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如果没能烧毁那东西,出了岔子,郑连要第一时间将黑布蒙上。而一旁的护院首领则是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将木炭翻开。
“准备好了吗?”赵鲤问道。
肚子鼓出一个小包的阿白,从她袖中伸出头。
阿白也有任务,如果赵鲤看见那个东西迷失,阿白就需要及时的咬醒赵鲤。
阿白也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后,赵鲤走上前。
焦黑的灰烬中,首先露出来的是王婆子烧得只剩一小半的颅骨。
棍子一戳,就散了。
在那下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灰。
一点一点的拨开,众人的心慢慢的提了起来。
突然,护院首领手里的棍子戳到了一件硬物,众人都是一阵紧张。
等待了一小会,发现无什么异常后,护院首领这才抹了一把满头大汗,在戳到硬物的地方继续拨开柴会。
一样黑亮的东西露了出来。
赵鲤像是猫一样紧张得弓起背。
但她并没有被攻击,也没有被修改扭曲认知。
赵鲤再三确认,自己思考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咒物在后世灵能协会都属于很难搞定的东西。
能这样解决掉,算是皆大欢喜。
黑漆漆的柴灰,被慢慢扒开。
下面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
第143章
余烬中的小小骸骨
黑色灰烬中,残留着余温。
那黑灰之中,是两个小小的骸骨。
它们小手紧紧的牵着,蜷缩成一团,躺在无火的余烬中。
啪嗒
护院首领手里的木棍掉落在地。
他直勾勾的看着这两个,肋骨只有成人尾指粗细的小骨架。
先前赵鲤的猜测终被印证,他的呼吸却猛的沉重起来。
“怎么了?”赵鲤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出言问道。
护院首领反应有些慢。
这对他这样的老江湖来说,是很少见的。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这样的骨头看过很多,从前并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亲眼见了鬼神,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凶险和害怕。”
他倒是个颇为耿直的人,对自己干过的事情并无遮掩欺瞒。
赵鲤和一旁的郑连闻言都是一愣。
比起她们两个后面混进来的,护院首领这样,在富乐院呆了很长时间的人,亲眼见过了无数悲剧。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也是这些悲剧催化的帮凶之一。
他突然扭头看向赵鲤:“阿鲤姑娘,这世间真的有鬼神,有因果报应吗?”
赵鲤眉头轻挑,反问道:“你不是亲眼看见了?”
“是啊……”护院首领苦笑两声,“这不是都看见了吗?”
他垂头看着灰烬中两个小小的骨头。
半晌,他忽然低声道:“他娘的,回头就洗心革面,辞了活计,再也不干了。”
他说着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子:“以后行善积德。”
“否则,真怕晚上鬼敲门。”
赵鲤好笑的摇了摇头,灵气复苏后,恶性杀人事件骤降就是这个原因。
因为人们发现,约束人们的不再只有法律和道德。
干了亏心事,夜间说不得真有冤家爬上床。
护院首领又问:“阿鲤姑娘,接下来如何处理?”
“是不是将它们埋了?”
