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抓向宋喜和襁褓。心中对宋喜的婆婆道了一声对不住。
这时一匹马从斜面冲出。
却是宫战见此情形,掉头回来帮忙。
这下不必赵鲤愧疚选择。
宫战伏在马背上一探手,几乎和赵鲤抓住宋喜的时间同步,拽住了宋喜婆婆的后脖领。
随后反手将已经昏厥的老妇,提上马背。
赵鲤见状长出一口气。
没有说话的时间,她们一前一后,驾马躲避裂缝。
马蹄踩碎裂缝边缘,踏入空阔空地。
同样跑得腿软的马儿,又往前小跑几步。
赵鲤马背上载着宋喜,回首看去便是心凉。
雪片夹杂着漫天尘泥落下。
蜿蜒曲折的地缝,幽长不知底下有多深。
新翻出的地底泥土,散发浓重的土腥味。
“娘的!”宫战吐掉吃进嘴里的尘泥,心有余悸咽了口唾沫。
赵鲤也抬手擦了一把脸。
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人类个人的武勇当真派不上太大用场。
就如这场改变了整座山势的地震。
“走吧,离远一些。”
赵鲤对宫战道。
她们行至一边,静待天明。
赵鲤提着的宋喜晕了过去,但手中还紧紧抱着襁褓。
先前那头跑掉的青骡在队伍中,现在恢复了温顺。
赵鲤对着它脑门拍了一下,这骡子顿时极通人性的跪伏下来。
赵鲤将宋喜和她婆婆,一块放到这青骡身侧。
这才小心打开襁褓看了一眼。
从刚才起,襁褓中便不再听见哭声。
赵鲤本做好了最坏打算。
不料掀开襁褓一看,里边那孩子不哭不闹。
在这余震不断地时候,他反倒再没有之前脸憋得青紫的模样。
脸粉嘟嘟,正打着小呼噜酣睡。
赵鲤心中猛地一松。
一旁的宫战凑头看了一眼,奇道:“怪事,这小东西莫不是喉中封着的痰给摇咽下去了?”
“之前还喘不过气的样子,现在睡得香。”
说完,宫战自己先顿了顿。
若有所思回望他们来的道路。
照着方才那通乱,之前的馆驿客舍只怕都已完蛋。
若不是这孩子夜哭,他们说不得还在馆驿中酣睡。
一并被挤到了裂缝之下。
宫战摇着头叹道:“这老天爷的安排,还真巧妙。”
“倒像是特意叫这孩子来救咱们一样。”
赵鲤亦是叹气。
她总算知道慧光那秃驴,在这的一通操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竟就是为了诱赵鲤来余无馆驿,迎上这一场天灾。
“死秃驴!”
赵鲤骂了一声后,垂头轻戳襁褓中婴孩的脸蛋:“多谢小星宿相救。”
第748章
地动
夜,盛京城。
斑驳质感的红色宫墙,将皇城里外隔成两个世界。
始建于大景开国初的皇宫,历经风雨早有些陈旧。
四处弥漫潮湿气味,被阻隔华光门后大高玄殿之外。
廊上宫灯随风轻晃,柔和的暖黄光线投在地上,印出一团团淡金亮斑。
这大高玄殿中是隆庆帝清修之地,他常一个人在精舍打坐,今夜亦然。
宫灯的殷红穗子,在寒风中飘拂打转。
小顺子公公从御茶房出来,手里提着一只烫热的黄铜水壶。
行至大高玄殿侧殿,进了灯火通明的值房。
厚实夹棉门帘一掀,热气扑面而来。
小顺子公公不由打了个哆嗦。
屋中上首为沈之行,左手边是沈晏。
叔侄两条案上,摆满公文卷宗。
伺立桌边的小黄门,立刻殷勤迎上来,接了黄铜水壶。
沈之行抬眼瞧见,对沈晏道:“正好,先歇歇。”
热水注入白瓷盏,冲在盏壁,白雾升腾氤氲了沈晏的眉眼。
他奉命巡视江南,巡查盐务。
却不料这一路经历如此精彩曲折,原本的行程硬生拖长了一倍。
连除夕都是在船上过的。
现回了京,赵鲤出门办事,沈晏不是个闲得住的,便来见隆庆帝顺带加个班,将一应事务交接。
见沈晏搁笔,值房中幕僚、刀笔书吏俱松了口气,无声去隔壁寻些填肚的点心,将此处让给沈家叔侄说话。
小顺子趁势将暖在铜攒盒中的点心奉上。
这种攒盒黄铜打制,内有夹壁,可放燃烧的炭,保持盒中菜饭点心的温度。
饺成五瓣梅花样式的苏果点心,还带热气,瞧着玲珑可爱。
沈晏只看一眼,便对小顺子道:“叫厨子抄了方子来。”
这种苏果点心带回去,一路耽搁酥皮发软,会失了风味。
还是抄了方子去,厨子现做现吃才好。
看着这些梅瓣点心,顺其自然想到心上人的沈大人,眉眼间透出一股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沈之行微微挑了一边眉毛。
这侄儿能多沾些热乎人气,他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这表情是不是略腻歪了一点?
