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安眠药的作用只是帮助睡眠,更何况剂量用得少,和寻常入睡没有区别,也是会被吵醒的,地下室的门敞开着,本杰明挣扎求助的声音很容易传出去。祁嫣拖着无法动弹的双腿慢慢下楼,来到最下面的一层台阶,本杰明不再发出声音,他浑身颤抖地盯着她,满眼哀求。
祁嫣皱紧眉头:“你看我的腿,像是能现在把你带出去的样子吗?”
本杰明一脸不可置信,他再次啊啊地喊起来,表情由哀求变得愤怒,宣泄着不满。
“安静,如果我能带你出去肯定会救你,你要是把凶手吵醒了咱们谁都别想活着,听见没有?”祁嫣紧张地回头看,客厅安安静静,叶朝煜似乎并没有醒。
本杰明闭上嘴,不再出声,眼睛却像毒蛇一样瞪着祁嫣,他没有舌头,没有双臂,摆动扭动的样子像极了阴沟里的蛆虫。
祁嫣厌恶地移开视线,慢慢爬到公玉怀身边,摇着她的胳膊,轻轻拍着她的脸颊,“醒醒,公玉怀,醒醒。”
公玉怀皱着眉头,凌乱的头发挡住她的脸庞,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但她瞳孔没有聚焦,显然还没有缓过劲。
祁嫣将公玉怀嘴上的胶布撕下一半。
大约过了一分钟,她才恢复神智,迷茫地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祁嫣身上,说话有气无力:“你……怎么在这?这里是哪?”
祁嫣瞥了一眼本杰明,看他竖着耳朵听就能推测出来,叶朝煜从来没有露过脸,恐怕本杰明到现在都不知道谁把他弄成这样的,如果让他知道动手的人是昔日下属,恐怕会引起他更激烈的情绪,万一控制不住大喊大叫她也会被他害死。
权衡过后,她对公玉怀说:“这里是叶晚明的哥哥家,他想弄清楚叶晚明的过去才绑架了你。”
公玉怀紧张地身体前倾,脸色惨白,“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承认我做过错事,我已经忏悔了,我每天晚上都在后悔,我,我……”她泣不成声,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么多年我甚至都不敢在大楼下面的马路走,我特别害怕,我真的真的改了,我只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别激动。”祁嫣回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把手指抵在唇上:“小点声,静观其变,我会想办法救你。”
本杰明突然激动地“啊”出声。
祁嫣低呵:“你也给我闭嘴,你再发出一个声音,我就把你扔在这等死!”
由于被威胁,本杰明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祁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公玉怀吞了吞口水,害怕得发抖,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目前能依靠的只有祁嫣!只有她能救她了!
祁嫣按住公玉怀的肩膀,沉重地说:“我能尽力保住你的命,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你明白吗?”
“你不能把我救出去吗?”公玉怀讶然。
“我说了,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救你,我不会让你死,但是叶晚明当年受到的欺凌……”祁嫣脑海里想起D77复述过叶晚明的遭遇,不由得一叹:“有些事儿,该还的要还,我希望你能明白。”
她不可能全须全尾地保护公玉怀完整地逃离,叶朝煜这么迫切地想要知道叶晚明的过去,对公玉怀的审讯就在这几天,她来不及布局阻止。
公玉怀颓废地靠着墙,惊慌失措,但更多的是认命,哪怕她什么都没说,祁嫣也明白她的意思了,看来她想明白了。
半晌,公玉怀纠结地问:“那我要不要告诉他当年我做的事?”
“只能告诉,就算你不说,他找到其他同学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祁嫣回头注意了一下楼上的动静,确认安全后才继续说:“但你要记得装作不认识我,明白吗?”
“我明白!对了,我兜里有手机,你拿走,你可以帮我报警。”公玉怀侧着身子示意祁嫣去摸她的手机。
祁嫣扫了一眼她的口袋直接摇头:“不可能,他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还把手机留在你身上。”
祁嫣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也应该回去了,她还有一些善后工作需要做。
“等我的消息。”祁嫣临走前,警告地瞪了一眼本杰明,“如果你还想出去的话,就不要提示那个凶手我来过。”哪怕本杰明被拔了舌头,以叶朝煜的聪明脑子,只要稍加提醒必然能联想到她。
本杰明疯狂点头,生怕她后悔。
祁嫣忍着腿痛爬出地下室,衣服蹭了不少灰尘,她换了身衣服,将蹭脏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内清洗,给身体做了简单的清洁,抹除掉地下室的血腥味。
她每一步都小心谨慎。
这个房间她已经很熟悉了,在黑暗中,她精准的找到小筐的位置,翻出最底下的钥匙串,把地下室的钥匙串了回去,做完这一切,她松了口气。
就在她推着轮椅回到卧室时,黑漆漆的卧室内乍然响起冷冽的男声,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嗯?回来了?”
