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正当祁嫣构思计划内容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她拿着一个文件夹，毫不客气地扔到了祁嫣的办公桌上，“这是威斯生的季度汇报，里面是所有交易的记录，指挥说让我把这个给你看。”
说话的人名叫崔巧，是摩河的老成员了，如今四十出头，负责管理威斯生已有八年之久，成员都敬称她一声崔姨。
祁嫣这位后来者用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管理着第二区的所有生意往来记录，这么大的权利自然惹得崔巧眼红，尤其在祁嫣把办公地点搬到威斯生的时候，崔姨更看她不顺眼。
“不就是仗着年轻好看吗，一股狐狸精的样子，还赶不上我手底下的小姐。”崔巧咬牙切齿嘀咕着，心里的火气越发不顺。
祁嫣眉眼弯弯：“崔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嗓子疼的话吞点仙人掌顺顺。”
崔巧立刻炸了：“你说什么呢！就算你是老板身边的人，说话也得注意分寸，我进摩河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祁嫣轻笑：“你还挺光荣。”说好听点是管理，说难听点就是老鸨，还真当这里是个大活儿了。
要不怎么说摩河挺会洗脑呢，祁嫣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加入，冒着死刑判罪的风险做着这么多违法犯罪的勾当。
不过祁嫣也是好奇，她是负责对接的人，许霁初让崔姨把这里的收入报告给她干做什么？
她随意翻了翻，状似无意地问：“指挥什么时候说让你把报告给我的？”
“刚刚。”崔巧双手环胸，满脸不屑，“指挥在楼上的办公室呢，我要送给他，他说送给你看。”
祁嫣明白，这是许霁初想见到她的信号。
她狠狠一拍桌子，怒道：“你给我使脸色也就算了，他也跟我使脸色是不是？我已经很忙了，我来威斯生只是暂时在这里办公，不是被你们奴役使唤的！你们的收入这些烂账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崔巧被吓了一跳，“你，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啊。”她抚着胸口：“哎呦，我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祁嫣把报告拿在手里，噌的站起来，把沙发椅踹到一旁，怒气冲冲地杀进楼上许霁初的办公室。
第161章
暴戾教父（14）
“许霁初，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嫣也没有敲门，直接把办公室的门打开，踩着高跟鞋走到许霁初的办公桌前，将那份报告摔在了他的桌上。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许霁初看看文件，又看看她，泪痣上那双眼眸闪过讶异的神色。
在他的注视下，祁嫣差点没绷住。
她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如今办公室的门大敞，所有人都知道她来找他吵架了，现在有不少想听八卦的人在门口后面偷听。
许霁初温和一笑，摇了摇头，好似在感慨她的方法。
但他很快敛住笑容，用颇为严肃的语气说：“祁小姐在威斯生办公有些日子了，我想着关于威斯生的生意，你也应该了解一下。”
他虽然用正经的语调说话，可眼底满是笑意，就带着温和与无奈地目光。
祁嫣用高八度的声音指责：“凭什么，我问你凭什么？大家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不想干的活凭什么推给我？”
“祁小姐，你误会了。”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和：“你早晚会接触威斯生的生意，更何况我只是让崔姨把报告拿给你看看，不需要你去做分析安排之类的工作。”
“老板都没决定的事你现在能决定？我送你五个字，管好你自己！”
