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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沈江霖听明白了,这个青楼女子不是一般人,如果抛却掉身份地位的差距和时代的鸿沟,这位柳依依就相当于这个年代的超级巨星,吹捧的粉丝无数,甚至因为时代的局限性,柳依依这个人在很多人心里是一个代名词、是一个形象化的表示,事实上真的见过她的人,并不多。

    十五六七岁,正是年少知慕艾的年纪,得知可以面见女神,近距离接触,没有人不想去。

    甚至杨鸿都想问一句: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柳依依姑娘能见我等几个?

    不过他与殷少野师兄弟也好几年了,知道殷少野不是口出狂言之人,又是在自己的生辰之日,没得说大话将师兄弟几人得罪干净。

    虽然心中十分好奇殷少野为何能有这种本事,但是杨鸿识趣地没问,只是向来淡然的目光中有了这个年纪少年人的期待。

    沈江云也想见柳依依,看着沈江霖有些抱歉地开口:“二弟,若不然你还是……”

    “回去”二字在沈江霖控诉的目光下,收了回去。

    今日是他说了要带他出来见世面,带他去好玩的地方,带他去认识认识人,结果吃一顿饭的功夫,就将人赶回去?

    沈江云实在有些张不开口。

    只是沈江云虽没去过青楼,但是想来人家也不会招待十岁小儿吧?

    “殷大哥,我可以扮作我大哥的小厮跟在他身后,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拜托拜托!”沈江霖双手合十,作祈求状,圆眼微垂,如同小狗一般可怜。

    殷少野倒是双目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若是他提出来,让沈江霖扮作小厮,沈江霖或许不愿自降身份;可若非要端出侯府少爷的派头,那到时候被“醉月楼”的老鸨赶出去,也实在丢人。

    如果是小厮,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们身边都有带小厮出门,大部分和他们年纪相仿,也有比他们小两岁的,十岁虽然年纪小了点,但也不是没有。

    几个少年一商量,殷少野很快就喊人弄来了一套小厮穿的行头,沈江霖去隔间换了回来,虽然将绸缎换成了棉布,衣服款式和颜色也极为普通,但是依旧掩盖不住沈江霖的好颜色。

    问题解决,一行人开开心心用了午膳,吃饱喝足之后,便一同打马出游,前呼后拥地出发了。

    春日午后的暖光融融照在身上,沈江霖与沈江云共坐一骑,从闹市中穿过,虽是骑马,却速度不快。

    马蹄声敲击着青石板路,哒哒向前,春日少年游,杏花吹满头,不时有路人往此侧目,不知道这又是哪几家的小公子们出来游完,个个身姿挺拔,仪容不俗。

    更有谨慎的,远远看到就避在一旁,不敢冲撞了。

    “醉月楼”在靠近南门街上,京城南面三教九流汇聚,虽说是“南贱”,倒不是贫贱之意,而是那边很多人做的是下九流的生意,上不了大台面。

    可也因如此,南门街上人声鼎沸,各种杂耍、猴戏、算命小摊,都在此处,南来北往之人,络绎不绝,比之东大街上,更显热闹、更有人间烟火气。

    沈江云距离“醉月楼”还有段路程的时候就将沈江霖放下了马,让他跟着马步行过去。

    既然要扮作小厮,自然要扮地像一些。

    门口迎客的龟公,见到一群锦衣华服的公子往这边走过来了,连忙腆着笑迎了上来:“诸位公子里面请,可有相熟的姑娘?若没有,需要小的叫几个姑娘来给公子们看看吗?”

    龟公整天迎来送往,一双眼睛毒的厉害,他一看这几个哥儿都是雏,嘴上说着有没有相熟的姑娘,那是给这些小公子们面子,心里头已经盘算起来,到时候要叫哪几个会来事、会说话的姐儿出来相会,今日定要让这些小公子们心甘情愿地将荷包留下来。

    殷少野做东,自然是殷少野打头阵出来说话,他直接从怀里拿出来一张帖子,递给龟公:“我们是柳姑娘的客人。”

    龟公打开帖子一看,顿时刚刚脸上谄媚的笑一收,面色也变得正经起来:“居然是贵客,快楼上请!”

    其余众人见殷少野没有说大话,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同时整颗心又提了起来——他们一会儿,竟然真的能见到柳依依了?

