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司机刚下车,又有戴口罩的高大男子跑了过来,他抓着司机的衣领把他扔到一边,随后利落上车,发动车子离开。司机俩手一拍大腿,立刻朝公安局跑去。
出租车内。
祁嫣被其中一个劫匪胁迫着,细嫩的脖颈上顶着一把匕首,她没有慌乱,心里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包给我。”那个男人厉声说。
祁嫣把包交了出去。
对方暴力打开包翻了翻,抽出其中一张文件大致浏览,确认无误后转头对开车的同伴道:“给傅总打电话,人抓到了。”
祁嫣见他们穿着厚实的短款羽绒服,又戴着帽子和厚口罩,显然是有备而来,她勾唇讽刺一笑:“你们蹲我多久了?”
“祁小姐聪明,我们哥几个在各大公安机关蹲您俩月了,您还是真耐得住性子啊。”
这一步祁嫣走错了,她没料到傅歧对她防备至此,他爱她是真的,但他的谨慎小心也是真的,这种多疑的性格不会因为喜欢她而改变。
祁嫣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现在你们要带我去哪?”
“净月新湖。”见她如此配合,不哭不闹,他也干脆收了刀子,这本来就是吓唬她用的,傅总交待过,如果抓到的人是她,那也不能伤着她。
出租车被抛弃在半路,祁嫣中途跟着他们换了车,乘坐另一辆小轿车来到净月新湖。
蒋韬在别墅门口接她。
她有段时间没来,别墅依旧被打扫得很干净,积雪堆在两边,露出中间的石板道,荒芜的院子里被雪覆上厚厚一层,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好看的光。
看见祁嫣,蒋韬面色复杂,“祁小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知不知道傅总多么信任你?”
“他如果真的信任我,那么现在我已经成功了。”她可惜道。
蒋韬气得面部肌肉都在抽搐,但他竭力忍着,咬牙切齿打开门,“傅总在里面等你。”
对于这个别墅,祁嫣很熟悉,她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闭着眼都能走得很顺畅。
在她走进屋内后,蒋韬从外面砰得把门关上,一扇门隔绝出两个世界。
傅歧坐在沙发的一侧,长腿交叠,他的手里拿着威士忌杯,橙色的酒液与冰块在其中碰撞,他一个眼神从没有给她,只是饮了一杯又一杯。
祁嫣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过去的意思,既然他把她抓来,一定是有话要说。
双方静默了许久,好似在无声的对峙,最终是傅歧自嘲一笑,对她招了招手,“祁嫣,过来。”
她慢慢走了过去,在她靠近他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拽到身边,单手掐上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沙发上,满眼怒意,好似突然情绪失控一般大声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他,为什么搜集证据,为什么事到如今东窗事发她仍可以做到这么冷漠!
傅歧虽然掐着她的脖子,可祁嫣并无任何窒息感,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手很凉,此刻在微微颤抖。
她做不出任何回答,她与他是天生的对立面。
傅歧只觉得心口仿佛绞进去了一把刀,这把刀子先是扎入他的心口,然后转动翻绞,把他的心脏绞成肉泥。
他很想问问她,是不是在与他在一起的时候,那些笑容都是假的,那些乖顺都是演的,目的就是为了从他这里拿到他的犯罪证据。
但他不敢问,他怕得到她肯定的答案。
她就这么恨他吗?
祁嫣灿然一笑,那嘴角扬起的弧度近乎残忍,“傅歧,你该不会觉得我会喜欢你吧。”
他瞳孔震动。
她继续说:“还需要我细数你的罪行吗,你觉得把祁家的产业还回来过去的事就翻篇了吗?我的母亲可以死而复生吗,我的父亲可以不一夜白发吗?我被你踏碎的尊严还能完整的捡起来吗!!”
“我恨你,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无比恶心,我巴不得你马上进监狱,所以我赶在过年这样喜庆的好日子去送证据,这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
“傅歧,你喜欢吗?”
傅歧心底的酸涩翻涌到咽喉处,看着她姣好精致的面容,此刻竟有些恍惚。
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她。
“好。”他怒极反笑,“好得很。”
他单手钳住她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摸索,掏出了她的手机,随即狠狠一摔,砸在墙上,手机屏幕顿时碎得四分五裂。
他眼神阴鹜,一向低沉倨傲的嗓音此刻无比沙哑,“婚礼举办之前你就住在这,不能使用任何通讯设备,不能接触网络,不能见任何人。”
他捡起坏掉的手机,顺手扔到窗外,“祁嫣,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把我送进监狱。”
傅歧摔门而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她心尖一颤。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货车的声音,来了几个装修工人,他们扛着长长的铁栏杆,焊在窗外。
她没能送他进去,他却报复性地为她打造了一间豪华的监狱。
不仅如此,这所别墅监狱内每个角落都装了监控,就连卫生间也没放过,她的任何举动都会在他的监视下。
这种毫无隐私的行为近乎变态,她就像囚笼中的仓鼠,每时每刻都会受到注视。
她没有联系外界的任何方式,甚至别墅外都有人专门守着,电视的信号被掐断,终日空空荡荡,死寂冷清,偌大的别墅更像一口吃人的棺材,每天别墅里回荡的唯一声音就是她的脚步声。
要不是有D77陪她说话,寻常人关在这几天肯定会疯,即便如此,她的精神也在这种囚禁中逐渐崩溃。
这样坚持了半个月,她终于承受不住,面色苍白地看向冰冷的监控,做出了决定。
第49章
狠厉新贵(49)
“傅歧,我们见一面吧。”
她仰头对着监控说话,她知道,他应该听得见。
她的诉求石沉大海,得不到回音。
她跑去窗户,对着外面看管她的人喊:“我要见傅歧!”
