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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莫叔便领着她们两个朝他家去。

    却不知在他们离开后,灵棚中一阵凉风拂过。

    赵鲤所上的那一炷香,忽而一亮。

    接着以可怕的速度燃烧,几乎眨眼间,线香燃尽。

    连带着不可燃的香脚,都烧成了白灰。

    灵棚中的浓眉道人一凛,见手中罗盘指针满盘乱转,

    猛然扭头看向赵鲤两人离开的方向。

    ……

    在莫叔的带领下,赵鲤到了他家。

    贤良的长辈就像是家中顶梁柱。

    莫家奶奶便是个贤良人,后辈没分家,住在一个大院里。

    赵鲤进莫家时,老太太正坐在院里的摇椅上。

    赵鲤看见她双目还红肿。

    应当是因为盛京那儿子的死讯。

    没得知消息前,虽断了书信,但心里总有份希望在。

    现在知道人真的不在了,老太太难过一宿。

    见孙子领着赵鲤进来,她要起身来迎。

    这老太太八十往上的年纪,赵鲤哪敢让她起身迎。

    快走两步上前,便被攥住了手。

    “好姑娘,谢谢。”

    老太太说着又红了眼圈。

    赵鲤一通安慰,正想说些什么拉近距离,顺势说自己学蒸糕那事。

    莫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伙人哭哭啼啼冲进了莫家门来,个个披麻戴孝。

    拿着罗盘的浓眉道士跟随其后。

    莫叔脸色一变。

    村中谁不知这家长辈死得凶,现在闯进不知想要做什么。

    担心冲撞了莫家奶奶,莫叔抄起扁担,正要喝问。

    却见领头那年纪不小的孝子,噗通跪了下来。

    他只是第一个,接着第二第三个……

    一大家子人齐齐整整,跪在了莫家院里。

    “求这位姑娘救命。”

    齐齐整整的喊完,这家人对着赵鲤梆梆磕头。

    莫家诸人除了赵鲤,都是一脸惊愕。

    方才灵棚见过的浓眉道人,大步上前来。

    见赵鲤当面,他似乎有些为难。

    犹豫一阵还是开口道:“姑娘,您气运在身,能否……能否请您今夜压棺?”

    所谓压棺是一种习俗,有些老人去世后不太平,家中子孙便手抓公鸡持刀骑在棺材上。

    如此才能顺利度过停灵和抬棺阶段,保一家平安。

    不等赵鲤说话,莫叔上前怒骂:“谁家压棺会找一个无亲无故的姑娘家?”

    “这种事你们也敢想,疯了不成?”

    赵鲤受他邀请而来,且传回了叔父的死讯,对他们莫家有恩。

    莫叔拿着扁担将赵鲤护住。

    莫家奶奶没起身,只拍着椅子扶手,大声呼喊莫家人来。

    眼见场面闹僵,两家要伤了和气。

    赵鲤上前一步。

    这种奇怪的事情,她本身就会管。

    本想着先将糕饼手艺学到,现在想来只得往后拖。

    “都别吵了,先说说什么情况!”

    赵鲤这样稳沉问话,倒叫跪在地上那一家子越发羞愧。

    最后,还是那浓眉道人叹了口气道:“若有其他办法,我等不至于这般厚脸皮。”

    “只是原家老太爷,死得实在凄惨,若不做点什么,整个原家都没好下场。”

    第654章

    探查

    背着金钱剑的道人,一身短打扮。

    两条大刀似的浓眉,几乎连成一线,周身浓浓的香蜡纸烛味道。

    他只四十来岁,手底下有些本事,在十里八乡颇受敬重。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十分冒昧无礼,但原家这事,决不能放任不管。

    若是事态恶化,说不得牵连整个村子。

    人命关天,他无论如何都要尝试一二。

    赵鲤问话时十分稳沉。

    面对压棺这种无礼至极的要求,全无寻常人的慌张愤怒。

    不是一般人。

    浓眉道人环视四周。

    原家人一家子齐整整跪在莫家,一路自然引来无数村人关注。

    莫家人丁稍少,大多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听得莫家奶奶呼喊,也团结在莫叔身边,与原家对峙。

    浓眉道人见村中被吸引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

    压低了声音道:“劳烦姑娘移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赵鲤也清楚,有些东西当众说出来引起恐慌不是好事。

    众人稍一商议,暂借莫家堂屋议事。

    考虑到将要讨论的事情有些刺激,莫家奶奶被请去休息。

    临去前,她拉着赵鲤的手,一个劲道:“姑娘,你千万不可涉险。”

    赵鲤笑着安抚了她。

    堂屋门吱呀一声关上。

    屋中只有浓眉道人,原家长子长孙,和莫叔以及绢娘。

    赵鲤施施然行至上首坐下:“说吧,这黄山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坐上首问话,一手在椅子扶手上轻敲,姿态实在太过自然。

