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顾小曼点头：“行，小舅你等我，我再回去拿三十块钱。”“拿二十就行，之前说要给你十块钱利息的。”
“那不行，小舅你给我送了布，还给我衣裳，经常给我零食吃，可不止十块钱呢。”
赵玉发咧嘴笑：“我就说小曼是个有良心的孩子。行，你去拿，来了后咱们都把本钱亮出来，然后一起签合同。虽然是小本买卖，既然合伙，就要亲兄弟明算账。”
顾小曼点头：“那是应该的，不过小舅，我没法帮忙卖货，回头这账怎么分啊？”
赵玉发笑道：“看你说的，小舅还能跟你计较这个，到时候你和你哥有时间就去帮忙，听你爸说你要考试，你先好好考试。要是能考上，舅给你买新衣服！”
顾小曼笑了笑，果然，赌鬼爹忍不住来吹牛。女儿还没参加高考呢，好像就已经是大学生一样。
“小舅放心，我得空就给你帮忙。”
“那行，你快回去把钱拿来，我们一起签合同，然后你去上学，上学是大事。”
顾小曼带着兄长又跑了一趟，赌鬼爹不在家里，她让兄长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管家里的账，都是兄长在管。她需要什么，兄长给她钱。当然她很少要东西，除了必需品，她从不乱花钱。
顾耀堂上班一年零两个月，这一年多，家庭现金总收入将近三百块。
顾景元当家，家里过着极简的生活。
去年腊月的时候，因为要办年货，又被小舅借钱，当时家里几乎空了。
过完年这八个月以来，顾景元每个月收到25块钱。刨除掉顾小曼上学一个月8块钱，给刘翠花的20块钱，还有家里人情来往、买种子肥料、买副食品和日用品等各种开支，他又攒了四十多块钱，加上小舅之前还的三十块，家里有七十多块钱。
好在现在还没开始交提留款，不然这点钱得花个精光。
“哥，怎么有这么多钱！”
她哥真贤惠，大半年攒了这么多钱。
平常她哥每个星期都给她钱，经常买豆腐给她吃，偶尔还能吃肉和鸡蛋，给她买日用品，她还以为家里没剩什么钱，居然还能攒这么多钱。
顾景元把钱全部给妹妹：“给你。”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只取了三十块钱，家里总得留点备用金。
兄妹两个带着三十块钱一起返回赵家岗。
赵玉发这回在家里等着外甥女，看到外甥女拿来的三十块钱，他笑了笑：“转了一年，你这一百块钱还是一百块钱。希望明年它能变成两百
、三百……”
“小舅，你昨天是不是这样跟我爸吹牛的？”
赵玉发哈哈笑起来：“你爸说不想去卸煤队，我说让他再等等，等我多攒点钱，要是能把你哥的耳朵看好，让你哥去上班，他出来想干什么干什么。”
“那我爸肯定是心动了，他早就不想上班了。”
“不管他，他多上一个月，你们就多一个月的保障。来，咱们签合同。”
顾小曼这方面比较专业，很快拟了一个比较规范的合同，然后读给赵玉发听。
赵玉发听完后点点头：“小曼，往后我这里需要帮忙什么的，你们两个有空可不能推脱。当然，你考试期间我不会找你的。”
旁边顾景元看懂了小舅的意思：“小舅，我在家里，你叫我。”
赵玉发咧嘴：“景元真是个好孩子。”
顾景元开始告状：“小舅，大伯父找我爸，想拿妹妹换亲。”
第105章
你是弟弟
赵玉发听完外甥的话后双目圆睁，片刻后安静下来，先问外甥：“你换不换？”
顾景元摇摇头：“不换！”
赵玉发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外甥的头：“这才是好兄弟。只要你不答应，谁也没办法。”
顾小曼见时间不早了，果断告辞：“小舅，我下午还要去学校上课，最近辛苦你先把摊子支起来，等回头冬闲，我跟你干活。”
“暂时不用，等腊月间，到时候你去镇上给你舅妈帮帮忙。”
甥舅两个又说了一阵子话，顾小曼带着兄长告辞，回家后背上自己的包就要走。
顾景元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带着平安要送妹妹到镇上。
顾小曼没有阻拦，她想让兄长练一练胆子。有平安跟着，大白天的，总不会有人敢明着欺负人。
兄妹两个一路无言，到了镇上，顾小曼站在柳树下等下午的车，撵兄长回去。
顾景元不走，非要等车来了后才上车。
顾小曼第一次一个人坐车去学校，一路上看她的人比较多，她一直不苟言笑，也没人敢跟她臊皮。
到学校时刚过中午饭时间，金燕见到她后呀了一声。
