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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洛玉衡不停摇头,两条精致修长的眉毛皱紧,反驳道:

    “我与他接触过许多次,他如果身怀气运,我不可能察觉不到,我人宗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金莲道长反问道:“如果被屏蔽了天机呢而今你再去看许七安,一样察觉不到他有任何异常。”

    “你是说监正”洛玉衡深吸一口气,皱眉的姿态也美不胜收,随着眉心皱起,眸光锐利如刀:

    “你不是调查过许七安吗,他小小一个银锣,祖上没有经天纬地的人物,他如何承担的起气运加身”

    “抱歉,这件事我没有想通。”金莲道长从床榻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两杯水,示意洛玉衡入座。

    女子国师不理。

    她现在哪有闲心喝茶。

    洛玉衡思考许久,突然说道:“如果是术士屏蔽了天机,按理说,你根本看不到他的福缘。监正布局草蛇灰线,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别人就永远不知道,这就是一品术士。”

    “你能想到的事,我自然想到了。”金莲道长喝着茶,语气平静:“前段时间,我发现他的福缘消失了,特意过去看看。

    “发现是监正屏蔽了天机,掩盖他的特殊。我当时就知道此事不同寻常,许七安这人背后藏着巨大的隐秘。

    “那天我离开许府,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观星楼的八卦台,见到了监正。”

    “他说了什么”洛玉衡美眸眯起。

    “井水不犯河水。”金莲道长沉声道。

    身段浮凸有致的洛美人,寂然许久,咬着银牙贝齿,气道:“王朝气运大跌,果然与司天监脱不了干系。”

    金莲道长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洛玉衡终于在桌边坐下,端起茶杯,娇艳的红唇抿住杯沿,喝了一口,说道:“前些年,魏渊曾来灵宝观,指着我鼻子呵斥红颜祸水。

    “他说陛下修道二十年来,大奉国力日衰,各州的税银、粮仓时常收不上来,百姓困苦,贪官横行。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为了自身的修行,蛊惑陛下修道,害陛下怠政引起。”

    难道不是金莲道长心里腹诽了一句。

    “那时起,我突然意识到王朝气运开始流失,钝刀割肉,让人难以察觉。若非魏渊有治国之才,熟悉民政,最先察觉,并给了我当头棒喝,恐怕我还要再等几年才发现端倪。”

    听完,金莲道长颔首,提醒道:“别说那么多,这里是监正的地盘,说不准我们谈话内容一直被他听着。”

    “不至于,”洛玉衡撇撇嘴,颇为自信的说:“他听不到。”

    这不是他听不听得到的问题,这是我不想参与这件破事的问题金莲道长充满智慧的岔开话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许七安真的有气运加身,你会与他双修吗。”

    洛玉衡表情再次凝滞。

    “你知道圣人刻刀为何破盒而出为何除了亚圣,后世之人,只能使用它,无法唤醒它”赵守连问两个问题。

    我只是个粗鄙的武夫啊院长许七安摇头,表示自己不晓得。

    院长倒也没有卖关子,沉声道:“气运不足。这把刻刀是圣人用的,圣人用它,刻出春秋,刻出礼、乐、易等等。

    “非凝聚人间大气运者,不能用它。”

    院长的这段话里,终于为许七安解开了困扰多时的疑惑,他的古怪运气,其实就是气运。

    每天捡银子,这可不就是气运之子么一天捡一钱,慢慢变成一天捡三钱,一天捡五钱还是个会升级的气运。

    不,与其说升级,还不如说它在我体内慢慢复苏了许七安心里沉甸甸的。

    他会这么想是有原因的,随着他的品级提升,运气变的越来越好。乍一看好像是运气在升级,可这玩意怎么可能还会升级

    唯一的解释是,他体内的气运在慢慢复苏。

    可我只是一个京城普通人家的孩子,我许家只是一个普通人家,二叔和生父是粗鄙的武夫出身,大头兵一个。

    除非我不是许家的崽。

    这个怀疑以前有过,因为在皇宫里有一条舔龙划掉,有一条灵龙,非常讨好他。金莲道长说,灵龙只喜欢紫气加身的人。

    许七安当时心说,哎呦,完了完了,我还惦记着怀庆美色的,我不会是皇室哪位亲王在民间的私生子吧。

    但许七安“整容”前的脸,与许二叔颇为相似,从遗传学角度分析,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

    他许七安就是许家的崽,是许平志兄长的子嗣。就算是许平志在外的私生子,也还是许家的崽。

    本质不变。

    那么,哪来的气运

    院长赵守温和道:“这气运玄而又玄,却又真实存在。九州与气运相关事物,有三者:一,儒家;二,术士;三,人间帝王。

    “第三者并不局限于大奉,巫神教和西域佛门亦然。至于南北蛮族,前者部落分散,未曾统一。后者族人数量稀疏,都无法凝聚气运。”

