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25章

    他像是赞许,拍了拍手:“而且还带上了酒。”

    哄小女孩一样,他忽的侧头微笑起来:“真厉害。”

    他长相本就不差,这一笑,让赵鲤愣了一下。

    随即赵鲤猛咬舌尖,用剧痛让自己清醒过来,骂道:“居然用魅术,要不要点脸了?”

    林知笑起来:“又被发现了。”

    “酒!”

    卢照的声音响起。

    数只酒罐砸碎窗棂,在地上摔得粉碎,浓烈的酒气弥散开来。

    破开的窗户处,跃入几个汉子,配合赵鲤形成合围。

    随着空气中的酒气越来越重,飞舞聚散的虫雾,喝醉一般,细细碎碎洒落地板上。

    等待许久的赵鲤足尖一点,猛然欺身到了林知面前,长刀刁钻阴毒的封眼挥出。

    于此同时,破窗而入的数个汉子猛然抛出手中铁索飞爪。

    黑亮铁爪似虎爪张开,尖端是尖锐的爪钩,扣入人体,越是挣扎抓得越紧。

    赵鲤的刀和飞爪几乎同时朝林知而来。

    林知却没有表现出多少惊慌。

    他背靠窗口,竟是仰面朝后倒。

    窗外是一块二指宽的窗沿,他的手指捏住着窄窄的地方,猿猴一般荡去。

    赵鲤足上绣鞋踏在地面,猛的止步收刀。

    几个飞爪同时落空,击打在窗台上,砸出几团木屑。

    “阿鲤姑娘,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不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赵鲤听见这句话,探头去看。

    就看见林知像是山间的猿猴一般,抓住建筑凸起的木梁砖石,荡向远方。

    赵鲤皱眉,却看见什么,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来:“林大夫,鉴画大会上那幅画是我画的。”

    她的话,果然让林知的动作一顿,攀在一处廊柱上回头看。

    就在此时,数只弩箭破空飞来。

    其中一支伴随着凄厉的破空之声,狠狠钉在林知的肩胛骨,刁钻的咬入骨缝。

    沈晏放下手中瞄准的手弩,看攀在半空的林知团身冲入一扇窗户。

    他面色冷厉神色闪过,对身边跟随的鲁建兴命令道:“带上手弩追击,但有阻拦妨碍者,无论身份,杀无赦,一定不要走脱了南斋。”

    鲁建兴一身常服,他神情严肃的一拱手道:“是!”

    说完,他打了个呼哨,和身后众人一样,从怀中掏出锦囊装着的靖宁卫腰牌悬挂在腰间。

    “一队,二队向东。”鲁建兴双手一挥指挥道,“三、四、五队向西。”

    “老马,前边交给你。”

    鲁建兴和马百户带人疾步奔出。

    沈晏又看向还穿着富乐院护院服的郑连,和一边脸上印着嘴唇印的李庆。

    “郑连、李庆,领人封锁富乐院,维持秩序不要生乱。”

    “是!”

    郑连和李庆领命奔出。

    李庆自去联系按计划蛰伏在外的人手,郑连则是领着一头雾水的富乐院护卫,四处维持秩序,以免人群生乱。

    赵鲤也看见林知受伤破窗逃走,忍不住啧了一声。

    估计一下位置,赵鲤点了两个人道:“你,还有你,留下看住这两姑娘。”

    “小心点,她们已经被控制,别大意翻车。”

    提点了两句,赵鲤看向卢照:“卢爷,走。”

    说完弯腰在地上摸了一把酒液胡乱拍在身上,就埋头前冲。

    卢照等人有样学样往身上抹酒,一抬头赵鲤已经跑到了楼梯口。

    “小姑奶奶你慢点!”

    方才南斋翻墙攀爬那一手功夫和身法,需要十指可怕的力道和协调性,那人身手不差。

    担心赵鲤吃亏,卢照急忙咬牙跟上。

    大堂之中,已经因为楼上的意外乱作一团。

    这些来赏画玩耍的人,或许不知道大景律例,但他们认得手弩破空的声音。

    还有四处奔走的那些汉子腰间悬挂着的腰牌。

    那腰牌上的三个字,比阎王爷签发的票拟还要可怕。

    毕竟阎王爷的条子只死他一个,惹上靖宁卫弄不好全家销户口。

    一时间哪还有心情赏画,全都蜂拥朝着大门涌去。

    高台上的司仪机敏,心道莫不是现在靖宁卫还插手青楼门子管妓女了?

