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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重岩一惊,转身欲走,没踏出几步,便被月皓和月皎拦住了,月皎道:“问你话,跑什么。”

    重岩道:“我……我是来找晏……我……”

    月皓一拍手道:“晏?啊!你是来见族长的是不是!”

    重岩点了头。月皓一转眼珠子,灵光一闪,对月皎耳语一番,两人颔首,月皓对重岩说:“我们是族长的亲侍,只要你帮我们一件事,我们就带你去见族长。”

    “什么事。”

    月皓把脚铃塞在重岩手里,也不管他答不答应,推着她往那姑娘那边去,说道:“你看见那小姑娘没有,你只要把这脚铃还给她就行。”

    几人见重岩走了过去,依言将那脚铃还给那姑娘,那姑娘哭的更厉害,几人一哆嗦,有一人忽然道:“我们若是待她去见族长,族长问起这事,晓得不是我们亲自还的,那姑娘还哭的这么伤心,可怎么办?”

    “……”

    几人对视一眼,捂着耳朵转身就跑了,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把脚铃还啦!”

    ……

    翌日。

    晏期施法掩盖了发色,又变了装,偷偷出了东望宫,走不远,路过山腰时,听得芒草飒飒作响,蹿出来一人影,拦住了她,道:“无名之辈,真的是你!”

    晏期凝视着眼前这奇怪的姑娘,而后略过她走了,那姑娘跟在她身后,说道:“无名之辈,你不认得我啦!”

    那姑娘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说:“才一年而已啊。”

    “是我啊!仙女!”

    晏期脚步一顿。

    啊,她记起来一些。

    那只爬树的小狐狸。

    那姑娘忽然道:“无名之辈,你看起来好难过,遇到不好的事了吗?”

    晏期怔愣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未碰触到眼泪,她道:“没有,你找我有事么?”

    那姑娘手捧着脚铃,说道:“我脚铃坏了,你帮我修一修。”

    “你又爬树了?”

    小姑娘努着一张嘴,道:“你们贪狼许多坏人,抢了我的银铃,还给我摔坏了,幸好有人给我拿回来了。”

    “只是……”小姑娘扬起脚铃那处缺口给她看,她道:“只是这里坏了,你再帮我修修好不好。”

    “这脚铃……”

    “怎么?”

    晏期连忙撇开目光,掩住神色。

    原来昨日那脚铃是她的。

    晏期不免羞然,这脚铃算是她给弄坏的了。

    “你帮我修修。”

    “不行。”

    “为什么?”

    “我要去找人。”

    晏期在前边走,小姑娘在后边追,到最后索性挂在晏期脖子上,任由她拖着往前走,“你先帮我修修,再去找嘛,无名之辈。”

    晏期叹了口气,说道:“留个缺口有什么不好的,只要能带就好了。”

    小姑娘道:“我以后嫁人了,要把脚铃给她的,当然要完完美美的,怎么能留下瑕疵,本来就是你贪狼给我弄坏的,你要负责。”

    晏期不想跟她多纠缠,忽悠小姑娘道:“她若是真的喜欢你,就能一并接受你的缺点,能接受你的不完美。”

    太深奥了,小姑娘不大懂,问道:“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你拿着这个有缺口的脚铃,愿意收下的人,就是真心喜欢你的,会对你好,会宠你,纵容你,什么事都给你做。”

    “真的?”

    “真的!”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十分欢喜,搂着晏期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再缠着她了。

    晏期走了一段路后,远远的听见小姑娘喊:“无名之辈,谢谢你!”

    她回头,见那人正冲着她摆手。

    不知为何,心情明朗了许多。

    晏期看了看去路,思索一番,还是回东望宫去了。

    ※※※※※※※※※※※※※※※※※※※※

    重岩还风吟脚铃的情节没有细写,大致也能想象的到,风吟问,重岩才托词说的自己是贪狼族长,苏风吟没有怀疑,主要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人会骗她,然后坚信着,就成了个执念。关于发色问题,因为族长可以自由变换发色。

    这个时间段,族长叫晏期,风吟叫苏惜舞,等到两人改了名字,在妖界无所不知之前,重岩就回人界了,所以她初见两人的时候是真不知道族长和风吟的身份。

    这是她们大概七八岁这个年纪,等过了两百年,族长就将这小时候的事是完全忘了,苏风吟也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族长说的‘能接受你缺点的人是真心喜欢你,会无条件疼你’和有个人还了她脚铃,是贪狼族的族长,然后这两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执念。

    第八十章

    晏归之再醒来,

    已然安定了许多,

    摸了摸身旁的床铺,

    尚留余温。

    门外脚步极轻,

    空气之中有一股香甜味,

    门被轻轻推开来,

    有人踏了进来,走到里边,

    道:“你醒啦。”

    苏风吟将粥放到桌上,过来扶她,说道:“陶姨做了鱼片粥,

    你吃些。”

    两人走到桌前来,

    晏归之手指扣在桌上,

    道:“还有别的东西?”