门口偷听的成员听不下去了，小心翼翼说了一句：“指挥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太过分！”
祁嫣立刻转身走了出去，外面围观的成员任谁都没想到她会冲出来，她媚眼瞪了一圈，没好气道：“滚开，有你们什么事。”
说完，她把办公室的门扑通一声关上。
关门之后，祁嫣踮着脚尖溜到许霁初身旁，小声说：“你是要跟我说什么事吗？”
女人身上淡淡的木调香水味忽然袭来，许霁初有一瞬间慌乱，这个曾经不爱说话像闷葫芦一样的师妹，如今竟然变得这么多。
他压低声音回答：“陆晏一直怀疑我，已经试探了很多次了，我近期都不会和局里联系，倒是你，毕竟刚进摩河，他一定不放心你，你要小心。”
“我知道了。”祁嫣小声说完，转而直起身子大喊道：“不要以为你是指挥你就可以这么欺负人！！”
许霁初：“……”
她骂完后，再次弯下腰，凑近他，小声地说：“局里给我交待了一个任务，找指挥名单，你那里知道其他指挥的真实姓名吗？”
“知道几个。”这么多年，许霁初不是白混的，至少有几个指挥的真实身份他是了解的。
“你帮我写下来。”祁嫣回头看了眼门口，估计那些成员都趴在门上听墙角呢。
许霁初拿起钢笔，重新拿了一张新纸，在上面写上他所知道的人员名字，一共五个。
祁嫣将纸撕小一些，妥帖叠好，随后在许霁初惊讶的目光下，拉开自己低胸的裙口，将纸条藏进了内衣里，她裙子没有兜，这是最保险的地方。
许霁初立刻移开脸，耳根一片通红。
“老板给了我一份假名单，或许就是对我的……”祁嫣还没说完，发现许霁初眼神飘忽，看窗台，看电脑，就是不看她，“师兄，你怎么了？”
“没事。”许霁初勉强看向她，“你继续说。”
祁嫣大脑有一瞬间短路，她忽然不知道该说啥了。
“哦对。”她想起来后，立刻补充：“我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咱们两个建立起对立面，只要我们互相针对，至少能保证一个人的安全。”
“可以。”许霁初答应下来。
祁嫣环顾四周，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杯，砰得一砸，水杯顿时四分五裂。
“许霁初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来这干活吗，啊？别以为你是指挥你了不起，早晚有一天你这个位置是我的！”
许霁初眨眨眼，压低声音：“小心点，别扎到手。”
在他关切的目光中，祁嫣竟有一瞬间的紧张和无措，一时间，她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小声说：“给我留个电话号，放心，我保证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安全的，绝不会被监听的。”
许霁初说出一串号码。
祁嫣记在心里，对他点点头，眨眼间又恢复成了那傲然的模样，扭着婀娜的身段，怒气冲冲地把门打开。
门口一群伸着脖子试图偷听的人顿时慌乱地四散跑开。
祁嫣与指挥吵架撕破脸的消息，很快传进陆晏那。
看到下面的人发上来的信息，陆晏关闭了电脑页面，棱角分明的面庞映着电脑屏幕的光，透着乖张锋利之感。
第162章
暴戾教父（15）
方才屏幕里出现的文字一字一句闪过陆晏的脑海。
[老板，已证实，目前警察安插在摩河的卧底一共有三人，代号分别是‘晨曦’、‘娇娘’、‘无’，其中，‘无’没有代号，是临时被安排进摩河的，无从查起。
——‘烛九’报告]
陆晏捏紧鼠标，那三个代号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才多久，摩河内部竟然有除了晨曦之外的两个警察！哪怕摩河现在没有任何损失，但是这三个人就像三根钉子，死死扎在他的眼里。
这三个代号，是警方对他的挑衅。
陆晏心中的火愈烧愈烈，一把将手中的鼠标砸了出去，纯黑的金属感鼠标摔在墙上顿时四分五裂。
三天后。
威斯生门口十分热闹，一辆辆豪华轿车有条不紊地停靠在夜总会门前的停车场，一个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轿车上走下来，其中，也有不少相貌极佳的女人。
若非早已知晓这是一份假名单，单从排场来看，都会认为这些人是真的摩河指挥。
