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直到现在，听着祁嫣小姐和云雾敛小姐的对话，她的脑袋还是懵懵的。赵扶玉想不明白，她的人生轨迹上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怎么突然天翻地覆了。
“今晚动手。”
“好。”
祁嫣与云雾敛约定好，等江楚霄死亡，她们就结束这个世界。
如今江策战死，他手下的部队已被江楚霄收编，不必去等北伐军了。
这倒是祁嫣有史以来经历过最轻松的一个世界了。
若说遗憾，也是有的，那个恣意潇洒的少帅，看不见他心中所想的黎明了。
……
入夜，二人分头行动。
祁嫣发了一通脾气，在前院大吵大骂，大晚上撒泼，使唤下人去前院把所有的花都拔了。
她是宠妾，怎么闹都有闹的资本。
她使唤自己人还不够，非要把后院的下人也喊道前院去干活。
这事儿传到江楚霄的耳朵里，江楚霄不耐烦地说：“随她去吧。”
此刻，他在婚房里，迫不及待地看着新妾。
少女有一双又明又亮的眼睛，清丽灵动，乖巧可人，笑起来时，眼睛弯得如同月牙。
“司~令~~~”
她撒娇呼喊：“你把衣服都脱了，再来脱我的，快。”
江楚霄哈哈大笑：“别急别急，肯定喂饱你。”
皎月高悬，散出的光晕将黑沉沉的幕布涂抹出一处明亮。
前院。
花园旁。
祁嫣坐在石凳上，监督全府的下人拔花，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观察一眼四周，不动声色回到房间，拿着提前准备好的消音器来到后院。
她推开房门，屋里弥漫着致幻药粉的熏香味。
云雾敛一身红色嫁衣，趴在桌上哈欠连天，见祁嫣进屋，露出甜美的笑容，“拿到了吗？”
祁嫣把消音器丢给她。
云雾敛拿出江楚云的手枪，将消音器装上去，“你来还是我来？”
“都一样。”祁嫣神色淡漠，无所谓道。
此刻，江楚霄耸动着身体，陷入无穷的幻想中。
云雾敛将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等等！”
第227章
乱世军阀（28）
云雾敛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你该不会突然心软吧？”
“不是。”祁嫣目光平静，“让他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江楚霄此时正陷入新婚春宵的幻想中，他的脸上洋溢着舒爽的表情，让他在这个美梦里无声无息的死去，简直是对他的奖赏。
在他同意全爷为日军让路的那一刻，他就不配死得这么舒坦。
祁嫣转身去仓库寻来麻绳，云雾敛立刻心领神会，二人一同把江楚霄手脚如捆猪一般绑起来。
“把他的嘴塞上。”祁嫣拿起铜盆，顺手把抹布递给云雾敛。
云雾敛接过抹布，毫不客气地堵进江楚霄的嘴里，明明塞进去了还使劲往里面怼着，恨不得把抹布怼进人家嗓子眼里。
祁嫣看得喉咙发痒，“差不多行了。”
“我已经很控制了。”云雾敛放开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祁嫣端着铜盆，将熏香熄灭，剩余的水泼在了江楚霄的脸上。
他的头发被尽数打湿，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他从幻境中逐渐走出来，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打量着云雾敛，随后目光微移，放在了祁嫣身上。
他想说话，却突然发现塞在嘴里的抹布。
“唔！唔——”
江楚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由起初的迷茫到现在的愤怒，额头布满青筋，目眦欲裂。
“司令，别激动。”祁嫣安抚他的情绪，“大好日子，动怒不好。”
“唔！唔！唔唔唔——”
不用想都知道江楚霄愤怒至极地想骂她们，可他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她们摆弄，毫无抵抗的能力。
“江楚霄，我让你死的清楚一点，所以不妨告诉你。”祁嫣半蹲下来，与倒在床上的江楚霄平视，露出绝美的蛊惑笑容，“我从未与你睡过。”
江楚霄先是疑惑，接着瞪大眼睛。
她继续说着：“所有一切都是你的幻想，每一次，每一夜，包括刚才，都是你自己的幻想，你离不开我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致幻香里有鸦片的成分。”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杀你了，是你把我迎娶进府，是你给了我机会。”
