了两位同僚,古代人没听过这么花里胡哨的游戏,而且伤风败俗。

    沉默寡言的朱广孝当时就受不了,怒斥许七安伤风败俗。

    事后想想,越想越刺激,越想越心动。

    “再说吧。”许七安道。

    “你这就没趣了。”宋廷风不悦道,挑起了人家的性趣,却又不满足人家。

    “我可以当个令官,教你们怎么玩。”许七安说。

    “不行,你必须一起玩,这样显得我们感情深厚。”宋廷风一口拒绝。

    “他是想让你把浮香姑娘也喊上。”朱广孝揭穿了多年好友的龌龊心思。

    闲聊着,宋廷风皱眉道:“你老往湖面看什么”

    许七安如实回答:“总感觉桑泊湖阴森森的,让我不舒坦。”

    “闭嘴”宋廷风低声道:“你是被风吹凉了,桑泊是大奉圣地,是开国帝君证道之地,莫要胡说八道。”

    朱广孝跟着叮嘱:“高品武者耳目聪慧,你这番话要是被听去,是要被治罪的。”

    许七安当即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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