    苏风吟一笑,执住晏归之的手,去碰桌上的物件,道:“这是解语花,

    上品解语,是并蒂的。”

    晏归之轻抚花瓣,上面还带着露珠,她柔声道:“并蒂的倒是罕见。”

    “白量带着白牙白澈兄妹俩在山里边找到的。”

    苏风吟又牵着晏归之的手压在那些药瓶上面,

    笑说:“这是他们送来的丹药,叔伯、兄姊们、桑姐姐、方族长他们,

    前前后后,

    实在没地方放了。”

    晏归之忽听得什么游动的声音,

    甚至有两点冰凉落在她面颊上,苏风吟温热的手指帮她拭掉了,说道:“那是我们婚宴时桑姐姐送的鱼,如今越发肥硕了。”

    晏归之笑道:“我还以为陶姨做的鱼片粥便是用的这鱼呢。”

    苏风吟道:“你要是想吃,午时我让陶姨做了鱼膳给你补补身子。”

    苏风吟走到桌前,怕粥凉了,欲要喂食的,见晏归之手往旁边摸去,尾指碰到了那脚铃。

    晏归之将那脚铃拿在手中,那脚铃本就有个缺口,被晏归之放在怀中,攒心钉袭来的时候,硬生生又打了个缺口出来,这脚铃便断成两半了。

    苏风吟道:“那是……”

    “我知道。”

    晏归之一手托着一半,将她合住,银铃发出细微的响声来。

    晏归之柔声道:“我知道。”

    “这是我百年的情缘。是今生今世不够,来生来世也不够,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人。”

    苏风吟呼吸一滞,她神色怔忡,痴望着晏归之,叫道:“归之。”

    “嗯?”

    苏风吟双眸发热,走了过来,抚住她的面颊,艰涩道:“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心底明知道的,可就同近乡情怯一般,临到这时,她心底发慌。

    晏归之手指拂过苏风吟眼角,温声说:“我很抱歉,让你等这么久,承受这么多。”

    苏风吟眼泪扑簌而下,晏归之道:“别哭了,我好难过。”

    晏归之身体不好,苏风吟不想惹得她情绪大动,便抱着她,将泪蹭在她衣襟上,声调委屈:“明明该难过的人是我。”

    晏归之轻抚着她,笑意粲然,道:“是我不好,是我的过错,我应当怎么补偿你?嗯?”

    苏风吟拉扯她的衣领,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牙印,说道:“你既然都想了起来,也当记得我曾经说过什么罢。”

    “拆骨入腹?”晏归之沉吟道:“有些可惜,小女子大病一场,如今也不剩几斤几两肉了,怕是不能让夫人尽兴。”

    苏风吟故意将牙磨得直响,说道:“先养着,待白白胖胖了,再找你算账。”

    苏风吟双手攀上晏归之脖子,将她往自己压来,媚声道:“先收点利息。”

    两人唇舌一碰,是百年来的相思,沉淀了两段情思的醇香与蜜甜。

    两人都有些忘我,苏风吟坐到了桌上,晏归之往前压,两人便要躺倒,将一桌的丹药全给打碎了。

    桑娆倚在门边看两人你侬我侬,摇头道:“啧啧!干柴烈火,如胶似漆。”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苏风吟急忙把晏归之推开,她太高估自己面对晏归之时的自制力了,晏归之有伤在身,自然不能动情太过,苏风吟本打算浅尝辄止的,这一尝上晏归之的味道就忍不住了,幸好是桑娆来了。

    苏风吟道:“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晏归之推开时面色娇红,待热度冷却,唇色便有些泛白。苏风吟去寻丹药,往桌上一看,全洒了。

    桑娆道:“啧啧!败家。”

    苏风吟瞪了桑娆一眼。桑娆自袖中取出丹药,抛给苏风吟,道:“还不是得本尊救场。”

    苏风吟扶晏归之坐下,将丹药给她服下,见她面色稍缓,才松了口气。

    桑娆问道:“狼崽子,听闻你醒了,本尊特意来看你的,感不感动?”