看管的大哥顶着寒风,没好气道:“今天森纳年会,没人理你。”
“年会?”
“是啊,没准这会儿傅总在台上发言呢,哪有空管你啊,”大哥在寒风中点了根烟,冻得手僵也要来上一口,这活儿虽然遭罪,但是工资待遇真的高。
唯一的要求,就是时刻盯着屋里这女人的状态,不能让她跑了,也不能让她出事儿。
祁嫣回到屋里等着回应。
他再不过来和她谈谈,她肯定是要被关疯的。
她也算盼星星盼月亮,晚上的时候,她终于再次见到了傅歧。
他应该是年会结束就过来了,带着一身酒气,脚步有些不稳。
跟在后面的蒋韬本想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找我。”傅歧来到她面前,眼眸带着几分醉意,眉眼深邃,刻着冷漠与压在深处的疯狂。
她哑着嗓子坚定地说:“你有脱罪的本事,不如杀了我。”
“你被关傻了?我杀你干什么?”傅歧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他带着酒气一笑:“过完年,咱们还要结婚呢。”
“既然你不杀我,那就放我出去,好吗?”
傅歧盯着她看了半晌,“不行。”
她想了想价码,“我可以配合你,和你结婚,只要你别把我再关在这,我保证顺利完成婚礼。”
她是真的不能再被关下去了,和外界彻底断开联系的半个月,她每天除了发呆还是发呆,书房里干干净净,她甚至连看书打发时间的机会都没有,他明摆着要靠这种手段逼她服软。
她服软了,低声下气地求他。
傅歧挥了下手,蒋韬退后离开,屋里只剩他们二人。
他们面对面,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用最温和最轻缓的语气说:“祁嫣,你给出的条件已经不够了。”
“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他低头凑近她,贴着她的耳廓:“永远和我在一起。”
他抱着她,好似要把她揉进骨子里,没有见她的这半个月,他每天都会通过监控观察她在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很像偷窥狂,但他克制不住,他疯狂地想念她,爱慕她,他明知道她危险,浑身是刺,靠近她等于将自己置身深渊,但他依旧忍不住。
“我答应你,但是你敢信我吗?”她问。
他与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寻着芬芳吻上她柔软的唇瓣,撬开她的牙关,含糊道:“敢。”
他再赌一次,最后一次。
傅歧在别墅里待了三天,赶着公司年假,大家的都回老家过年了,他难得闲下来。
这几天,二人亲密无间,他日日夜夜纠缠她,试图麻醉自己,忘记发生过的一切。
她也如愿,换得了自由。
除夕当天,傅歧给了她一部新的手机,里面装着她的旧卡,他准许她在这一天和外界联系。
她先给父亲发了新年快乐,并没有得到回复,不知怎么,她想到了曹钰。
她也给曹钰发了段新年祝福,愿她能够写出大新闻,成为知名记者。
很快,曹钰发来了回信——
‘谢谢你的信念祝福,祁小姐,不过我的愿望从来不是变红,而是化身微光,照亮世界,我仍记得小时候的时候,那时候的新闻是白纸黑字的报纸,那些鞭辟入里的文字和尖锐深刻的报道好似燃着社会的希望,所以我更想成为执笔面对烽火的人。
也再次感谢你,祁小姐,你的恩情我会一直记着,祝你新年快乐,和傅先生长长久久,恩爱白头。’
祁嫣抬眸寻找傅歧的身影,他正联系维修工准备修理一下电视机,好像是为了新年的仪式感,打算晚上放着春晚听听声音。
祁嫣让D77导入手机一段证据录音,正是沈司羲和傅歧对峙时的杀人录音。
她给曹钰发了过去,并附上留言——
‘我很敬佩你想执笔面对烽火,但火焰真的来临时,你还敢拿起手中的笔吗?’
发完这段信息,她将记录删除,只保留简单的祝福对话。
她仰躺在沙发上,点开一个电视剧,津津有味地看着。
憋了半个多月没看电视,她真的一点都不舍得二倍速。
“在看什么。”傅歧走过来,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
“一个仙侠虐恋的剧,比较复杂,等电视修好我就用电视看。”
“修好告诉你。”傅歧不疑有他,眼下她一直在他眼皮底下,不能出门,手机又是全新的,里面空无一物,所以他很放心。
等傅歧移开视线的功夫,曹钰发来回复——
‘这些都是真的?到底怎么回事?’
