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刚进家门，隔壁许砚秋来了：“小曼，景元。”“小秋哥，看，我的小鸡。”顾景元高兴地向他展示自己的小鸡。
许砚秋笑起来：“景元，小鸡不能受凉，下雨的时候一定要把它们放在暖和的地方。每天清理鸡粪，不然小鸡容易拉肚子。没有母鸡，小鸡拉肚子就会死。”
许砚秋说的很慢，顾景元看的很认真，然后点头：“我会的。”
许砚秋将手里的小篮子递给他：“我妈上午弄了好多蒜苗，给你一些。”
“谢谢小秋哥。”
许砚秋没看到顾小曼，有些失望地走了。
顾小曼从外头回来后看到隔壁送来的蒜苗，跟兄长商量：“哥，过年的时候是不是还剩下有腊肉？我们用蒜苗炒腊肉吧。”
顾景元笑着点头：“过年剩下的肉票还在，等腊肉吃完，以后每个星期买新鲜肉给你吃。”
“你和爸平时定期去买些肥肉回来吃。”乡下人肚子里寡淡，喜欢吃肥肉。
工地管中饭，顾耀堂中午不回来。
当天中午，兄妹两个做了一个蒜苗炒腊肉和青菜烩豆腐，每样菜都往许家送了一点，王香萍回了一碗韭菜炒鸡蛋。
顾小曼吃的十分高兴，来这里大半年，她的生活水平提升了好多。
顾景元不停地给妹妹夹肉和鸡蛋，顾小曼把最肥的肉给他吃。
当天下午，顾小曼要返校。顾景元见天还不是很热，他用冬天剩下的腌辣椒炒点腊肉给妹妹带上，另外给她烙了几张饼。
他前两天用粮票和王香萍换了几个鸡蛋，他给妹妹煮了两个鸡蛋带上。
顾小曼还没走呢，金燕背着包来找她。
“小曼在家里吗？”
小平安立刻汪汪汪狂叫，顾景元基本上每隔一会儿就会看一次小狗，看到它狂叫，赶着出去，看到妹妹正在跟一个陌生女孩说话。
顾小曼将金燕迎接进屋里：“金燕姐，快进屋坐，这是我哥。”
金燕好奇地看了一眼顾景元，然后温和地笑着打招呼：“你好，我叫金燕。”
她听许砚秋说过，顾家人都能正常跟他沟通，她也把他当正常人。
果然，顾景元能看懂，他知道妹妹跟大队支书的女儿金燕一起上学，十分高兴：“你好，欢迎你来我家。”
顾景元说话有些一板一眼，看起来很认真。
金燕又看了顾景元一眼，她第一次来顾家庄，以前她只觉得顾小曼好看，没想到她的双胞胎哥哥长得也怪好看的。
可惜，耳朵坏了。
金燕心里有些同情他，继续笑着对他点头，又指了指顾小曼：“我来叫小曼上学。”
她说的很慢，顾景元能猜出大概的意思：“谢谢你照顾我妹妹。”
客气了几句后，顾小曼又要离家。
“哥，下个星期我给你带些书回来看。”
顾景元眼睛一亮，他最喜欢看故事会和散文集什么的。
顾小曼摸摸他的头：“我走啦，有事叫大春哥。”
顾景元又把妹妹送到村口，一直等妹妹消失不见，他才带着平安往回走。
走到半路，他碰到了顾景华。
顾景华对着他笑了笑：“景元哥。”
顾景元对着他点点头，然后带着平安绕着他走。妹妹说了，离景华远一些。父亲也告诉过他，顾景华不是好惹的。
顾景华见他不搭理自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一脚把路边的小石头踢飞，石头落在平安身边，平安立刻对着他狂吠。
顾景元看到突然而至的小石头，蹲下身，将平安抱进怀里，转身看向顾景华。
顾景华又对着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挑衅。
顾景元学妹妹的样子，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转身走了。
顾景华见一个聋子都看不起他，气得又踢飞了一个小石头。
顾景元没工夫搭理他，他要照顾小猪和小鸡们，还要照看田地和菜园，去年秋天种下的小麦已经长了很高。
过一阵子镇上还要修路修水渠，他马上就十六周岁了，家里就他一个农村户口，不知道要不要出徭役。
等到了秋天，妹妹的田地也会被收走，到时候他能更轻松一些。
明年如果有钱，他可以多养一头猪，这样后年每个星期都能有肉吃，妹妹能多长点肉。
猪养得大，能多返回点钱，给妹妹扯布做衣裳。他刚才看到金燕身上的衣服，比妹妹好了很多。
顾景元拎着猪草篮子出了门，身后跟着短腿的小平安。小平安跟不上顾景元的步伐，只能努力狂奔。
那头，顾景华有些气闷地回了家，看到坐在院子里做针线的母亲。
前几天，母亲突然说孩子掉了。
顾景华当时很慌张，然而母亲很淡定地该干什么干什么。