赵鲤点了点头:“埋吧。”
灵性已经在烈火中焚烧殆尽,不会再有任何隐患,给他们一个埋骨之处,也不是不行。
此处的事情告一段落,赵鲤又带着几人在院里仔细搜查一遭,再三确认没有遗漏隐患,便留下护院首领和郑连等处理此事。
自己则回身去找张妈妈。
刚走到门前,就看见数个穿着鱼服的校尉力士,把守在各处。
富乐院这样敏感的地方,出了杀人食尸的大案,教坊司官员是绝对不敢隐瞒的。
早上同样吃过早膳的教坊司主官,听到禀报,来看了一眼,先抱着树捯空了胃里的东西,然后拖着发软的腿,迅速上报了此事。
牵扯教坊司,犯官家眷,这事理所应当的落到了靖宁卫处。
把守道路的两个校尉看见赵鲤一身常服,在这溜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正要行礼。
但随即,他们看见了赵鲤,状似不经意的,在身前比划的一个下压的动作。
这是执行潜伏任务时的暗语,
两人立刻装作不认识一般,上前盘问:“什么人?靖宁卫办事,不许擅闯。”
赵鲤比较浮夸的怒视他们,做出符合自己当前人物背景的表情,冷声道:“我来找张妈妈。”
像模像样的盘问了一通,赵鲤这才被放进去。
进了院中,赵鲤一眼就看见卢照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院中喝茶,旁边立着张妈妈。
张妈妈换了身衣裳,打理过自己,面上敷着粉,擦着鲜艳的口脂,看着又是一个风情妇人。
要不是眼里还有红血丝,赵鲤几乎以为她已经没事了。
“卢爷,您这也挺长时间没来了,要不要我去给你安排一下?”张妈妈甩着手中香帕,开口道。
“去外边给您订桌席面,慢慢等,哪能像现在这样坐着干等呢。”
她面上都是讨好的笑。
“行了行了,执行公务呢,吃什么席,你别害我。”
卢照搁下茶杯,随意的摆摆手,然后道:“都是老熟人,你也别担心,这事牵连不到你头上。”
教坊司这样的地方出了事,可大可小,全看靖宁卫处置从轻还是从重。
若是从重,牵连者不知其数。
张妈妈就是心有担忧,这才撑着发软的腿,来探卢照口风。
得了卢照的准话,她猛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多谢卢爷了。”
说着,她在卢照胸前拍了一把:“下次开了冬酿,卢爷带着弟兄们过来。”
卢照正想顺嘴答应,就看见赵鲤来了,顿时变了个正经嘴脸:“不必了。”
赵鲤隐晦的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看见赵鲤来,张妈妈也顺便丢下卢照,走了过来:“阿鲤姑娘,你回来了?累不累?”
她已经得到了护院首领的禀告,知道这王婆子变成了什么东西,张妈妈险些腿软没站起来。
她无法想象,要是赵鲤不在,这东西得在这藏多久,害多少人。
现在看见赵鲤,哪里还有最初的为难和不满,脸上的笑比对着卢照还要灿烂三分。
一顿嘘寒问暖。
赵鲤本担心厨房这边那具碎尸,处置不好会出问题,现在看见卢照在,顿时心安。
摆出一副与靖宁卫势不两立的模样,转身就走。
张妈妈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在做戏,急忙对卢照告罪一声。
小厨房里有卢照坐镇,赵鲤不再管,回到住处,打算再多剪几个小纸人,送去祖师爷庙。
张妈妈是一个思虑周全的的人,已经叫人撤下了那一桌没法吃的菜,将满地的污物清理干净,摆上了熏屋子的茉莉。
赵鲤一进门,欢迎她的,就是两声汪汪的狗叫声。
昨日那只半大小黑狗,取血的一只腿上,还包着纱布。
赵鲤叮嘱张妈妈好生照料,张妈妈也不知如何处置,命人处理好了伤口,又送回了赵鲤这。
它倒不记仇,一看赵鲤,就跑上来,热情的在她脚边转悠。
短短的小尾巴摇成了风扇。
赵鲤袖子里的阿白顿时探出头来,和地上的小狗看了个对眼。
然后两个智商差不太多的,瞬间玩到了一块。
延续了小纸人时期建立起的友谊。
