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未必。”青衣身?影开口,“也许是活着时候占的,还?没来得及作乱,刚好病逝。”他说话时还?不忘把剑戳紧。
你才蠢。窃脸妖腹诽。而后它寻声往上看?,才发现不管蓝裙还?是青衣,都生得一张极好看?的脸,比它窃过的任何一张都好看?。
窃脸妖窃喜,下次就偷这样的脸。
“你等着不杀做什么,炖汤呢?”
“不对劲。”
裴若松的剑没有移动,他探查不到妖的死?穴处,疑惑之余,加强了谨慎。
“它本体不是这个。”
话音刚落,棺材中的卢老?爷子做出一个狰狞表情,而后彻底闭目无?声。
妖气消散。
那窃脸妖竟然同时占领了多个身?体,从?一处逃亡另一处,居然成功逃掉。
*
“让小榴去学堂?”
左明镜的声音震惊。
他还?在看?那整片玉雕刻的“招生简章”。
惠缘道人举办了一个幼学启蒙学堂,专注于修仙界孩童启蒙,而今邀请贴发到了天一宗。
来信中还?诚恳备注,这是天一宗师尊早年便答应的事情,做出的许诺,会送一个天一宗弟子来开蒙学堂。
“我们哪里有适龄都能送进去的徒弟?”纳兰本来还?啃着桃子,“最小的不就是我吗,来山门就金丹了。”
然后她衣摆就被小榴揪了揪。
天一宗三?弟子加只大黄狗,一同望着小榴沉默。
“不行?,不去,免谈。”
左明镜坚定拒绝,死?活不愿意。
他还?不知道小榴什么个样子,他怕丢人。
自己家里丢人,和丢人丢到外面,丢到人尽皆知可不一样。
“师姐到底去哪里,这都好多天了。”左明镜搬出师姐转移话题。
司徒琅走前,和纳兰传过音,让不用担心,她一个人能解决。
左明镜躲避大小姐时,同样瞧见了小剑州从?外出飘来的四溢黑气。
而今,小剑州黑气一日一日消散,他们知道师姐在处理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不确定方位,但是师姐肯定平安,肯定在大杀四方了。大家对师姐实力放一百个心。
小榴打断左明镜的顾左右而言他,他抱住二师叔的腿,眨巴眨巴眼睛。
他高兴地想去学堂,有新朋友可以一起玩。
之后几天,小榴一直对左明镜软磨硬泡,又去找辛景求情,和纳兰撒娇。非要去学堂玩一圈,在玩上面倒是十分有毅力。
最后左明镜终于有所松动。
主要是他也不想教习功课折磨自己了。丢人固然可怕,但又此举能减轻自己负担,给自己一□□路。
左明镜天人交战后,终于松口让纳兰去给小榴收拾行?李。
“不过,我们天一宗都没有会撒娇的人。”
左明镜盯着院中摇着纳兰袖子的小人,目露狐疑。
“那他这爱撒娇的习惯到底是跟谁学的?”
*
“司徒姑娘。”
裴若松摇着司徒琅的袖子,他指腹捏住袖边蓝色花纹,捏得轻,却有绝不放手之势。
他站得如同月下青松,手却又拉着她的袖子,摇了摇。
“我和你一间屋子吧。”
红雾散去,今夜的事情已然算结束。只是不知道那主犯窃脸妖藏在何处,何时伺机而动。,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若松担心司徒琅没有法力,而事发突然,自己保护不到她。
“一间屋子,有妖物动向可以及时交流。”
“而且,寸步不离,更?能确定没有被窃脸妖换脸。”
司徒琅坐在床边,单手撑脸,饶有兴趣盯着他。
她听着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嘴角上扬起一个笑。
而后点?点?头。
“你说得对。你的脸确实容易被妖喜欢。”
她拍拍床铺:“可以。今天一起。”
裴若松看?向她掌心轻拍的那一方被褥,心跳漏了一拍。
“司徒姑娘,我,我打地铺就好。”
*
又是几日平静无?波。
今日月圆。
司徒琅这几天在翻书?,此处秘境真?实,连通某处过去凡间。她去查询县志,早年也曾有过死?人睁眼之事,被路过的大师降服妖物。
县志记载大师的告诫,却只有“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八个字。
裴若松布置起茶桌,围炉煮茶。茶壶旁有明前茶叶,柑橘丝,洛神花,红枣干,冰糖。
这边茶叶很有特色。不是夏灵常喝的那种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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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丁,也不是纳兰爱摘的药草茶,而是入口清甜,且多放冰糖果干花叶,茶不解困,只喝个解闷。
今日是难得的晴好天气,又是月圆。
此时尚有天光,天边朦朦胧胧有月亮影子。
榴花依旧开的灿烂,司徒琅见之则喜,她让裴若松折下几枝插l进素瓷瓶中,此刻就摆放在茶桌旁。
司徒琅放下县志,茶水热气腾腾,水汽中给她的脸平添一丝柔和。
留在这里也挺好。裴若松拨弄茶具心想,幸好把千煞印搞丢了,赚来了一个相处机会。
“千煞印很重?要?”
