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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每每来此处见魏渊,心里就很忐忑。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找春哥还有宋廷风、朱广孝喝几杯。”

    ……

    朝会刚结束,许银锣在金銮殿痛殴定国公,怒斥诸公的消息,在京城官场不胫而走。

    自元景帝被斩,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这段时间以来,许银锣低调极了,从未在公开场合露面,关于他的事,京中众说纷坛。

    市井流传,许银锣因为杀了昏君,被朝廷所不容,被迫流浪江湖。

    也有人说,他在那惊天动地的一战中,重伤垂死,于是闭关养伤。

    别说市井之中,其实就连官场,很多级别不够的京官也不知道许银锣的动向。

    而今他再次出现,直接就干了件震惊朝野的事。

    “许银锣终于出来了,本官说过,他是大奉的良心,诸公不捐款,自然有人逼着捐款。”

    “各地寒灾严重,百姓民不聊生,许银锣也坐不住了。”

    “只要有许银锣在,大奉就还有希望。”

    “许银锣终于恢复官职了,老夫甚是激动啊。”

    消息一经传开,支持捐款的忠义之士振奋不已,再也不用顾忌同僚的态度,不用害怕犯众怒,敢堂而皇之的表明立场。

    果然,午膳之前,内阁便传出消息,陛下决定于三日后号召百官捐款,诸公无人阻扰。

    ……

    景秀宫。

    临近午膳,陈贵妃坐在温暖的室内,频频望向门口。

    “陛下怎么还没来?”

    风韵动人的贵妃看一眼侧方的女儿,道:“也不知道那许七安出面,管不管用。”

    临安下意识的说:“当然管用,谁都怕他……”

    忽地板起俏脸,故作冷漠:“他的事,与我何干,我早已与他划清界限。”

    陈贵妃审视她片刻,有些奇怪的挪开目光,继续望向门口。

    今早朝会的事,早已传开,自然瞒不过陈贵妃。

    得知许七安出面帮忙,陈贵妃又惊又喜,她很清楚,现在能帮到永兴帝的人只有许七安。

    他之所以愿意帮忙,归根结底,多半是为了临安吧……陈贵妃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女儿,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

    永兴帝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大步穿过院子,进入屋子。

    陈贵妃早已站在门口等候,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迫切的询问:

    “如何?”

    永兴帝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道:“三日后,朕会亲自号召百官捐款,并给各州发邸报,让官员捐款,同时号召乡绅捐钱捐粮。”

    陈贵妃心里一块大石落下,露出明媚笑容:

    “陛下饿了吧,菜已经备好,母妃现在就让下人送来。”

    握着永兴帝的手,到桌边坐下,美妇人脸上笑容不绝:

    “陛下总算能安心一阵子了,母妃心里也高兴,此事多亏了许七安。母妃虽然不喜欢他,但还是得承他情。”

    临安圆润明媚的鹅蛋脸,随之露出甜美的笑容。

    永兴帝心情极好,打趣道:

    “也得承临安的情,要没临安啊,朕现在肯定举步维艰,这皇帝当的窝囊。”

    “与我无关。”临安立刻收起笑容,学起怀庆冷冷淡淡的神态。

    永兴帝又好笑又茫然,道:“临安殿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与那许银锣再无瓜葛了,往后皇帝哥哥莫要误会,莫要以为我与他不清不楚就好。”临安保持着冷漠的表情。

    别说,她这般冰冷无情的姿态,立刻让一个妩媚多情的女子,转变成高冷性感的小御姐。

    陈贵妃见女儿情绪不对,忙说:“行啦,先用膳。”

    心里暗暗决定,饭后再悄悄问她。

    ……

    德馨苑。

    陈设雅致,挂着字画,摆着瓷器玉盘的书房。

    怀庆坐在案后,听完侍卫长的汇报,微微颔首:

    “他出面,捐款之事,便不再有任何问题。”

    侍卫长语气有些激动:“陛下把打更人衙门交给许银锣,殿下,你要多余许银锣来往,以您和他的交情,打更人迟早是您的。”

    怀庆闻言,秀眉微蹙,语气冷淡的纠正:

    “我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似乎不愿多讲一句关于他的事,翻开摆在左手边的书籍,抽出一份名单,吩咐道:

    “替本宫给名单上的大人发请柬,做的隐蔽些。”

    这是她通过本次事件,观察后,选出来的官员。

    ……

    本该是众人焦点的许七安,此时正牵着小母马,走在京城外的官道上。

    马背上坐着姿色平庸的王妃,身子随着坐骑的行走,轻轻摇晃。

    被打入冷宫多日的慕南栀终于重见天日。

    “好难受呀,前面有让我不舒服的东西……是浩然正气。”

    她怀里的小白狐娇声道。

    哦,白姬也重见天日了。

    “南栀啊……”

    慕南栀双手合十,语气无喜无悲:

    “许施主,僧不言名,道不言寿。贫僧已经遁入空门,不可再以过去的名字称呼贫僧。”

    许七安纠正道:“你应该自称贫尼。”

    要你管!!慕南栀险些破功,深吸一口气,淡淡道:

    “施主随意就好。”

    从浮屠宝塔出来后,她就这副模样了。

    动不动双手合十,念一声佛号,表示自己出家了,跟某个偷妻子闺蜜的渣男从此一刀两断。

    “南栀,难得回一趟京城,我们多买一些话本带着,你旅途无聊了便翻翻。这话本啊,还是京城的最好看。”许七安提议道。

    慕南栀念诵了一声佛号:“贫尼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她倒是学的快,改自称了。

    “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白姬附和了一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鱼塘炸了,每条鱼儿都处在要与我恩断义绝,划清界限的状态……国师啊国师,你也别怪我前几天那么糟蹋你,让你摆了那么多羞耻的姿势,都是一报还一报……对了,我得趁明天来临前,溜出京城,不然性命危矣!

