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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她说……想您了。”

    此话一出,寝殿内的宫人侍卫皆屏住呼吸。

    青鸾停手,下意识看向北堂殊。

    北堂殊不由得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那张牙舞爪的模样。

    “你去让她说清楚,她是想孤,还是想杀孤。”

    侍卫犹豫片刻:“她说了,若您问起,就说是想您了,没别的意思。”

    宫人眨眨眼,这位真是胆子大,什么话都敢说。

    而此时,北堂殊心思也转了八百个来回。

    她是不是习惯和他在一起了,所以这会儿惦记他?

    他的宠物学会向他示好了吗?这还是第一次。

    北堂殊起身,大步离开寝殿,随口吩咐:“扔后殿。”

    他指的是谁,宫人自然清楚。

    姜慧娴倒在地上,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好在只挨了两针,她的嘴还有的救。

    她被人如破布般抓起,拖拽着她,带她离开。

    姜慧娴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恨意。

    第257章

    残暴君王(23)

    祁嫣正在寝殿中绣花。

    她在那白净的帕子上绣出一朵落梅。

    阿愿在一旁夸着:“姑娘绣工真好。”

    “也不算好。”祁嫣端详着自己的技术,那朵落梅栩栩如生,以洁白的帕子上为衬,好似在凛凛冬日里绽放。

    绣好后,她将帕子放入枕下。

    殿外传来宫人恭迎的声响。

    北堂殊踏入寝殿内,示意伺候的宫人全部退下。

    片刻后,寝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她直接上了床榻,调侃着:“毕竟挖骨制玺是你的喜好。”

    美人半靠在床边,衣衫凌乱,裸露出优美的颈项锁骨与两片呼之欲出的柔软。

    房间中弥漫着清甜的熏香。

    北堂殊喉结滚动,只觉得周身血气冲下而去,他大步来到床旁,将帘帐的束绳解开,“你那句话,有多少真心?”

    他指得自然是她说的那句想你。

    他承认这话听着令他心动,他竟一时分不清她是刻意引诱还是他太过沉醉。

    他清醒地知道,他是她的灭国仇人,她恨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喜欢?

    帘帐下落,春色半掩。

    “无论有多少真心,你还是来了,北堂殊。”她主动抓住他的腰带,颇为暧昧地扯了扯,“你扪心自问,你现在还会对我用刑吗?”

    这个问题若放在前两个月,北堂殊都有确定的答案。

    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他发现在朝夕相处之下,她不仅有浑然天成的妩媚,更有旁人难以匹敌的勇气。

    她从不畏惧王权,甚至不怕酷刑,只要她不想低头,谁都无法压迫她的脊梁,包括他在内。

    她的品性,世间难寻。

    更别提他与她朝夕相处,同床共枕,这就和养宠物养花草一个道理,天天陪伴在身边的东西,无论是受伤还是枯萎都会引起主人的注意。

    现如今,别说会对她用刑了,她身子若是哪里不舒服,他都要紧张上一阵。

    他总说驯她,驯她,可终究是他渐渐沉醉其中。

    北堂殊揽起她的腰,将她抱入怀中。

    “与孤做个交易,如何?”

    她眨了眨眼,“说来听听。”

    北堂殊嗓音低哑,滚着难以言说的情意:“你将玉玺的下落说出来,孤封你为后。”

    她好似听到了笑话一般:“你该不会觉得封后对我来说是奖赏吧?我若嫁给你,那便会千古留恶名,遭万人唾骂了。”

    “谁敢骂你?”

    她眼中带着伤感,“史书会骂你,后人会骂你,你不在意天下人的眼光,我却是在意的。”

    “我们换个交易吧。”她主动提道:“既然你已不想杀我了,那我告诉你玉玺的下落,你放我离开,好吗?”

    四目相对,那双潋滟的凤眸专注地看着她。

    “你想走?”北堂殊收紧手臂,好似要把她嵌入身体里。

    她扬起红唇,嫣然一笑,“你留我在这,不就是为了玉玺吗?我告诉你答案,你放我走吧,从今往后没有隗国公主了,我想自在一些。”

    半晌后,北堂殊的声音低醇而沉,透着散漫的笑意:“好啊,把玉玺的下落说出来,孤放你离开。”

    她眼中浮现雀跃之色:“当真?”

