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赵鲤借着手上三叉镗的力道,一个鹞子翻身避让,空着的那只手拔出长刀。刀一出鞘,刀上威慑特性发动。
那些密密麻麻涌来的白影,霎时发出声声惨叫,被煞气逼得向后退去。
蜥蜴上坐着的裸男见状终明白,眼前这个入侵者绝非那些叛乱的恶魂罪民。
此人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不得已撒开手,打了个呼哨,坐下蜥蜴利爪抓着岩壁向上奔去。
赵鲤一手握刀,一手握着那柄三叉镗,正欲离开,却听两侧崖壁嘶嘶声不止。
只见山崖孔洞缝隙中,爬出许多那种生着利爪的蜥蜴。
蜥蜴体型巨大,游走崖壁上如履平地。
似乎是得了什么指示,这些蜥蜴借着发达的肌肉朝着赵鲤撞来。
赵鲤力气虽大,但在这窄窄的栈道上,被这些玩意撞个正着还是十分麻烦的。
看这些东西口中利齿便知道,这些家伙绝不吃素。
她在栈道上左右闪避,右手一挥,正将一只跳来的白蜥蜴穿刺在夺来的武器上。
然后朝外栈道外甩出。
这白蜥蜴立时开肠破肚,朝着栈道下摔去。
莫看它在险峻悬崖上如履平地,落在半空无个依凭照样自由落体。
甩出的蜥蜴坠入云雾中,几次呼吸后才传来一阵闷沉的啪叽落地声。
这些蜥蜴很通人性,见得同伴惨死,竟稍止了冲势。
冲着赵鲤嘶嘶吐信,十分忌惮。
这时阿白也有了动作。
它自赵鲤袖中游出,盘在她的肩头,仰头吐雾。
一缕缕蔷薇色毒雾,自阿白口中喷出,紧紧笼罩赵鲤身边两步范围。
只动物才能嗅到的辛辣之味,弥漫开来。
爬行在山崖的蜥蜴群再稳不住。
加之头领不在,立时转头四散而逃。
“做得很好!”
赵鲤赞许的摸了摸小白蛇的脑袋,脚下不停,朝着楼梯跑去。
眼下她行踪已经暴露,再爬栈道得不偿失。
那裸男不见踪影,不知是不是晓得羞耻去穿衣服。
在他回来之前,赵鲤不如争分夺秒向上走,寻个宽阔处御敌。
没了顾忌,赵鲤速度极快。
短时间内,已经爬到了这‘酆都城’的上半部。
途中胆敢拦路者,不分人兽,不是被赵鲤砍杀便是被阿白的毒雾毒杀。
埋头爬了一阵,赵鲤只觉眼前一空。
再看,已见周围环境大变。
与逼仄的中低层不同,这酆都上层布局明显宽阔精致。
并且出现了不少人类生活的痕迹。
从她踏上此地的第一刻起,示警的铜钟便响个不停。
赵鲤不管不顾,只想先去上层。
就在她路过一间屋舍时,阿白突然立起上半身。
朝着屋内威慑一般,发出嘶嘶之声。
下一瞬,一个巨大黑鳞蛇头撞破纸窗,朝着赵鲤咬来。
此蛇极大,几乎只比柏油桶细一圈。
张嘴咬来时,声势骇人。
在阿白吐毒之前,赵鲤沉声道:“来得好。”
她手中三叉镗横握,恰恰横在蛇口。
随后膝盖一提,一膝撞在这蛇的下颌。
这蛇下颌传出一阵清脆喀嚓声。
它吃痛飒飒出声,蠕动着想要绞杀赵鲤。
但赵鲤早有准备,手中三叉镗转了半圈,猛刺进这蛇的七寸。
要害被刺,这黑蛇仰头无声嘶吼,随后吃痛欲逃。。
赵鲤顺势一攀,稳稳跪在了它的背上。
论及搭便车经验,赵鲤极为丰富。
对驾驶一道也颇有心得。
双手扼住这蛇的脖颈,逼迫它向上游去。
蛇吃痛又敌不过赵鲤力气,只得随她力道疯也似的朝上狂奔。
偶尔半截身子探出栈道,想逃向山崖,又被强行矫正姿势。
如此一来,赵鲤上行速度变得更快。
只是这便车体验实在不佳。
阿白被颠得缠在赵鲤脖子上,像根细绳一样迎风飞舞,吐出一截信子。
这疯蛇一路向上,在这过程中不知撞烂了多少间屋舍。
也不知撞飞了多少假鬼差与人。
终撞破一片瓦顶,来到一处宽阔的广场。
七寸插着三叉镗的疯蛇又向前窜了一段距离,倒地再无声息。
蛇身下鲜血潺潺,原本黑亮的鳞片被毒雾腐蚀得坑坑洼洼。
赵鲤干呕着,翻身下来时脚步踉跄。
她眼前直冒金光,出现了晕车状况,胃里直返酸水,脑浆子都快被摇匀。
不得不扶着一处墙壁,呕了一下。
“阿白,没事吧。”
赵鲤强忍难受,摸了摸瘫软在她手上的小白蛇,一手收刀入鞘。
把已经甩晕乎的阿白揣入怀中,她这才抬眼环视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巨大的庙堂横架山崖之上。
挂着蓝底牌匾,上书帝君殿。
已死的黑蛇尸体正躺在这帝君殿前广场,流下的乌血洇开一大片。
殿门洞开,里边灯火辉煌,似有人走动说话。
只是如此动静下,竟无人出来查看。
赵鲤拍了拍晕乎的脑袋,上前两步,便闻到一阵奇异的味道。
香烛燃烧的气味中,夹杂着酒味。
这酒味极难闻,像是谁饮了烈酒醉后呕吐。
赵鲤不得不以袖掩面站定缓了口气,才谨慎继续前行。
一进殿中,便被煌煌如昼的光线晃了一下眼睛。
眼前出现一副占据整个大堂的壁画。
壁画色彩艳丽画工一般,其中有小人走动宴饮,醉卧桃林。
第943章
殿中
不知百数千数约拳头大小的琉璃灯,以编织后的金线攒成飞瀑似的灯柱,从高高的殿顶垂下。
每一盏灯中火焰跳跃,悬崖烈风拂过,琉璃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碎玉撞击之声。
昂贵灯油燃烧的烟气,夹杂着醉吐的气息,充斥整个大殿,尤其难闻。
灯影下,酒臭气味中,占据整个大殿的彩色壁画颜色越发艳丽。
整个壁画画工十分一般,主题大抵是——纵欲!