    走了片刻,清云山在望。

    他这次来云鹿书院,是要找院长赵守,问一问魏渊不惜一死,也要封印巫神的真相。

    顺便讨要几张记录儒家“言出法随”法术的纸张。

    ……

    第600章

    远古秘辛

    “白姬,你要不要进浮屠宝塔?”

    许七安牵着小母马,在山脚的牌坊下停步,他把小母马拴在柱子边,然后询问小白狐的意见。

    “不去!娘娘说过,我这次出来是历练的,增长见识的。”小白狐稚嫩的童音,说着一本正经的话。

    鬼使神差的,许七安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把它和小豆丁放在一起,不知道会擦出怎么样的火花。

    它会被揍的很惨吧……许七安心说。

    “你们娘娘漂亮吗?”

    许七安搀扶着王妃下马。

    “漂亮死了。”白姬软濡的嗓音叫道。

    许七安察觉到慕南栀冷冰冰的斜了自己一眼。

    你也不是真的四大皆空嘛……他嘴角一挑。

    两人一狐把小母马留在山脚,拾阶而上,清云山草木葱郁,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冬季,也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绿色。

    许七安见她兴致勃勃的欣赏沿途风景,便说道:

    “这里的花草树木,常年受浩然正气滋养,与外面的植物不同,发生了些许变异。即使在冬天……”

    慕南栀语气冷淡的打断:“我需要你来解释?”

    ……差点忘了,你是花神转世!许七安当即闭嘴。

    以慕南栀的段位,恐怕第一眼就看出端倪了。

    花神转世的身份,许七安一直没提,假装自己不知道。

    慕南栀也当他不知道。

    两人有着超高的默契,仿佛是生活在一起很多年的老夫老妻,过着不需要太多交流,就能相互意会的生活。

    不多时,他们沿着山阶来到书院,许七安先去拜访了一下三位大儒,他名义上的老师。

    三位大儒在清幽雅致的阁楼里招待许七安。

    “宁宴啊,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许新年的授业恩师,大儒张慎笑着问候,转而看向慕南栀:“这位是……”

    “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许七安这样介绍。

    三位大儒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就连慕南栀,也愕然的侧着脸,盯着许七安。

    慕南栀连忙双手合十,展开反击:

    “贫尼是出家人,许施主休要胡说八道,坏了贫尼的清誉。”

    小白狐蹲在茶几上,昂起小脸看她,道:

    “姨,出家人哪来的清誉呀,你应该说,休要坏了贫尼的修行。”

    慕南栀反手一个暴栗,恼羞成怒:

    “就你懂的多。

    “要不要给你搭个戏台子,让你表现个三天三夜?”

    白姬年幼,正好处在半桶水叮当响的状态,很有表现欲。它不是一次两次拆慕南栀的台了,尽管它自己没有这个意识。

    见四个男人都在盯着自己看,慕南栀觉得有些丢人,气呼呼的起身走人。

    “姨,等等我……”

    小白狐慌忙跳下桌,摇着毛茸茸的狐尾,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小猫,焦急的追上去。

    许七安目送一人一狐离开,摇头叹息:

    “我这个婆娘,嫁过人,脾气差,年纪和我婶婶差不多……唉,几位老师见谅。”

    还嫁过人?!

    还年纪可以当他妈?!

    三位大儒看许七安眼神里,仿佛多了些东西。

    “这次来拜访三位老师,是想讨要几张“言出法随”的法术。”

    许七安搓了搓手,为自己的白嫖而感到不好意思。

    之所以要三位大儒的法术,而不是赵守的,是因为四品的“言出法随”的反噬,他能承受。

    而院长赵守三品巅峰,仅差一步就迈入真正的“大儒”境,这个层次的法术反噬,许七安遭不住。

    “法术啊!”

    “这样啊!”

    “不算事,不算事!”

    三位大儒依次露出和蔼友善的笑容,也搓了搓手,道:

    “宁宴最近有没有新作?”

    “没有!”许七安很遗憾的摇头,然后想解释几句。

    岂料三位大儒瞬间收起和蔼友善的笑容,露出了“大家萍水相逢”的表情,道:

    “儒家法术不传外人,许银锣请回吧,不要让我们为难。”

    这,这就成许银锣了?太真实了吧,你们就是想白嫖我的诗……许七安于心里吐槽,旋即觉得自己好像也没资格腹诽别人。

    他沉吟一下,道:“突然就文思泉涌了。”

    在三位大儒眼神骤然明亮,挺直腰杆,做出倾听、严肃的姿态。

    许七安缓缓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七律……三位大儒专心聆听,心里咀嚼着开篇两句。

    这两句诗突出的是印象深刻的追忆,清晰到了“今日”。后半句的人面和桃花,则让三位大儒知道,他要写的与情有关。

    作为才高八斗的大儒,他们对诗的赏析能力是超强的。

    判断出这首诗,应该走的是意境和情感的路子,与“暗香浮动月黄昏”那首不同。

    甚至,三位大儒根据前两句诗的铺垫,或在脑海里主动作诗,或猜测下半首诗的情感走向。

    许七安转头望着窗外,低声道: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三位大儒沉默着,咀嚼着,心里没来由的泛起惆怅。

    以桃花衬托美人,以“去年”这个时间来铺垫,等后半首出来后,令人油然而生一种“物是人非”的怅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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