祁嫣一惊,佯装镇定,“是啊。”在他没有表露出其他意思之前,她不能先自乱阵脚,把什么都抖落出来。
叶朝煜起身,把床头的小夜灯打开,黑暗的卧室顿时亮了不少,他隐在黑暗中,瞧不清他的神情,他身上天然有种令人畏惧的阴寒,笑时无法察觉,不笑时好似无形的手扼住咽喉般令人窒息。
她若无其事爬上床,装模作样打个哈欠,却在下一秒被他抓住手腕,拖到他的身旁,她跌在他的怀里,心脏怦怦直跳。
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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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话:
这个世界讲述了两类人,代表性骚扰的本杰明和代表校园霸凌的公玉怀。
女主对他们的“救”,不是有些读者认为的“拯救”“替受害者原谅”。
女主的救人,是在审判局规则的压力之下。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她会去推翻审判局的原因。
本书最后结局的时候,想表达的就是“所有罪恶无论大小都应该得到审判”,反抗斗争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而部分读者,你因为部分伏笔铺垫的内容,对我整本书做出片面评价,和那些小恶没什么不同。
谢谢喜欢并且支持的老婆!爱你们!
第83章
残忍凶犯(32)
祁嫣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不那么急促,显得自己很慌乱。
越到这个时候她越要冷静。
叶朝煜低头在她的身上嗅了嗅,他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是沐浴露的味道,“你不睡觉,跑去洗澡了?”
听他这么问,她立刻松了口气,只要他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他根本不知道她刚才去地下室了,还好她稳住了。
她也因此放松下来,适当的透露一些疑惑:“嗯,我总闻到我身上腥腥的,可能是腿上的石膏让我没办法洗澡,所以把自己养臭了吧,刚才我忍无可忍,去简单的擦了擦。”
她故意这么说,把矛盾指向地下室。
果然,叶朝煜沉默了,因为他清楚那些腥味都是地下室里的味道,即便他做了处理,也难保她不会发现。
他把她按进被窝,用被子捂住:“行了,你睡觉。”
“你去哪?”她抱着被子,见他起床,想着那半片安眠药居然这么没用,他身体素质这么好吗?
“你先睡吧,我一会儿睡。”叶朝煜把小夜灯关上,俯身在她的唇边落下轻柔一吻,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宝贝。”
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引得她一怔。
“哥哥,你这样,我很不习惯。”她笑着打趣,“我们的身份转换太突然了。”
“不突然,我想我喜欢你很久了。”叶朝煜又啄了啄她的脸,亲昵地蹭着,或许是那晚江边许诺,或许是生日蛋糕旁不成调的生日歌,或许是她的笑靥,每一个生动的表情都将他心底的冰块一一击碎。
她对他告白,殊不知他的喜欢更早,早很多,只是他发现的太晚了。
祁嫣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脖颈:“你喜欢的宝贝想邀请你一起睡觉,可以吗?”
叶朝煜一笑,“哪种睡觉?睡得是你还是床?”
“净说荤话!”她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
“好了,我有点事要忙,等我处理完就回来。”他好似贴不够似的又蹭蹭她,随后起身离开卧室,把卧室门关上。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祁嫣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她能感受到叶朝煜的真诚,她也理解他的童年,任谁遭遇了那样的原生家庭都会崩溃。
其实,她有点心疼他。
当年看着妈妈一次又一次被家暴,那时的他该有多无力,可是他终究走错了路,成为了比他爸爸还要恐怖的杀人犯。
祁嫣心绪复杂,她躺在床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听到很轻微的翻找声,随后是钥匙碰撞的清脆声。
看来他迫不及待地想去地下室询问一个结果了。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地下室那两个人都别出卖她,不然大家都要玩完了。
……
客厅内。
叶朝煜套上黑色冲锋衣和长裤长靴,打开地下室的门,他一边慢悠悠下楼,一边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地下室回荡着他的靴子踏在地面的脚步声。
本杰明看到他后条件反射地抖如筛糠,空气中顿时有股臊味,原来是本杰明因为强烈的恐惧再次失禁了。
叶朝煜冷冷瞥他一眼,不紧不慢戴上皮质手套,将排风系统调至最大,“我今天没有时间理你,但别惹我不高兴,否则我就开始砍你的腿。”
男人的声音是地狱爬上来的修罗,一字一句冷漠凛冽。
本杰明使劲点头,脑袋上扎得输液管随之晃动。
叶朝煜这才看向公玉怀。
这个女孩儿的反应倒是有意思,从他进来之后没有露出任何疑惑,也不惊讶,就这么恐惧地盯着他,就好像……知道他是谁一样。
他皱了下眉,“刚才有人来过?”
