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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许七安看他一眼:“这是三个要求。”

    洗漱完毕,许七安吃了早膳,敲开姜律中的房门。

    “什么事”姜律中坐在桌边,看着一份云州的地图,他一双宛如鹰眼的锐利目光,给人极大压迫感。

    “修行方面的问题想请教姜金锣。”许七安捡了块糕点塞嘴里,“怎么晋升炼神境”

    关于这一点,许七安以前的认识是,循序渐进,自然而然。

    当累积到相应的程度,就可以自然晋升炼神境。

    但从褚采薇晋升炼金术师的要求中,他得了启发,回顾武夫体系,发现从炼精境晋升练气境,也是有要求的:不得破身

    姜律中笑道:“很简单,当你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眉心会胀痛,便是你晋升炼神境时。至于晋升的方法,嗯,一旬不睡。”

    啊十天不睡是认真的吗,不会猝死吗

    见许七安一脸茫然,姜律中解释道:“你没听错,一旬不睡,熬过去就能晋升炼神境,熬不过去,轻则昏迷,重则神衰而亡。武者体系,每一个品级都是一次生死考验。”

    “为何要一旬不睡”许七安疑惑道。

    “你在炼精境时,想必时常体验肉身的极限。每一次突破极限,体力都会增长。那你知道元神的极限吗”

    许七安摇头。

    “突破元神极限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眠,一旬只是一个大致的标准,每个人的极限是不同的。将来你尝试晋升炼神境,你会有切身的体会。”

    “身体不会吃不消吗”

    “所以炼精和练气也是在为炼神打基础,包括你平日的观想,凝练元神强度。同样是在增加晋升炼神的几率。”说到这里,姜律中笑呵呵道:

    “你还早呢,武道之路,最重要的是跋山涉水的意志,不能好高骛远。”

    “姜金锣说的有理。”许七安赞同的点头:“我已经练气巅峰了。”

    姜律中:“”

    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许七安,看了几秒,不悦道:“莫要说笑,我记得你加入打更人时,还是炼精境,哪有人三个月不到就练气巅峰不会是真的吧”

    许七安耸耸肩:“若非如此,我问你这个作甚。嗯,我先告辞了。”

    许七安离开姜律中的房间,留下金锣大人独自坐在桌边,喃喃道:“这不合理啊,这不合理啊

    “魏公,他知道吗”

    一晃过了六天,许七安人生中第一次坐船远航的感受是:淦

    甲板上,宋廷风无精打采的眺望江面,看着过往的漕运船只,说道:“明日便能抵达禹州,姜金锣答应我们休整一天,老子吃鱼都要吃吐了。”

    “禹州盛产铁矿,出了名的富,人杰地灵。想必教坊司的美人也是水灵灵的。”一位铜锣附和。

    许七安不关心教坊司的美人水灵不水灵,他只想早点下船,然后去吃一顿好的。

    隆冬的季节,蔬果本来就缺,更何况是漂在水上。这段时间顿顿吃鱼,吃的他现在看到鱼就倒胃,差点患上厌食症。

    这时,趴在护栏边的许七安,目光无意中瞥见迎面而来的一艘官船。

    甲板上有几个穿皂衣的吏员,同样注意到了许七安所在的这艘官船,在看到甲板上几位穿打更人制服的铜锣后,吏员们明显慌了一下,做出下意识的后退。

    然后迅速稳住情绪,依旧保持原样,但没有再看这边一眼。

    看到我们之后下意识的慌乱,这是心虚的表现啊虽然做了补救,表现的还算镇定,但目不斜视的作态反而更彰显了心虚是天然的害怕打更人吗

    老警探许七安心里狐疑的想着。

    对面官船上吏员们的反应,简直就是他学习心理学时,最经典的心虚反应。

    保险起见,确认一下。

    许七安伸手在怀里,轻扣玉石小镜背面,取出儒家书院的“魔法书”,撕下记录望气术的一页。

    而今“魔法书”里最多的就是望气术,当日押送金吾卫百户周赤雄进京,许七安厚着脸皮问张慎讨要法术,以补充日渐消耗的魔法书。

    褚采薇当时也在场成为了技能输送大户。

    至于为什么都是望气术,因为该术简单,容易记录。

    “嗤”

    书页燃烧中,许七安眼底迸射出清光,眺望前方的官船。

    他看见了一片鲜红的、黏稠的血光。

    在望气术的定义里,杀人者在杀完人后,会在一段时间里沾染上血光。

    第184章

    查验趸船

    连绵成片的血光那艘官船上全员恶人啊许七安吃了一惊。

    但他没有鲁莽的做出判断,因为运河上时常闹水匪,这些吏员也有可能刚刚击退了试图劫掠的匪徒。

    “那艘是什么船,怎么跟我们的不一样”许七安望着越来越近的官船,随口问着身边的同僚。

    在场老铜锣不少,见多识广,辨认过后,回答道:“那是趸船,看旗帜,似乎是禹州来的。”

