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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游了一段距离,它听见了一阵心跳之声。

    那心跳之声,对它来说是支配也意味着安全。

    雪下的空洞中,一处极奢华的坟墓出现在眼前。

    巨大的封土堆以石垒砌。

    大小规模,都是皇族以下的极致。

    坟旁翻倒松柏,三层雕花墓碑雕刻亭台楼阁。

    墓中所葬之人极显赫,有诰命在身,且子孙孝顺阔气。

    只是现在坟两侧护墓兽,碎成石块。

    一个巨大的洞,出现在坟墓右侧。

    墓中棺椁被拖出,上好的寿材碎成了一堆木片。

    棺中陪葬与尸骸一概不见踪影。

    褚婆婆尸伥来到此处,就像回到母亲怀抱。

    一头扎了进去。

    与此同时,雪块簌簌掉下。

    雪块空洞上方,赵鲤一头是雪的探出脑袋。

    她在雪道里爬了许久,身上大氅碍事丢在了洞口。

    她像是白耗子一般,掘出一个大洞。

    刚探出头,身下松散的雪块便裂开。

    赵鲤随雪跌落下来。

    幸而不算高,摔在冻得硬邦邦的地面上,她迅速翻身而起。

    这才见得自己所在地方的情况。

    巨大的人形雪块中,竟被雪尸掏成四通八达的迷宫。

    若无尸伥引路,全凭人力搜查得费不少功夫。

    地面横着一块石碑,上书:林母郁氏老孺人。

    赵鲤大致扫了一眼,嘴角抽了一下。

    雪尸别是她便宜外公的亲娘吧?

    若真是,她就得小心一点。

    最少,不要将尸体砍太碎,免得林家收尸时不好看。

    赵鲤这般想着,拈在指尖的蛛丝突然一颤,晃动起来。

    她不再乱想,以肘掩鼻,轻轻走上前去。

    下一瞬,褚婆婆尸伥猛地从洞口倒飞出来。

    赵鲤忙闪身,藏在墓碑繁复的雕花之后。

    随着一阵嗬嗬的喘气声。

    一只苍白石头般的手,从洞中探出。

    这手肤色如石膏,上面遍布黑色的痕迹。

    歪曲变形的骨骼,昭示手主人生前患有极严重的风湿病。

    随着这只手前探,一个花白的头颅探出。

    花白、脏污的头上,横七竖八插着金簪子,满身珠翠。

    首饰颜色不亮,是棺中随葬。

    头颅后,一个干瘦的人影爬出。

    这人影极瘦极佝偻,身上套着一身发污的通袖襕夹袄。

    这佝偻的尸骸,穿着十分不合身的华贵陪葬夹袄。

    动作粗暴得紧。

    变形的腿一蹬,直扑褚婆婆尸伥。

    “谁让你进来的?”

    干瘪的声带扯动,发出低哑的质问。

    一边问,一边撕扯褚婆婆的身体。

    褚婆婆双手抱头,根本不敢反抗。

    “你也配进来,也配?”

    质问声越发尖利之时,褚婆婆还算新鲜的尸骸,烂皮革一般被撕扯得零零碎碎。

    赵鲤见雪尸忙着,悄无声走上前。

    打算来一记狠的。

    不料,扯碎了褚婆婆尸伥的雪尸,发现褚婆婆手腕上系着一根细细的丝。

    它贴着鼻子嗅了两下,顺着丝线一扯,突然回过头。

    正与蹲身摸来的赵鲤看了个对眼。

    雪洞中寂静了一瞬。

    紧接着,响起一声惊叫。

    只要有智商,就有被惊吓的可能。

    保留着一定智商的雪尸,连滚带爬向后爬开。

    赵鲤却不容它逃,手中蛛丝一绕,眨眼套在着雪尸脖子上。

    紧接着,拔刀出鞘,当头砍来。

    巨大煞气的刀锋,切伤雪尸的皮肉,滋滋冒出黑烟。

    连带着那身陪葬的袄裙,都切开了一个口子。

    “衣裳。”

    半边锁骨被剁开的雪尸,竟更在乎衣裳。

    赵鲤只一愣神之际,从雪中探出一只手臂。

    整个雪洞的雪块,翻搅起来。

    地面晃动,赵鲤稳住身形,一脚踹碎了一具从雪中跃出的尸伥。

    这尸伥身子折起,倒飞出去。

    嘭地一声,断成两截。

    就耽搁这一会的功夫,赵鲤再抬眼看,只见被砍伤的雪尸衣角消失在一处通道。

    “贱人,贱人。”

    雪尸离去的通道中,传来低声的污言咒骂:“杀了,全杀了!”