不知吃狗粮为何意的沈之行,轻咳一声:“阿晏。”
沈晏这才醒神。
他回头见着叔父调侃的眼神,下意识去拽了拽自己的高襟领子。
确认颈侧没露出什么马脚,这才将手放下。
他这小动作,在沈之行眼里突兀至极。
可惜,就是沈之行这样的人精,因时代局限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为何。
手捧热茶,沈之行还欲再说些什么。
却觉得眼前晕眩一般,晃动起来。
沈之行还以为是劳神过度,沈晏已经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叔父,走。”
沈之行立时反应过来是地龙翻身。
他被沈晏拉起来时,尤觉得地面晃动不已。
头顶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屋顶琉璃瓦顺着裂开的缝隙砸下。
沈晏拖着沈之行,一边避让一边朝着门外去。
见小顺子还吓呆在原地,沈晏路过时顺手扇了他一嘴巴,拽着脖领一道出了门去。
他们前脚踏出值房的门,后脚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值房整个垮塌下来。
扬起的灰尘和着天上落雪,刮在人的面门。
方才站定,沈之行一把攥住了沈晏的手腕:“陛下!”
叔侄两立即转身,朝着大高玄殿而去。
一路内官宫女的慌乱,沈晏看在眼中心顿时沉了下去。
念及身在余无的赵鲤,沈晏胸口一滞,头一遭失了方寸。
他强令自己镇定,暗道赵鲤定会吉人天相。
眼下大高玄殿已乱作一团,无数宫灯红影乱晃。
殿上瓦片砸落,纷纷似雨。
“沈公、沈大人,陛下在精舍闭关打坐.”
隆庆帝身边一个内侍拉住了沈晏的手臂。
紧张之下,他死拽沈晏胳膊不撒手。
沈晏正欲抬手。
却听啪的一声,原是方才挨了一嘴巴的小顺子,照模照样扬手扇人。
“还不撒开,别碍事!”
被抽了的内侍,这才舍得撒手。
“叔父,我去去就回。”
留下这句话,沈晏冲入大高玄殿主殿之中。
沈之行望着他的背影,手抬起一瞬,却又放下。
得了沈晏临去前眼神暗示的阿詹,上前护着沈之行撤远一些。
“沈公,请随我到安全之处。”
……
沈晏一路逆着人群,朝着隆庆帝的精舍跑。
幸而他实在熟悉隆庆帝的起居,也熟悉这大高玄殿的布置。
一路疾行,冒着漫天灰尘跑到了精舍门前,一脚将门踹开。
便见其中摆设摆件东倒西歪,隆庆帝半埋在一片碎瓦砾之间,满头是血不知死活。
身上压着两个脑浆迸裂的内侍尸身。
沈晏半点不耽搁,大步跑上前,拽着隆庆帝的后脖领,将他整个从碎瓦砾中拔出。
这大不敬的动作,让隆庆帝哼哼了一声。
沈晏心中一定,人还活着就行。
他视线找了一圈,借着倾倒将要烧起来的灯台,看见地上有条锦被。
他上前去捡起那锦被,不料指尖一痛。
一线殷红血珠子滚了出来。
原是锦被盖住了面巴掌大的缠枝铜手镜。
沈晏的手指,被铜手镜上突兀探出的铜丝划破了皮。
见血落在铜镜的镜面时,沈晏心一跳,本能觉得不妥。
只现在头顶瓦片哗哗的掉,情况紧急来不及处置。
沈晏将这沾血的手镜揣入怀中,只待事定后融了。
他又捡起地上的锦被。
回到隆庆帝身边,将锦被裹在隆庆帝身上。
折了三叠,护住他的头。
接着将隆庆帝背在背上,朝着摇摇欲坠的精舍外跑。
隆庆帝的下巴搁在沈晏肩头。
他又哼哼了一声,迷迷糊糊道:“阿、阿晏?”
“是我。”
沈晏沉声应了,方才踏出精舍门,这隆庆帝修道撸猫的地方,便轰然垮塌。
隆庆帝听得声响,却没力气抬头去看。
他头晕眼花,前额剧痛难忍。
一直强撑着,直到了殿外在看见沈之行,隆庆帝方才终安心又昏厥过去。
沈晏半边肩膀都被血打湿,后退两步,让宫中值夜的太医上前替隆庆帝包扎诊治。。
第749章
山摇
宫中禁卫军和大汉将军都寻了过来,他们点起火把,光焰跳跃在所有人脸上。
无论内官还是宫女,所有人都紧张得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