母亲开始不出门，窝在家里做针线。
顾景华不太懂生孩子的事情，他用顾耀堂给的钱和票去买了点肉给母亲吃。
他刚开始是希望母亲能结婚的，顾耀堂以后有退休金，不需要别人养老，这样母亲能有个好归宿。
谁知道顾耀堂不同意，只给了20块钱和5斤粮票，从此再不上门。
顾景华刚开始觉得孩子没了后也挺好，这样母亲不会再被人骂。
可他又有些不甘心，如果不是那兄妹两个拦着，耀堂伯父就能到他家里来。
听说他一个月好多粮食和钱。
过一阵子家里要收油菜和麦子，他们家不是妇女就是半大小孩，干什么都比人家壮劳力慢。
顾景华又想起刚才顾景元蔑视的目光，心里的火儿又上来了。
一个聋子，凭什么看不起他！
第57章
凭什么让着你
到镇上时，顾小曼没碰到谢云舟，猜测他可能提前走了，高考越来越近，他肯定很忙碌。
顾小曼和金燕到宿舍的时候，赵晓洁和肖艳青已经到了，二人都躺在床上看书。
顾小曼看到金燕的床边有很多垃圾，是上铺的赵晓洁扔的。
明天是顾小曼值日……
之前排值日表的时候，因为考虑到星期天只上晚自习，白天大家都在家里，故而星期天没有排值日生。
金燕见顾小曼看着上铺的赵晓洁，对着她摇摇头。
顾小曼在心里算了算，再等两个星期，赵晓洁也会轮到周一值日。
哼哼，等着吧。
顾小曼没有管地上的垃圾，放好东西后带着金燕去教室。
“小曼，明天我跟你一起扫。我听说矿上来的好多学生都看她的脸色，咱们电厂还是矿务局办的，咱们别惹她。”
顾小曼懂她的意思，自己无依无靠，不适合得罪赵晓洁。严格来说，赵晓洁没有做错什么，她就是抓住了寝室管理漏洞，故意恶心人而已。
而且她脸皮奇厚，有理时盛气凌人，没理时和稀泥。你跟她生气，她还说你小气。
“不要紧，下下个星期一就是她值日，制造垃圾谁不会啊！”
金燕笑了一声：“你说她图什么，领导家的孩子还这样小心眼。”
“给她当狗的太多了，我不肯摇尾巴，她就生气了。不用怕她，我们以后又不去矿上。”
姐妹两个到教室的时候，后面两个男生已经坐在那里看书。
许砚秋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胡回头：“怎么了？”
“你不是要换票，小安子说他可以换。”
顾小曼眼睛一亮，看着冯裕安道：“小安子，你真的能换啊？”
冯裕安嗯一声：“换，能不能把你的作业先给我看？”
顾小曼把自己的作业本都给他，冯裕安翻了几页：“顾小曼，你的字写得不错啊。”
“还行，比较好认。”
“你要换多少粮票啊，我只有6斤。”
“都给我！”
顾小曼毫不犹豫。
冯裕安抬起头道：“那你剩下的够吃啊？我一顿吃半斤，你才吃三两，怪不得瘦瘦的。”
“够了够了，一天一斤饭，我有时候还打两个菜，吃得饱。”
冯裕安哎一声：“还是女生好，省粮食！”
“好个屁，你看当领导的有几个女的？”顾小曼没好气道。
冯裕安哈哈哈笑起来：“顾小曼，你天天年纪不大，你想的真多。”
说完，他掏出票，二人交换了6斤。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四人一起去食堂，各自分享自己带来的好吃的。
顾小曼把自己的两个鸡蛋拿出来，剥皮，用筷子夹成四份，一人半个，又把自家带的饼和菜拿出来大家一起吃。
金燕带的最丰盛，有半只鸡！许砚秋带了几块鱼，冯裕安没带菜，他从寝室里拿来一包鸡蛋糕，准备吃过饭后给大家分。
四人一起吃的十分丰盛。
顾小曼吃完后打了个饱嗝，吃饱饭的日子真幸福啊。
回到教室，冯裕安分给她2个鸡蛋糕。
顾小曼也没客气：“谢谢啦，这个东西怎么做啊，能不能教教我，我回去后做给我哥吃。”
冯裕安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回头问问我妈。”
就这样，顾小曼的干饭小分队四人成员定了下来，许砚秋和冯裕安负责打饭，因为同样的三两米饭，师傅会多给男生一点。
顾小曼和金燕负责洗碗，顾小曼还经常辅导大家的功课。
顾小曼周末带来的菜足足吃了一天，省下了4毛钱的菜票。
就这样太太平平地过了两个星期，天暖和起来，顾小曼换上了舅舅给她的新衣服。
红色的褂子衬得她小脸白的发光，她最近在学校伙食好，脸上多了点肉肉，看起来气色更好，整个人越发耀眼。
星期天的下午，她兴冲冲地返回学校，一进宿舍就活动起来。
“金燕姐，艳青，我们这房顶上好多蜘蛛网，我们来扫一扫蜘蛛网吧。”
