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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孟烟没有去阻止,但鼻子发酸,她走到病房的露台上去缓一下情绪。

    背后,乔时宴目光深深。

    他收回目光跟津帆说话,问他好点儿没有,问他昨晚有没有见过沈辞书……

    津帆眼睛亮晶晶的。

    他靠在爸爸的肩上,软乎乎地说:“辞书哥哥好帅!哥哥还亲津帆了,哥哥身上香香的。”

    乔时宴捏他鼻子:“那爸爸身上就是臭臭的了?”

    津帆声音脆脆的:“爸爸身上不臭!但是爸爸的脸总是臭臭的,这是张奶奶告诉我的……津帆也觉得爸爸脸臭臭的,好吓人!”

    乔时宴低头,在他鼻头轻咬一口。

    “臭小子!敢这么说爸爸!”

    他还挠津帆的痒痒。

    津帆十分难得,跟他亲近。

    小家伙明明被挠得笑得肚子疼,他还是愿意让爸爸挠着,一双黑乌乌的大眼睛成了小狗狗眼,笑得弯弯的。

    但是后来,小家伙还是叫肚子疼了。

    孟烟连忙走过来,抱起津帆,她望着乔时宴埋怨:“津帆是急性肠胃炎,你怎么能这样跟他玩?”

    津帆可怜巴巴的,虽然疼,其实还想玩儿。

    乔时宴捏他的脸。

    他抬眼看着孟烟,倒是很温柔地说:“我不知道嘛!要是知道,怎么会存心让他疼?津帆他也是我的宝贝儿子。”

    孟烟根本不想理他。

    她按铃叫护士过来,给津帆打点滴。

    就在这时金秘书过来了,带来了丰盛的早餐,她知道孟烟对乔时宴有介蒂,于是先开口:“早餐钱是我出的,算我买的。别让津帆饿着……嗯?”

    孟烟早过了冲动的年纪。

    她没有拒绝。

    金秘书自己有两个孩子,她很会哄人,她一边盛清粥一边哄着小津帆高兴,小家伙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事情,高高兴兴地叫金秘书:“姨姨。”

    “那姨姨喂你吃好不好,爸爸妈妈有话要说。”

    金秘书哄着小津帆。

    津帆本来乖巧,再说他还是很喜欢金秘书的,就乖乖地坐着让金秘书喂粥。

    那边,乔时宴跟孟烟出去说话。

    他们走到过道尽头,停下步子,孟烟就轻声开口:“津帆明天就出院了,你别再来了!从前你不关心他,现在……也不需要你的关心。”

    乔时宴蹙眉:“我只是想关心你们,只是想尽丈夫和父亲的义务,这个机会你也不肯给我吗?”

    孟烟没有说话,就那样望着他。

    两人僵持半天。

    最后,还是他退让了:“好!我不来医院,但是你不许跟沈辞书见面……小烟,这是我的底线。”

    “那是你的底线,不是我的。”

    ……

    她不留情面。

    乔时宴不怎么高兴,他忍不住说:“那种毛头小子有什么好的?”

    孟烟想起昨晚沈辞书的种种,

    她垂眸轻道:“他人很好。”

    乔时宴猜到,他们是见过面了,他不禁有点儿发疯,但是如今他们的关系这样紧张,他也不想把孟烟逼得太狠。

    他嗓音微哑:“再好、也是个病央子!”

    孟烟嘲讽他:“那也比你心里有病好。”

    乔时宴:……

    他上午有个重要会议,所以即使沈辞书就在附近,他还是在八点半带着金秘书离开了……

    等他离开,孟烟才松了口气。

    相对于乔时宴的粗暴,她更怕他的温柔,那代表她还要被禁锢。

    津帆打完吊针,她想带他下楼晒下太阳,她见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开得很好……

    孟烟还没有走,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音。

    开门一看,

    是沈辞书跟一位年长老者,头发微白,看年纪有60开外了。

    孟烟微怔。

    沈辞书对一旁的沈老说:“爷爷,这就是孟烟,她手里抱着的是她跟乔时宴的儿子乔津帆!爷爷,津帆很可爱是不是?”

    但是沈老却充耳未闻。

    他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孟烟,望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这张脸跟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跟某个荒唐的夜晚重叠……

    这张脸,又跟辞书像极了!

    沈老纵横两界,第一次失态了!

    他连招呼也没有打,话也没有说一句,就径自离开……

    他走得很快。

    他的心中骇然――

    他这样身份的人,都快70了竟然还会有……老来子!

    第318章

    沈老:帮我跟孟烟作个DNA1

    病房里。

    孟烟轻轻眨眼。

    她不傻,她猜出刚才沈老为什么失态,是因为相似的脸……还是因为某些回忆?

    “妈妈!妈妈!”

    津帆轻轻拉她的袖子。

    孟烟回了神,弯腰抱起他:“妈妈带你下楼晒太阳。”

    她冲沈辞书抱歉一笑。

    沈辞书摸津帆的头,斯文而温柔:“哥哥下回再来。”

    小津帆已经会撒娇了。

    在沈辞书掌心,蹭了蹭。

    沈辞书在一楼中庭赶上了沈老:“爷爷。”

    沈老,本名沈慈。

    他疼爱沈辞书。

    算命的说这孩子身弱财重,他特意起了跟自己谐音的名字,希望将自己的一点元气渡点给他。

    他转过身来,第一回对孙子说了重话:“辞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回廊里,沈辞书安静美好。

    他轻声说:“我也是乔时宴找上门才知道!才知道她叫孟烟,是我……是我……”

    “住嘴!你还敢说!”