本杰明在装死,一动也不敢动,公玉怀向后缩了缩:“没有,这不是你的地盘吗?还能进来别人?”
“你倒是冷静。”叶朝煜胸膛溢出一声轻笑:“我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你直接告诉我,叶晚明当年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你是参与者还是旁观者?”
他从工具台拿起一把细而长的剔骨刀,搭在公玉怀的肩膀上,刀锋在昏暗的地下室散发着森然的光,他的语气比那刀锋还要冷不少:“又或者说,你是施暴者。”
这不像是一个问题,更像是一句陈述,等着对方回答是或否。
公玉怀能感受到这把刀的锋利,只要她动一动脑袋,现在这把刀就能划破她的脖子,她一动不敢动,谨记着祁嫣说过的话,她相信祁嫣一定会救她的,而她要做的就是承认当时的情况,付出一定的代价。
活着最重要,不管怎么样先活下去。
公玉怀慢慢讲述当年发生的事,她承认了全部的错,却也带着私心将一些行为轻描淡写过去,如果她将当年做的事全盘托出的话,男人一定会杀了她的。
令她意外的是,当她讲完当年的所作所为之后,男人并没有发怒,甚至没有当场砍了她。
他的情绪就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井,砸进去一块石头也听不见半点回响。
她借着这个机会哀求:“我知道错了,你是叶晚明的朋友吧?当时我太小了,我才十几岁,还未成年呢,是我不懂事,我不应该那么做,这么多年我已经在后悔了,你放了我行吗?我可以给钱,我可以补偿。”
“钱?”他好似听到了笑话,嗤笑着:“你觉得钱能买回来自尊吗?”
“霸凌者长大之后的忏悔听起来就很可笑,你的忏悔有什么用,我不想听你道歉,你猜你身边这位的胳膊是怎么没的?”他掌握着力道,用剔骨刀在公玉怀的脸上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伤口顿时沁出血来。
公玉怀感受到脸部的刺痛,但她一动也不敢动。
叶朝煜抬头看了眼吊瓶,里面的营养液已经输完了,他直接拔针,动作干脆利落。
他一边细致地为本杰明按住针孔,一边说:“这个人手不干净,我就把它们剁了,你看,是不是顺眼多了?”
直到现在,叶朝煜还记得当时在公司的画面。
祁嫣和本杰明在办公室谈话的时候,本杰明伸出手居然要摸她的屁股,当时他就想杀了他,后来又觉得这么做便宜了他。
他计划了很久,每天蹲守等着本杰明出院,可是费了不少工夫。
叶朝煜按了按帽檐,挡住了上半张脸,他半蹲下来,从兜中掏出一部手机,正是公玉怀的手机。
“给你室友打个电话,就说你跟帅哥开房去了,今晚不回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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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爸爸看这里!!三观无不良引导,心疼过往遭遇
不等于
支持犯罪行为,任何错误都不会因为悲痛经历而美化。)
第84章
残忍凶犯(33)
叶朝煜通过人脸识别解开公玉怀的手机密码锁,他找到她的室友,拨通了语音电话。
那把剔骨刀依旧顶在她的脸颊上,大有一副‘如果她乱说就会割开她的脸’的架势。
电话很快被接通,室友程晓扯着嗓门说:“你买煎饼果子买丢了啊?打车回来啊,这都几点了,刚才学生会来查寝你不在,咱们寝室都被扣分了。”
公玉怀瞥了眼男人,后者一声不吭,但是刀子离她的肌肤更近了些。
她一咯噔,立刻说:“啊,就是吧在夜市碰到了一个帅哥,就是长得挺帅的那种,我就心动了寻思跟人家来一场甜蜜的邂逅呢。”
“啊?”程晓震惊:“你跑去一夜情了?今晚不回来了啊?”