    众人跟着龟公上二楼,“醉月楼”四处轻纱幔帐、馨香四起,楼里不时有穿着亮丽鲜艳的女子经过他们一行人,都是一些年纪正当年的年轻女孩儿,有些如同大家闺秀一般拘谨温婉,也有些却是媚色天成,轻轻朝着他们一撇眼,眼波流转间便见这些年轻公子哥中果然有人脸就红了起来,“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扭头和身边的小姐妹说笑,倒让更多的人往他们这边看去。

    沈江云被看的不自在极了,他本就长得白皙如玉,此刻俊脸涨得通红,原本还有些好奇地东张西望,现在只得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楼梯缓步向上,不敢再随意打量。

    “醉月楼”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青楼,尤其是有了柳依依在,更是将“醉月楼”的名声打了出去,里头的姑娘个个明媚鲜妍,姿容各有千秋,并且“醉月楼”不同于一般的青楼,在里头的女子,她可以自己选择当个淸倌儿还是愿意接客,在此地,不得有强迫之论。

    就譬如头牌柳依依,她便是个淸倌儿,只卖艺不卖身,只论风月不论其他。

    也因着这个,殷少野怕自己的师兄弟们有人不知道轻重,来的路上反复交代,不要孟浪了人家。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

    “醉月楼”将姿态摆的高高的,非但没有得罪那些达官贵人,反而更加受人追捧了,在这个销金窟里,就是最寻常地找姑娘喝一杯酒水,也得三两银子起步。

    三两,只是入场券,同时三两也可以是普通百姓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嚼用。

    眼见着殷少野眼睛都不眨地丢出去一锭十两纹银,给龟公打赏,沈江霖更加确认,这位“殷大哥”确确实实是阔绰惯了的。

    光是打赏一个龟公,就这么壕,那么包下这间雅间,沈江霖不清楚还要花费多少银子。

    沈江霖前世今生都没有过这方面的消费,看的有些津津有味,殷少野有句话说的不错,确实是带他出来见世面了。

    雅间格局不大,但是布置的精巧,墙上四面挂着字画,正对面一卷珠帘两边分开,让人看清里面有一把琴、琴桌旁斜倚着一把琵琶,以及一个小香案,香案上放着一尊精巧铜炉,此刻正燃着松木熏香,清新自然中带着一抹香甜,让人瞬间就放松了一些神经。

    雅间内不设桌椅,而设案几,每人一张小案,案上已备下瓜果酒水,案后面一席软垫,可供人跪坐于其上,效仿魏晋风流、落拓不羁。

    殷少野对此布局相当满意,招呼着众人坐下,刚跪坐下,便听门外头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道婉转空灵之声便这么猝不及防地传入耳中:“诸位公子久候了,还请勿怪。”

    尚未见人,光听到这声音,身子都可以先麻半边了。

    众人立马站起身来,朝着门外望去,便见一个二十来许的姑娘,身穿烟雾紫罗衫裙,外罩月白色披帛,如绸缎般亮丽的乌发挽成??髻,发髻上攒着一套翡翠紫头面,小巧的耳垂上同样坠着两滴紫色泪珠玉饰,略一摆动,就让人觉得下一瞬便会碎成细珠,四散而去。

    一路上,众人言说着柳依依的美貌,吟诵着柳依依的辞赋,就连动心忍性如沈江霖,都难免对柳依依此人生出了几丝好奇之心,可如今真的亲见了,却觉得若只论容貌,实在算不得绝美。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柳依依自然不会是丑的,甚至也可以称的上美,她眉眼细长温婉,鼻子小巧,嘴唇微厚却不影响整体的和谐,加上她的穿着打扮十分讲究搭配,是个十足的氛围感美人。

    只是若单轮五官的精致程度,或许将他大哥拎出来,都要远胜柳依依。

    其他人尚可,年纪最小的蒋文旭见过柳依依后,眼中瞬间滑过失落之色。

    柳依依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但是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笑意温婉、缓缓而行,不一会儿就坐到了主位处招呼众人落座:“大家不要拘谨了,既然答应了殷公子为他庆祝生辰,那便希望今日是一个难忘之日。”