    众人皆有些发愣。

    只那浓眉道人看见赵鲤的手指,顿时瞳孔一缩。

    赵鲤吃穿用度样样低调,但样样最好,宫制玉荣膏当做祛疤膏擦。

    换做寻常姑娘,早养一身豆腐皮肉。

    奈何她总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原本手上的冻伤瘢痕已经消退,恢复了些少女手指该有的细嫩模样。

    只是指节虎口,仍保留着每日练刀法举石锁熬力气的茧子。

    浓眉道人接触到的信息,相比村人更多得多。

    他隐约对赵鲤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方才见赵鲤坐在堂屋上首,心中还生出些不满,觉得她不知礼数。

    现在那丝不满悉数散去,浓眉道人自我介绍说他姓林。

    已经清场,他说话也没再避讳。

    “原老爷子再有十多天便要过百岁大寿,不料在这节骨眼……”

    林道人对此也是惋惜的,长叹了口气。

    原家的孝子孝孙,又开始抹眼泪。

    脸上还带着一些惊惧之色。

    莫叔对原家老太爷的死,也有些疑惑。

    早晨起来,村中骚乱。

    他去时,原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地上盖着一张血迹斑斑的白布。

    布下隐约可见是一个极瘦的人形。

    后来方知,是原家老太爷。

    村中谣传原家老太爷死得极凶。

    莫叔也是好奇的,只是原家上下像是吃了哑药,三缄其口。

    谁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现在莫叔才借势,将问题问了出来。

    林道人看了一眼原家人,开口道:“昨天夜里,原老爷子凶死在屋中。”

    “身上皮肉皆去。”

    “血迹从床上,一路拖到了门边。”

    “想来当时原老爷子是想爬出求救的。”

    “奈何……”

    林道人摇了摇头:“门边只余一个空骨架子。”

    “骨架上,还残余着一些极细碎的撕咬痕迹。”

    林道士说到这里时,暗自打量赵鲤神色。

    堂屋一时安静无比。

    屋中光线本就不佳,安静下来,气氛有些渗人。

    绢娘移动步子,走到赵鲤旁边才稍安心。

    她是山中山灵,但谁说非人山灵就不会害怕了?

    赵鲤拉了她的手安慰,脑中却在思索。

    什么玩意有食人癖好,口器细碎。

    且当时原家人都在家中酣睡。

    为什么独独挑着原老爷子下手!

    赵鲤垂眸思考之际,那林道人又道:“原老爷子只差十来日,便为人瑞之年。”

    “此番横死,十分不甘。”

    “本想着迅速办了丧事,免得夜长梦多。”

    “但今日孝子摔盆,一直不碎。”

    “原老爷子心有牵挂,不肯离去!”

    林道人的话,让原家的孝子孝孙齐齐一哆嗦。

    似乎想到了摔盆时,灵棚中阴风阵阵的场景。

    原老太爷的儿子辈,硕果仅存一个幺儿。

    年纪也是七十往上,小老头一把年纪吓得不轻。

    林道人道:“盆摔不烂,当时我便让原老太爷的孙儿们拿着公鸡,持杀猪刀去骑棺。”

    “只是。”他苦笑起来,“骑上棺去的,无一例外都从棺头摔下,砸了个头破血流。”

    “原家孙辈,没一个压得住!”

    赵鲤略一点头后,挑了挑眉:“既然如此,为何不撒朱砂架柴烧棺?”

    “难道,你不知此事?”

    拜火神教绝大多数时候,都能收到极好效果。

    赵鲤的问话,让林道人心中对她身份猜测笃定了几分。

    他没有回答赵鲤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了原家的子孙。

    “原老太爷不能善终已叫家属难以接受,再不能入土为安……”

    不是他林道人不想省事烧烧烧,而是家属不接受。

    赵鲤看哭成一团的原家子孙,不再追问。

    她站起身来:“我先看看原老太爷的尸身。”

    见原家子孙还要反对,她冷声道:“这是求人压棺的态度?”

    “再多废话一句,我转身就走!”

    案件中,最让人烦扰的就是家属不配合和隐瞒。

    现在可没什么灵能人员约束守则,赵鲤威胁人时得心应手。

    配合她身上的恐吓被动,原家子孙顿时不敢再说话。

    那林姓道人却是瞧着松了口气。

    原家花钱请他来做治丧。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家属要求顾虑再多他也只得忍住。

    现在看原家子孙吃瘪闭嘴,林道士心里也散了口郁气。

    赵鲤又看绢娘道:“绢娘,麻烦你回一趟马车,帮我把佩刀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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