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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这些赵鲤并不知晓,她正在钦天监挖人。

    那日那个扶乩的青年叫秦朗。

    在他身上发生的诡事被当地钦天监上报。

    骑在他脖子上那个娘子,不是一般人可以收拾的。

    这样一个吹不得打不得的人,也不能叫他继续呆在外面,生出什么乱子。

    不得已,便让他在钦天监避世而居。

    那日知道孩子丢失,秦朗十分积极的帮忙。

    显然也不是坏人。

    就这般常年不见人,避世而居对一个好人来说实在有些残酷。

    正值巡夜司需要人才,赵鲤厚着脸皮上门挖人。

    “阿鲤,你看你加入我们钦天监,不是更省事吗?”

    赵鲤挖人的行为,似乎又再刺激了玄虚子。

    趁沈晏不在旁边盯着。

    这老道又开始热粘皮一样,絮絮叨叨的说服起赵鲤。

    “你好烦啊!真人。”赵鲤直言不讳道。

    早些时日倒还好,可以考虑跳槽。

    可是现在她赵鲤刚才混上千户,只差一点经验就要从靖宁卫喽啰升级。

    再跳槽转职说不得就前功尽弃了。

    她那些葱花饼不白搓了吗?

    再者也与卫中人混出了点情谊,她若是敢跑路……

    不知怎么的,赵鲤脑海中闪过沈晏那双好看的眼睛。

    那位大爹只怕越过千山万水都要按死她。

    赵鲤想想都莫名有点害怕。

    一路走,一路说,两人走到了秦朗独自居住的那个院子前。

    院门没关,秦朗正在院中驼着背搓洗衣服。

    听见赵鲤和玄虚子的谈话,看见他们走近,他似乎很开心。

    在衣服下摆擦了擦手,迎出门来。

    “秦家小哥,我来谢谢你。”

    赵鲤没有直白的挖人,而是举了举手。

    她手里提着两包东西。

    一只油纸包着的烧鸡,给活人。

    另一包是些香蜡纸烛和赵鲤手糊的纸衣裳,给死人。

    秦朗和他娘子,既然死都不愿意分开,执念如此深重。

    不礼数周全些,赵鲤怕自己被当成心怀不轨的插足者给惦记上。

    秦朗还是那副模样。

    弯着腰,费力的抬头看人,面上笑容诡异。

    但看见赵鲤和玄虚子他还是很开心的。

    往日他都是一个人独处,能跟人说话,正常的交际,对他来说是件高兴事。

    他笑着,也不客气,接了赵鲤手里的东西:“多谢赵姑娘。”

    说着就要往里请人,一边问道:“那些孩子没事了吧?”

    赵鲤和玄虚子跟他进了院子。

    “都得救了,多亏秦小哥你的帮助。”

    得知孩子们没事,秦朗显然十分高兴,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请赵鲤和玄虚子进屋坐下,他便张罗着烧茶。

    只是他这里一般没人来,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两个花色不同的碗,装了凉水过来。

    他脸红得很,还要去翻,被赵鲤叫住:“秦小哥,不必忙了。”

    “你把那些香蜡纸烛拿过来,我教你怎么正确祭祀你家娘子。”

    寻常供桌祭拜也有效用,但是多增加一点小手段,效果直接得多,可以直接享用。

    赵鲤有心展示一二,便让秦朗将她提来的香蜡纸烛拿出来,又找了纸笔和火盆。

    长条案上,赵鲤将一张黄纸铺开,沾了墨水在黄纸上,惟妙惟肖的画了一只简笔的马,和两个提大刀的小人。

    又询问了秦朗,他娘子阿蕊的名字和死忌。

    一一写在黄纸上。

    最后才用黄纸包了蜡烛和纸衣裳,一起投入了火盆中焚化。

    火焰舔舐上黄纸,很快将东西卷入其中。

    一阵青烟腾起,这些东西焚化殆尽。

    赵鲤三人静静的等待着,就在最后一丝火苗燃尽时,屋中平地生出一阵阴风。

    房间内的光线,似乎一瞬间暗了下来。

    “咔嚓咔嚓。”

    屋中响起了一阵啃咬咀嚼的声音。

    赵鲤一凛,她没有想到秦朗背着的阿蕊,居然能青天白日的露出行藏。

    玄虚子也是一惊,下意识就要去按眉心,被赵鲤按住。

    倒是秦朗,听见这声音高兴了起来。

    他脸上被撑起来的僵硬笑容,瞬间变得正常许多。

    一些白蜡的碎屑,从高处落下,就像细雪一样撒在他的肩头。

    影影绰绰之间,赵鲤看见骑在秦朗身上的人影,衣裳和小鞋子变了花色和式样。

    果然,不管活着还是死了,女人都逃不过新衣裳和美食。

    这种白蜡是赵鲤特制的,里面放了坟头生的干绒草。

    对诡物来说是确实是美食。

    秦朗忍不住真的笑眯了眼睛,起身对赵鲤鞠了一躬:“赵姑娘,阿蕊很开心。”

    赵鲤也笑了笑,这次是送礼也是一次试探。

    越是凶戾的诡物越是偏执。

    但这样爱吃爱漂亮衣服的,显然还是保留了一些生前的性子。

    这是好事,这代表着稳定性。

    赵鲤看着秦朗,斟酌了一下语言:“秦小哥,如今这世道越来越乱了,官府疲于应付。”

    “像你这样的奇人异士,一直呆在这里未免憋屈,何不随我去靖宁卫?”

