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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5章

    喃喃自语道:“轿中是谁,竟需要小顺子去接?”

    现在谁都知道,小顺子在隆庆帝身边当差。

    能叫小顺子毕恭毕敬跑这一趟的,会是谁?

    含山长公主蹙眉,对身边亲卫道:“想个办法打听打听究竟是谁。”

    ……

    轿子摇摇晃晃,赵鲤坐在厚实的软垫上,哪晓得自己只是从宫门前过这一遭又惹上一桩破事。

    她正开心地吃点心。

    隆庆帝这便宜爹心细,又有心和赵鲤拉进关系,自是要按方下药。

    知道赵鲤是个爱吃的性子,也料想她在桃源境中呆了十来日,必是犯了馋虫病的。

    因此小顺子来前,隆庆帝千叮咛万嘱咐,轿子里塞满了宫中的各式点心。

    咸甜酥点,各色蜜饯瓜果,总归不叫赵鲤嘴巴闲着。

    在赵鲤一路吃吃吃时,轿子进了宫去,一路行至重新修葺的大高玄殿。

    先前地动和宫中巫蛊案中被犁平了小半的大高玄殿,大半恢复了从前风光。

    原址重建的清舍,只几个内官伺候。

    赵鲤一掀轿帘下来,迎面便见隆庆帝一路像是个大笑娃娃一般,哈哈哈的笑着走过来。

    “阿鲤啊。”隆庆帝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立在门前迎赵鲤,“可算回来了,来爹瞧瞧瘦了没有?”

    看他笑脸,赵鲤后背发毛,有些吃不消。

    她手里还攥着一块枣糕,忙要行礼时,隆庆帝已行至面前。

    “乖女儿,来进去吃饭。”他亲为赵鲤掀轿帘,一指屋里,“里边准备了好些好吃的。”

    且不论他是皇帝,就算不是,一个不算特别熟的大叔这般谄媚,赵鲤也极不适应。

    有些拘谨道:“多谢……”

    在陛下和爹爹之间抉择了两息,赵鲤还未拿定主意时,隆庆帝神秘一笑。

    “爹以后打算将余无乡给你做食邑呢。”

    赵鲤一呆后,双眼倏地一亮,下意识问道:“真的?不骗我?”

    食邑内一切矿藏产出税收,都归公主所有。

    旁地不知,诡寺所处的那方地下便是巨大的宝藏。

    那乐园似的地方,赵鲤的探索度还不到一成。

    最重要的是,那里有金矿。

    金矿!金矿!

    赵鲤双眼发光,看眼前的隆庆帝也觉得面善又亲切。

    隆庆帝呵呵笑着:“不骗你。”

    话音落,赵鲤嘻笑着挽住他手臂:“爹!”

    这一次她喊得心甘情愿,声音越发甜似蜜糖。

    为了金矿,此番做派不丢人。

    隆庆帝也笑,拉着他的大闺女往里走:“走,先吃饭,瞧我儿都饿瘦了。”

    两人都得偿所愿,都笑靥如花。

    一时间倒真有些像亲的。

    叫后来的沈之行和沈晏,看得一愣。

    第994章

    家宴2

    隆庆帝从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本着钱要花在刀刃上原则,他虽穷却不穷自己。

    这大高玄殿中清舍极为舒适宜居。

    偏殿中一方圆桌,无数点心流水似的送到赵鲤面前。

    “我儿,办差饿坏了吧?”隆庆帝将一笼蟹肉包递到赵鲤手边。

    “先吃点垫垫肚。”

    大抵是家长病犯了,隆庆帝无视赵鲤已经吃下了多少东西。

    一脸慈爱的投喂,是生怕这大闺女饿着一点。

    端茶倒水,好不殷勤道:“沈大伴与阿晏稍后就来,你先吃着点心。”

    桃源境里不缺吃的,就是比较粗糙,哪比得上隆庆帝小厨房的点心。

    虽沈晏每日都遣小信使来送温暖,但在小信使忙碌奔走传达政令时,赵鲤也不能做个不懂事的大人。

    如今各色点心吃下肚,本就高兴自己可能会白得一个金矿的她心情上佳。

    沈晏踏进门,便见隆庆帝与赵鲤同坐,一人投喂一人吃的场景。

    沈之行最了解隆庆帝,见陛下那偷鸡似的笑容,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见他两叔侄来,隆庆帝抽空招手:“之行,阿晏,快来坐。”

    此处一张圆桌,摆明了一场私人家宴,隆庆帝不再称呼沈之行为大伴。

    赵鲤听隆庆帝招呼瞬间,便要同沈之行打招呼。

    沈之行笑着摆手道:“坐下好生吃吧。”

    皇城巫蛊案中,沈之行受的暗伤疗养多日已是痊愈。

    如今已恢复了初见时的温文模样。

    和身长玉立的沈晏前后脚走进来时,叔侄两都一样养眼。

    赵鲤下意识感慨一声,却听身侧同时传来感慨。

    却是隆庆帝欣赏无比的看,脸上神情与赵鲤如出一辙。

    赵鲤回头看他一眼,又增了些亲切感。

    隆庆帝起身,如寻常百姓人家的家长,招呼叔侄两坐下。

    赵鲤招手叫沈晏低头,悄声道:“我回来了,想我吗?”

    沈晏听她这话就知道,她跟隆庆帝相处得很好,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心中为她超强的适应力点赞时,在袖下勾住她的手答道:“想。”

    他轻声说着,将赵鲤手指捏在掌心。

    一旁刚与沈之行坐下的隆庆帝回头,便见沈晏赵鲤肩挨肩。

    作为过来人,一眼看穿他两在干嘛。

    这副黏腻模样,让隆庆帝咂了咂嘴。

    总觉得……有点碍眼。

    就连阿晏那小子,好像也没以前看着顺眼的感觉,是何故?

