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雷鸣轰响,秘境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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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呼吸之间,周身场景已然?切换。
触目处,连飞鸟都是扑棱的骨架,空气中浮动黑烟,间或一两声嘶哑鸟叫,地面毫无生机颜色,遍地枯草与脏乱骨头。
此处本名?为“空古今”,封印千万年来难以度化的怨气与妖魔。
又?因为遍地都是枯骨,满目疮痍,故而又?名?“枯骨地”。
这处秘境布满封印,且与别的秘境相联通,层层叠叠,未必只有一道关卡。
两人掉落处正是一处悬崖之上。
司徒琅低头,第一时间察觉有异,她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她试探心?法,却无法凝出霜花。
裴若松已经召唤出隐竹剑,剑上有暗纹。
天色暗下,并非因为云层,而是大片骨骼妖兽聚集袭来,试图吞噬刚进入的人。
二人身前?是妖兽,身后就是悬崖。
“司徒姑娘,”裴若松的剑上已经显出青色锋芒,“你打算怎么打?”
银狼没?有被卷进来,大概留在秘境外,不然?可?以让银狼撕咬掉大半妖兽。
狼咬骨头,正是合适。
“哦,全由你打。”司徒琅收回双手,面色毫无变化,“我只与你对?过招,还没?有见过你斩妖,正好一睹风采。”
这话无疑是一种期待与鼓励。
裴若松悟到了这层独特,恍然?大悟,这是他可?以表现的机会。
他一直遗憾和纳闷,为什么自己每次遇到司徒琅时,好像都容易出丑。
明明他在魔族是天赋异禀,万人之上,却一见司徒琅时,总无端黯淡三分——虽然?他也黯淡的心?甘情?愿。
但如何才能让她看见自己的闪光点呢?
眼下正是好时机,她主动说想?看自己斩妖耶。
魔族隐竹剑,剑气如肃杀竹叶。
明明五分力就能杀完的怪,裴若松硬是使出十分精气神?。
杀得漂亮利落。
这把险些被改名?成青蛇的隐竹剑,在裴若松手中,如同一支竹叶纹的银笔,以枯骨为墨池,剑光游龙,斩尽芜杂。
裴若松游刃有余,墨竹挺拔承天而生,竹影飘摇,剑影缤纷。
枯骨怪们悍不畏死冲上来,骨鸟,骨兽,骨鱼,却终究化成骨节,枯骨在剑下如同热刀下的积雪,消融殆尽。
妖兽铺天盖地,剑影之后,只剩下了一堆骨粉。
而竹影挺拔,风采依然?。
裴若松甚至早已贴心?设下保护罩,那一丝一毫的枯骨脏东西都没?有被风溅到司徒琅面前?。
“司徒姑娘,”裴若松终于全部杀完,提着剑回来。
枯骨无血,他的身上没?有血迹,只有几处灰,也被他打完转身时立即用清洁咒洗净。
“我的剑法怎么样??”
他神?采兴奋中带着紧张,跑回来的步子却不慢。像是一只抢到了最大的棒骨,得意洋洋撒着欢朝主人跑来的小狼。
司徒琅点点头:“向来不错。”
裴若松便?笑起来,丹凤眼弯起。
他观察地势
弋?
,出口必然?在悬崖下,有金光在底下平原中央闪烁。
“司徒姑娘,那我们走吧。”
司徒琅却没?有动作。
“现在有个小问题。”
司徒琅当着他面,坦然?展开双手手心?。
她念了一个常用的咒法,手上却没?有丝毫冰蓝色华光。
“我没?有法力。”
裴若松明显愣住。
枯骨地会随机吸走法力,他的没?有被吸走,司徒琅的被吸走了。
风吹得司徒琅的蓝色发带微乱,她伸手去拂。
她抬眼看有些呆愣的裴若松:“你如果对?之前?的擂台不满,现在倒是可?以报复回来。”
“怎么可?能!”裴若松立刻否认,语调有些急。
他那有着唇珠的嘴紧紧抿起来,有些气恼。这话像是对?他有两重误会,他既不会对?输赢生气,也不可?能在此时报复。
“我也就这么一说。”司徒琅无所谓,本就是逗他,她丢了法力,剑术法宝仍在,“你也未必打得过。”
悬崖高达百丈,顺山路慢慢下去不知道要多久。
出蜃妖幻境时也是悬崖,司徒琅眼都不眨跳下去。
此刻她毫无法力,当然?不能跳。
那该怎么办呢?
她在悬崖旁站了一会,崖上的风吹过几阵,吹得她蓝衣如云。
裴若松也在旁边站着,站得那叫一个笔直如竹。
最终是司徒琅歪头看他:“你都当上少主了,总不会真的没?有眼力见儿吧?”
语调仍是往常那般慢悠悠,每一个字都冷静如冰川流水,尾音却明显上扬带着调笑。
办法很明显,两人心?知肚明。
裴若松面色如常,只是细看之下,耳畔微红。
司徒琅并不着急,蓝衣临风,颇有耐心?等着,甚至有空去瞧他的脸。
这人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确实好看,耳畔的红快要延展到脸上。
司徒琅还有闲心?探究,这人彻底脸红时,眼下的金色竹叶魔纹会变色吗?