    儒家多半与我无关,不然院长不会跟我哔哔这些那么,我气运加身的原因就只有两个:皇室和司天监。

    如果我是皇室子嗣,那完蛋了,临安和怀庆就是我姐,或堂姐。但是,灵龙的态度说明我不太可能是皇室子嗣,相比起一个流落民间的私生子,根正苗红的皇子皇女不是更应该舔么。

    再说,我也没见裱裱和怀庆天天捡银子啊。

    我现在和临安关系稳步增长,与怀庆处的也不错,自身又成了子爵,将来再把子爵提到伯爵,我就有希望娶公主了。

    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和皇室有什么血缘牵扯啊。

    结合监正以往的态度、表现,许七安怀疑此事多半与司天监有关,不,是与监正有关。

    见他似乎想通了什么,院长赵守笑呵呵的说:“还有什么想问的”

    有什么想问的嗯,院长,许七安的枪,永远不会倒您看这句它可行吗可行的话就给我来一句吧。许七安心说。

    表面上,他摇摇头:“没了,多谢院长解惑。”

    赵守点头:“宫里的宦官在外头等待多时了,请他进来吧,陛下有话要问你。”

    宫里的宦官

    许七安略一沉吟,便知道宦官寻他的目的。

    斗法期间,他两次大发神威,斩破“八苦阵”和“金刚阵”,这都是超越他实力极限的爆发。

    虽然有些“聪明人”会猜测是监正暗中相助,但例行的询问是不可摆脱的。

    而且许七安看了眼赵守,前两刀尚可把锅甩给监正,书院这把刻刀出现,击碎佛境,这就不是监正能控制的。

    元景帝是个掌控欲很强的皇帝,他不会对这些细节视而不见如果应对不好,我可能会有麻烦,暴露一些不该暴露的东西,比如刻刀是受了我的召唤。

    许七安穿好衣衫,戴好貂帽,与院长赵守前往大厅。

    第298章

    丹书铁券

    怎么若是如此,师妹平息业火,踏入一品,那就指日可待了。”

    金莲道长笑眯眯道:“难道不应该是天大的喜事吗”

    这样一来,我灭魔也指日可待了道长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洛玉衡淡淡道:“即使许七安有气运加身,难道比元景帝更强比未来储君更强我与他双修,监正会同意”

    她的问题直指要害,让金莲道长无法反驳。

    金莲道长颔首:“师妹道心澄澈,确实比你父亲更适合成为道门一品,陆地神仙。”

    洛玉衡不置可否。

    金莲道长想了想,又道:“师妹介不介意有一位道侣”

    见女子国师瞪眼,他笑呵呵道:“有气运加身,修的又是武道,许七安将来成就会极高。你若是要与他双修,也非一朝一夕的事,可以先双修,再培养感情。

    “人宗传到你这一脉,不管如何,你将来都要是诞下子嗣的。以你的性格,与人双修之后,还能再与其他人结道侣”

    洛玉衡冷哼道:“陆地神仙寿元无穷,何须子嗣。”

    金莲道长笑而不语。

    虽然陆地神仙逍遥天地,寿与天齐,但难免也会发生意外,因此需要子嗣来传承衣钵。

    不过,人宗师妹虽是道首,终究是女子。修的也不是天宗那太上忘情的路子,偶尔会有些小性子。

    “早些抽身而退,史书上,或许会把你写的好些。”金莲道长笑眯眯的语气。

    洛玉衡讥讽道:“自古史书只会说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殊不知问题结症出在男人身上。那些没骨气的笔杆子不敢触怒君王,便将罪责都归结到女子,实在可笑。

    “元景帝修道是为长生,他想做一个久视的人间帝王。纵使没有人宗,他依旧会修道。与我何干

    “魏渊这狗东西,说我蛊惑君王,这些年我常与元景帝说,丹药用处已然不大,可他依旧一季一大丹,一旬一小丹,半分不理我的劝告。蛊惑君王从何说起。”

    “师妹说的有理,”金莲道长先是赞同洛玉衡的话,然后中肯评价:

    “你人宗要借帝王气运修行,压制业火,虽是逼不得已,但确实为元景帝的修道提供助力,难免要被迁怒。”

    你跟我和稀泥洛玉衡定定的看了他几秒,起身告辞,走到门槛时,回眸道:

    “元景36年尾,地宗道首残魂飘落京城,不思修道,整日附身于猫,与群猫为伍,不亦乐乎我要在人宗年代纪里添上一笔。”

    说罢,化作幽光遁走。

    师妹,有事好商量啊金莲道长冲出房间,朝着天空,伸手做挽留状

    “真是个小气又记仇的女人。”金莲道长嘀咕道。

    许府。

    许七安离开房间,经过内厅时,看见许铃音在厅里欢快的奔跑,褚采薇在后面追她。

    许铃音一边跑,一边发出拖拉机般的小声。

    婶婶在一旁摆弄她的盆栽,许玲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看着妹妹与黄裙子的少女嬉戏。

    这个女人又来我家了,一看便是惦记着大哥的许玲月默默的给褚采薇打上标签,但她不表现出来,偶尔在褚采薇看过来时,还回以温婉的笑容。

    许七安先朝院长赵守拱手,踏入厅中,问道:“采薇姑娘,你怎么来了。是被玉树临风的我吸引过来的吗。”