“小曼你来了，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顾小曼笑了笑：“不要紧，我晚上多吃点。”
后面冯裕安哎耶一声：“砚秋，你中午不是多买了个馒头，正好给小曼吃吧。”
顾小曼笑着摇头：“我不要，我不爱吃白馒头。”
冯裕安咦一声：“你居然还挑嘴，白馒头咋了？”
“我喜欢带着菜一起吃。”
金燕笑着从抽屉里找到自己的玻璃瓶：“小曼，我这里还有点腌辣椒，你就着辣椒吃馒头吧。”
顾小曼这次不好再拒绝，接下了许砚秋递过来的馒头。
“凉了，我给你倒点热水。”
“谢谢。”
学校有个小锅炉，每天供应热水。矿上煤是最多的，这小锅炉一天烧到晚。学生们全天有开水喝，晚上还可以接热水洗漱。
“小曼，你家里怎么样啦？”金燕问道。
顾小曼一边吃一边道：“昨儿我大伯父去我家里，说要拿我去换亲，给我哥换个老婆。”
许砚秋听到这话后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地上去。
金燕十分震惊：“换，换亲？”
顾小曼嗯一声：“这么说吧，也就是我爷瘫了没法说话，假如我爷是好的，我怀疑他会直接越过我爸答应这事儿，他们觉得我不听话打两顿就好了。”
冯裕安咦一声：“你户口都迁走了，他们还想打你的主意。”
顾小曼狠狠咬了一口馒头：“我就算跑到天边，如果我爸要答应，对方就有了尚方宝剑，可以天天来骚扰我。还好我爸这次没有答应，我哥也不答应，我大伯父孤掌难鸣。”
许砚秋听到这话后心里有些不安，他觉得上回父亲和顾二叔说的那事儿，好像有些不妥当。他仿佛就像她说的那个拿了尚方宝剑的无耻之人。
他的愧疚和羞耻感涌起。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不能让她觉得受了逼迫。
冯裕安笑道：“你放心，你有城市户口，对方要是条件太差，你爸不会干亏本的买卖。我跟你说，爱打牌的人最会算账。”
顾小曼吃了点辣椒，又喝了口水：“不管那么多，我哥不答应。许砚秋，我半天没来，你有没有偷懒？”
许砚秋忙道：“没有。”
冯裕安哎哎两声：“小曼，你不能光顾着许砚秋不管我啊，还有我们呢。”
顾小曼笑道：“好啊，我给许砚秋的课程表你自己抄一份，自己看，看不懂的问我。我先说好，我只是辅导，大部分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外头多少正经上高中的人都考不上，我们几个自学，想考上很难的。”
冯裕安优哉游哉道：“不急啊，大不了我多考两年。”
顾小曼吃完了馒头后，在桌子上趴着睡了约莫半个小时就醒了，火速投入到学习中。
冯裕安十分吃惊：“她怎么像个闹钟一样，到了半个小时就醒。”
许砚秋嗯一声：“小曼说优秀的人大多都很自律。”
冯裕安咧嘴：“你们这么拼，我一个人闲着好难受，我也要学。”
顾小曼仿佛一台上了发条的电机，每天十分忙碌。她要学好学校的课程，履行自己学委的职责，自学高中课程，同时还要教导许砚秋，顺带辅导冯裕安和肖艳青。
忙碌的日子非常快，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回家，顾小曼每天手不释卷。
很快，学校老师们都知道她想考大学，顾小曼跟班主任商量后，卸任学委，专心备考。
在她的带动下，许砚秋和肖艳青每天头悬梁锥刺股，冯裕安跟在屁股后头都不好意思再划水。
顾景元每个月多给妹妹两块钱，每个星期都想办法给妹妹弄点荤菜吃。
天冷后，顾景元拿着攒下的布票去扯了些布，找手艺好的裁缝给妹妹做了一身新衣裳，单独给妹妹买了双好看的胶鞋。
顾小曼已经顾不上这些细节，上回考技校只有一百多人跟她竞争，高考她要面对全国的大军。
日子忽悠悠地往前走，一个学期很快又结束。
当新安下第二场大雪的时候，顾小曼放了寒假，她扛着行李，穿上厚棉袄，穿着胶鞋回家。
路上的风雪十分大，顾小曼到龙湖镇的时候，地上的积雪深的地方已经快到膝盖深。
许砚秋把她的被子拎走了，她背着两个人的背包，踩着别人的脚印往家走。
顾景元站在村口望眼欲穿，然而，还没等到妹妹，先等到一个好久未见的人。
平安见到远处的人，突然警觉起来，然后一边疯狂摇尾巴，一边对着那边汪汪叫。
顾景元也认了出来，控制不住音量大声喊道：“云舟！云舟！”
谢云舟微微一愣，他第一次听到顾景元这种略带点尖锐的声音。
他之前在图书馆找相关的书籍看过，失聪的人对音量把控不好，有时候听起来就有点吓人。