    晏归之道:“劳烦你了。”

    晏归之手往旁边探了探,碰到一抹温热,慢慢摸过去,握住。苏风吟觑着被这人抓着的手腕,眸光柔和。

    桑娆道:“不劳烦,本尊好不容易找到根旗杆子敛住那些妖族们,你要是死了,那些妖族又有借口发难,到时候这妖心啊,还得散。”

    说着,桑娆想起来,问道:“风吟替你取了帝位的事,你当是知道了罢。”

    “大致是……知道的……”

    桑娆便笑起来,幸灾乐祸,道:“你是没看见那些老家伙的嘴脸,本尊做梦都能笑醒……”

    桑娆住了嘴,因着苏风吟一个劲地朝她使眼色,她想晏归之这个大致,当是不多罢……

    桑娆道:“你也不要太怪风吟了,此是迟早的事。若是他们今日选个首领,退了舜尤,又各归各族,那明日又有个舜尤,后日又来个鲛人案,哪个来管,是不是又选个暂时的首领,那个时候又来的急么。”

    “原本这妖界也是有帝王的,只不过后来散了,便一直各管各族到如今,如今聚回来,有何不可。”

    晏归之道:“我不是说这件事有错。只是担心即便是让他们屈服,强硬的让他们认了这个妖帝,妖心终究是不齐的,且按我如今这模样,也管不来他们……”

    桑娆端着臂,靠着门框,说道:“妖心齐不齐,打个一两仗就练出来了,至于你嘛,倒也不急,不是有风吟么,你且慢慢养伤,凡事由她出面就好。”

    这里边正说话,外间来了人,似在交谈,往这边走来,到得门边露出一抹影来,其中一声音顿了一下,微风一动,竟是往外跑了。

    桑娆一眯眼,身形跟着动了,往外追去,只留残影。

    久华抱着晏琼玖站在门边,错愕不解,看向屋内的苏风吟,见她笑着摇了摇头,起了身,招呼久华来坐。

    久华坐在床边,晏琼玖从久华腿上跳到晏归之腿上,被晏归之一把抱起。

    久华问道:“归之,你的伤如何了?”

    “好了许多了,只是须得慢慢调养。”晏归之摸了摸晏琼玖身子,毛绒温热,不过她手臂大小,她道:“倒是六姐的伤怎么不见好,这身形还未变回去?”

    久华愁眉不展,道:“我也不知,未晞大人说要静静调养。”

    晏琼玖前肢扒拉着到晏归之脖颈处,脑袋蹭了蹭她,晏归之一怔,望空发呆般,嘴微张着,随后嘴角一扬,笑道:“原来如此。”

    久华不解,道:“怎么了?”

    晏归之道:“没什么?确实是需要细细调养,还劳烦久华多照看些。”

    久华道:“琼玖因我如此,这是自然。”

    两人说话,一阵风来,打的门响,屋中多了一道人影,便是刚才追出去的桑娆。

    桑娆将晏杜若往前边一甩,晏杜若趴在地上,桑娆本要一脚踩住她背的,但想起她背上有伤,悬空的脚往下挪了挪,见是臀部,不大好……

    这脚就给收回去了。

    桑娆冷冷道:“你躲什么躲。”

    晏杜若爬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沉着脸不说话。

    房中其余四个人嗅到情况不对,默默的噤了声。

    桑娆道:“强吻本尊的是你,呵!怎么,敢做不敢面对,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到哪都躲着本尊,活像是本尊欺负了你!”

    那缸子鱼跃的欢快,水流哗哗,晏杜若恼火的很,一脚踹在那水缸上,水花四溅。

    晏归之和苏风吟默默的往里坐了坐,离两人远远的。晏琼玖跳回了久华怀里,把脑袋在她怀里埋着。

    晏杜若道:“本殿下是为你考虑,才整日避着你。”

    桑娆道:“你这狗崽子倒是会给自己贴金,为我考虑,真有脸!”

    晏杜若道:“那不然你是想听我整日在你跟前说,桑娆,我喜欢你,嫁到盂山来!”

    桑娆道:“不可能!”

    桑娆虽然早已言明,再听得此话,晏杜若心底还是不免一痛,她勉强一笑,说:“你看,你自己也不想听我说这样的话嘛。”

    桑娆神色严肃,说:“晏杜若,本尊说过,本尊是个薄情人。”

    晏杜若沉默不言,望着桑娆。

    桑娆将袖里的狼牙扔给晏杜若,她不喜欢事情拖拖拉拉,今日就是要将这事摊开来了讲,这事早些决断是最好的,不然老是扰着她心,她烦!“这狼牙还给你。”

    晏杜若又将狼牙扔给了桑娆,说道:“贪狼将狼牙给出去是不会再收回来的,你若是不想要,见它心烦,便扔了罢,随你扔在牛粪里面还是马粪里面。”

    晏杜若黯然失意,转身出去了。

    屋子里一片沉寂,过后不久,桑娆也走了。

    晏归之寻着贴到苏风吟耳边,低声问道:“二姐什么时候强吻了桑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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