“得罪了。”
裴若松终于开口,朝司徒琅走近。
而后他伸手,左手揽过她腰,右手穿过膝弯,拦腰将人抱起,走到崖边。
百丈高崖,自然?是这样?才方便?。
司徒琅面色不变,只配合他,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毕竟这举动在她意料之中,甚至等了半天。倒是裴若松僵了一瞬。
从高崖一跃而下,景色在眼前?加速上升。
司徒琅向来是作为保护者,不曾被人这样?抱过,她凭借仅有的抱着小榴打架的经验推断,抱紧些更方便?行?动。
于是她双手穿过发丝,认真地将裴若松的脖颈搂得更紧,脸在他怀里蹭过,而后贴紧。
裴若松耳畔只剩剧烈风声。
脑子里乱得要念清心?咒。
蓝色发带随风,拍到了他的脸。
一怀的栀子花香。
*
时间流速不同,外界已经过了几天。
左明镜总算找到机会,摆脱那位逃婚也要来追他的大小姐,带着小榴回到天一宗。
“我不理解啊。”
庭院中,纳兰咬着手帕,越想?越觉得费解。
二师兄已经跟她说完裴若松用的几个身份,纳兰被这几个马甲弄得头昏脑胀,理不清。
她吃了一筐核桃仁补脑,还是觉得头疼。
左明镜开坛酒:“你理不清没?关系,师姐理得清就行?。”
“我不理解啊。”
纳兰终于放下了那块可?怜的帕子。
“我们就这样?让魔族在院子里来回逛,我还教?了他种地!”
——虽然?他在种地上是真的没?有一点天赋。
几个身份都是他,这魔头显然?深有城府,居心?良久。
纳兰不明白为什么师姐对?这个魔头不设防心?,就算是耍着人家玩,也不该这般毫无防备。
“未必是坏人。”
左明镜倒是晃着酒坛,开脱两句。
纳兰徒手捏碎核桃,边捡核桃仁边瞪过去:“二师兄,理由可?不能是为了逃避教?课业。”
虽然?除了那魔族,咱天一宗找不出第二个有耐心?的人来教?小榴诗词课业也是事实罢了。
“因为反推。”左明镜接过核桃仁佐酒,神?情?认真。
他往旁边一指:“答案在那。”
他指的,正是小榴。
小榴正在乐呵呵给大黄倒牛乳。
大黄表示自己真的吃饱了,小榴依然?热情?舀起一大勺子饭准备灌下去。
纳兰看向小榴,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慈爱,哎呀我乖侄子可?真是天真活泼可?爱开朗大方。
谁家的乖孩子啊?是我家的啊!
左明镜捧起酒上了屋顶。
纳兰还边帮小榴扒开大黄的嘴边问:“二师兄,你说的答案在哪啊?”
左明镜灌着酒,思索要不要让纳兰也跟小榴一起上学堂,好好学学推理。
小榴的性格就是答案。
小榴太天真,由此推断,他爹也许真的性格好品行?好,至少在家里时是这样?。
换句话说,但凡家庭复杂些,父母关系差些,都培养不出如此乐天纯真的小孩。
傻白甜。
两个白切黑,生出了一个纯正傻白甜。
*
司徒琅从裴若松怀里起身。
她整理发带,无意碰过耳畔,竟然?有些烫。
倘若法力还在,她定?要下场霜花,让身侧人冷静冷静。
她是失去法力,又?不是聋了。
她刚刚耳畔听到的心?跳,实在太急太快。
司徒琅理好衣摆,走在前?面,极目打量地形。
往前?平原广阔,枯骨不断,有橙色光亮处在吸引枯骨扑去。
裴若松在她身侧紧紧跟着,他望着司徒琅,他还记得悬崖旁的对?话,真心?实意说出内心?。
“司徒姑娘,每次输给你,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急于剖析内心?,生怕被她误会一毫。
裴若松在魔族是慕强之人,凡事轻而易举夺第一。他明明什么都想?赢,可?输给司徒琅,只觉得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理所应当。
“每次?”
司徒琅回过头来,蓝色发带在风里绕了个圈,她故意强调这个词。
“我想?想?,确实好多次。”
她扳起手指竟然?真的算起来:“月青公?子时,在望云端后巷,你打不过我。
“裴少主在擂台上也输了。
“萧公?子嘛,还是我指导的剑法。”
她唇角勾起:“下一次用什么身份?还输吗?”
40三关
裴若松就这样被当面戳穿所有马甲。
枯骨地寂静到只余风声。
好半天,
裴若松才从愣神中恢复,语调闷闷:“你是哪里看出来的?”
月青身份就罢了,明明萧公子的身份他还是费了一番功夫和机遇才弄到的呢。
司徒琅转身往前走,
并不回答。
毕竟这漏洞可真的太多了。
裴若松还在被?拆穿的打击中,脸红一会,
羞愧一会,紧张一会。
又突然福至心灵,猛然想到,
她看出来了,
她还允许自己跟着?,那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他又紧紧跟上去,像是?小狗。
平原中央的那抹橙色亮光很明显,两人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裴若松要找千煞印,司徒琅要解决黑气?来源,
目标一致,都是?探查秘境,把化作钥匙开启秘境的千煞印找出。
偶尔有骨鸟飞过来,怪叫着?扑棱骨翅。裴若松打个响指,那些骨鸟四散,连灰都没有碰到司徒琅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