    被个死人骂的赵鲤,扯着蛛丝,依旧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乌林村生变。

    第679章

    乌林之乱

    子时已过。

    乌林村中并不像往常那般黑暗安静。

    村民集中一处。

    巡夜司众人,分散村子各个方位。

    宫战在靠近村口的一间屋子里,面前一个暖炉一壶热酒。

    信王柴珣也坐在旁边,身边跟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疤脸亲随——窦德。

    听着屋外雪簌簌落下。

    信王看了一眼假寐的宫战,执壶为他倒了一盏暖酒。

    “宫百户,仅凭赵千户一句话,便如此大的阵仗,似乎不妥吧?”

    宫战微张了一下眼睛,将酒盏推回。

    “任务期间不能饮酒,还请信王殿下海涵。”

    宫战像是没瞧见柴珣脸色难看,继续道:“赵千户下什么命令,是我巡夜司内部事务,不便与信王殿下多解释。”

    “还请海涵!”

    宫战既不想喝柴珣的酒,也不想费口舌解释。

    两次请海涵,可谓一点没给柴珣面子。

    疤脸汉窦德立刻握箭暴起:“宫战,你什么意思?”

    柴珣也是有脾气的,换做往常,这疯狗随从咬人,他便来当好人。

    现下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宫战抗压能力极强的老油子,他混不吝轻笑一声:“什么意思?”

    “靖宁卫,巡夜司只听命于陛下,旁人……没什么权利干涉质疑。”

    柴珣想管靖宁卫?等他老子死了坐上皇位再说!

    该忠于谁,这一点宫战可是比谁都清楚。

    总想寻后路,谁都要讨好的人,终活不长。

    宫战此话一出,柴珣顿时色变,急喝止了窦德。

    还要说些什么时。

    门一响,跑进一个茸茸的雪球。

    “宫百户,来了!”

    将所能找到的全部保暖衣裳都披在身上。

    玄泽浑身臃肿,跃下房梁时踉踉跄跄才站稳。

    宫战闻声,立刻站起整了整腰间佩刀,抄起旁边的弓箭。

    “信王殿下,还请自己小心。”

    客套招呼一声,宫战疾步走了出去。

    屋中信王柴珣,冒雪送来的热酒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他面色阴沉沉默两息,忽而猛地掀翻了桌子。

    桌上炭炉热酒摔了满地。

    “主子。”窦德握紧腰间制式军刀,“宫战无礼,要不要?”

    他满脸戾气,拇指在喉见一横。

    柴珣眯起眼睛,正要作答,外面突然乱起。

    柴珣还要看时,一个白影从窗外合身破窗而入。

    窦德背对窗户而站,正好被这白影扑到后背。

    窗外雪花卷入,背上贴了一快沉甸甸的冰坨子。

    窦德下意识转身,想要将背上贴着的东西甩开。

    不意,他一转身,趴在他背上的东西白毛飞舞。

    毛中一些冻成冰粒子的肉虫,扑啦啦甩了惊骇的柴珣一脸。

    柴珣嘴里掉了某些冰凉玩意,与窦德背上的东西看了个对眼。

    沉默了一息,柴珣猛然叫了一声,往后退去。

    奉命守在门外的侍卫,这才冲了进来。

    见窦德如疯了般,在屋中乱撞。

    这些侍卫一把扯过柴珣,先将他护出门外。

    窦德抽刀乱舞,砍向自己的后背。

    背上的东西没砍到,反倒砍伤了几个来帮他的侍卫。

    他跌跌撞撞,出了门去。

    背上那物,忽而张大了嘴。

    朽烂的牙带着寒气,一口咬上窦德的脖颈。

    鲜血涌出,此物更是癫狂。

    也不再抱窦德的脖子,反而探手抠抓撕开咬伤的伤处。

    生着一张老年男性脸的尸伥,将头发稀疏的头颅探向伤口。

    贪婪任汹涌的热血,淋在身上。

    “真暖啊!真暖!”

    带着乡音的声音呢喃着。

    信王帐下军卒,刀剑齐上,狠狠剁在这尸伥身上。

    然而只有见过血的杀生刃,能撕开尸伥的身体。

    其余的,任他什么名家宝刀,都像剁在厚牛皮上,反被反弹的力道扭了手腕。

    信王柴珣捂着手腕,名家铸造的花样子剑掉落在地。

    他咬牙,嘶了一声。

    趴在窦德身上,满手鲜红的尸伥,猛然抬头看他。

    “杀了,都杀了!”

    咬牙切齿的尸伥,口中竟发出一个老妇的声音。

    它飞扑而来。

    柴珣扯了身边一个侍卫,挡在身前。

    正要后撤,一支利箭急射而来。

    涂着朱砂的箭头,咄地一声,扎进尸伥额心。

    将它的脑袋搅得一团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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