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可以。”晏风很随和地点头,还开起了玩笑:“明星八卦可不行。”高阳也微笑着摇摇头:“不,就是好奇,你是大明星,拍戏、走秀、拿奖、录节目啊,一定满世界跑吧。”
晏风先是一愣,目光欣慰:“原来你在意的是世界观。”
高阳承认:“一直很在意,因为很多事想不明白。”
“我拍戏主要在一个叫竖店的影视城,其他活动,其实也就是在几个固定的‘孤岛’上,并没有满世界跑。”
晏风微微眯眼,“在我觉醒之前,我确实有过要环游世界的梦想,觉醒之后,我就只安心拍戏,扮演好自己。”
“肯定还会有其他想要环游世界的人类。”高阳说。
“他们要不觉醒了,要不死了。”晏风说。
高阳点头:“也是。”
“我知道你很困惑。”晏风说,“这个困惑也一直纠缠着我。”
男人端起红酒,轻轻摇晃,想起了一些遥远的旧事:
“我年轻时,特别喜欢一位导演,他的每一部作品我都奉为经典,反复看了几十遍。我成为演员没多久,就因为一部剧爆红,那时我很膨胀,让经纪人去联系那位导演,希望参演他的下一部电影。我的经纪人也很兴奋,说可以帮我联系一下。你猜,后来怎么样?”
高阳摇摇头。
“第二天,我经纪人就忘了这件事。而我,也因为拍戏忙没再提。几个月后,我在机缘巧合下觉醒了,后来我又得知,我喜欢的那位导演,以及他生活的国家,他的一切,根本不存在,至少在我们已知的‘孤岛’上,他是不存在的。”
“我总是想,如果我当时坚持要联系那个导演,会怎么样?”
晏风似笑非笑:“我大概会马上发现,这个导演不存在,他的联系方式也是假的,然后我会变成精神病,或者直接被兽给吃了。”
高阳明白他的感受,说道:“其实我也经常想,这些年我看过的、电影、电视剧,玩过的游戏,听过的音乐,还有追过的星,他们几乎都不存在。”
“可是,这些不存在的人和事物,又如此真实地、自成体系地运行着,以假乱真,这太不可思议了。你说,苍道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创造这么复杂的世界观呢?”
晏风不说话,再一次审视高阳。
高阳的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我的意思是说,苍道为什么不创造一个更加简单的世界观。”
“先别管我们人类是从哪来的,反正从我们人类记事起,就完全可以被灌输一个观念:世界只有巴掌大,我们都生活在巴掌大的孤岛上。这样,不是反而会减少人类发现真相从而觉醒的风险么?”
“可是为什么,苍道非要给我们创造一个如此庞大的世界观,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晏风认真听完,眼神流露出赞赏,“七影,我早知道你非池中之物,但你竟然能想到这一层。你跟我们一样,天生是要做领袖的。”
高阳汗颜:以我目前的实力,这个高帽可不敢戴,你就别捧杀我了。
“关于这点,我个人有一个猜想。”晏风说。
“或许,你跟我想的一样。”高阳眼睛一亮。
“呵呵,那我们把各自的猜想写在手机上怎么样?”
“可以。”
两人拿出手机,输入一行字,接着交换了手机。
高阳:虚假的世界其实存在过。
晏风:曾经有过真实的世界。
两人相视一笑,拿回各自的手机。
高阳十分吃惊,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曾经在真实的世界中生活过,想到这一点合情合理,可没想到玄武竟然也想到了这点。
“看来,我们都认为这个虚假世界曾经是真实存在过的,所以才能伪装得如此完美。因为苍道不需要创造,只需要复制和重现。”
高阳点点头,又问:“组织的高层,都跟你持有一样的想法么?”
“并不,事实上,另一派观点才是主流。”
晏风说:“他们认为,无论是我们生活的孤岛,还是虚假的世界观,都是苍道创造出来的。就像一个游戏,游戏里所有的事物都是数据随机生成的,历史、人文、经济、艺术、科技等等,都会作为孤岛世界的背景板,继续生成,继续发展。”
高阳陷入沉思,这种观点,其实也说得通。
高阳很想问晏风:苍道为什么这样做?