赵鲤也随它们,先叫仆妇送来沐浴的热水,洗去自己满身的烟灰,换上干净的衣裳。
因为小厨房发生的事情,富乐院中营业停了五日。
将大小厨房,全都重新修整了一次,更换了一些厨具。
储存食材的地下冰库房也清理了一遍,大夏天损失了这么些冰,叫张妈妈吃了一顿瓜落。
第144章
开口,线索
这出意外事件,让富乐院歇夜整顿了几日。
赵鲤在院中打探着消息,心中担忧,若是此次变故引起南斋的警觉,放弃在富乐院中的目标,那就麻烦了。
他们之前,不知道一桩厌胜巫术可以引出那么大的麻烦,直接动手已经打草惊蛇。
若是富乐院此事,再影响,下一次还想摸到南斋的尾巴就太难了。
因此由赵鲤在富乐院中查访,而在外,沈晏正四处遍撒眼线,从常年与南斋春宫画的画斋,到河房珠市,暗探四下查访。
……
夜幕降临,重新修整完毕的富乐院,再次开业。
门前高高的木质灯柱上,悬挂起一串串点亮的灯笼。
夜晚看去,微黄的烛光,好似流淌的瀑布。
那件耸人听闻的大案,最终没有外传。
毕竟整个教坊司十四楼都是皇家的钱袋子,楼中卖身女子赚的皮肉钱,都补贴进皇家的口袋。
是那些王爷们的暗处进项,后妃公主们的脂粉钱。
因此这样影响大的恶劣案件,悄无声息的被掩盖,生怕影响到生意。
赵鲤依旧坐在一个正对大厅的高处房间里,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小心的操纵着小纸人。
现在她最多可以操纵六个小纸人。
坐在屋里,就像是保安室的大爷一般,在脑海中分频监视。
这小半会,不该听的,不该看的,都听了个够,看了个够。
其中一个在赵鲤的操作下,顺着天花板的梁子,爬到大厅顶上悬挂的超大青铜烛枝的枝桠上坐着。
在最佳位置,晃着小脚看下面的歌舞。
随着节奏如急雨的琵琶声,十来个身穿西域舞衣的美丽舞姬,手腕脚踝系着银铃,正在画着七彩莲花的大鼓上翩翩起舞。
她们在跳的是一种胡旋舞,赤足踏在鼓上,随着飞快的节奏,不停旋转。
周身彩帛飞舞,手足之上的银铃发出一声声轻响。
足尖点动,她们交错旋舞于鼓上,好似精灵一般。
引来堂下无数叫好之声。
赵鲤借着小纸人的视角,着实长了一番见识。
其中领舞的女子,蒙着面纱,眼尾挑了一抹红色,眼神媚得叫赵鲤看见了都心动。
这就是赵鲤几日来,锁定的眼睛好看的目标之一。
因有苏三姑娘的歌舞表演,堂下坐满了人。
二楼凭栏的方桌旁,甚至有士子打扮的人,用筷子敲着酒杯,应和琵琶声,玩行酒令。
赵鲤正支着下巴,看得来劲,一只手在她面前挥了一下。
见没能唤醒她的注意力,那只手探来摸了摸她的头:“阿鲤。”
赵鲤猛然拉回注意力。
沈晏正站在她的面前,垂头看着她,眉头紧蹙,担心道:“你怎么了?”
赵鲤也不能说自己工作时间,看小姐姐看入神了。
她神色一肃道:“正通过纸人监视可疑人士。”
沈晏本来有些担心她,但看见她这嘴脸就知道,这姑娘又在瞎扯。
便安心下来。
毕竟她有瞎扯的功夫,说明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沈晏忍不住摇了摇头,坐到她的旁边。
摸鱼被抓包,终究有些心虚,赵鲤很是狗腿的站起来,给沈晏倒茶:“沈大人怎么又来了?”
沈晏接了她递来的茶杯,掏出一包糖给她,一边道:“老刘撬开了姓常那木匠的嘴。”
事实上,不仅是撬开了嘴,连人都快给老刘撬开了。
现在那个姓常的,招供的唯一要求,就是让他死。
听说撬开了常木匠的嘴,赵鲤也高兴,立刻问道:“审出什么了吗?”
沈晏没有带出机密的卷宗,只是口头给赵鲤解说:“这对师徒本只是普通的木匠,徒有巧夺天工的手艺,但无人欣赏,没有专门的工坊。”
“三年前,绍刚的手被打断,告官无门,反倒是被皮货商雇佣的泼皮无赖日夜滋扰欺辱。”
“就在那时,一个人找到常木匠,授予了他厌胜之法,并且教导他对付皮货商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