很快，摩河的所有高层汇聚在威斯生最大的宴会厅内。
干净的餐具在宴会桌上整齐的摆放着，美食佳肴琳琅满目，天花板上的巨大水晶灯照射出璀璨的光芒，为整个宴会厅镀上一层星光。
陆晏坐在铺着白色装饰的宴会椅上，懒散地靠着椅背，骨骼分明的手上赫然握着一把枪。
此时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在威斯生外围的轿车上、花园旁，都藏着无数摩河成员，他们都在等一个时机，只要发现警察的踪迹，那么他们将会展开猛烈的反攻。
宴会厅内，潘伸文倒显得自在，他拿着一份果盘满场晃荡，还不忘感慨：“祁小姐办的倒是用心，这些瓜果都很新鲜。”
他走到许霁初身旁，把果盘递过去：“长右，来点？”
长右，是第二指挥的代号，平时当着其他成员的面，潘伸文向来以代号称呼许霁初。
许霁初摇摇头：“不了。”
如今在宴会厅的十五个指挥，只有许霁初是货真价实的真指挥，其余全是冒牌货，由于祁嫣早就见过许霁初，所以没必要隐瞒他的职位。
他的存在，是为了印证名单的真实性。
“祁小姐怎么还不到？”潘伸文走到窗前，盯着外面的风吹草动，“她去哪了？”
许霁初端起一杯香槟，“或许她已经背叛了，把宴会告知警方，所以不敢来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看向许霁初，他的姿态依旧从容：“我只是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从第一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并不安全。”
陆晏眼中闪过厉色，他拿出对讲机，对着外面等候蹲守的小队各个队长说：“戒备。”
宴会厅的气氛十分紧张，大家都在等待着警察的出现。
长右指挥说的没错，都这个时候了，那个姓祁的女人还不肯出现，不是背叛是什么？
所有人都做好战斗的准备，陆晏将子弹上膛，此刻他心底既有怀疑，又有失望。
他本以为……
“祁小姐？”潘伸文惊讶地说。
陆晏猛然抬头，看见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那个喜欢穿着性感短裙的女人伤痕累累地踉跄走来。
她裸露的白皙皮肤上遍布青紫色的打痕，长发凌乱的披散着，右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她左手扶着手臂，抬眸看向他。
那被一泓清水载满的眼眸含着泪光。
陆晏猛然站起，大步向她走去。
“怎么回事？”他伸出手，却也不敢贸然碰她。
“有人要杀我。”她哽咽着，泪水夺眶而出，用更大的声音重复着：“有人要杀我！”
她满腔委屈，大声指控，她的左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微微上挑的眼尾坠下一滴泪，“跟你的这一个月来，我不也是为你卖命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让摩河的手下来杀我！”
陆晏紧皱眉头，漆黑的瞳孔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陆晏！”她咬牙切齿，满眼恨意地瞪着他：“我随便找个富豪包养都比跟你在一起过得爽，你许诺给我的东西别人也能给我！从今往后我不跟你干了！”
宴会厅一片死寂，潘伸文走上前，他打量着祁嫣的断臂，立刻吩咐：“先去医院。”
她一把将他推开，“不用，我知道你们不少秘密，指不定老板打算先把我杀了呢。”
陆晏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狼狈，口中说的摩河袭击又是谁造成的，但见到她这副样子，他心底窝着一股火，“我没有派人杀你，这件事我会去查。”
“不用查了，我动的手。”
宴会厅的后方，许霁初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手中的香槟已喝完，他随意地将酒杯放在宴会桌上，朝祁嫣走过去。
潘伸文震惊地看着他：“你杀她干什么？”
许霁初嘴角带着笑：“祁小姐前些日子跑到我面前大呼小叫，我只是给她一点警告罢了。”
