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像故意让她回忆起，孟谨礼松了松手，暗中改变了握着她的方式。特意，他换成了和那晚一模一样的握法。
他重重摩挲了她的手指，狭长的眼尾漫不经心地向上挑起。
你，想起来了吗？
心跳剧烈。
推论真的被证实，叶明宜竟有些不知所措。
身体的感觉，不会骗人。
何况，他们那么的熟悉彼此。
最后一个拍子，她不小心出错了脚，踩到了孟谨礼的鞋。
“叶老师，你跳错了。”
第50章
“你问她。”
孟谨礼似笑非笑睨着她，
舞步停了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老师”这两个字被他咬得很轻，尾音沐浴午后光线，慵懒低磁，
调侃意味极重。
叶明宜看着他，
指缝被他的温度填满，
整只手都烫得发僵。
她向后抽手。
和当初递来的信封一样，
第一时间，没有抽出来。
孟谨礼唇边笑意深了，眼神从她的眼睛缓慢地滑到了泪痣，
再沿着面庞的曲线，
一直到她被握着的手。
眉眼微垂，
他低侧过脸，神情漫不经：“默契不好，
是不是应该多练练？”
余光中，其他组已经跳完了舞，
程子坤也适时松开了蒋诗茵的手，行了一个绅士礼。
只有他们，在原地僵持不动。
叶明宜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
总感觉那两位舞蹈老师在向他们两个看来，还有镜头，
是不是也转着角度向着他们……
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她调整表情，
弯起了一丝笑容，咬着后槽牙抽自己的手，
尽量保持情绪稳定。
“对不起，
最后走神了，我们配合得…”
眸光颤了颤，
她看见孟谨礼正过了脸，他安静地听她说话，指腹轻轻地摩挲过她的手指。
被玩味的眼神盯着，忍住从手指处传来的酥麻感，叶明宜笑容不变地说完了自己的话：“挺好的。”
孟谨礼低低反问：“是吗？”
终于，她的手被人大发慈悲地松开了，绷紧的神经也在这刻得以放松。
没有回答，叶明宜把手紧紧贴到身侧，舒缓着残余触感。
她本来是认为孟谨礼是因为那瓶香水，发现了她没有那么淡定，想在感情空窗期的当下，把还看得过眼的她当消遣。
但现在，
舞会被拽走，追尾的车，都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孟谨礼是有意的。
那他来这个综艺的目的……
“好了，大家试跳得怎么样了？一组一组来，我看看。”Elodie老师拍了拍手喊话。
叶明宜还没有完全回神又听见老师说：“先从Alston，坤，和明宜三个人开始。”
“好。”程子坤应得爽快。
在他跃跃欲试的靠近中，孟谨礼瞥了一眼她，随口道：“检验一下吧。”
——
动作是新学的，Julien老师没有播放音乐，而是鼓励着所有人一起打拍子。
摄像师调整着摄像机的位置，确保他们三个都能在镜头中央。
在众人的视线里，程子坤伸出了手，绅士地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看向叶明宜的目光热烈又坦诚。
按照舞蹈礼仪，叶明宜转身向他，标准地行礼，把手搭在了他的手心。
触碰的刹那，从背后同样射来了一道炙热的目光。
甚至因为能正大光明观察节拍和舞步，这道视线，跟得更紧凑，也更大胆。
一前一后，一道目光直白，一道目光充满侵略，
摄影机靠近，她被夹击，任何一点神情都会无处遁形。
节目播出后，会被人看出来吗？
十八线小明星和位高权重的总裁，他以后结婚了，是回归家庭，幸福美满；她以后结婚，是心机女找老实人接盘。
她和孟谨礼过往被揭露，伤害更大的，只有她的事业。
“哒，哒哒，哒哒…”
被打得每一声拍子，都让人心惊胆颤。
转圈的时候，她看见孟谨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眉头微微地皱起，镜片后，瑞凤眸似翻腾着不悦的情绪。
心跳快过了节奏。
程子坤会意识到孟谨礼有些冒犯的目光吗？
叶明宜不自觉把眼神落在了程子坤身上。
他咧着白牙，笑容灿烂自信，看上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心都在跳舞上。
交接的部分越来越近。
程子坤阳光的模样和孟谨礼淡漠的神情截然相反，两个人的样子在她眼前反反复复交织。
没有松一口气。
又一个转圈，叶明宜透过镜子看见了直勾勾盯着孟谨礼的盛千颖。
她，会发现什么吗？
思绪散开，叶明宜机械性完成着自己的动作。
猝不及防，
手被人松开，又很快被人握住。