    隆庆帝抻着脖子看,出声喊道:“阿鲤,过来坐爹这边来。”

    然后又看沈晏:“阿晏,坐你叔父那边去。”

    他这座次一分派,完美和沈之行组成两座大山,将沈晏和赵鲤分隔开来。

    沈之行和隆庆帝打小一起长大,哪还不知他心中想法。

    左不过是新得的闺女越看越欢喜,便有些舍不得了。

    毕竟,谁会喜欢要拱自家白菜的猪呢?

    沈之行温和道:“阿晏,过来。”

    赵鲤和沈晏这对鸳鸯分作两边。

    沈晏对外人再跋扈,对叔父和隆庆帝这两位长辈依旧是顺从的。

    赵鲤也知道这场合两人凑一块不大好,依言照办坐到了隆庆帝旁边。

    这时,这场专为赵鲤所设的家宴开始。

    御膳流水似的上来。

    有隆庆帝在,也不会冷场。

    这家宴赵鲤吃得饱饱,算是变相与沈晏互见了家长。

    夜深,隆庆帝依在门边,目送赵鲤和沈晏离开。

    心里纠结只恨不得咬手绢:“哎,早知道如此,早几年便该先建好公主府的。”

    想到赵鲤和沈晏离开,届时又同住一个屋檐下,从前忽视不觉得,如今越想越难受。

    他立时喊道:“小顺子,小顺子。”

    一旁的小顺子急忙过来:“陛下,您叫我?”

    隆庆帝一挥袖子:“去,今日跟着殿下回去,盯着点。”

    小顺子笑容僵住,整个人都有些凌乱。

    盯着?盯什么?

    盯他小顺子的小命吗?

    小顺子为难得很,下意识求助在旁的沈之行。

    沈之行冲他摇了摇头:“去吧。”

    小顺子苦着一张脸,自出了门,追着赵鲤和沈晏的脚后跟去。

    至于盯不盯得住的,再说吧。

    他一路唉声叹气。

    身边将要多一个电灯泡的赵鲤,出了殿门便大喇喇挽上了沈晏的胳膊。

    天色已晚,宫灯红茸茸的穗子在风中打旋,地面投下一片暖黄光影。

    阿詹执灯在前,赵鲤与沈晏在后。

    “我爹说,要给我一个金矿。”有金矿便认爹的赵鲤,冲着沈晏比划。

    沈晏看她财迷模样,轻笑道:“恭喜殿下了。”

    相较于赵淮,赵家那一群玩意,隆庆帝为人沈晏清楚,他乐见于赵鲤能有个疼她的家人。

    也期望大景国运能庇护赵鲤,有气运护身赵鲤将会安全很多,或可以抵消一些她那诡异的撞事运势。

    赵鲤今日心情大好,隆庆帝许给她很多好处。

    什么封号之类,赵鲤一点不在乎,她只喜欢实实在在的黄金。

    忆及诡寺那方地下空间情况,她掰着手指道:“我要在那修大别院!”

    种满花卉,修上一座避世的院落。

    “万嬷嬷、绢娘的住处得有。”

    “还有沈大黄和沈小花沈白沈黑的房间。”

    “小信使独一间院子,不然不够。”说到这赵鲤对沈晏道,“沈大人,你那些花裙子花衣裳悠着点给,都没地放了。”

    沈晏对小信使的宠爱独一档,养法也特别得很,专门有裁缝裁制衣裳匠工制作首饰。

    现在小信使的屋子里,各色衣裳首饰已经是堆不下了。

    沈晏闻言顿了顿,回道:“好。”

    “以后再扩建院子。”

    至于不给……那是忍不住的。

    两人说着话,一同坐上马车。

    夜间盛京宵禁,马蹄踏在青石地上,车轮碌碌作响。

    就在赵鲤开始规划,在地底种点什么时,远处深巷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救命啊!”

    男人的喊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打断了赵鲤。

    她神情一凛探出头去,便先嗅到了一阵馄饨鲜汤的香味。

    第995章

    馄饨

    街道两侧都是高高的里坊,偶见一枝新发的山桃,探出墙来。

    长街有鼓楼,以镇晦气恶气。

    每一座鼓楼上,都立着一个巡夜司或五城兵马司人员。

    宵禁时分,城门关闭并有巡逻队值守,任何人不得随意行走。

    夜色如墨,整个盛京城安静潜伏在夜色中。

    自高处向下望去,一团墨黑之中只有一处亮色——河房。

    河房之中灯火辉煌,红纱帐内,琴声悠扬飘荡在夜色之中。

    隔断河房与外界的长桥,名为不归桥。

    寸寸砖石浸透了河房中的悲苦。

    长桥之上,有不少小贩在此摆设摊位。

    卖花的,卖香料的,卖吃食的。

    还有那偷偷摸摸徘徊桥边,卖违禁秘戏图的。

    常有寻欢客的随从来这长桥上买货。

    往常热闹得很。

    但今日却有些不同,不归桥上摩肩接踵都是人,但现场空气凝滞,落针可闻。

    京中百姓好事,爱看热闹,在不归桥上自发形成了一道规整的人墙。

    所有人都探头探脑,凝气凝神。

    但见一个卖馄饨的摊子,架着旺炭的炉子上,水蒸气升腾氤氲。

    待客的小方桌前长凳翻倒,一公子哥瘫坐在地。

    在他对面,是一个端坐垂头吃馄饨的人。

    这人脸色青白似乎极冷,胸口一起一伏间,呼出阵阵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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