裴若松一愣,几乎怀疑司徒琅会读心。却发现她真?的只是突然想起来一问。
“是,拿下它,赤族等于被我降服七成。”
他说这话时,微微挺直腰。
院里,客栈老?板养的白孔雀刚好开屏。
“你少年时就在带兵,立志统一魔族?”
裴若松坐直,这是司徒琅在主动问自己的过去。
“对,因为我少时就知道,魔族一日不统一,祸事便只会多不会少。”
他讲了几件因为魔族不统一而惹出的事,有的好笑,有的悲惨。
有的地方能用灵石,有的地方只能用魔币,钱币转换之间,却只能依据当地规则,坑骗了不少钱财,欺负了不少人。
上一任城主说一百二十岁以上才能参加为官考试。等了几年,城又易主,下一任城主新令,又说一百二十岁以下才能考试。一条令就改了人生轨迹,不能做官的那些魔族,自然不满,平白辜负年华。
有的城主爱紫色,大肆捕捉紫鸟,让所有臣民捕捉紫鸟,用羽毛做紫色帽子。紫鸟难杀,聚集一家之力,才能捕到一只紫鸟,紫鸟被杀到灭绝,人力也到了极限,而那块城池又换了主人。
新主人讨厌紫色,所有戴紫帽子的人都要被新城规罚巨额款。人力之后,财力也尽。
几改规则,一个城的生机几乎就无?了。
只有让魔族只有一个主人,只有稳定的命令,魔界才能和平。
司徒琅吹吹茶杯:“是为了保护人?”
“是的。”
天光逐渐淡下,最后一抹照在素白瓷瓶上,映得上面的榴花璀璨。
裴若松凝神看?她,而后声音很轻。
“司徒姑娘,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可不可以不要管仙魔区别,稍微多看?我一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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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琅听见了,她点?了点?头。
茶水微烫,话题依旧进行?,裴若松不想放弃和她聊天的机会,什么能接上的话题都爱说。
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他说,司徒琅偶尔应答,甚至怼两句,他仍然高兴。
他的话语不曾停下,正儿八经讨论着兵书?,讨论着术法,讨论着仙魔局势。
月色逐渐明亮,裴若松去拿茶壶,很自得今天也完成了大胆聊天的成就。
司徒琅却一抬头。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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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裴若松一慌,
倒歪了茶。
那流淌出的茶水顺着桌面流,不着方向?,像极了他此刻的心。
司徒琅歪头看?他,
江山真的是他打的吗?怎么这么容易慌张?
裴若松放稳茶杯,沉思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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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轻声吐露答案。
“我不知道。”
自然?而然?,
就是喜欢了。
三番几次往天一宗跑,往有她在的地?方找,目光总会锁住蓝色身影。
有她在的地?方,
空气便格外宜人,
他自此满心都?是栀子花香。
司徒琅手?指轻敲桌面:“我二师弟是个不成器的浪子,平素爱哄女孩。他曾说,被问起动情节点,应当目光深情,编也要编出场景。”
她左手?掌心撑脸,
看?着他。
“你?怎么能回答不知道?”
裴若松仍是呆呆看?她。
“我,我确实不知道。那我,那我也不能对你?说谎啊。”
从前用马甲,被戳穿几次,他知道错了,以后可不能再说谎了。
司徒琅仍旧撑着脸,含着笑意,
她想,
裴若松是不是没有意识到,他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脸真不错,
呆愣时丹凤眼一眨不眨,耳畔绯红,
连同脖颈都?沾染绯色。
司徒琅又敲敲桌面,清脆两声响。
裴若松刚刚在在两声中?回神,又猛然?听到心跳爆炸的一句。
“我给你?一个,追我的机会?”
裴若松觉得世界停止一瞬,感官无限放大,他只看?着司徒琅的笑,一切放空,似是头晕眼花绕过浮生一圈,而后才确定?身在真实。
他手?指攥紧,悄悄掐一下手?心,疼。而后忙不迭答应。
“好好好。”
*
“我瞧这月亮不错。”
皎皎清辉,司徒琅挽着裴若松的胳膊,踏着月色散步。
她望着,想起县志八字,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今日圆月,不知是否有关联。
裴若松闻言抬头,望着天上月,皱眉思考。
“嗯?”司徒琅以为?他也意识到了不对。
她安静靠近,等待着,是不是青族眼睛能看?到更多信息?
却?见裴若松低头,语调诚恳:“那你?想要圆的还是弯的?”
魔族有望月池,池水独特,月亮照拂池水时,若施法结冰,能将月影留住,取出摆在床头,如同真的月亮。
似乎他真的在认真思考,她想要哪一种月亮。
又果断决定?,干脆每天都?去?,把每种形态的月亮全取出来好了。
司徒琅诧异一瞬,而后故意收敛笑意,严肃答:“都?不要,我喜欢方方正正的。”
方形的月亮,裴若松追人生涯的第一道难题。
他在原地?思考,司徒琅坐在一旁,随手?捡起榴花。
然?而圆月之下,妖物已?出。,尽在晋江文学城
*
唢呐声是突然?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