    “当真。”

    “好,那你要先送我回隗国。”

    如今隗国已灭,那片国土成为了大晋的一部分,眼下称为淮州。

    北堂殊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她的要求,大手剥落她的衣裳,“走之前,孤收些利。”

    她身子一僵,却难得没有抵抗他,颇为顺从。

    若她的行为放在从前,北堂殊会心中高兴,但她一切的乖顺都是因为他答应她离开。

    他吻住她的唇瓣,气息交织,她闭着眼,虽然身子微微发颤,却尽最大的努力迎合他。

    怒意如野火般在北堂殊心底熊熊燃烧。

    他不会放她走的,待拿到玉玺,他就拔掉她的獠牙与指甲,拴上绳索,将她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他再也不是那个被困在盐缸里挣扎求生的北堂殊了,当年满院的狗毛和断肢碎肉犹在眼前,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决不会再失去第二次。

    ……

    春宵渐休。

    祁嫣偏头看着北堂殊,哪怕在睡梦中,他也是戒备的,如一只时刻紧绷着身躯的猎豹,只要出现异响便会睁眼。

    D77:

    祁嫣:他已经不会了,他连我生病都会担心,怎么下得去手让我死呢。

    祁嫣:有进也要有退,当他不想杀我的时候,玉玺的作用已经没必要了,不如利用它提出新的要求。

    D77:

    祁嫣:他不会的。

    她了解他,很了解。

    北堂殊之所以残暴喜虐杀,正是因为他喜欢看猎物挣扎求生的感觉,对方越痛苦,他越痛快。

    而当她不再挣扎,安于现状,久而久之,他会觉得无聊。

    所以她更要逃离,她表现出离开的意愿越明显,他越想抓住她。

    看似是她退后一步,实则是她近了一步。

    只要她可以怂恿萧听延造反,届时她同时动手,不信北堂殊不死。

    D77:

    祁嫣闭上眼:知道了。

    她没忘记自己之前都做了什么,马上她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希望她可以挖出来一条隐藏规则。

    黑暗中,祁嫣嘴角露出清浅的笑容。

    审判局,你虽然是棋盘上的控棋者,但规则一定是公平的,大家都在棋局里,到底是谁控制谁,还不一定呢。

    第258章

    残暴君王(24)

    次日,北堂殊上朝的功夫,到访一位令祁嫣意外的客人。

    来人正是姜慧娴,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没了前几日嚣张跋扈的性子,秀净的面庞上透着死灰一般的青,目光阴鸷,看谁的眼神都是冷漠的。

    她的上下唇有着十分明显的穿孔,伤口处结疤,嘴唇肿起来大半,撑得她半张脸都是狰狞的。

    由于北堂殊的后宫没有众多规矩,所以没有位份之分,一律都是妃子,只有王后之位特殊一些,多年来一直空着。

    他不限制妃子的活动,只要她们不跑,在后宫走走是没问题的,可一旦生出逃跑的心思,抓回来便是残酷的刑罚。

    因此姜慧娴可以顺利拜访祁嫣,而祁嫣也好奇她想干什么,便让宫人将她放进来了。

    进入寝殿后,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祁嫣面前,提起裙子跪了下来。

    此时阿愿正在为祁嫣盘发,被这个举动吓得差点把梳子甩出去。

    阿愿翻个白眼,前几日不是挺能耍威风的吗?这么快就服软了啊。

    “何意?”祁嫣淡淡问。

    姜慧娴肿起的唇艰难地动了动,“谢谢。”

    想必没有人能比这位隗国公主更清楚侍寝是什么样的,所以在侍寝那天,她会突然派人传话,终止北堂殊的施暴。

    说来,应该感谢她。

    姜慧娴弯腰磕头,随后起身,看了眼身后侍奉的其他宫人。

    祁嫣抬眸扫了眼殿内,吩咐着:“都退下,我和姜姑娘聊聊。”

    宫人鱼贯而出,最后走的两位丫鬟将殿门关好。

    这毕竟是北堂殊的寝殿,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听墙角。

    祁嫣起身,主动靠近姜慧娴。

    她比姜慧娴要略高一些,所以需要把头低下一点:“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小声说。”

    “我要杀北堂殊。”姜慧娴冷冷看着她,“你帮不帮我?”

    祁嫣眼底带着促狭,“我跟在北堂殊身边,不仅不受苦,还会享荣华富贵,我帮你杀他做什么?”