但他知道,这个问题对方也不可能有答案。
“咔。”
门被推开,一个穿正经工作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男士手包。
他1米75左右,消瘦,窄肩,竖着背头,额头光洁饱满,戴精致的无框眼镜,一脸严谨又精明的模样。
他皱着八字眉:“老晏,下船了。”
“好,马上。”晏风说。
“快点啊,录完节目还得去片场,行程很满。”男人把门关上。
“我经纪人,白面。”晏风略微无奈地扯了下嘴角,“什么都好,就是工作狂,对我太严格了。”
“所以你能一直红下去。”高阳奉承道。
“那就借你吉言了。”
晏风笑着起身,整理一下袖口和衣领:“改天见。”
晏风离开船舱,没几分钟,游轮又缓缓开动。
高阳坐在舷窗边上,看着江景夜色,不知不觉就走神了。
在这样随波逐流的安静时刻,正适合思考一些终极的哲学问题:我从哪来?我是谁?我要到哪里去?
高阳刚要思考,一个脑袋,惊现在舷窗外。
第152章
看烟花
是的,一个脑袋,而且是一个倒挂的脑袋。
“刷”一下出现在舷窗外。
高阳胸口一紧,浑身肾上腺素飙升,身体的战斗本能让他迅速在手心汇聚能量。
两秒后,他悄无声息地收回来能量,因为他及时看清了。
这个脑袋在月光下有着皎白的银发,赤红的双眼,虽然倒挂着,但丝毫不影响她是一个美少女。
初雪?
什么情况?
初雪倒挂着的脸朝高阳咧嘴笑,那是一个大大的开心的笑脸。
“咚、咚、咚。”她用手敲舷窗,嘴里说着什么。
事出突然,高阳还愣着没动。
初雪有些着急,脸贴到舷窗外,精致的鼻头蹭在玻璃上,挤压成了一个“猪鼻子”,一时间又有点搞笑
“咚、咚、咚。”
她又敲起来,还朝着玻璃上哈了一口气。
接着,她用手指在玻璃的白雾上画了一个笑脸,当然,也是倒挂的笑脸。
高阳总算回过神来,他赶忙站起来,紧张地比划着:别动,我出来找你!
高阳走出游轮,来到船腰位置的甲板上。
初雪像一只猫一样蹲在船栏上,裹着一件大斗篷,露出洁白的锁骨,纤细的小腿和小脚丫,她的银发在夜风中飞扬,一双红眼睛弯成了月牙,可爱中透着一点小动物的娇憨感。
“高阳!”她开心地喊着。
“小声点!”高阳赶忙上前捂住初雪的嘴。
虽然这艘游轮上没有乘客,但驾驶舱里肯定有驾驶员。
“嘻嘻。”初雪扒开高阳的手,神秘兮兮地从斗篷里掏出一支烟花,“给你!”
“这是……烟花?”高阳疑惑。
“嗯!上次你请我看,这次我请你看。”初雪很兴奋地点头:“好朋友要一起分享。”
高阳盯着初雪纯真又期待的眼神:这姑娘,是认真的么?
几秒后,他认为自己最好不要忤逆初雪。
虽然她现在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但保不准下一秒就被激怒,然后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鬼。
“好。”高阳一面答应,一面左右看看,“不过,不能在这里放。”
“为什么啊?”初雪说。
“因为……”高阳随口说道,“船上还有人,不能让他们看烟花。”
“他们不爱看烟花么?”初雪问。
“也不是,不过嘛。”高阳继续胡诌:“上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看,这次也只能是我们两个人看,这叫,有始有终。”
初雪的大眼珠转了转,似乎又学到了不得了的新知识:“有始有终!我懂了!”