    他手脚麻利的把画一扔,便顺着楼梯往下跑。

    眼看就要发生踩踏动乱,郑连领着两队护院冲来。

    情况紧急,郑连一把脱了自己身上的护院服,踹散了一张条凳,抄起一张凳子腿,劈头盖脸朝着慌乱的人群抽去。

    “靖宁卫办事,全部就地抱头蹲下!”

    郑连身后跟着的护院中也有不少小机灵鬼,他们相互看看,也扒去身上护院服,抄起棍棒凳子腿,跟着郑连一块喊话。

    这些人手一个比一个黑,大喊大叫乱跑的人,扬手就是一棍,倒是泄了平常积下来的怨气。

    很快,大堂之中安静下来,来玩乐的客人们,像是遇上牧羊犬的羊羔。

    乖顺抱头原地蹲下。

    大堂之中的情况控制住,楼中包厢雅间中的人却不那么好摆平。

    能在富乐院坐进雅间,而不是挤在人堆里的,不是有权就是有钱。

    其中一间,一个下颌几缕胡须的中年人推开坐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的姑娘。

    他语气愤懑道:“这些奸佞越发猖狂!”

    “赵兄不必气恼,兄长一心报国除奸之志何人不知?”

    同桌之人宽慰捧臭脚的话还没说完,雅间的门被一脚踹开。

    “靖宁卫办事!妨碍者死!”

    随着一声喊,众人目瞪口呆看见一个紫衣少女冲入雅间。

    第219章

    肉票

    屋中一片死寂。

    在座之人皆是盛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刚被踹门时,还想怒斥来者无理。

    待听见踹门的是靖宁卫,围坐在圆桌遍边的五个中年人,全都悚然一惊,下意识的看向那姓赵的中年人。

    姓赵的中年人是在场之人中年纪较长,资质官职最高的,这一次的聚会,也是为了庆祝他官复原职,便来凑这赏画大会的热闹。

    在众人心中,遇上事,自然第一时间去看他。

    众人看去,这才发现姓赵的中年人哪里还有刚才正气凌然不畏奸佞的模样。

    他正看着踹门进来那个紫衫少女,见鬼一样张大了嘴。

    房中无人出头做主,其余傍附之人自然全部噤声。

    顺着一行血迹追来的赵鲤,右手握刀,左手高举从怀里扒拉出来的腰牌。

    视线在这房里的五人和陪酒的姑娘身上扫过。

    她大致一扫,只是觉得居中主位上那个中年人有点眼熟,但并没有多想。

    垂头去找地上的血迹。

    南斋被沈晏的弩箭射伤,破窗进入了这一层,血滴在地板上。

    赵鲤一路顺着血点子找来,痕迹就消失在这附近。

    “阿……阿鲤姑娘……”

    这段时间以来,富乐院都知道,新来了这么一位神秘、地位超然的姑娘。

    抚琴的女子认出赵鲤,有些畏惧的从琴架后站起身。

    赵鲤抬眼看她安抚道:“别怕。”

    眼见地上不见血迹,赵鲤微微皱眉:“希望各位配合靖宁卫执行公务,现在全部就地抱头蹲下,配合调查!否则后果自负。”

    赵鲤堵在门口保持着警戒,一边喊话道。

    房中之人面面相觑。

    赵鲤打了个手势,让几个陪酒抚琴的姑娘站到一边,以免被卷入意外。

    几个姑娘相互看看,识时务的站到了墙角。

    桌边几个一把年纪还来逛窑子的中年人一动不动,赵鲤吼了一声:“叫你们抱头蹲好,等上菜呢?”

    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公职人员微笑条款,赵鲤态度可谓恶劣。

    正想再吼两声,便听见一个声音,抖声的骂道:“你,你这孽障!逆女!”

