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魏渊捏着茶杯,盯着上面的青花,莫名其妙的岔开话题:“最近有感觉丹田胀痛吗”许七安一愣,心说魏渊怎么知道。
他这段时间练气吐纳,总感觉丹田胀的难受,肚子像是有一股火在烧,想排泄出一些东西,但又感觉排不出来,都想着改日找浮香姑娘帮忙了,可身上任务重,也抽不出时间去教坊司。
“不错,”魏渊点点头:“这代表着你已经在练气境登堂入室,往后,这股胀痛会涌到中丹田,然后是上丹田,那时,你就可以踏入炼神境。”
“我读书还可以,练武就不行了,不过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可以指导一二。
“等你胀痛转移至中丹田,我会让人送一部观想法给你,这样能提升踏入炼神境的速度。
“到了炼神境,你得重新打熬体魄,争取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
魏渊虽然聪明绝顶,但练武没什么天赋嘿嘿,心里平衡了许七安感动的表情:“多谢魏公栽培,卑职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魏渊“嗤”的笑了一声:“你也不是愣头青,可有些时候,比愣头青更愣。”
这不是愣,这是原则,是信仰,马列主义了解一下许七安心里吐槽,同时,有些悲哀的想,这也是我与这个时代的隔阂。
“还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一下。陛下今日下旨,解除城禁。”魏渊看着许七安,脸上的笑容很古怪,似调侃,似打趣,似揶揄。
“”
许七安脸色僵硬。
这不合理,这不可能
元景帝的态度有问题,初代监正脱困,首当其冲的就是当代监正和皇室,这样的处境之下,正常的操作不应该是关门打狗,永绝后患吗。
开城门是几个意思,向初代监正示好,大家和平共处
不可能,元景帝虽然是个不称职的皇帝,但不是蠢货。而且,当代监正也不会同意元景帝背叛革命。
对,监正那个糟老头子的态度也很古怪,老师都揭棺而起了,你难道不应该带着手底下的术士们,一脚踏在棺材盖上,吆喝一声:小的们,帮为师压稳这老东西的棺材板
结果是装病
这其中会不会有更深层次的目的,比如,初代监正被封印五百年,不复巅峰,正藏在某处养伤。
故意开城门,是为了引蛇出洞,正好趁机将战场转移出京城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离开浩气楼的许七安苦笑一声:“是的。”
许七安召集人手,下达三条指令,第一条指令是,司天监的褚采薇负责打探遮掩气息的法器下落。
第二条指令,闵山和杨峰两位银锣继续负责核实工部的火药生产、使用记录。
第三条指令,前往府衙,审问太康县令。
前两条倒是没什么,第三条指令,众人不太懂。
许七安解释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妖族是怎么知道大黄山有硝石矿的”
闻言,众人一愣。
“对吧,莫非妖族潜伏在灰户里挖矿”许七安冷笑一声:“当然是有人与妖族合谋,大黄山在太康县地界,县令绝对有问题。”
三位银锣,十几位铜锣肃然起敬。
许铜锣心思缜密,经验丰富,金牌不是无缘无故赐予的。
三方在衙门口分道扬镳,各自完成任务。
许七安望着褚采薇在马背上颠簸的背影,忽然觉得有朝一日,在下面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头儿,你说为什么陛下不招来司天监的术士,挨个儿的质问朝堂诸公”
“你刚还让采薇姑娘去查屏蔽望气术的法器。”李玉春看了眼原本是自己下属现在自己成了他下属的下属。
顿了顿,含蓄补充:“术士也是人。”
是人就有可能被收买,普通小案子无所谓,涉及到衮衮诸公,肯定不能光靠术士一张嘴,元景帝既多疑又有旺盛的权欲许七安微微颔首。
旁边的宋廷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道:“宁宴,你和司天监的采薇姑娘很熟对吧。”
许七安点头。
宋廷风措辞道:“我有一个朋友,最近身子有些虚我想帮他求一些补肾壮阳的药。”
无中生友许七安也不戳破,含笑道:“告诉你朋友,俄罗斯转盘少玩点。”
李玉春皱眉,满脸不解:“俄什么盘”
许七安、朱广孝、宋廷风相视一笑。
云鹿书院,院长赵守结束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课堂,告诫众学子发奋刻苦之后,轻轻一挥袖:“从来处来,回来处去。”
