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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胡闹。”

    石鹤云低下头:“我错了,瑾爷。”

    ……

    祁嫣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外面黑漆漆的,只有偶尔闪过的巡逻灯。

    她依旧在书房,此刻躺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一张刺绣薄毯。

    书房里没有点灯,而是燃着蜡烛,烛光温柔地照着,映出应瑾精致绝艳的面庞,高挺的鼻梁上,那副金丝框的眼镜折射出浅浅的光。

    他靠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气韵非凡,时不时地摆弄着佛珠串。

    他常常给人一种孤冷出尘的感觉,任何人接近他,都是对他的亵渎。

    祁嫣侧躺着盯着他看了一会,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他察觉到后掀起眼皮淡淡道:“醒了就起来。”

    他看着她如猫儿一般伸着懒腰,又在毯子里缩了缩身子,“再懒一会儿。”

    应瑾没再说什么,他慢条斯理地将书翻了一页,薄唇微动:“三。”

    祁嫣立刻滚下榻,这简直是死亡倒计时。

    镜片下,应瑾的眼眸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

    祁嫣整理了一下衣服,乖巧地站着,这才注意到石鹤云也在书房,他正对着佛像跪着,脊背笔直。

    “他怎么了?”她问。

    应瑾放下书:“我不喜欢太有思想的工具,也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商品。”

    祁嫣这句话听明白了,上一句应瑾说的是石鹤云想法太多,下一句说的就是她,暗指她耍小聪明小手段。

    她小声反驳:“我今天也没做什么。”

    “你昨天做了。”应瑾道。

    不远处的石鹤云支起耳朵。

    “都怪药效,就算你吃,你能保证你忍得住吗?”她辩驳,死不承认是故意勾引他。

    应瑾眯起眼睛。

    她立刻怂了:“对不起,瑾先生,你说的对,我耍小聪明,想刷你的好感度,就是为了能活得舒服一点,但是药效真不是我能控制的。”

    “所以让你学习控制。”

    她乖如鹌鹑:“我学。”

    应瑾对石鹤云道:“去把东西拿过来吧。”

    “是。”石鹤云揉着跪麻的腿立刻起身,出去拿东西。

    没过多久,石鹤云拿着一个针管过来,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胳膊伸出来。”石鹤云面色复杂,有些不忍。

    祁嫣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应瑾柔声解释:“比严刑逼供更可怕的是精神折磨,如果你的任务失败,他们会让你供出幕后主使,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我对佛祖发过誓,不会背叛你的。”祁嫣恐惧地看着针管:“所以这个是什么?”

    “一种逼供手段,打进去就知道了。”

    应瑾每一句话都很温柔,拼凑起来便是一把巨大的镰刀。

    祁嫣咬牙伸出胳膊。

    她没有别的选择。

    尖细的针管扎入她的血管。

    起初她还没什么感觉,渐渐地腹部有灼烧的痛感,祁嫣捂着肚子蹲了下来,跪在地上缩起身子。

    紧接着,痛苦向四肢百骸蔓延,仿佛一道大卡车从她的身体碾压过去。

    她承受不住趴在地上。

    “啊啊啊!!!”

    她痛得大喊,在地上打滚。

    这个药,真的好痛苦,比当初蝎子啃完她的肌肤时要疼上数倍不止。

    就在这时,祁嫣的双手被石鹤云绑了起来。

    她眼前一片漆黑,竟然什么都看不清了,仿佛失明一般。

    D77:

    祁嫣疼得牙齿都在打颤:不要,你的能量,留着,我挺得住。

    相比肉体上的疼痛,更大的伤害来自于脑海。

    她‘看’到了过去。

    那是她濒临死亡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父母泪流满面,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嫣儿,家里没有钱救你,所以我们决定放弃你了,你就早点死吧,你活着,对于家里来说也是负担。’

    ‘你别再折磨爸爸妈妈了,快点走吧,别再有执念了,你离开以后,我们和你的妹妹会过得更好。’

    突然,他们脸上的泪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地凝视:

    ‘赔钱货,还指望你嫁出去能挣点礼钱,到头来居然惹了癌。’

    ‘早知道你是个累赘,当初就不应该生你!’