    说罢,柳依依轻拍两下玉手,绸缎宽袖丝滑地从她腕间滑落,露出了一截白玉似得腕子,上面坠着两圈细细的素金手镯,别人带金手镯或许会显得有些老气或是俗气,可是这手镯在柳依依的手腕上,便衬得那手腕子尤其白皙细腻、美如薄玉。

    沈江霖发现,这位柳依依姑娘,十分会营造各种让人感觉到美和舒服的感受。

    美人不难得,但是能自知其美,且能将美无限放大的人,首先需要有远超他人的审美能力。

    很显然,柳依依是审美绝对是一流的。

    随着柳依依的拍手声,很快便进来六个穿着舞蹈服饰的舞娘,柳依依起身坐在琴案前,抚了一曲《逍遥曲》,几个舞娘在中间的空地处便翩翩起舞起来。

    舞美,琴音更美,琴技绝佳,舞蹈编排的也好,沈江霖确实有些佩服古人在曲艺方面的造诣了,这种古典之美,是现代人无论如何去模仿,都模仿不出来的精髓。

    就连见过无数歌舞表演的沈江霖都有些沉醉了,更别论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了,一个个看的目不暇接,生怕错过了精彩之处。

    琴寂,舞毕,众舞娘在六位少年旁边翩然而坐,为他们斟酒伺候。

    若是混迹风月场所的老手,或许此刻就已经对着这些舞娘姑娘们动手动脚了,但是这些少年却都拘谨的很,沈江云甚至悄无声息地将身子挪过去了一点,生怕和旁边的姑娘发生什么身体接触。

    一直在后面观察着他大哥的沈江霖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就说么,若他大哥是个色中饿鬼,屋里这么多丫鬟,早就可以下手了,有必要等到现在么?

    原文中描述沈江霖与同窗一同去逛青楼,沈江霖陷入了温柔乡,看中了一名叫“冰琴”的姑娘,将人给睡了,过了一段时日后便将人抛诸脑后了。

    可谁知道,三个月之后,这个冰琴跪到了侯府大门口,声称自己腹内已经有了沈江云的孩子,大闹侯府不说,还扬言若是侯府不抬她进门,她便一头撞死在侯府门口的石狮子上!

    魏氏听闻此事,当即把沈江云喊出来询问,得知自己儿子真的与青楼女子有染,如今还闹得如此沸沸扬扬,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魏氏心头愤恨,都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冰琴处理了,可是处理一个冰琴容易,想要挽回沈江云的名声,可就太难了!

    荣安侯府大门外围了一圈人,为了不再让事态发酵下去,魏氏最后只得捏着鼻子将人接了进来。

    紧接着,听到风声的赵家又马上上门退婚,更加坐实了沈江云留恋烟花柳巷、导致妓、子怀孕的这一则消息,全京城的百姓讨论的愈发热烈,就连朝堂之上都有人听说了此事,有人便直接参了沈锐一本,言他内帏不修、纵子无度,枉为礼仪之官,不配在太常寺当值。

    芝麻大点的事情,却让沈锐憋屈不已,最后永嘉帝发话让沈锐闭门思过三日,罚俸一月才算揭过。

    但是沈江云的名声却是彻底臭了。

    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没什么,但是将一个妓、子娶进门?甚至还让让其怀孕?

    有头有脸的人家,如何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冰琴进了后院后为了保命,抓住了沈江云这颗救命稻草,拼命装可怜卖惨,求他不要将自己赶出去,也不要伤害她腹中的孩子,就算大人有错,孩子是无辜的啊!

    书中的沈江云在冰琴的几番挑拨之下,便和魏氏、沈锐对上了,荣安侯府一片鸡飞狗跳,甚至沈锐几次大打出手,差点没将沈江云给打死,让得知消息的赵安宁拍手称快。

    自此之后,沈江云便彻底走上了耽于美色的不归路,不去读书,不考科举,整日醉酒、混迹于花街柳巷,年纪轻轻,一幅身子便掏空了。

    等到几年后,沈家门庭败落,被一道圣旨判徙三千里的时候,沈江云在流放途中得了风寒,不过几日便一命呜呼了。

    不知道是这辈子有他带着一起潜心读书了,还是没了碧月,沈江云尚未尝过男女滋味,不懂情爱,如今去看,他大哥根本连女子的手都不敢碰一下。

    既然他大哥都没这种想法,难道还有女子能霸王硬上弓?今日之局,凭她们如何拨弄,沈江云不应,又有何法?