“跟我来。”
高阳拉着初雪,往船尾的甲板走。
高阳找到一只小型逃生船,悄悄解开绳索,把船放到水面,跟初雪及时跳了上去。
高阳拿着船桨,慢慢朝离江中间划过去。
没几分钟,江面上的游轮就只剩下一个很小的黑影。
至此,高阳心中松了口气。
晏风先生,不好意思啊,借你一只逃生船,实在要追究,下个月工资里面扣吧。
高阳放下船桨,抬起头,只见坐在船头的初雪并拢双腿,双手托腮盯着自己,脸上写满期待,嘴里还念念有词:“放烟花,放烟花,放烟花。”
高阳拾起船肚里的那支烟花,一支很普通的小型烟花。
“哪来的?”高阳问。
“嘻嘻,我借来的。”初雪很自豪。
“借?跟谁借的。”
“烟花店啊。”初雪眨着大眼睛。
“跟店老板借的?”
“没有哦。”初雪笑,“我踢开大门,打碎玻璃柜,借走了烟花。”
这不叫借,这叫抢啊!
高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斗胆问了一句:“那你,会还么?”
“还?”初雪一脸懵懂:“为什么要还?姐姐说了,借的东西不用还。”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世界欠我们的。”初雪用很轻松的口吻,说了一句很中二的话。
对此,高阳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也是,鬼团的三观如果正常,那还能叫鬼团么?
“咳咳。”高阳清清嗓子,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我们放烟花吧。”
“好呀好呀!”初雪十分兴奋,小脚丫都不自觉地踩了起来,就像小猫踩奶。
“你别乱动。”
高阳把烟花放在船尾,轻轻用手刮了一下引线。
接着他立刻来到船头。
救生船立刻翘了起来,不过还好,两人都不重,不至于翻船。
“滋滋滋——”
“噼里啪啦——”
几秒后,黑暗中生长出了一个银花火树,四周的江面倒映着流光溢彩。
“哇!”
初雪看呆了,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烟花,“好美啊。”
烟花的确很美,可高阳却心不在焉:烟花放完后,他要怎么办?初雪会走么?还是把她赶走?
问题是,他有这个本事么?
初雪不会一直缠着他吧,身边带一个鬼,这问题很大啊。
对了,还有她那个可怕的姐姐。
万一她找上来了,不会一气之下杀了我吧?
高阳思绪如麻,抬起头时,烟花接近尾声。
他侧目,一旁的初雪看得如痴如醉,洁净的脸庞犹如天使,只是那双赤红的眼睛,又染上了一丝恶魔的妖冶。
烟花结束了,火星和光芒消失了,四周归于黑暗和寂静。
“真好看!”
初雪开心地站起来,兴奋地手舞足蹈,“我还要去借!”
“小心别动。”
高阳想要阻止,但来不及了,救生船失去平衡,翻了个跟头。
“哗啦——”
高阳跟初雪落水了。
“哇啊,救命,救命啊……”初雪的双手胡乱拍打着水面,脑袋往下沉。
高阳腹诽:你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鬼啊,你居然不会游泳?你认真的么?你肯定是在演我吧?
“没事,放轻松,仰头呼吸。”高阳缓缓游过去,从身后抱住初雪。
初雪的脑袋冒出水面,她大口呼吸着,很快就不害怕了,还开心地笑了起来:“高阳,你救了我。”
“我们,是朋友嘛。”高阳一手搂着初雪,一手朝救生船划过去。
“嗯!下次我也要救你。”初雪认真地说。
高阳苦笑:不必了,你和你们鬼团的人别杀我就谢天谢地了。
高阳把水面的救生船翻过来,双手托着初雪的腰,将她推上船。
初雪真的很轻,高阳简直怀疑她是羽毛做的。
高阳也上船后,两人一头一尾坐着,慢慢划桨,朝江岸靠近。
初雪双腿岔开,双手并拢放在脚跟前,像只猫一样蹲着。
她疯狂甩头,想把头发上的水甩干净,但却无济于事,湿哒哒的银发一缕一缕地粘在脸颊上。
高阳忍俊不禁,如果初雪能一直保持这样可爱又无害就好了。
十分钟后,两人上了岸。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