    趸船是那种平底的大船,多用来运载货物。

    许七安“哦”了一声,目光微闪间,继续问道:“禹州附近有闹水匪吗”

    宋廷风“嗤”的笑起来,手搭在许七安肩膀:“这里距离禹州榷关不过半日的路程,你见过有在衙门口拦路打劫的”

    “那就没问题了。”许七安点点头,仿佛确定了某些事的语气。

    “什么没问题了”

    “捞功勋没问题了。”他看了眼宋廷风,见两船即将擦肩而过,飞快道:“廷风,立刻回舱去找姜金锣,就说有急事。”

    他接着扫过甲板上的七八位铜锣,沉声道:“那条船有问题,你们跟着我行动。”

    说完,他朝着侧面那艘趸船,大喝道:“停船”

    声音滚滚,在江面回荡。

    趸船上的吏员们竟丝毫不予理会,假装没听见。甚至有船工悄然调整了风帆的角度,趸船斜向远离打更人所在的官船。

    这下子,其他铜锣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还未等他们开口,便看见许七安在护栏一撑,脚下甲板“咔擦”断裂,他整个人像炮弹般激射而出。

    瞬间横跨过数十米的距离,稳当当的落在趸船的甲板上。

    “咔擦”

    甲板断裂声不绝于耳,七八位铜锣接连跃起,靠着夸张的弹跳力和鼓荡气机,也跃上了趸船。

    见到一众铜锣“入侵”趸船,甲板上的几个吏员脸色微变,悄悄按住了后腰的刀柄。

    “几位大人”船舱里疾步奔出一位络腮胡汉子,身穿衙门差服,戴着高帽,脚上一双黑色长靴。

    他环顾了甲板上的铜锣们,抱拳道:“有何贵干。”

    许七安没有说话,仔细观察着他们的微表情和细微动作,朱广孝沉声道:

    “你们是什么衙门的人”

    “卑职是漕运衙门的护船捕头,护送一批铁矿进京。”络腮胡汉子回答。他们身上穿着的差服,印着水浪的纹路,正是漕运衙门的差服。

    禹州盛产铁矿,盐和铁都属于国家命脉,通俗的讲就是战略资源,也是财政大头。

    对此,铜锣们并不意外,转头看向了许七安。不明白他为何要忽然拦截此船。

    许七安眯了眯眼,注意到一个细节,到现在为止,这艘趸船还在航行,没有抛锚。

    “广孝,让船停下来。”许七安沉声道。

    朱广孝当即去了船尾,将巨大厚重的船锚踢入水中,趸船缓缓挺了下来。

    待这位沉默寡言的同僚返回,许七安质问道:“刚才为何不停船”

    “这”络腮胡汉子面露难色,低声道:“大人们稍等。”

    他返回船舱,俄顷,将几张银票折叠好,隐晦的递过来,赔笑道:

    “卑职知道,不管在哪里,只要见到打更人衙门的大人们,都得孝敬卑职刚才不懂事,想蒙混过去,罪该万死,请大人们恕罪。”

    许七安瞄了一眼,都是五十两面值的银票,总共大概三百两。

    他这是以为我们阻拦船只,是为了收受贿赂在场的打更人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

    打更人虽然不是太干净,但也没到雁过拔毛的程度。不过打更人的风评的确很不好,这要归功于文官们日复一日的泼脏水,把打更人塑造成了魏渊的鹰爪,干着残害忠良,贪赃枉法的恶行。

    读书人最拿手的就是用笔杆子诛心。

    “宁宴”朱广孝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许七安。

    包括他在内,众铜锣并不相信许七安是为了银子拦截趸船,这个会为了一名不相干女子刀斩银锣的家伙,讨不讨人喜欢另说,但人品是值得肯定的。

    络腮胡汉子见在久久无人接银票,心里一沉,他不觉得自己应对有什么问题,但似乎打更人们并不买账。

    “带我去船舱看看。”许七安跨前几步,凝视着络腮胡汉子。

    这个时候,许七安站在了所有铜锣的前方,他右手不经意的负在身后,迅速打了一个手势。

    手势隐蔽而细微,但身后的铜锣们悄然的绷紧了神色。

    因为这个手势是打更人衙门的专业手语,意思是:准备行动。

    “带我去查验一番。”许七安提出要求。

    “好,您请。”络腮胡汉子一口答应下来。

    答应的太痛快了吧正常来说,不应该抗议一句:漕运的事不归打更人管。

    嗯,也可以是他怂许七安思考着,领着同僚们,随着络腮胡进入了船舱,顺着狭窄的楼梯,来到底舱。

    逐一点亮蜡烛,络腮胡汉子领着打更人们查验了装满一个个货箱的矿石。

    一位铜锣抓了一把细碎的铁矿石,啧啧道:“都是高品质的铁矿,经过筛选的。”