祁嫣切出小窗口,在电视剧播放的同时,无声地回复消息:‘你可以选择把这个录音卖给傅歧,换更多的利益,他会给你一笔钱。’
曹钰:‘如果我等来的不是金钱而是灭口,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祁嫣二话不说,将D77里面储存的所有证据复制一份导入手机,再给曹钰发过去。
附言:‘不要带去公安机关,那附近都是傅歧的眼线,他们时刻盯着与我有关系的人,如果你想曝,就用你记者的身份发声,和家人提前离开金海,注意安全,如果你不想曝,这份炸弹就在你手里留着,不要给任何人看,不要回复了。’
如今,她不能离开傅歧半步,甚至不能拥有手机,根本无法再以任何形式递交证据,曹钰和乔正齐都是报社工作者,是最合适的媒体渠道。
D77:
祁嫣:就像傅歧赌我会和他好好在一起一样,我在赌曹钰会不会真像她嘴里说的,做一个愿意揭露黑暗的记者。
D77:
祁嫣:不是还有你吗?
系统是隐形的庞大U盘,数据存在它那里安全又靠谱。
再说,就算举报这条路走不通,她也有其他退路。
……
曹钰的公婆家。
温馨的房间里混着麻将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声响,电视机里放着热闹的节目,长辈们在厨房里忙着准备饭菜,小孩儿在屋里跑窜打闹。
曹钰心事重重地握着手机,此时她只觉得手机里的内容如有千斤重。
她拿不定主意,把乔正齐从麻将桌上拽出来,又是使眼色又是小声说话的,将他带到另一个屋子单独说悄悄话。
乔正齐一脸疑惑:“你干嘛?我这局手气正好呢,你神神秘秘的,有话不能直接说吗?”
曹钰思来想去,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乔正齐,并说:“我想等年关过去,实名举报傅歧。”
乔正齐瞪大眼睛:“你有病吧?你是不是疯了?傅歧那是你我能对付的人吗?不行,我得给傅总打电话,告诉他祁小姐出卖他,说不定还能给我搏到一份前程。”
第50章
狠厉新贵(50)
说着,乔正齐就拿出手机,一副要立刻联系傅歧的架势。
曹钰把他的手机夺过来,“你干什么?这么多非法的勾当,你难道都想替他瞒下来不成?”
“不然呢?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些证据你一旦曝光,咱们就肯定会遭到疯狂的报复!大过年的你能不能别给家里人添堵?”乔正齐满脸狰狞,他急得满头是汗,生怕她现在全抖了出去。
曹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丈夫如此陌生,她不可置信道:“这是家里人的事吗?买凶杀人啊!他连杀人都能做得出来,这种人难道不应该被绳之以法吗?”
“你也知道他连杀人都敢做啊。”乔正齐怒骂:“孩子刚出生,你就惹是生非是不是?这一大家子你想怎么办?都举家搬迁离开金海吗?啊?我在金海多年的打拼就是为了让你作妖的吗?”
“这不是作……”
“你就在作!”乔正齐气得踢了一脚床板,“听我的,把证据都交给傅总,这样可以换得一个安宁,而且说不定咱们还能捞到不少好处。”
曹钰很难过,不敢相信这些贪婪的话出自丈夫之口,她眼底含泪:“乔正齐,你还记不记得你创办报社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你说过,你要为人民发声,为社会发声的。”
“有用吗!有什么用吗!为人民发声能当饭吃吗?为社会发声能斗得过黑社会吗?”
或许是乔正齐没控制住声音,房门被倏地打开,婆婆满脸担忧地看着小两口:“吵架了?”
“没事,妈,我和正齐谈点工作上的事。”曹钰抢先一步道。
大过节的,乔正齐也不想把这事儿影响到父母,他也配合着说:“就是工作上的一点事,没事的。”
“好,一会你俩洗洗手出来吃饭。”婆婆笑了笑,把房间门关上。
两个人脸上维持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乔正齐低声呵斥:“不管怎么样,这事不能曝,你想伸张正义之前能不能考虑考虑你的孩子?”
一想到那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曹钰妥协了。
是啊,她还有一个家,他们家经不起折腾和报复。
曹钰将手机里所有的证据全部清空,对乔正齐道:“就算我不去曝光,你也别想着把这事儿告诉傅歧。”
“你真是糊涂啊!死脑子!”乔正齐恨铁不成钢。
……
净月新湖。
新年过去,祁嫣的手机便被收走,她再次和外界断了联系。
过了几天,见傅歧依旧神色如常,她便知道曹钰放弃了。
D77:
祁嫣:每个人都有很多无奈,她会恐惧傅歧也理所当然。
既然举报的路子走不通,她就只能动手了。
一想到要靠杀人完成任务,她就有些可惜,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