    赵鲤挑眉,猛的扭头去看。

    居中那个中年人,收起刚才的呆傻表情,满脸涨得酱红,伸出一根手指头,颤颤巍巍指着赵鲤。

    赵鲤再仔细一看,却发现还是熟人。

    这来喝花酒的老王八犊子,正是她那个血缘上的便宜爹——赵淮。

    赵鲤嗤笑一声,忍不住怼道:“赵大人,来逛教坊司呢?”

    她看了两眼房中十五六岁的陪酒姑娘,啐了一口:“要脸不要了?”

    这教坊司里面全是犯官家眷,换言之这些女孩的父亲兄长祖父,都曾有可能是赵淮的同僚。

    同僚坏事之后,来嫖人家妻子女儿,叫人不齿。

    赵鲤所说皆是事实,但从来没人敢这样当面戳破,指着鼻子骂的。

    赵淮喉中咯咯两声,说不出话来,脸上已经不止是涨红那么简单。

    赵鲤不想和他纠缠,嘴上说着,眼睛寻找着蛛丝马迹。

    当务之急是不择手段抓住南斋。

    不择……手段……

    赵鲤突然想到些什么,将视线移向赵淮。

    她面上表情一变,笑道:“行啦,爹,刚刚女儿和你开玩笑呢,马上就放你离开。”

    她声音不大,却叫房中其余人等都惊掉了下巴。

    爹?

    吃瓜八卦是人类好奇心的表现,一时间房中众人的视线在赵鲤和赵淮之间转来转去。

    “你……你这孽障。”赵淮往日里满腹骂人的词汇,现在却只反反复复抓着孽障二字来说。

    任谁逛青楼时被亲女儿踹门,也会脑子宕机。

    方才气糊涂叫破赵鲤身份,让她注意到自己,是赵淮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他身体猛的摇晃了两下,急忙抬起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赵鲤心说,你家那破烂窝,谁稀罕。

    面上却关切道:“爹,爹,你没事吧?你等会,我命人安排马车送你出去,告诉我娘,明天回家去看她。”

    说完伸出手,作势要扶。

    却听一个声音道:“阿鲤姑娘,别动。”

    赵淮本臊得血气上涌,也没听赵鲤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举步欲走,喉头却顶上了一样冰凉凉的东西。

    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垂头去看,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在他的喉前抵着一支断箭,箭尖上还挂着些殷红血渍。

    “你要对我爹做什么?”赵鲤露出着急神色,朝前走了一步。

    “阿鲤姑娘,止步。”

    站在赵淮身后的林知右手垂在身侧,左手将那支硬拔出的弩箭又朝赵淮抵近一些。

    “阿鲤姑娘虽说看起来和令尊关系不睦,但……”林知面色苍白,微笑道,“但想来还是不希望父亲命丧当场吧?”

    “赵、赵兄!”

    变故顿生,与赵淮同行之人皆慌乱起来,嘴上喊着,脚步却纷纷朝着门边移动。

    几个陪酒弹琴的姑娘,只见眼一花,房中多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顿时惊叫出声。

    “你想干什么?”赵鲤冷声问道,“快放了我爹。”

    说着,赵鲤让开堵住的门,给房中慌乱的人让出一条道路。

    林知低低笑出声。

    他的衣上沾满了鲜血,但肩胛骨上的伤口却再没有流血。

    伤处堵住了一软蠕动的黑色物体。

    细细看去,发现林知是用一种小黑虫的虫团堵住了肩胛骨的伤口。

    那些小虫爬满了林知的身体,在露出的手臂和脸上,汇聚出诡异的纹路。

    “救、救我啊,阿鲤。”

    赵淮垂眼看见那些爬动的小虫,此时他倒也不记得那些孽障逆女之言,抖着声音,向赵鲤求助。

    林知比赵淮稍高,赵淮整个人靠在他怀中。

    感觉到他抖得不像样子,林知便笑:“阿鲤姑娘,你父亲却不太像样啊。”

    靖宁卫装配的手弩,杀伤力极大。

    那一支钉进林知后背的弩箭,给他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

    那些黑虫尖尖的头扎进他的伤口,顺着伤处往里爬。

    用虫躯堵住伤处。

    卢照等人也察觉到这处的异动,赶来查看。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