    “大哥,你醒了”许玲月大喜。

    婶婶也从她心爱的盆栽里抬起头,观察着倒霉侄儿。

    许七安昏迷了大半天,她们早已把激动兴奋的情绪沉淀,不像之前那般,担惊受怕。

    “噢,我是替老师传话的。”褚采薇停止追逐,环顾周围,招手道:“你过来。”

    许七安依言过去,被黄裙少女拉到角落,她附耳低语:“老师说,你可以向陛下要一块铁券。”

    铁券他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铁券是什么东西。

    正规名叫“丹书铁券”,俗称:免死金牌。

    我要那玩意干嘛,我换几千两黄金,然后加官进爵,不是更香么许七安心说。

    “我明白了。”他颔首。

    见两人低头谈话的亲密姿态,许玲月鼓了鼓腮,招手唤来许铃音,“铃音,去找采薇姐姐玩。”

    许马前卒铃音迈着小短腿冲向褚采薇,一头撞她翘臀:“采薇姐姐我们继续玩啊”

    见状,许七安只能走人,与赵守去了前厅。

    “院长,监正让我向陛下求一块铁券。”许七安把这件事告诉赵守,然后观察他的反应。

    只有智者才能对付智者。

    赵守缓缓点头:“不错,丹书铁券,除谋逆外,一切死刑皆免。然免后革爵革薪,不许仍故封,但贷其命耳。”

    不许仍故封,但贷其命耳这句话什么意思许七安脸色一滞,而后恢复如常,颔首道:

    “原来如此,原来丹书铁券是这个意思。”

    换一个免死金牌也成监正特意让褚采薇过来嘱咐我,不会没有理由嗯,我是阉二代,政敌众多,也算多个保障。

    许七安其实不怕元景帝,如今修为越来越高,他底气越来越足,若是再遇到刀斩银锣的破事,大不了以后远走江湖嘛。

    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家人。

    谈话间,两人来到外厅,厅内主位坐着蟒袍宦官,是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

    许二叔和许二郎陪在下座,与蟒袍宦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宁宴醒了”许二叔耳廓一动,看向影壁后方。

    许七安和赵守并肩出来。

    “院长”许二郎忙起身作揖。

    面对许二郎和许二叔时,颇为倨傲的宦官,见到许七安出来,脸上立刻堆满笑容:

    “子爵大人醒了,身体状况可好啊若是需要调养身子,尽管跟咱家开口,咱家回宫给您拿。”

    “宁宴,这位是都知监的陈公公。”

    许二叔不知不觉的挺直腰杆,说话也硬气起来了。

    “多谢陈公公关心,本官无碍。”许七安颔首。

    “那便好,那便好。”陈公公热情的笑着,把自己主位让了出来,给了许七安和院长赵守。

    “咱们是代表陛下来探望许大人,许大人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陛下一定会重重奖赏。”

    “其实都是陛下的赏识,给了卑职一个机会。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正是朝廷的培养,卑职今日才能为朝廷立功。”许七安诚恳的说道:

    “所以,请公公状告陛下,卑职不高居功,请求陛下赐予丹书铁券。”

    听到这句话,许二郎和许二叔的内心活动完全不同,许二郎心说,大哥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丹书铁券的用处,绝对比金银布帛要大。金银只能让大哥在教坊司花的更潇洒,绫罗绸缎则让娘和妹妹身上的华美衣裙越来越多。

    都是鸡肋。

    许二叔则满脑子都是“荣誉”两个字,自古以来,非功臣不赐丹书铁券。

    陈公公一愣,道:“咱们会转达许大人的话。嗯,陛下有几件事颇为好奇,命我来问询一二。”

    来了许七安面不改色的笑道:“陈公公请问。”

    “许大人在斗法中两次出刀,名震京城,不过那两刀委实超出了大人您的极限。陛下很好奇,您是做到的。”

    陈公公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说来惭愧,是监正赐予了我力量。”许七安言简意赅的解释。

    他没有具体详说,因为这样更符合监正的人设,说的太清楚,反而不对劲。另外,他不怕元景帝找监正求证。

    这点默契,监正那老银币应该还是有的。

    陈公公缓缓点头,似乎对此并不意外,继而问道:“儒家的那把刻刀”

    许七安斟酌了一下,正要开口,便听赵守淡淡道:“云鹿书院四百年前能灭佛,今日一样可以。”

    许七安当即道:“多谢院长相助。”

    陈公公看了眼院长赵守,笑了起来:“原来是书院帮忙。”

    其实这算斗法作弊了,不过,佛门自己也不磊落,破金刚阵时,净尘和尚出言警醒净思。第三关时,度厄罗汉亲自下场,与许七安论佛法。

    所以,佛门认输的很干脆,没有死揪着刻刀的事不放。

    “咱家知道了,那就不打扰了许大人休息了。”

    陈公公起身离开。

    皇宫。

    服食丹药,打坐吐纳的元景帝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他没有睁眼,淡淡道:“何事”

    老太监低声道:“去翰林院传话的奴才回禀,说那群书呆子不肯改文,还把他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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