身形突兀消失。
众学子早已司空见惯,不稀奇了,讨论起京城最近发生的大事。
“桑泊怎么被炸了,我大奉开国皇帝的证道之地,竟被宵小之徒毁坏。果然,都是一群废物,若是我云鹿书院坐镇京城,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学子们义愤填膺,习惯性的怼天怼地,藐视一切非读书人。
许新年收拾好书本打算离开,身后一位学子喊道:“辞旧,回头踏青游山去。”
寒冬腊月的踏青,喝西北风吗许新年摇摇头,回头告诫道:“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说罢,正要离开,就听身后一位阴阳怪气的说道:“许辞旧而今是修身境,早就与我们不同了,恐怕是不屑与我等为伍了。”
许新年回头看去,说话的是朱退之,当日送紫阳居士去青州时,本该是此人得到紫阳大儒的玉佩。
奈何被自己横插一杠。
另外,此人与自己关系不佳,前些年互相口吐芬芳。
许二郎冷笑道:“青天白日,莫要冤枉人,我何时与你为伍过”
朱退之勃然大怒:“许新年,别以为成了无人。你不过提前了一步而已。”
对于许新年提升众人踏入修身境,书院学子既然羡慕又嫉妒。
许二郎淡淡道:“我不费吹灰之力踏入修身境,我骄傲了吗我前些日子拜访了长公主,得她赏识我骄傲了吗。我待会儿要去请教老师,巩固修为,聆听七品境的神异我骄傲了吗。”
他审视着朱退之的脸,忽然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朱退之怒目相视。
许辞旧轻蔑道:“有些人的脸,丑的就像一桩冤案。”
其他学子感觉被冒犯了。
朱退之当场炸锅,扑过来要和许新年决斗,但被同窗死死拦住。
“退之,何必与他争论。”
“许辞旧一张嘴,抵武夫一把刀,咱们不跟他吵。”
“别冲动,你不是他对手,不管是嘴皮子还是手脚功夫。”
许新年骄傲的离开。
这些人,一阵子不搭理他们,就觉得可以上蹿下跳。
论吵架,许辞旧一生不弱于人。
京兆府管理京城周边十五个县,太康县令就被关押在府衙的地牢里。
许七安带人进入府衙,直奔少尹堂,少尹不在,堂内留守的主事皱眉问道:“诸位大人有何事”
宋廷风道:“提审犯官,太康县赵县令。”
主事又问:“可有府尹大人手书”
宋廷风摇头。
主事顿时就不客气了:“请回吧。”
没有手书就想提取人犯,打更人是不是太嚣张了,在外头是要让着你们三分,这里好歹是府衙。说提审就提审的吗。
“混账东西”
刚好返回的少尹听到对话,脸色微变,疾步走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然后命人带许七安等人去地牢。
“少尹大人”主事有些委屈:“这不合规矩。”
“屁话,命都没了,还管这些。”
“大人何意”
“那人叫许七安,刑部门口当街杀人的许七安。就是个疯子,你想给他陪葬”
“谢大人救命之恩。”
府衙的地牢许七安是住过的,跟这里的杰克还有小强略有几分交情。
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关押赵县令的地牢。
“起来,有大人要问话。”狱卒用棍子敲打栅栏。
穿着囚服的赵县令侧躺在破草席上,背对着众人,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
第119章
社交三要素
狱卒又吼了几声,赵县令依旧纹丝不动。
许七安心里一沉,道:“开门。”
狱卒掏出钥匙开门,怒气冲冲的伸手拉扯赵县令:“耳朵聋了”
赵县令的身体软绵绵的翻转过来。
这时候,狱卒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探了探鼻息,脸色大变:“死,死了”
来迟一步了许七安心里叹息。
太康县令是昨晚连夜捉拿、下狱,他今早收到消息,立刻就过来,但还是迟了一步。
凶手要么是府衙内部的人,要么一直监视着赵县令的动向,不然无法及时杀人灭口许七安翻开赵县令的眼皮,撬开嘴唇看了看舌苔,然后扒掉了赵县令的囚服,检查尸体。
“没有中毒迹象,死前没有挣扎的痕迹,尸斑刚形成没多久,死亡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死因暂时未明”许七安心里做出判断,道:“留两人看着尸体,其他人随我去见府尹。”
人犯死在府衙,陈汉光这个府尹,得背锅了。
许七安寻到内堂,得知陈府尹还在睡觉,衙役通传后,他便等在外面半柱香时间,见到了穿戴整齐的陈汉光。