    沈老爷子暴喝一声。

    他双目通红,再次转身离开,还不许沈辞书跟着。

    ……

    午后澜静。

    沈宅的小院子里,栽着一丛竹林,往前就是一处精致的小花厅。

    沈老靠在红木椅上。

    面前茶几上,茶水已凉――

    他微闭着眼,回想着那一夜的荒唐。

    那个时候他中年丧妻,但事业却已经是如日中天。想求着他办事的人,那是从城东排到城西,不乏有阴暗下作手段的,他洁身自好从不涉身险境。

    只除了那一次。

    那一晚他委实喝多了,灯火朦胧中,他恍惚以为看见了发妻。

    细腻肌肤,眉目如画。

    一个晚上,她都软媚着嗓音,说不能这样。

    怎么不能?

    他思念她那么久,在梦里占有一回也不行么?

    他身体久旷,那一夜竟然一反常态,足足地渎了四五回……

    午夜梦醒,怀里的竟然不是发妻,而是一个不认得的女人。

    她说夫家姓孟。

    沈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叹她可怜,也不想让人捏住把柄。他许了她丈夫好处,将事情潦草结束,再后来他没有再喝过一滴酒,他也没有跟女人再有过见面,只知道她过得不好……

    后来,他见过一则新闻,她跳楼自杀了。

    沈老在外,杀伐果断。

    此时他却眼含泪光。

    是不是那一晚,她珠胎暗结,是不是那晚过后她的日子更不好过了……明明是她的丈夫设计,明明是他沈慈酒后犯错,为什么要将这一切算在一个女人的头上?

    他叫来徐秘书,“将2004年5月8号的晚报,给我找出来。”

    徐秘书惊不已。

    他说:“那都是20年前的报纸了,沈老,可能找不到了。”

    沈老不怒自威:“那就让报社给我印一张出来。”

    徐秘书摸摸鼻子。

    他跟在沈老的身边很多年,看出沈老心里不痛快,当下立即就说:“行!我马上就去找。”

    傍晚的时候,还真给找着了。

    泛黄的报纸有了年代感,被送到沈老的手里,他接过时手指都是微微颤抖的,他几乎不敢再回头看那一则社会新闻、但他还是要看。

    女人趴在地上。

    一地的鲜血,早就干涸。

    风很大,在楼顶有个小不点儿,抱着一个娃娃……虽看不清脸但是从肢体看她是惊骇的。

    沈老轻轻抚摸发黄的报纸。

    眼角有泪。

    这个小不点,是不是就是当晚的珠胎暗结,就是他当年不小心犯下的错误?

    善恶一念之间。

    短暂的黄昏,他回想了自己的一生,也考虑了自己的前途名声。

    他明白,若是认下这个女儿,沈家或许风雨飘摇了。

    ……

    天边,最后一抹暮色消失。

    沈夫人端茶进来,她打开琉璃灯,“爸天都黑透了,您怎么不开灯?”

    灯光亮起。

    沈老的脸上,还没有来得起收起那些沉沦往事。半晌他才哑声开口:“是吟融啊!徐秘书人呢?”

    “徐秘书回办公厅了。”

    沈夫人放下新茶盏,又收掉旧的。

    下手时,她瞧见那一张陈年报纸,不禁一怔:“爸您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沈老靠向椅背。

    他拿手挡住眼睛,低声问儿媳:“昨天你去看那孩子,觉得怎么样?”

    沈夫人是聪明人。

    但她毕竟不是局内人,猜不透其中的细节,于是就按照自己的本心说:“我觉得孟小姐很好,我对她很有好感。不谈其他,辞书跟这样的优秀女性接触,也是相当好的。”

    沈老拿下手背,静静看她。

    他似乎在思索,他更像是在下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关系着沈家的未来……

    许久,沈老沉声开口:“那就好!”

    他端了新上的茶盏,很慢地喝茶。

    一盏茶水喝完,他抬眼。一双苍老的眼里尽是精明算计:“有件事儿,吟融我只放心你去办!其他人……我都是不放心的。”

    沈夫人笑意淡淡:“什么事儿这么慎重?徐秘书都办不了?”

    “家事!”

    沈老吐出一句话:“我要做个dna比对。”

    沈夫人彻底呆住。

    她半晌才回过神来:“爸,您说什么呀?您不是一直洁身自好……平常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儿也没有啊。”

    沈慈有些羞愧。

    他靠在沙发上,把事情缓缓和盘托出,那其中的过程听得沈夫人惊心动魄,但她毕竟出身名门,是有几分定力的。

    她缓过来后,

    她给沈老斟茶水,轻言细语:“那是一个意外,并不是爸您的本意!想来那位孟夫人也是可怜人,她走后一双儿女更是可怜!倘若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其一她是辞书的救命恩人,第二血缘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今天爸您狠心不认下她,若干年后回想起来也定是后悔,第三那孩子现在也艰难,若是娘家不帮衬一下……您说还能指望着谁?”

    沈夫人一番和风细雨,叫沈老舒服很多。

    他睨着儿媳:“就你话多!这dna还没有做出来,兴许弄错了呢!”

    沈夫人收掉琉璃盏,请他去前厅用餐,“那爸希望是什么结果?”

    沈老不由地看儿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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