江楚霄嗓子里溢出嘶吼，他似乎在质问为什么。
“你自己清楚。”他的罪行无需解释，她也懒得解释。
云雾敛笑嘻嘻地举起枪，“现在可以了吧，能让他死得明白是咱俩的善良。”
漆黑的枪口终于让江楚霄认清现实，他拼命扭动着身子，恐惧地摇头，向她们恳求着。
云雾敛啧了一声：“好丑，得亏没跟他上床，不然这都是工伤。”
祁嫣忍俊不禁，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浮现的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沉沉叹气，满目惋惜。
在江楚霄痛苦的呜咽哀求中，云雾敛面无表情地扣动扳机。
一声急促的枪响声闷闷响起，江楚霄的额头被打穿一个窟窿，他横死在床上，口腔被抹布撑得极大，眼底还带着泪光。
“呼，很简单嘛，其实你当初得到致幻药的那一刻就应该把他杀了的。”云雾敛笑呵呵地把消音器取下来。
祁嫣苦笑，她是想等北伐军的。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会因为许多牵挂而耽误任务的进度，她始终认为，一个世界不是消灭一个目标就可以轻易结束的。
她私心里想着，如果能等到北伐军，江策就不会被自己人背刺，她可以等他回来，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只可惜，她好像与团圆无缘。
“走吧。”
任务结束，自然是要回去的。
D77开心地说：
祁嫣：是啊，最快的，最匆忙的。
临走之前，祁嫣想帮助赵扶玉安定下来，这里还有一些收尾工作她想处理一下。
云雾敛不理解，“你管这么多干嘛？目标死了就好了呀。”
不过她想了想，又很快认同下来：“可能是我们审判目标的思维不同，你和池予白一样，他也会经常困在一个世界里走不出来。”
每个人的情感不一样，对事物的理解就不一样。
云雾敛自小流浪，从垃圾桶里捡吃的，她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怎么没的，更不知道为什么被抛弃。
没人教育她怎么做人，但她知道只要会笑，就会有人可怜她。
所以她经常笑，甜美可爱，讨人喜欢，这样可以多口饭吃。
当她终于等到有人愿意收养她的时候，她却因为常年流浪吃垃圾得了严重的感染，收养她的夫妻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放弃她。
她死在了一个秋夜，尸体埋在山脚厚厚的落叶中，随着落叶一同腐朽。
所以她特别想好好活着，只要能让她当个人，让她干什么都行，她不会把情感放在多余的人身上。
她的愿望一直很简单，穿好看的裙子，有一口饱饭吃，这是她活着的时候从未享受到的，死后进入审判局，是她认为最幸运的事。
“那我先走啦，我去下一个世界了。”云雾敛主动抱了抱祁嫣，“那咱俩就绩效考核的时候见吧，希望我不会去种树。”
祁嫣捏了捏云雾敛的脸蛋，“谢谢你过来帮我，放心吧，如果你排名垫底，我就把积分救你。”
云雾敛噗嗤一笑，“到时候咱们救来救去的，审判局要气死了。”
祁嫣摸着她的头发，“有我一个人气它就够了，你们别招惹它。”她既然做了带头人，就要承受被针对的代价。
“好。”云雾敛观察着祁嫣的面容血色，“其实没有我你也可以杀死目标的，还好，你的灵魂比我想象中恢复得好，你当初的求生意志一定很强烈吧。”
祁嫣垂眸，眼中情绪晦暗不清：“进入审判局的人，哪个求生意志不强呢。”
所以他们才会愿意为审判局卖命，哪怕在严苛的制度压迫下也不想死。
对于个别人来说，或许死亡是解脱，但对于她们来说，死亡是最绝望、最恐惧、最落魄的下场。
祁嫣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她推了推云雾敛，“快走吧。”
云雾敛撇嘴，“你跟我的系统一样，一天催我八百遍。”
二人相视一笑，云雾敛传送离开，祁嫣留了下来，将所有事收尾。
第228章
乱世军阀（29）
祁嫣清楚地知道，云雾敛走后，留下的那个就是她的锚点，关于审判局的信息会自动消失。
在锚点继承的记忆里，便是她自己看上司令府的繁华，甘愿嫁进来为妾，结果司令是个变态，她和九姨太联手把司令杀死了。
至于其他的逻辑漏洞，将会模糊处理，对于锚点来说，是间接性失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漏洞便不重要了。
第二天，总司令死亡的消息震惊府中上下。
所有人陷入恐慌，紧接着，北伐军打上来的消息传开了。