    “他是你的灭国仇人,难道你一点都不恨他吗!”姜慧娴瞪大眼睛,双目赤红带着疯狂,“我本以为来到这里可以过上好的生活,但结果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我的嫡姐骗我!她根本就是为了整死我!”

    直到现在,姜慧娴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家族里的踏脚石罢了。

    若大晋君王真的改了性子,不再虐杀后宫嫔妃,反而宠爱有加,这种泼天富贵怎么可能落在她头上?

    她就是一枚探路石,是家里用来打探大晋君王的态度所投下的破石头。

    一想到这,姜慧娴眼中的泪水便流了出来,她怕刺激到嘴唇上的伤口,迅速擦掉了。

    祁嫣将姜慧娴的神情动作看在眼里,她替她捋着头发,“若你能好好活着,我们再谈合作的事吧。”

    姜慧娴眼中疑惑。

    可祁嫣不再多说什么,坐回椅子上继续梳妆,吩咐阿愿送客。

    道理很简单,姜慧娴这般明目张胆地来到寝殿找她谈话,北堂殊不是傻子,他会好奇姜慧娴都说了什么。

    待姜慧娴回去,极有可能面临严刑拷打。

    祁嫣怎么可能现在答应她,万一姜慧娴受不住折磨把她卖了,即便自己有一百种脱身的理由,也会在北堂殊心中留下芥蒂。

    她只能谨慎,再谨慎。

    只要姜慧娴过了酷刑这一关,她们就能合作。

    半个时辰后,北堂殊散朝回殿。

    “听说姜慧娴来找你了。”北堂殊一边净手一边随意道。

    “是,说了两句话。”

    “她想让你杀孤?”北堂殊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个女人的心思不难猜,刚受刑就来找他的枕边人,心思未免太好猜了些。

    “说的好像我之前不想杀你似的。”祁嫣调笑着,加了块清炒春笋放在瓷盘内:“挺新鲜的。”

    她特意用了‘之前’两个字,就是为了强调现在和之前的区别。

    果然,北堂殊神色舒缓了许多,薄唇微微抿起:“今日孤还有其他公事,不过,孤给你带了份礼物。”

    “什么啊?”

    北堂殊拍了下手。

    只见殿外走进来一个妇人,瞧着上了年纪,鬓边有些花白,满眼惊恐,缩着肩膀畏畏缩缩往前走着。

    D77及时提醒:

    祁嫣适当露出惊讶的神情:“奶娘?!你怎么来了。”

    冯嬷嬷长舒一口气,小跑过来握住祁嫣的手:“公主,老奴,老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说着说着,冯嬷嬷沧桑的眼中满是泪光。

    这是王上和王后自小疼爱的女儿啊,也是她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受苦了,在这里真的受苦了。

    冯嬷嬷越想越伤感,顿时老泪纵横,抱着祁嫣痛哭。

    祁嫣心底泛起酸涩,她很少哭,这会儿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别哭,我没事,我挺好的。”

    她是受苦了,但是她现在好好的,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北堂殊把她的奶娘接过来干什么?增加威胁她的筹码吗?

    祁嫣看向北堂殊,后者站在一旁,剑眉星目下的唇微微扬起,神情不似威胁。

    他……真的想讨她欢心?

    北堂殊为了给她们叙旧的时间,遣散了宫人,他也离开寝殿,去处理朝政。

    而殿内的祁嫣,在北堂殊离开的第一句话便是:“奶娘,你若不想拖累我,便早日离开。”

    “为什么啊?你是不是在这里受欺负?”冯嬷嬷不理解,甚至心疼极了。

    “权当是为了我好,行吗?”现如今,祁嫣无法容忍任何一个变数,她不想救来救去的耽误大事。

    北堂殊今日心情好,愿意让她和故人团聚,他日若他心情不好,他能当场让奶娘死得很难看。

    祁嫣转身从梳妆匣中拿出一袋首饰,她又挑了几件贵重的,一股脑装在袋子里,全部塞到冯嬷嬷手里。

    “拿着,离开王宫,也不要回隗国,就在大晋待着,眼下无论去哪可能都会打仗,大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大晋国土辽阔,奶娘寻一个地广人稀的好地方养老吧。”

    冯嬷嬷推拒着:“老奴想留下来照顾你。”

    祁嫣严肃下来,“我已经过得很好了,父王母后死无全尸,当年宫里的皇室除我之外无一人生还,奶娘若真的为我考虑,现在就离开王宫,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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