赵鲤护送泰西使团时曾听闻,古泰西图拉真时代,贵族、元老院团体喜举行晚宴。
在大门钟舌的敲击声回荡在多慕斯门口过道时,持续六到八小时的晚宴将拉开帷幕。
大理石廊柱之间,悬着长长的帘子,池塘中飘散着玫瑰花瓣。
贵族们横躺在雅致的淡蓝色克尼里奥床上,一手支着带流苏的枕头,面前摆放着鱼、虾、鹌鹑……
刺海胆作馅的烤母猪乳房是晚宴中最让宾客期待的菜肴,佐以混合了蜂蜜的葡萄酒。
贵族们一边聆听诗作,一边横躺用玫瑰花水洗净的手抓食。
漂亮的床下,堆满虾壳猪骨。
横躺床上进餐的贵族们无节制大饮大食。
当吃不下时,知礼节者在仆人的扶持下起身,去另一个房间呕吐。
倒空胃部后,漱漱口再回来继续吃喝。
不知礼节者便探头呕在铺设马赛克的地板上。
贵族们穿着的长袍,腹部高高隆起。
如今,赵鲤在这壁画中,亲眼瞧见了这奢靡无节制的纵欲。
壁画中无数的小人宴饮享乐,那恶臭的醉吐满墙流淌。
赵鲤抬袖掩鼻也挡不住那种臭味。
她眯眼看了一阵,并未在这画中看见任何一个像是宋华侨的人。
她皱了皱眉,反手要去掏朱砂。
无论是什么,左右先烧烧。
赵鲤手方探入后腰革囊,她清晰的听见一个酒嗝声。
这声音脆生在空阔大殿中回荡,让赵鲤惊了一下。
她猛然握刀,刀刃出鞘半寸。
可酒嗝未停,其间夹杂着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
“这次该重重孙了。”苍老的声音一边打嗝一边碎碎念。
像是暮年老人,在念叨儿孙。
赵鲤缓缓抽刀,朝着声音的出处走去。
绕过壁画前,那种刺啦刺啦的声音越发的大。
赵鲤嗅到血腥味同时,一个颇叫人恶心的画面映入眼帘。
一整面墙的牌位下,头发花白老得叫人害怕的老者头戴冠冕。
一具新死不久的尸体,正面朝下俯趴在地。
尸身光裸,背部皮肉朝着两边豁开露出森白脊柱骨。
这头戴帝王冠冕的老者,干着不太体面的事。
他正分离尸体脊柱骨,放在面前的研钵中合着金粉研碎成一种黏糊的胶质。
冠冕上十二旒珠随着他的动作轻撞。
一边研磨一边打着酒嗝,吞吐一种淡黄色的臭气。
他似乎一点不在乎赵鲤,懒得分她一个眼神,自顾自进行着手上动作。
赵鲤却只愣了一下之后,猛箭步上前。
刀身一旋,一击砍下一个花白头颅。
旒珠哗啦啦散落满地,赵鲤并未觉得多么高兴。
绵软的手感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结束。
只见,那断首在地上咕噜滚了两圈突然停住。
随后竟是活物般一转,翻了个个。
打着酒嗝的老者如常人一般说着话:“谁?”
它看着赵鲤,却又像是看不见赵鲤。
问话间,无首的身体依旧研磨不停,信手往面盆大小的研钵中添了一把金粉。
研钵胶体越发粘稠,像是颜料一般。
赵鲤微侧首,并不与地上的东西对视。
她屏住呼吸,迅速取出些朱砂。
抬手一扬同时,后撤了一步。
一直盘在赵鲤脖子上有点怂的阿白,突然直立吐信。
赵鲤单手撑地,向后一翻。
下一瞬,一柄三叉镗锃一下插在了赵鲤方才站立的地方。
力道之大,直入地面三寸。
“大胆之徒,竟然……”
喝骂之声传来,赵鲤斜眼看,恰见一个叉腿站的裸男胸口剧烈起伏。
赵鲤直道晦气,这货离开那么久不是寻衣服穿吗?
下一瞬,赵鲤见那裸男手中攥着一个橘子大小的白色粉团,手指一收,猛将这粉团捏碎。
灰白色粉末纷纷扬扬,伴随着一股晦气的香味。
那裸男死盯着赵鲤,深吸一口气胸膛一鼓,竟将这粉末吸取大半。
下一刻,便听得炒豆子般噼啪声。
那男人猛拔高了一截,身上肌肉油锅油条一样膨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