赵晓洁窝在那里不动，她巴不得顾小曼搞大扫除，搞干净点，这样她明天就不用搞卫生了。
肖艳青从床上爬下来：“小曼，你说让我干什么，我听你的。”
顾小曼笑道：“我刚才问老师要了些报纸，你把我们的床上都铺好。晓洁，你先下来，别一会儿给你床弄脏了。”
赵晓洁摆摆手：“你搞你的，不用管我。”
顾小曼没有勉强，等铺好了报纸，她用报纸做了个几个帽子，姐妹几个都把头裹起来。然后挥舞着长长的扫把在房顶上扫来扫去。
很快，屋里面到处灰尘乱飘。这宿舍是瓦房的，房顶瓦片上的垃圾、蜘蛛网和碎末什么的稀稀拉拉往下掉，有一部分掉在了赵晓洁的床上，把她的枕头和床单都弄脏了。
赵晓洁很不满意道：“顾小曼，你小心点！”
顾小曼笑道：“晓洁，要不你先让一让啊，总不能单独留下一这一块吧。”
说完，她猛扫了一下，又有些垃圾掉到了赵晓洁的床上。
金燕也笑着劝道：“晓洁，你先起来，给你报纸，你把床上铺好。”
赵晓洁没办法，只能匆忙铺好报纸，从床上爬下来，一个人离开了宿舍。
其余三姐妹把房顶扫得干干净净，当然，扫把挥动的方向不一样，结果完全不一样。同在上铺，肖艳青的床上没什么垃圾，赵晓洁的床上多了很多垃圾。
扫完房顶和墙壁，顾小曼把帽子摘掉，把身上拍干净，也不管一地的垃圾，带着金燕就去教室。
肖艳青见势不妙，立刻抱上自己的书本跟着跑了。
赵晓洁回到宿舍一看，气得大叫了一声。
她想把床上的垃圾抖一抖扔到顾小曼的床上，想了想她又不敢，气呼呼地自己整理床铺。
等上了晚自习回来，顾小曼打了盆水开始擦桌子。
屋里一共两张双人桌，她用水擦完后，又用下午铺床的报纸擦。
等她搞完，屋里地面好多水，脏水和下午扫下来的垃圾混合在一起，看着就恶心。
不光如此，那些报纸也被她擦的破破烂烂，全部扔在地上。报纸一见脏水，直接泡烂。
等明天水干，很多都会贴到地面上去，抠都抠不起来。
赵晓洁的脸色十分难看。
第58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顾小曼擦完桌子后站起来捶捶腰：“晓洁啊，我擦了桌子后好累，实在干不动了，明天的卫生就交给你了。”
金燕在一边笑眯眯道：“小曼真勤快，你看，你带着我和艳青把房顶和墙壁扫的这么干净。明天我要告诉生活老师，说你主动带我们搞大扫除！”
“那以后我们定期搞大扫除啊。”
第二天，尊贵的赵大小姐气哼哼地一个人在宿舍里扫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地，很多沾到地面上的报纸碎片得用手抠起来。
顾小曼十分开心，当天早上多花半斤票买了些好吃的。
冯裕安听得目瞪口呆：“你真厉害，你居然敢收拾她。她在我们矿上生活区里是个霸王，你当心她报复你啊！”
“上次丢垃圾不就是报复我，我要是忍着，她以后能骑到我头上来！她挑不出我的错，就得憋着！”
“小曼，你没做错什么啊，大扫除又没错，她当时什么都没干，一个人在门外站着。”金燕安慰她道。
果然让顾小曼说中，赵晓洁找不到她的错处，只能忍着。这里是学校，不是罗集煤矿。她父亲只是矿长，还没当矿务局领导呢，管不到学校来。
打那以后，顾小曼跟赵晓洁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好在赵晓洁吃了教训，知道顾小曼不好惹，不敢再随意撩拨她。
金燕跟肖艳青的关系不错，肖艳青经常找顾小曼问问题，两个人算是“学友”。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往前走，一眨眼到了收小麦的季节。
又逢周末，顾小曼用自己攒的粮票买了十根油条，用多余的菜票跟男同学家里买了十几个鸡蛋，急匆匆回家。
这次她没看到谢云舟，二中门口人流如织。从她来市里上学，她一次都没主动去找过他，只有在周末时，偶尔在路上能碰到。
谢云舟之前听说她哥喜欢看故事书，把家里的名著、杂志之类的闲书借给她几本，还有一大摞废旧报纸。
顾景元单调的乡村生活多了一丝乐趣，他迷上了看书看报纸。
顾小曼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她先去看小猪和小鸡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