    沈江霖通过默默的观察,心中放松了不少,也终于能集中精神欣赏柳依依的表演了。

    柳依依的言谈举止,根本不像是一个青楼妓、女,更像是一个十分有见识的大家闺秀,与大家谈天说地,谈古论今,随便什么领域,她都能接的上话,又能说出各人想听之言,简直就是将情绪价值拉满。

    沈江霖有些明白,为什么柳依依能做头牌,人家确确实实有这个本事。

    等到柳依依拿出琵琶来的时候,沈江霖真的惊艳了!

    原本以为她的弹琴已经独绝,可是这一首琵琶再次刷新了沈江霖的认知,只见她轻拢慢捏抹复挑,繁复的指法让她纤细的手指快出了残影,一曲她自己谱的《临江仙》,实在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柳依依便是有这个本事,弹琵琶之时宛如换了个人一般,气场全开,睥睨世间,超然于物外,攫取人的心神。

    等到一曲毕,余音绕梁不绝,沈江霖才渐渐回神。

    沈江霖习惯性地低下头想看看他大哥的反应,却突然发现他大哥座位空着了,立即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不见其踪影!

    沈江霖顿时大惊失色——他大哥人呢?!

    第31章

    逃出生天

    沈江霖心头一跳,

    他站的地方距离沈江云稍远,两人中间有一处柱子遮挡,但是只需要沈江霖稍稍侧一下头,

    便可看到沈江云,

    并不影响什么。

    只是刚刚他的视线一直看着斜对面的柳依依处,竟是没有发现何时他大哥走了都不知道。

    这里这么多人,

    不可能是突然被人带走的,只有可能他自己离开的。

    沈江霖脑海中瞬间划过这些想法,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盯着刚刚跪坐在沈江云身侧的那个舞娘:“我家少爷呢?”

    沈江霖语气急促、男童声音未变,

    上扬的语调让声音变得有些尖,那姑娘一惊:“公子刚刚出去了,

    许是去更衣罢?”

    沈江霖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她两眼:“你叫什么名字?”

    沈江霖身上天然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在,

    哪怕年纪尚小,却让她生不起反抗之心,喃喃道:“奴家名唤娇娥。”

    名字取得诗意,斜鬓娇娥夜卧迟,然沈江霖此刻无心分辨,目光如电般扫视全场,

    复又低头问娇娥:“少爷他在弹到哪个曲段的时候起身的?”

    刚刚就连他都听入了迷,

    其他少年估计更加没有注意到沈江云是什么时候起身的了,

    娇娥作为舞女,

    应是经常能听到柳依依弹琴的,

    不会如他们一般沉迷,反而会将关注力放在他大哥身上才对。

    娇娥忙说了一下曲段,

    沈江霖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算了一下时间。

    他大哥大概已经出去有十分钟了!

    更衣其实就是小解的雅称,

    男子小解何其速度,况且“醉月楼”为了方便达官贵人,二层楼处就有几个更衣处,刚刚龟公指过一处,不过是隔两个房间而已,并不需要这么长时间。

    沈江霖想到此处,脑海中只剩下了两个字:“糟糕”!

    十分钟,来的及造个人出来吗?

    沈江霖眼皮狠狠一跳,快步走到殷少野跟前,一揖到底:“殷少爷,我家少爷出去有一会儿了,还没回来,说是去更衣了,烦请您帮我去看一看!”

    沈江霖穿着小厮的衣服,确实去不得贵宾才能进的更衣房,殷少野原本想说你大哥许是被美人绊住了脚,但是看小家伙一脸紧张认真的样子,殷少野于心不忍,只能暂别柳依依,和众人说了一声“抱歉”,这才带着沈江霖去更衣房查看。

    然而,更衣房内根本不见沈江云的人影!

    沈江霖现在无比确信,他大哥真的出事了!

    以沈江云的性子,就算再有什么吸引他的事情,但是今日是殷少野的生辰,请了女神般的人物柳依依作陪,弟弟在一个人都不熟悉的雅间呆着,他会就这么奇奇怪怪地招呼都不打玩消失?

