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因尤齐两家关系密切,每次会金陵探亲,季明瑶都能见到齐宴。她只是多年不见,齐宴与小时候的那个穿得破烂的病秧子简直判若两人,季明瑶一时没认出。
季明瑶记得齐宴小时候便是书本不离身,立志要刻苦努力读书考功名,让生母雪姨娘能过上好日子,见那马背上仍挂着书袋,便知若事隔多年,他爱读书的习惯仍然未变。
“四郎现下入京是打算进京赶考的吗?”
齐宴脸微红,“我是来接阿瑶回金陵的尤家。”
他一直很喜欢季明瑶,却因只是个庶出的身份,便只能将爱意藏在心里,而季明瑶也一直有婚约在身,且对方是家室门第都高于他,他争不过陆文瑾,只恨此生与季明瑶无缘,不敢表露心意。
他高中了解元,只待明年春闱高中,他便有机会入朝为官。
然而再次天降喜讯,他从季泽川的口中得知季明瑶要退婚,便连夜赶往京城,也是尤夫人相托,他专程接季明瑶回金陵。
他便将想娶季明瑶之事告知了母亲,雪姨娘本就喜欢季明瑶,自是极力支持他娶季明瑶为妻。
还说要帮他跟尤夫人提亲。
季明瑶笑道:“好,我正要回金陵。”
虽然她已然退了亲,但季老太公为了避免长公主发难,为撇清季家,已将她从族谱除名,她和季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季明瑶已经决定离开京城,前往金陵城和母亲兄长团聚,再考虑在金陵盘个铺子做生意,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嗯,去金陵,重新开始。”
齐宴欣喜若狂,“当真?”
齐宴有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睛,但却因从小刻苦读书,伤了眼睛,离远了便看不清,便习惯在看人时微咪着双眼,可那双漂亮的眼睛是既清澈又迷离,与裴若初似带着面具,伪装的温和不一样,齐宴的眼神是既深情又温和。
“当真。”
兰桂馆的楼上,裴若初曲指握拳,目光不错地盯着齐宴。
自从齐宴拿出季明瑶为他亲手所绣的扇袋炫耀之时,裴若初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季明瑶到底绣了多少东西?又到底送给了几个男人?
送给他和沈璃一模一样的护腕,就连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书呆子也有她送的亲手绣的扇袋。
裴若初不知是气季明瑶送礼敷衍,还是气自己对她而言并非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他想将那护腕丢给季明瑶,想让她花三天三夜为他精心准备一份最独特的礼物。
只听身旁的沈淑宜问道:“那不是季家三娘子吗?同她一起说话的男子到底又是谁?”
季三娘子可是她未来的嫂嫂,可不能被人抢走了。
自那晚季明瑶将兄长送出城后,裴若初便一直让慕风派人悄悄跟着,顺便打听金陵尤氏的态度,自然也知道尤氏和忠勤伯的妾室雪姨娘走的近。
“这是齐家四郎齐宴。”
见齐四郎和季明瑶相熟,又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担心未来的嫂嫂被人抢走了。
慕风说道:“听说齐四郎自小爱慕季娘子,此番听说她退婚,齐四郎去求了雪姨娘打算向尤夫人说亲。”
沈淑宜怒拍桌案,“你说什么!季三娘子要说亲了?”
裴若初惊讶地看向沈淑宜,没想到沈五娘比他还要激动。
“季娘子与齐家结亲,不知有何不妥之处?”
沈淑宜激动万分,“自然不成。因为我哥哥要去季家提亲的。”
季三娘子是哥哥的心上人,未来的嫂嫂会被人抢走,那可怎么得了。
裴若初险些将一口茶水喷出,“你说什么?”
第29章
都要娶她(多人修罗场)
小侯爷赵晋冷不防被丢了出去,
摔得闷哼一声,鼻青脸肿,倒是酒醒了大半。
“方才哪个敢暗算老子!给老子滚出来!”
他自负武艺高强,
并未看清到底是谁出手,便被丢了出去。
若是那人手中趁机行刺,
恐怕他早已小命不保。
江月芙已经连续一个月不见他了。
他接连受挫,
今夜江月芙却答应和一姓刘的书生吟诗作对。
想他堂堂武德侯独子,
哪里不如一柔弱书生?