    秦朗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犹豫了许久才摇了摇头。

    “我知阿蕊现在情况,有时她生气我也没有办法,若是离开……”

    秦朗的话语中满是莫名情绪:“倒不如在这院中厮守。”

    赵鲤知道他的顾虑,好好呆着这院子里,不伤己不妨人。

    若是出去,一个不慎阿蕊暴走。

    不但牵连他人,自己也没什么好下场。

    赵鲤也不指望一次性就能说服他,只是道:“我会尽快找到控制的办法,既不担心阿蕊伤人,也不会妨碍你们厮守。”

    “届时秦小哥便随我去靖宁卫,你看这样可好?”

    赵鲤倒不是随意许诺,前世降临科的法子她也能记得些,只是比较粗浅,还需要默出来,实验一二。

    再者,再不济她还有系统抽奖,万一哪日就抽出来了呢。

    第74章

    死人的咳嗽

    虽然没能一次性把秦朗夫妻带回。

    但秦朗的态度有明显动摇。

    拿下也是早晚的事。

    赵鲤心里有些高兴地告辞后,揣着玄虚子给她炼制的百草丹,在他的碎碎念里离开了钦天监。

    正午盛京正是热闹的时刻。

    赵鲤出来办私事没有着官服,也不必因为穿着靖宁卫官服当街吃糖葫芦,被人瞧见参她。

    顺势牵着马在街上逛了起来。

    盛京的大市,人货所集。

    百工货物的买卖都有固定的区肆。

    三山街道斗门桥的为果子行。

    大中桥、北门桥是大集市,买卖鱼肉蔬菜。

    笃桥是铜铁皮货行。

    还有帘箔铺,鞋履铺……

    赵鲤听着叫卖声,在这繁华的街头穿行。

    就像乡下人进城一样,四处观看。

    沈晏给她挑选的那匹母马,温顺地跟着她。

    她生得好又面嫩,一副好奇的模样沿路买些吃食。

    这个样子,自然有不长眼地认为她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一伙京中不事生产游手赌博的混混,便相互使了个眼色,从后包围上去。

    赵鲤正站在一个路边支着的小摊前,买糖砂炒栗子。

    看她生得讨喜,卖栗子的大妈还特意多给了她几粒。

    正笑眯眯递过来时,看见赵鲤身后站着的几人,不由脸色一变。

    赵鲤不明所以回头看去,就见数个一身酸臭的撩闲混混轻浮地笑着围了过来:“小娘子,想去哪玩啊?”

    赵鲤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被混混挑事的一天,不由一愣。

    她这一愣,让那些撩闲混混以为她是心中生怯。

    其中一个顿时高兴起来:“说说,哥哥们带你去玩。”

    说着一双眯缝眼上下扫视赵鲤。

    赵鲤身上穿着的衣裳,都是沈晏给的。

    妙就妙在不是懂行的人,便不知这身低调的衣裳有多贵。

    这混混看赵鲤,心中估量了一下,给她的定位是,家里有些小钱的小户人家,才进京没见过什么世面。

    于是肆无忌惮起来,说话间就要伸手。

    赵鲤挑眉后退了一步避开,扯了一下马,让马搁在中间。

    “哟呵?莫不是要将马送给情哥哥我?”

    这混子说着就要来缰绳,同时对左右使了个眼色。

    几人围拢上来,想要将赵鲤带到偏僻地方,随意施为。

    赵鲤回头,那卖糖炒栗子的店家,愣了一愣之后,直接转过身当做没看见。

    这些街头混混,惹上会很麻烦。

    赵鲤深深叹了口气。

    这次她想出来玩,便没带佩刀,还得找样趁手武器。

    她正找着,一只手伸了过来:“看什么呢?让情哥哥我也看看。”

    那只黑黢黢的贼手直奔赵鲤前胸来,一看就是惯犯。

    赵鲤忍不住冷笑一声,侧身避过的同时,握住那人的手腕一扯一带。

    将他整个人按进了一旁满是黑色铁砂的炒锅里。

    啊——

    凄厉地惨叫回荡在街市上。

    几人未曾料到,赵鲤会突然发作反击。

    等到回神,那人已经在滚烫的热沙中滚了两圈。

    按着滚烫的锅沿想要爬起来,又被赵鲤用捞栗子的爪篱按了回去。

    “臭娘们!”一个高壮的混子扬手扇来,蒲扇大的巴掌带着风声。

    赵鲤一矮身,避了过去。

    那个还趴窝在铁锅里的混混,这才惨叫着从锅里爬出来。

    浑身烟气,皮肤里满是嵌进去的铁砂。

    跑了两步,便腿软摔倒在地。

    他这惨状显然还是颇有威慑力的。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烫伤极为麻烦,几个混混也没想到眼前这矮小的姑娘如此手辣。

    几人不约而同地逼近上来。

    就在此时,一队五城兵马司巡逻的差役被此处纷争吸引注意力,大步跑了过来。

    “干什么呢?”领头的差役嘴上还沾着油光,一身酒气。

    不知是在哪个商户那享了孝敬,吃得满肚肥油。

    走过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先碎碎念骂了一番:“胡大,又是你们几个王八蛋惹事。”

    五城兵马司的人显然和这些混混都已经相熟了。

    领头的差役倒没有像是里的炮灰,直接无脑偏帮。

    他很清楚这帮狗东西的恶劣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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