    沈江霖站在二楼的过道间,举目四望,“醉月楼”一共是小三层的建筑,如果对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避开他人耳目,行不轨之事,那么不可能会去一楼或者是三楼,只能在二楼。

    二楼除了他们刚刚去过的更衣房和雅间,还有五个雅间,两处更衣房,更衣房经常会有人进出,肯定不适合动手脚,那么就只剩下那五个雅间了。

    沈江霖脑海中飞速地盘算过所有可能,突然一下子冲向了一个雅间,推开门一看,里面一个富态中年男子正搂着一位姑娘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猛然间房门突然被推开,把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的河东狮抓人抓到这里来了,下意识地将姑娘往外一推,跳了起来,结果却是一个小厮装扮的童子误闯。

    “我走错房门了,失礼!你们继续。”沈江霖立马将房门合上,里面立即传来了破口大骂的声音。

    一直在沈江霖身边的殷少野都看呆了,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去阻止。

    就在殷少爷愣神的时候,沈江霖一把推开了另外一扇雅间的房门,里头几个妓、子正在轻歌曼舞,三名男子正喝酒赏舞,沈江霖将门推开的那一刻,俱都看了过去,其中一人蹙眉沉声呵斥道:“哪里的无礼小儿?”

    沈江霖目光在里面一扫,确信这里藏不住人,立马合上房门,一言不发就走,眼看着沈江霖就要去推下一个房门了,殷少野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拉住沈江霖:“你要干什么?你大哥这么大个人了,不会怎么样的,我们回去等就是了。”

    这么一间间房推过去找过去,前头两个没和他计较,万一这小孩看到了不该看的、或者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殷少野真没想到,沈江霖这么莽,不是说在家中不受宠是个庶出的么?怎么胆子能大成这样?

    沈江霖甩开殷少野的手,扭过头冷声道:“我大哥不是那种会放心将我一个人丢在此处的人,他定是遇到事情了,若是此刻我们没有全力去找,到时候我大哥若是真的出事了,你我都难辞其咎!”

    沈江霖个子小小,才到殷少野胸口处,但是气势却足,几句话说得殷少野反驳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江霖再次快速推开了一扇门。

    殷少野着实有些气闷,你大哥跑的不知踪影,这也能怪到他头上?原本还因为沈江霖的容貌对他的胃口而生出的宽容,此刻也快被消耗殆尽了,只抱着臂冷眼看着小孩儿横冲直撞,等到时候踢到铁板了,就知道自己错了没错。

    沈江霖没有时间去考虑殷少野此刻的想法。

    他盯着眼前这扇门,心中默念:

    三分之一的概率了,很有可能就在这间!

    沈江霖一推,竟是没推动!

    二楼雅间虽然是包间,但是却不会关死,毕竟里面客人、妓、子、舞娘等进进出出,又有送茶水、送吃食的婢女上来,如今还是青天白日,天都未黑,哪怕是在青楼,尤其是在“醉月楼”这种有格调的青楼,白日宣淫恐怕都是不太可能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江霖狠狠拍了几下门,大喊道:“快开门!我家公子有急事求见!”

    沈江霖反复喊了几声,可是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更没人出来开门。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殷少野此刻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就算是里面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拍了好几下门了,里面也会应一声,或者问一下是谁要求见。

    但是里面被这么拍门,没有传来怒吼,没有询问,悄然无声。

    殷少野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沈江霖拉到后面:“退后!”

    沈江霖看出了殷少野的意图,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殷少野抬起长腿,用力一踹,少年虽未完全长成,但是力气已然不小,再加上平日里在家中也和武师学了一些拳脚功夫,猛力踹了三下,直接将门板踹了下来!

    殷少野站在沈江霖前面,又率先破开了门,雅间内的情景一下子就看清楚了。

    只一眼,殷少野就马上往后退了三步,小麦色的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恼地冲着沈江霖低斥道:“你叫我干的好事!”

    沈江霖绕开殷少野,朝里望去,只见雅间内一张宽大的卧榻上,一名女子青丝垂胸,身上已只剩下一个鸳鸯戏水的肚兜,正拿起被子往身上裹,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慌张。

    而他大哥沈江云此刻正面色潮红地仰面躺在卧榻之上,双目紧闭,不发一言。

    殷少野满脑子想的是旖旎之色,沈江霖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往里冲:“我大哥晕过去了,快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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