那些书生不过是惯会花言巧语哄人高兴,
实则除了一张嘴根本一无是处。
巧的是,眼前就站着一位弱鸡一般的书生,方才他好像就是被这书生丢出去的。
他撸起袖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爬起身来冲到齐宴的面前,想要挥拳揍那书生一顿,
报复方才齐宴让他当众出丑。
却一把被人按住肩膀,
那人暗中运劲,直接将他按坐在地上。
屁股二次受伤,
他疼得龇牙咧嘴,嚎了一声。
“你找死啊!”
怒气一下就窜了上来,他正要挥拳打去,
回头却见打他之人正是昨夜被季明瑶当众退亲的镇国将军世子陆文瑾。
他心中的火气顿时息了大半,
拳头也被硬生生收了回去。
那赵晋虽说是个纨绔混账,但也知在京城谁是不能惹的。
乌金街的镇国将军府和朱雀街的国公府都是他不敢惹的。
赵晋瞬间怂了。“呵呵,这么巧啊!世子也来满月楼听曲的吗?”
想是昨夜被当众退婚,来满月楼寻欢作乐的。
“闭嘴!”陆文瑾眉眼一凝,
赵晋低头闭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陆文瑾按住赵晋的肩膀,
加重了力道,赵晋也算是硬气,强忍着疼,一声不吭。“不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世子?”
陆文瑾只是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嫌弃又厌恶,“你听着,下次若再灌了几杯黄汤,便对阿瑶动手动脚,哪只手碰过的,我便废了那只手!”
陆文瑾平时都是一副冷漠深沉的模样,常年脸上写着生人勿近。但也不似现在这般满身戾气的活阎王。
赵晋揉了揉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醉酒后竟认错人,将季明瑶当成了江月芙。
季明瑶是江月芙最好的朋友,若是此事被月芙知道了,只怕又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再理他。
那赵晋也算是能屈能伸,知自己冒犯了季明瑶,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季明瑶的面前。
“方才是都怪我醉酒冒犯了季娘子,我这便给季娘子磕头致歉。”
“砰砰砰”赵晋直接磕了三个响头。
季明瑶惊讶陆文瑾竟然也在,昨夜她好不容易和陆文瑾退亲,没想到陆文瑾竟又跟到了满月楼。
她心中忐忑,竟忘了让赵晋起来。
却听赵晋小声嘀咕道:“昨夜世子不是已经和季三娘子退亲了吗?”
陆文瑾那阴鸷可怕的眼神扫了过来,那眼神让赵晋觉得遍体生寒。
可没想到他竟将赵晋扶起身来,勾唇笑道:“本世子不会放弃的,阿瑶只能是我的。”
这话虽然是对赵晋说的,但看的却是季明瑶。
眼神犀利,就像是猎人盯着自己猎物,让人毛骨悚然。
季明瑶如临大敌。
“滚吧!虽然陆文瑾是对齐宴说的,那冰冷的眼神盯着季明瑶身旁的齐宴。
同时他也放开了赵晋。
赵晋如释重负,狼狈离开。
陆文瑾再次看向季明瑶时,便换了张温润笑脸,走上前去,温声唤道:“阿瑶。”
只一夜未见,陆文瑾便憔悴了很多,眼底有两道浓重的青黑色,应是一整夜没睡。
昨夜季明瑶故意把话说绝,既没给自己留余地,便是没打算再回头。
昨夜她以退为进,由长公主做主逼迫陆文瑾退婚,但她知道以陆文瑾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她可没想到陆文瑾竟然这么快便跟来了满月楼。
“阿瑶,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再次对季明瑶伸出手,想和往常一样,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季明瑶却往后退了一大步,“请世子自重,”
陆文瑾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从来只有他拒绝别人,哪里能容忍被季明瑶当众拒婚打脸,一再拂了他的面子。
他和季明瑶相识七年,却一直没得到手,又怎能放她走。
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占有。
“阿瑶,才一夜未见,你便对我这般冷漠,实在令人寒心。”
季明瑶知道他是在警告在威胁,但她已经将母亲和阿弟送走,自己也被季老太公在族谱上除了名。
如今她一无所求,亦无后顾之忧,她不惧陆文瑾。
但陆文瑾手段阴狠,今日便是齐宴不来,季明瑶也打算离开京城避一阵子。
昨夜她答应让卫初为她介绍男子相看,也是为了摆脱陆文瑾的纠缠,她的确是有了嫁人的打算。
可陆文瑾却一再紧逼,让她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世子,我们已经退婚了。”季明瑶又提醒道。
她朝陆文瑾客气地行了个福礼,知陆文瑾不择手段,担心又会迁怒旁人。
她尽量离齐宴远些,免得殃及无辜。
齐宴偏偏不知死活,侧身挡住陆文瑾的视线,“世子找阿瑶有什么事吗?”