祁嫣怔怔地听着这个消息，她一直都在等北伐军，那个人说，等北伐军打上来他就会回来找她，但如今北伐军来了，他却不在了。
江语本想给父亲办个葬礼，却被刘淑云拦住，刘淑云让江语收拾包裹，准备离开华浦。
她们是江楚霄的家眷，如今江楚霄死亡，昔日江楚霄的对头说不定会找上门报复她们孤儿寡母。
一朝之间，司令府跑空了，所有钱财被下人瓜分。
江楚霄的尸体依然扔在房中，甚至没人去看一眼。
全府上下一片混乱。
祁嫣坐在府邸前院的花坛旁，花坛里面的花全部被拔出，留下一坛坑坑洼洼的泥土，不堪入目。
所有人都在忙着逃跑，赵扶玉站在她身边，目露茫然。
“以后有什么打算？”祁嫣问。
“我不知道。”赵扶玉想了想，道：“我想跟着你，祁嫣小姐。”
祁嫣摇了摇头，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些首饰和银元，“拿去用吧，如今战乱，去哪都不合适，华浦还是能待的。”
“那你呢？”
“我自有我的去处。”祁嫣离开后，她的锚点会继续生活，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怎么还不走？”江语拎着包袱，从祁嫣身边路过，明明都走过去了，却退了回来，“你在这等死吗？爹去世了，可没人能照顾你。”
祁嫣温柔一笑，没有答话。
江语试探一问，“你是不是想我哥呢？”
祁嫣讶然地看着她。
江语轻哼一声：“就他那点小心思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指了指洋楼，“你去他的房间，那里有一台留声机……”
江语还未说完，刘淑云便匆忙赶来，呼唤着：“走了走了。”
“哎！来啦！”
刘淑云从祁嫣身旁经过时，点了一下头，算是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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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嫣目送刘淑云和江语离开的背影，对于刘淑云的手段，她居然并不惊讶。
眼下对于她来说，还有一件事。
祁嫣起身跑进洋楼，踏上台阶，直奔江策的房间。
房门未锁，推开的时候掀起一片尘土。
江策的房间很宽敞，自从出事之后这个房间就被封了，没有下人打扫，这才落了一层灰。
祁嫣径直走到留声机前，旁边放着几张唱片，其中一张涂了一抹鲜艳的红色，似乎是特意做了标记。
她将唱片放在留声机上，打开留声机。
随着唱针在旋转的线圈上划过，一道属于男声的悠扬哼唱传来。
这曲子没有填词，只是最简单的曲调，却悠扬悦耳，带着这个时代独有的浪漫。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柔，轻轻哼着，能听出他愉悦的心情。
恍然间，时间倒流，回到了那一晚山峰上的星空。
她哼着没有词的曲子，脑袋摇摇晃晃，他站在她的身旁，静静听着她唱歌。
那时他的目光便停留在她的脸上，黑夜中，用目光描绘出她的眉眼。
脚下是城市的灯火阑珊，头上是星月交相辉映。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祁嫣竟不自觉地湿了眼眶，她心尖泛酸，泪珠从眼眶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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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江策温柔的哼唱，祁嫣控制不住眼泪的滴落，她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遗憾与惋惜，交织在她的心头。
祁嫣闭上眼，准备传送。
“祁嫣小姐！”赵扶玉突然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回来了，回来了！”
祁嫣本想一走了之，但她实在是好奇，“什么回来了？”
“少帅回来了！”
祁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不是糊涂了？”
“我没糊涂啊。”赵扶玉温婉的脸上露出笑容，“真的是少帅，他跟着北伐军一起回来的。”
“在哪？”祁嫣二话不说跑出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