陈府尹脸色如常,完全不见刚睡醒的模样,微笑道:“许大人找本官何事”
早朝时间是卯时初,通常来说,文武百官们寅时就要在午门等着了,也就是凌晨四五点。
所以,早朝结束,回衙门补觉是大奉官场的常规操作。
“我来提审太康县赵县令,结果发现他今早死在狱中。”许七安开门见山。
“什么”陈府尹大惊失色。
被许七安带过来的狱卒,战战兢兢的说道:“禀大人,属实”
陈府尹皱了皱眉,也没觉得多大的事,毕竟赵县令本身便是死刑犯,来年秋后处决。
“怎么死的”陈府尹端起茶杯。
“被灭口的。”许七安道。
陈府尹手颤抖一下,滚烫的茶水洒出来,他浑然不在意,瞪大眼睛:“灭口”
很明显,老陈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许七安解释道:“大人觉得,妖族是怎么发现硝石矿的大黄山一个平平无奇的地方,连附近的灰户都不知道有硝石矿的存在,怎么妖族就能发现”
陈府尹惊的站起身:“你的意思是”
许七安点点头:“我怀疑与太康县令有关,今日过来提审,没想到慢了一步,他已经被灭口了。
“此案线索又断了,哎,陛下命我半月内查出真相,我实在太难了。对了,司天监今日来了个小宦官,要求我准时汇报案情进展。”
陈府尹脸色变幻多次,作揖道:“许大人,府衙愿意协助大人,府衙的三房六部都可以由大人调遣。”
许七安笑道:“陈大人慷慨,赵县令无故死在大牢,是意外。”
没人关注一个死刑犯的死活,可如果这个死刑犯与桑泊案有关呢尤其京察在即。
这么大一个把柄,如果公布出去,陈府尹恐怕要降职了,而对许七安来说,人已经死了,追求陈府尹意义不大。也就说和不说的区别。
于是,刚刚晋升为总捕头的吕青被喊了进来,陈府尹严肃道:“至今日起,你便跟着许大人,听候差遣。”
跟着许大人听候差遣府尹大人前些日子还说,这是一次机会,若是能破案,他便能进内阁了是想让我“潜伏”在许七安身边当一位谍子
吕青诧异的想。
“不要胡思乱想,安心辅佐许大人。”陈府尹沉声道。
竟是真的他,他居然能让府尹大人服软
吕青盯着许七安看了几眼,道:“卑职遵命。”
很快,赵县令的验尸报告出来了,自然死亡。
越是没有破绽,越说明有鬼首先可以排除武者灭口了许七安皱眉沉思。
武者的本质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勥烎菿奣。
暴力是武者的代名词,捏死赵县令像捏蚂蚁一样简单,可绝对做不到无声无息,不留任何破绽。
许七安率先想到的是道门阴神,因为在古时代,道门的阴神又被成为勾魂使者,能在睡梦中取人狗命。
“首先排除金莲道长那个老银币,他如桑泊案没有任何牵连,那就只有人宗了”
许七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发际线在悄悄往后移。
怎么还把人宗牵扯进来了呢,人宗是我能调查的吗且不说人宗道首是国师的身份,地宗道首是二品,人宗道首也不会差多少吧。
两腿一夹就把我夹死了
“嗯,也不一定是道门,其他体系我了解的不多,现在不能过早下定论哎,趁着金牌在身,我抽空多看点各大体系的机密内幕。”
许七安发现吕青在悄悄打量自己,女子捕头俊俏的脸蛋隐约可见疲惫。
“吕捕头,近来没有好好休息吧”
吕青笑了笑:“公务繁忙。”
她已经知道陈府尹妥协的原因,虽说许七安是捡漏,但这个漏可不是好捡的,如果不是他及时意识到太康县令有问题,这件事没准就被府尹大人压下来了。
“吕捕头巾帼不让须眉。”许七安恭维道。
她年纪大概在2530之间,年纪轻轻,就当上首都公安厅刑侦队大队长,前途无量。
而且还未婚
许七安上辈子身边就没这么有前途的女性朋友,有的只有烦恼男朋友时常漏电的大龄剩女。
许七安离开府衙时,身边多了六个府衙的快手,供他差遣,修为都不差,两位练气,四位炼精。
他骑乘在马背上,思考着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破案要顺藤摸瓜,急不来。
反而是魏渊的态度让他困惑不解,是不是太冷淡了
“魏渊肯定知道点什么,元景帝的态度暧昧不清,监正装死不合理啊,不算大人物之间有什么博弈,初代监正脱困是不争的事实,我不能因为他们的淡定而放心,因为身居高位的人未必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不行,我一定要搞清楚初代监正的事,魏渊似乎不想我插手其中,担心我被牵连我可以曲线救国啊,我将此事隐秘透露给长公主不是透露,是提示,不动声色的提示,让她自己去联想,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