    ‘你要是懂事儿的话,现在快死啊,快去死啊!!’

    祁嫣倒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的流下来。

    是不是她的出生就是错误的,那么她这样拼命努力活着是为了什么。

    ……

    书房内,倒在地上的祁嫣被束缚住手腕,她无力地挪动着。

    应瑾握起桌上一杯茶水,泼在了她的脸上。

    但她依旧双目紧闭,没有从痛苦中跳出来。

    于是应瑾拿出一壶水,让石鹤云按住她,将整壶水都泼洒在她的脸上。

    茶水将她的头发打湿,祁嫣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的意识清醒一些了,原来刚才看到的是假的。

    可她来不及缓解心里的难过,身体的痛苦便会排山倒海地袭来,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时间。

    她的五脏六腑好似被扔在了火上烤,重锤一记又一记地砸在她的灵魂上。

    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她一边痛哭一边哀嚎,像个疯子,无论是清醒还是混沌都是痛苦的。

    在意识稍微清醒些的时候,她猛烈喘息着,抬起被捆住的手腕,向应瑾伸出手,哑着嗓子恳求:“解药,解药!”

    应瑾的鞋将她的手踩住,温声问:“你的上司是谁?”

    “我,我,没有上司。”祁嫣剧烈颤抖着,脸白的像一张纸。

    “你有,有一个指使你的人,说出这个名字。”他继续问。

    “没,没有……”祁嫣大口喘息着,她不知道这种痛苦要持续多久,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那就继续受着,直到说出一个名字为止。”

    几分钟后,她疼晕了过去。

    混沌中,她又回到了那个病房,父母对她说着残忍的话,满眼冷漠,指责她,辱骂她,践踏她。

    药物会将人过去的记忆扭曲,将悲伤的情绪放大,但祁嫣只有一个片段的记忆,她只记得过去的这个场景。

    所有的药效作用上去,将她唯一的美好撕得粉碎。

    因崩溃而清醒后,她睁开眼,紧接着身体上的痛楚疯狂地折磨她。

    反复循环,无休无止。

    无论她是清醒还是昏迷,都是痛苦的,让她绝望的。

    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说——“说出来一个名字,我就给你解药。”

    祁嫣全身抽搐,咬牙没吭声。

    如此非人的恐怖折磨,竟持续了整整一夜。

    第113章

    蛇蝎观音(17)

    祁嫣得到了解药。

    她的意识有些不清楚,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恍惚间,有人喂她吃了点流食,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经过这一夜的折磨,她整个人非常虚弱。

    可这远远不够,接下来的一周,她每天都要重复着辨别催情剂、测试迷药抗性、药物逼供。

    折腾下来,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如今她再看见应瑾,第一反应就是想逃,他不是佛子,而是修罗。

    最后一天的学习结束,祁嫣得到了她的任务要求——

    帮助派西维尔杀死他的继承人哥哥,伊恩。

    所以,应瑾和派西维尔是一条战线的人,而伊恩是坎贝尔大家族的继承人,派西维尔想要继承家族,必须杀死他的哥哥。

    餐桌上,应瑾为她定制了一条裙子,让她换上。

    祁嫣从更衣室走出来,转了一圈,像个人偶一样站着,这几天她都被那些药物折腾得没脾气了。

    祁嫣这条裙子是极为明艳的红色,胸口是展翅的蝴蝶,半掩酥胸,在蝴蝶的中心,正好勾勒着她的腰肢,下面的长裙流光溢彩,红裙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亮银色。

    由于最近的暴瘦,她肩颈胳膊的骨骼更明显了,却意外地与这条长裙极为搭配,整个人像振翅欲飞的纤纤红蝶。

    优雅、尊贵、妩媚、动人。

    “好看。”应瑾敛眸,对身后站着的石鹤云吩咐:“让艾尔文提前送她去赌场,她的身份是出国游玩的旅客。”

    石鹤云立刻照办,离开餐厅。

    祁嫣没什么胃口,她提着裙子:“瑾先生,那我先离开了。”

    应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女孩儿的礼裙是全露背的,身姿曼妙纤细,走动间臀部的布料欲掉不掉,松松垮垮地搭着,格外吸睛。

    如果有色胆包天的人在场,肯定会当场扯掉这块布料,将她狠狠地压在墙上。

    应瑾眉头紧锁。

    “站那。”

    男人清润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祁嫣停了下来,“怎么了,瑾先生?”