“你是谁?”陆文瑾言语不善,神色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齐宴一腔孤勇,丝毫不惧,他鼓起勇气护在季明瑶的面前,“我名唤齐宴,和阿瑶自小相识,倾慕阿瑶已久。”
“此番我和阿瑶去金陵,便打算向尤家提亲。”
季明瑶惊讶地望向齐宴,低头道:“四郎,可别胡说。婚姻大事岂非儿戏,我知你想护着我,但也无需如此,那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陆文瑾冷眼扫向齐宴,“就凭你,也配和我争阿瑶!”
陆文瑾步步逼近,冷沉的言语中暗含着警告和威胁,“阿瑶,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会为了你将那女人和孩子全都送走,绝不会再叫你再受任何委屈,阿瑶,你是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
季明瑶打断了陆文瑾的话,怒道:“世子,你休要再说了!你说你心中有我,做的桩桩件件都是将我逼入绝路。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私欲。”
陆文瑾也不生气,而是轻哄道:“阿瑶,听话,不要任性!成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阿瑶你的夫君!你我相识七年,早已亲密如夫妻,这世上能配得上阿瑶的只有我。”
季明瑶以为他暗指下药后,她被夺去清白,早已气得浑身发抖,“陆文瑾你无耻!”
陆文瑾唇角勾着笑,眼神偏执又疯狂,“阿瑶,想想曾经我们是多么相爱,你舍得放弃我们多年的感情吗?”
“阿瑶,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更不要逃。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能属于我!”
“我们交往七年,这世间哪个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有过去。娶了你要意味着要接受你和另一个男人的七年。阿瑶,你别傻了,这呆子只是觊觎你的美貌,他真的不在意你的过去吗?”
陆文瑾眼神深沉,神色近乎扭曲的疯狂。
“即便你们日后真的成婚了,他每每看到你,便会想起你和我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日日夜夜不得安宁。阿瑶,所以啊!你只能是我的。永永远远都只能属于我,不要试着逃走,更不要试着激怒我,否则.......我也不知道被逼急了,我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来!”
陆文瑾说话很小声,有些话甚至用口型代替,只用他和季明瑶能听到的声音说。
可却字字句句都是威胁和逼迫。
他每说一句话,季明瑶的脸色便更白一分,她想到那夜自己孤身入陆府,被陆文瑾下药的那个晚上,双手收紧握成拳,浑身都在发抖,神色痛苦不堪。
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如同阴影般跟着她,陆文瑾有句话说得对,没有哪个男子会不在意她的过去。
她想嫁人好像也行不通。
“阿瑶乖,回到我身边吧!我定会比从前待阿瑶好上千倍百倍。”
她痛苦地捂住了耳朵,陆文瑾就像是可怕的噩梦,一直纠缠着她。
突然,齐宴紧握着她的手,“我会保护阿瑶,绝不会再让你伤害她。”
齐宴的眼睛深情又明亮,看向季明瑶的眼神也更加灼热真诚,每句话都是郑重的承诺。
“阿瑶别怕,既然你们已经退了亲,便和他再无关系,我此番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他便是她的底气。
陆文瑾则恼羞成怒,一把握住季明瑶另一只手腕,与齐宴形成拉锯之势,“看谁敢带她走!”
却听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请问,是季三娘子吗?”
三人一齐回头。
说话的人是沈淑宜,三天前已赐婚太子,是未来的太子妃。
沈淑宜突然出现,季明瑶和陆文瑾同时吃了一惊。
季明瑶点头,应了声“是。”
沈淑宜笑道:“那可否请季娘子移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季娘子?”
陆文瑾疑惑季明瑶和沈淑宜并无多少交集,为何沈淑宜竟要为季明瑶解围。
他们到底如何相识的。
他又想起昨日沈璃突然出现拦花轿,难道与季明瑶暗中来往的男子真的是沈璃?
他朝着沈淑宜身后的兰桂馆望去,正好与站在兰桂馆楼上的裴若初对视。
圣上已下旨赐婚,沈淑宜已经被指婚太子,太子今日应该是和沈淑宜相邀一起去兰桂馆。
但他压根就没想到季明瑶和裴若初之间有什么关联。
因此目光在裴若初身上停留了一瞬,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
“你是沈小姐?”季明瑶想起那天在白马寺中见到女子,女子因是爬山太累了,便不顾形象地卧倒在一棵菩提树下,后又在那些贵女满是敌意的眼神中飞快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