他加快脚步，很快走到他面前，笑着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景元，好久不见。”
顾景元的声音小了很多，欣喜喊道：“云舟！”
谢云舟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递给他：“饼干，送给你。”
顾景元十分不好意思：“我不是小孩子。”
谢云舟笑了笑，然后比划了一下两个人的身高后说道：“你是弟弟。”
顾景元养了几个月后又变得很白，笑得十分奶气：“谢谢云舟。”
谢云舟看了看四周后慢慢问道：“你是不是在等小曼？”
顾景元点头：“今天小曼放假。”
谢云舟伸手将顾景元散开的帽带子系上：“我们一起等。”
第106章
占便宜没够
顾小曼深一脚浅一脚，三里路愣是花了比平常多了一倍的时间。
快到村口的时候，许砚秋突然停下脚步。
顾小曼奇怪道：“咋了砚秋？”
她顺着许砚秋的目光看去，村口站了两人一狗。
兄长深色的棉袄和帽子很显眼，另外一个人是谁？比兄长高点，身上穿了件皮袄，哪里来的土豪？
咦~
顾小曼认了出来：“那是不是云舟？”
许砚秋嗯了一声。
顾小曼哈哈笑两声：“他居然来了，走，砚秋我们快点。”
许砚秋感觉自己的脚下仿佛灌了铅一样走不动。
顾小曼欢快地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喊：“哥～哥~”
谢云舟本来正带着顾景元用树枝在雪地里练字，听到动静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远处。
顾景元笑起来，丢掉树枝往那边去。
谢云舟站在那里没动，他心里仿佛猫抓一样难受。这几个月来，他每天和闵学东在一起，旁敲侧击问了很多问题。
他每天都想回家问她。
顾小曼和许砚秋很快走近，顾景元从许砚秋手里接过妹妹的被子，跟许砚秋道谢。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云舟回来了。”
谢云舟笑着点头：“小曼，砚秋。”
许砚秋很客气地打招呼：“云舟来了。”
顾小曼主动道：“这里太冷了，走，去我家里，我烧火给你们烤。正好你来了，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呢。”
谢云舟当着许砚秋的面什么都没问。
四人一起往村里走去，到了家门口，谢云舟很自然地去了顾家，许砚秋一个人带着行李回了自己家。
顾景元立刻把家里火盆端了出来，开始烧火。
这两个月他一天没闲过，除了家务活和看书写字，他每天都会出去想办法捡柴火。
哪怕是一根树枝他也会捡回来，日积月累，他又积累了好多柴火。
父亲和妹妹的煤他大部分都攒了下来，全部做成煤球，晒干，堆在廊檐下。
每到周末妹妹回来，他都会升煤炉，这样家里一天到晚都有热水用。
兄妹两个一起升火盆，很快，一盆旺火烧着了。
顾小曼请谢云舟坐在没有烟的位置，顾景元给谢云舟倒了一大杯开水，水里面加了些大米爆米花，还加了块糖精。
这是乡下招待客人最好的零食。
谢云舟没有客气，接过大水杯：“谢谢景元。”
顾小曼感觉自己终于暖和起来，一双手还放在火上面烤。
“云舟你什么时候放假的？”
“昨天才回来，上午来这边看我爸。我想来看看你哥，没想到碰到你放假。”
顾景元又递给妹妹一个大杯子，里头是一样的东西。
顾小曼接过大杯子：“哥，你也吃。”
顾景元笑道：“你吃，我吃过了。”
顾小曼喝了一口茶，甜甜的味道溢满口腔，好甜。她忍不住笑起来，吃到好吃的人就是特别容易开心。
“云舟，科大怎么样？里面是不是有很多优秀的学子？”
谢云舟笑了笑：“是挺多的，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我交了几个好朋友，一个庐州本地的，两个外地的。”
“你们平时忙吗？”
“比高中略微清闲点，事情也比较多。上课，参与老师们的课题研究。还要帮老师和师兄师姐们整理以前从京市搬来的资料仪器，可惜了，当时搬来的仪器比较多，刚开始没地方存放，坏了好多。”
“你们才大一，就要参与老师的课题了？”顾小曼不太了解现在的科大是什么样的。
“科大有很重的科研任务，我们只是参与一些比较简单的任务。不说这个了，你这半年怎么样？”
“我还行，你和闵校长给我的所有试卷我都扫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