几天前，祁嫣跑去找许霁初吵架的事，大家都知道，这个动静闹得很大，但谁也有想到第二指挥居然敢直接派人暗杀祁小姐，要知道她可是一直跟在老板身边的人。
说来也理解，这么多年在生死之间走到第二指挥这个位置，被一个新来的女人蹬鼻子上脸，换谁心里都得憋着气。
陆晏转身，漆黑的瞳孔落在许霁初身上。
下一刻，一拳头砸在许霁初的太阳穴上，紧接着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许霁初大脑嗡鸣，视觉有一瞬间消失，眼前一片漆黑，他倒在地上，腹部的疼痛锥心刺骨。
“把长右胳膊卸了。”陆晏低声道。
立刻有手下上前，动作利落地打折了许霁初的右臂。
伴随清脆的骨裂声，宴会厅里回荡着许霁初的惨叫。
惨烈的声音一声一声撞在祁嫣的心上，她咬紧嘴唇，克制住上去阻止的冲动。
这是师兄故意这么做的，只有他对她下死手，才能让两个人形成绝对的对立面，她必须要做到冷漠，才能不辜负他的心意。
许霁初清楚地知道，陆晏暂时不会把他换掉，目前第二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业务，在找到可用的新指挥之前，他都会很安全，所以他拿自己做赌，哪怕有一天他牺牲，作为‘敌对’的她也是安全的。
两个人心思各异，却都明白对方在考虑什么。
“够了吧？如果不解气，你还想做什么直说。”陆晏转而看着祁嫣。
祁嫣轻笑一声：“老板这是在替我出气吗？”她向后退了两步：“不需要的，这里容不下我，我退出。”
她转身就走，干脆利落，没有回头也没有等待挽留的意思。
第163章
暴戾教父（16）
祁嫣走后，陆晏并没有上去追，而是派人跟着她，随后他走到冷汗津津的许霁初面前俯视着他，“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潘伸文把许霁初搀扶起来，在旁边说着好话：“兄弟，你应该理解老板的意思，再怎么说祁小姐这一个月以来一直跟着老板，她去挑衅你的确有错，但你也不能找人杀她，那不是打老板的脸吗？”
许霁初脸色惨白，疼得咬牙。
潘伸文安慰道：“老板打你，也是为了给祁小姐几分脸面，这一个月来，她表现的能力超乎预料，原本以为她是被富人圈养的金丝雀，没想到处理起上下关系游刃有余，老板是打算给她机会的。”
“知道了。”许霁初眼中带着不满，却还是没说什么。
陆晏拍了拍许霁初的肩：“快去医院治，年终的时候我给你补偿分红。”
潘伸文扶着许霁初前往医院。
这场所谓的摩河高层会议便这样结束了，陆晏没有等到任何危机，警方对这次会议毫不知情，一切都很安全。
或许那个女人是可以信任的，他也应该试着把一些事交给她做。
……
医院内。
祁嫣手臂打上石膏，医生告诉她，她伤得不严重，骨头位移不大，属于闭合性骨折，养一阵子就能好。
她恹恹地听着医嘱，烦躁地回过头瞪了一眼身后的摩河成员：“你能滚吗？”
那个手下挠了挠头：“不行，老板的命令是跟着你，汇报你的位置。”
祁嫣上下打量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子有点眼熟：“咱俩之前见过？”
他点了点头：“是，前段时间，地下室的时候。”
祁嫣恍然想起来，这个男的就是当时地下室把李兴文绑过去的手下，现在细细想来，好像每一个场面都有这个人站在一旁听候吩咐，属于潘伸文身边得力的狗腿子。
李兴文死时的画面，如她的梦魇，让她每夜心里都在自责，眼下她看到这个下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出去，别在我视线里待着。”
他唯唯诺诺地溜出治疗室。
祁嫣固定好手臂，身上的青紫伤痕也在医生的帮助下涂上药膏，她拿着一堆单子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碰到了陆晏。
她装作没看见他，从他身旁擦肩而过，亦如第一次相遇时，她毫不在意地错开身子离开卫生间。
她的眼里，装着她的骄傲和无所谓。
“祁嫣。”陆晏一把抓住她固定石膏的绷带。
“啊痛痛痛！”她脸上高冷的表情瞬间崩裂，痛呼着回到他身边，小脸皱在一起，带着娇嗔责备：“你干什么啊！弄疼我了！”
陆晏没有松开手，“回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