“不回去了。”公玉怀小心谨慎观察了一下男人,对方没有动作,她继续说:“就这一回,就这一次,我保证。”
程晓啧啧感叹:“邂逅了帅哥忘了室友,你可真行,那帅哥长得咋样?”
公玉怀话里有话地暗示:“你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吗?”
她还要说什么,叶朝煜直接挂断了电话。
公玉怀紧张地咽口,生怕他瞧出端倪,可是她低估了叶朝煜的智商。
叶朝煜把手机揣回兜里,咧嘴一笑:“说了两段藏头诗一样的话,‘就一次,就一回,我保证’,把每句话第一个字连起来是‘救救我’。”他用刀面拍了拍她的脸:“而且说了两次,生怕你的室友听不懂暗号吧。”
公玉怀的小心思被拆穿,当场脸色煞白,她不能让这个凶犯知道自己在求救,于是急忙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真的,你误会了。”
叶朝煜检查了一下公玉怀的聊天记录,对方没有男朋友,平时和父母聊天不频繁,列表里没有一定会天天说话的人,所以她的失踪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只要室友那里不报警就行。
他站起身,俯视打量着公玉怀,眼神漠然,好像在审视一件货物,一想到叶晚明曾经遭遇过霸凌的画面,他的心便如同刀绞。
他的手把玩着剃骨刀,考量着该如何下手。
就在他准备动手之际,他突然听到客厅传来扑通一声,他仰头看向楼梯口,那里空无一人,但翻砸的声响格外清晰。
他皱紧眉头,匆忙扯出新的胶带,粘住公玉怀的嘴,大步跑上楼。
他跑出地下室,直接打开客厅的灯,看见摔倒在地的祁嫣,她的轮椅也翻倒在一旁,轮子还在一圈圈地转。
她的小脸写满痛楚,眉头紧锁,额头冷汗津津,蜷曲的双腿不停打颤。
“怎么摔了?”叶朝煜冲过去把她抱到沙发上,想摸她的腿却又不敢,“不是让你在屋里睡觉吗?”
她忍痛喘息着,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泪眼婆娑,眼尾发红,十分委屈地说:“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干什么。”
“你呀。”叶朝煜摘下帽子和口罩,随手扔到一边,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他皱眉轻叹,却拿她没办法。
她看了眼他的身后,地下室的门还是敞开的,于是问:“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仓库干什么?”她抓着他的袖子:“还穿着外套。”
“收拾肉来着,怕脏了睡衣就换的衣服。”叶朝煜把纯黑色冲锋衣脱下来,搭在沙发上,转身将地下室的门死上锁,“很晚了,睡觉吧,腿还疼吗?”
“好多了。”她伸出胳膊,他自然地抱起她,带她回了卧室。
她躺回床上,拉住他的手:“陪我一起睡吧,你不在我身边,我睡得不踏实。”
“好。”
这一次,祁嫣掐的时间刚刚好,打断了叶朝煜的行凶,之后的几天,她经常对地下室的情况展现出好奇的样子,导致叶朝煜一直不敢直接杀人,但公玉怀也吃了许多苦,被折磨得狼狈极了。
祁嫣不知道叶朝煜都用了什么手段,可以让公玉怀和本杰明那边的熟人一直不报警,没人寻找他们的下落,她的这双伤腿耽误了太多事,她思考了很多办法,经过推敲后一一否决,上次她在地下室没有看到其他出口,也就是说,这个家只有一个可供出入的门。
思来想去,祁嫣还是决定报警,抓住机会速战速决,她反复在脑海里确认注意事项——
1、本杰明和公玉怀就在地下室,证据很明显。
2、这个家没有第二个可以逃脱的出口,叶朝煜跑不了。
3、之前她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刻意记住了这条街的名字,位置不会有错。
这段时间一直牵绊困扰她的因素都被她逐一摸清,只要拨打电话,警察及时赶到,她也就安全了,但愿不会出差错,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系统的支持下独自行动,有太多不可控因素,希望可以成功。
入夜,叶朝煜在她睡后悄悄起身,换上衣服去了地下室。
黑暗中,祁嫣睁开眼,她趁他离开的功夫翻身拿到手机,拨打电话,在接通后小声地说:“公安局吗,我要报警,这里有杀人犯正在行凶,地点是……”
地下室内。
公玉怀依旧被麻绳绑着,她双眼失神,头发黏腻地粘在一起,她的衣服破烂不堪,身上都是细密的刀伤,每一处伤口都洒了细盐,她疼得一直在哆嗦,嘴巴却紧紧地被胶布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