    络腮胡汉子笑呵呵几声,算是回应。

    那位铜锣不动声色的丢下铁矿,用刀鞘顶了一下许七安的腰,眼神示意了一下。

    许七安道:“你们继续查验。”

    他与那铜锣走到一边,低声问:“怎么了”

    铜锣压低声音:“矿石磨的太细了,品质过于优异。”

    许七安没懂:“这是运往京城的,有什么问题”

    铜锣看了眼不远处的众人,收回目光,低声说:“我前些年查过一起工部的贪污案,便是与铁矿有关。矿石是以重量还计算的,而不是品质。

    “官员为了攫取利益,中饱私囊,会在铁矿中掺杂碎石,或劣质铁矿冲量。只要把握一定的度,就不会有问题。”

    就是说,这里的铁矿品质太好了许七安点了点头。

    查验之后,没有异常,众人返回船舱,许七安又提出要求:“把你们的文书交给我看看。”

    络腮胡顺从的取来漕运衙门签发的文书,确认无误后,许七安道:“途中没有遇到什么状况吧。”

    “哪能啊,这才刚离开禹州。”络腮胡汉子说。

    呵,那你解释一下你头上的绿光不,血光是什么意思

    许七安边走边观察船舱,络腮胡汉子全程陪同,有问必答,态度好的出奇。

    一直到了伙房,四名伙夫坐在小木扎上,沉默的看着许七安等人。

    灶房的箩筐里存放着许多时令蔬菜,看起来颇为新鲜。

    许七安笑道:“现在看到菜叶子就两眼放绿光了,在船上吃了好些天的鱼,又腥又难喝。”

    他扫过四名伙夫,说道:“对吧。”

    一名伙夫瞥了眼络腮胡汉子,目光交接,心领神会,露出谦卑的笑容:“是啊,河里的鱼难免会有土腥味,大人金贵,不适应也正常。像我们这样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早就习惯了。”

    “哦,你不懂得去鱼腥味。”许七安含笑点头。

    嗯四名伙夫从许七安意味深长的笑容里品出了些许古怪。

    络腮胡汉子亦然,试探道:“大人”

    他话没说话,下巴就被这位铜锣从下往上顶了一掌,牙床碰撞,嘣出一口碎牙。

    紧接着,那位铜锣以极快的速度,捶了他胸口两拳,砰砰气力贯穿后背,撕裂差服。

    络腮胡汉子被捶的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软绵绵的萎顿倒地。

    突然出手的许七安不再关注他,回头一个扫腿,扫断一名伙夫的肋骨,然后以武者的力速双a,捶断了剩余三名伙夫的胸骨。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尽管如此,灶房内的打斗依旧吸引了外头双方的注视。

    许七安喝道:“拿下船上所有人,留活口。”

    早就得到手势提醒的铜锣们反应极快,毫不犹豫的出手,打翻一名名船工、吏员。

    对于人均练气境的打更人而言,制服一群身手还算不错的吏员,不比许七安揍许铃音难多少。

    这时,许七安察觉到一股强盛的气机降落在甲板上,为保络腮胡汉子跳水逃脱,他拎着一起出了船舱,来到甲板。

    姜律中皱着眉头,沉吟不语的望着他。

    许七安转头看了眼自己官船方向,发现张巡抚也被惊动了,站在甲板上眺望这边,表情凝重。

    这艘趸船也是官船,属于禹州官府,许七安这番作为,与水匪无异。若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缘由,此事不好处理。

    “你在干什么”姜律中投来问询的目光,瞄了眼许七安手里的络腮胡。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漕运衙门的差服。

    “这艘船有问题,但具体是什么事,不好说。”许七安解释道。

    “这是禹州漕运衙门的趸船,押送的是铁矿”姜律中问。

    “嗯。”

    姜律中点点头,沉声道:“你怎么发现它有问题的。”

    第185章

    监守自盗

    “我用司天监的望气术观测过,他们所有人都带着血光。”许七安道。

    在望气术的定义里,血光代表着什么,阅历丰富的金锣毫无疑问是知晓的。

    “你怎么会望气术”姜律中问了一嘴,转头看向官船,朝着甲板上一位出来看热闹的白衣术士张开了手掌。

    无形的气机扭曲了空气,将那位手舞足蹈的白衣术士摄来趸船。

    “看一看他们的气数。”姜律中温和道。

    白衣术士皱了皱眉,表达自己的不悦。身为高傲的术士,即使面对一位高品武夫,他也有着威武不能淫的底气。

    “傻愣什么快点。”许七安催促。

    “哦哦”白衣术士乖顺的点头,沉默片刻,眸子里溢出了清光。

    他仔细观察船舱,俄顷,收敛了清光说道:“的确血光滔天。”

    姜律中眸子一下子锐利起来,保险起见,问道:“还有什么其他异常”

    “有”

    许七安自然是有把握才动手的,“还有几点比较可疑,一:船舱里有打斗的痕迹,是最近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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