    应瑾拿出手机,发了段消息后,对她道:“这件礼服不合适,我叫人重新给你换一套。”

    “哪里不好吗?”她低头看了看,设计得挺好的。

    “过于惹眼了。”

    祁嫣自然会听应瑾的想法,他说往东,她绝不往西。

    这套红色礼服会换了下来,改成热辣的短裤和吊带,虽然少了几分优雅,但依旧性感,甚至更加自然。

    不过应瑾还是皱着眉头。

    他好像对这套也不是很满意,不过终究没说什么。

    他那样清冷孤傲的人,想从他的嘴里多听意见,可太难了。

    ……

    阿拉斯加州城市内的夜晚格外热闹,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夜里才是人们纵情狂欢的游乐场。

    天边明月高挂,却比不过地上灯火盛大,阿拉斯加州的大赌场此刻亮起冲天的七彩灯柱,各色的灯光在摆动之间交叉再错过,远隔几公里都能感受到冰冷建筑下隐藏的蓬勃热情。

    艾尔文将车停在门口:“进赌场也会接受安检,不过你别怕,里面有我们的人,我们会想办法把枪给你,会开吧?石鹤云应该教你了。”

    祁嫣点点头,庞大的赌场建筑如一头沉睡的巨大凶兽,将入场的人一口一口吞没。

    艾尔文拿出一张黑卡:“瑾爷在这张卡上打了一笔钱,你不用管别的,拿去换了筹码尽情的赌,别露怯,要装成老手的样子,想办法钓到伊恩。”

    “哦对了。”艾尔文把手机照片拿出来:“他就是伊恩,选女人的眼光非常高,他欣赏的是最瞩目的女性,祝你成功。”

    照片中的伊恩面容俊朗,五官深邃,一双宝蓝色的眼睛看着镜头,正优雅地敬酒。

    祁嫣记下他的容貌,直接下车了。

    她并不是赌场里面穿着最性感的,走进大门的这几个台阶,她身边已经走过去好几条黑丝了。

    在基地经过那么多次检查,祁嫣甚至觉得赌场的检查堪称敷衍。

    想来也是,这里聚集了各地的富豪名流,检查的太过仔细也不好。

    赌场内金碧辉煌,乱哄哄地极为热闹。

    祁嫣先换了五千万的筹码,随意找了一个德州的赌桌坐下。

    她会赌,很会。

    在这桌待了半个小时,她就赚了一个亿。

    没意思,全是过来扔钱玩的混子。

    她坐在赌桌上,笑眯眯看着荷官,对方是个年轻的外国小伙子,被她这样一直盯着,很快红了脸,却也不敢说话,端端正正地发牌。

    祁嫣翘着二郎腿,此时她连赢地战绩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的身后站了一群围观的人。

    这一局,她拿了一手的烂牌。

    轮到她出钱的时候,她将桌上堆得如山高的钱全部推了出去,她嘴角扬着笑容,明媚又张扬:“我梭了。”

    身后响起吸气声。

    围观者面面相觑,有人交头接耳,质疑她的做法太过大胆。

    而更令同桌赌者绝望的是,他们没有那么深厚的家底梭出去,一旦输了,这辈子都完了。

    她有底气赌,他们没有。

    “我弃了。”

    “我也弃。”

    “不跟。”

    没有一个人敢跟她亮牌较量,所有人弃牌,则她独赢。

    祁嫣笑出声,声音又娇又软:“各位,承让了。”

    她把手牌一甩,一副垫底烂牌摊在桌上。

    围观众人发出欢呼叫好声,一时间在整个赌场最为惹眼,越来越多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加入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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