踩着节拍，她被孟谨礼拉住了，向着他的怀里，又及时地收力克制。
他握着她手指接近指尖的部分，看上去比刚才守礼，力气却比刚才重。
沉沉的步子充满压迫感。
他们的距离由远即近，又从近到远。
从始至终，手却未有松开的迹象。
孟谨礼微微挑起了眼尾，锋芒内敛，幽深的瞳仁里暗流涌动，嘴角轻抿，向上勾着微不可察地弧度。
身体的每一次靠近，属于他温热的气息和清雅的香气就会向她裹挟而来。
仅仅一个眼神，她就像被他牢牢束缚在了身前。
孟谨礼会游刃有余地控制和她之间的距离，但也不容许她彻底离开他的掌控。
这一刻，在比的不是默契，他甚至也不在意默契，
如果跳舞能够传递情绪。
不论在雪夜还是现在，
她都仿佛能听见一个声音在说：
不论你身边是谁，不论去到哪里，
你始终会回来。
终于，最后一个拍子结束，
如释重负，
这次，她没有出错踩脚。
“完美！真的很棒，你们开了一个好头！”Julien老师很兴奋，率先鼓掌。
“我刚才没有出错！”程子坤激动地凑到了叶明宜身边向她分享自己的快乐。
其他人也都跟着为他们喝彩。
“嗯！你跳得很好！”叶明宜扬起了明媚的笑容，肯定对他点头，藏起了渗出冷汗的手心。
刻意回避目光交汇，
真实的她在想，
这才第一站，如果之后和男嘉宾接触孟谨礼都这样，
他们的关系，是不是迟早会露馅？
——
因为第二天晚上要演出，今天的晚餐是外卖，所有人一块儿在练习室吃的。
备采是在练习室临时搭的场地里录制的，这次为了方便，备采顺序按小组抽，回民宿的两辆车也按照顺序分。
叶明宜，程子坤，顾望津和蒋诗茵是一起坐车回的。
另外四个比他们早一点回民宿。
今夜的巴黎月光黯淡，抬眼瞧不见几颗星，街道寂静，稀稀拉拉的光倒影在塞纳河上。
夜风吹过，寒气钻入了脖颈，叶明宜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把两只手都塞进了口袋里。
想着那条“我等你”的信息，她整个人都不太好，车停后，她故意拖拖拉拉在最后面，又在电梯和楼梯间选择了楼梯，好像心理作用，这样能晚点回去。
“天气预报说，明天是阴天。”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男声。
顾望津没有跟着其他人电梯上楼，反而步调放慢得和她一样，站在楼梯口。
“是吗？是感觉今晚特别冷。”叶明宜对他笑了笑，探问，“你…走楼梯吗？”
“就两层，多锻炼锻炼也好。总不能大晚上，让女士一个人走楼梯吧？”顾望津顿了几秒，弯了弯唇角岔开话题，“明天系条围巾好一点。这次可没有发套了。”
愣了愣神，叶明宜终于想到他这句话的意思。
那还是他们在拍摄《逆光》时，她开玩笑说发套能当围巾。
距离在回忆中被拉进，也很感激他的相陪，叶明宜轻笑道：“我觉得围巾和我今天这一身运动风不太搭。”
“又是女明星，爱风度不要温度？”顾望津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我发现了，你其实不太会照顾自己。”
怔住了，叶明宜放下眼帘没有应声。
也不是不会，
作为一个常年在住校，习惯独来独往的人，她自理能力并不差。
后来，
被照顾得有点退化了。
“还好吗？”见她没出声，顾望津关切望着她问，“下午到晚上，你看上去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要注意休息。”
“我…”叶明宜抿了抿唇，蹙着眉心问，“很明显吗？”
顾望津摇头：“和你拍过戏，所以能感受到你的真实情绪。”
感受到她什么时候是放松，什么时候是在演。
“这里没有镜头，所以…”顾望津嘴张了张，又犹豫地闭上。
“在导游的事上，我有些经验，你要是遇到困难，能帮上忙的地方，我很乐意帮。”他温柔地说着，意有所指，“不要太勉强自己，孟谨礼…我和他认识了很多年，他…磨合太难，就退让一步。”
“各自负责各自的部分，就像我和千千一样，最开始，我们也没那么多交流。”
“孟谨礼”三个字被突然提及，叶明宜不太自然地闪着眸光。
她不确定顾望津有没有看出什么。
片场，雪夜，节目，哪有那么碰巧的事，尤其像他说的，他和孟谨礼认识了很久，和她也有过合作……
退让一步。
她真的能退吗？
沉默了几秒，她浅笑颔首：“谢谢。”
“注意休息。”顾望津垂眸看着她，又一次提醒。
“明天还要练舞，今天太晚了，早点睡。”
叶明宜：“嗯，你也是。”
看见民宿客厅里没有人，她松了一口气。
看上去其他人已经回房间了，她也想早一点洗漱休息。
和顾望津一同走到了楼梯口拐角，一片阴影站在了上两层的台阶上。
叶明宜收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