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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她看到霍宝鸿朝她投来求助的目光,就知道人家不放人。

    活该,关上几天受点教训也好。

    差点把她们都搭进去。

    “桑氏,这边谈谈?”白义邀请。

    桑宁以为他是问灭火的原理,没想到不是。

    “你们去衙门备案的那天,本官看到押送的衙役给了你不少银子?”

    “花完了!”桑宁极快的说。

    这就跟刚才霍静雅护蛋时一样。

    白义突然就想笑。

    但是想想又不是滋味。

    视官家如匪,难道不是一件悲哀的事吗?

    “本官不是问你这个,是想问,他们为什么给你银两?”

    白义盯着她的神色,没有看到什么心虚羞愧之类。

    果然是,搞错了?

    “那银两本来就是我们的,他们只是良心发现,又退了点回来而已。”

    “吃进去的还能退?”

    “中途我们几次遇险,我救过他们的命,他们没有良心丧尽,退回点很奇怪吗?大人问这个做什么?”桑宁疑惑。

    没弄懂白义到底想问什么。

    “你,救他们?”白义打量一下桑宁,又一次惊讶。

    “劝大人不要瞧不起女人!今天的火可是我帮忙灭的!”

    桑宁脸又冷了。

    暗讽:“大人对女人尊重些,也不至于四十了还找不上媳妇!”

    “什么四十?本官才二十六!”白义恼大了!

    啊?

    二十六?

    那谁告诉她四十来着?

    桑宁在脑子里搜了一圈,才想到,没人跟她说。

    是她看到他的相貌自己就给他定了年龄。

    妈呀!他才二十六?

    桑宁尴尬的扯扯嘴:“大人,长得有点着急呀。”

    白义没心情聊下去了。

    这就是他以前讨厌京城人的原因。

    一个个吃着百姓的血,把自己养的又白又嫩,年轻好看有什么用,不干点人事儿!

    “本官没有瞧不起女人,之前是有些误会,以为你跟霍老二家的一样。好了,本官很忙,先走了,你们也赶紧回去,不要在山里逗留。”

    白义转身就走。

    “哎?大人,你说清楚,霍老二家怎么了?”

    “本官从不在背后讲人坏话。”他又甩了一句。

    不在背后讲坏话,只当面刀人是吧?

    “大人,我们霍家是不是没事了啊?你要怎么惩罚纵火的?”

    “大人……”

    “大人,我要是能找到水……”

    白义走的太快,桑宁追着喊,快追上时,突然一个衙役冒出来。

    还是小熟人。

    林秋生。

    “大人!县令大人他收到消息……”他对着白义耳语。

    说完看到了后面的桑宁,就睁大了眼睛。

    目光十分复杂。

    有点像说人坏话被逮住了的感觉。

    白义转身,直接了当:“有人举报你家打了井?”

    糟了,被人发现水了?

    不过没关系,那根本不是活水,检查一下溢不溢水就知道了。

    而水是怎么来的,她们之前也商量过对策,不怕!

    “有人是谁?”

    白义:“……”

    他看向林秋生。

    林秋生:“一个叫吴和才的。”

    “吴和才?盘炕的?”

    桑宁明白了。

    这人还挺阴险的,是不是躲着偷窥她们家呢?

    “桑氏,为什么你的头发这么干净?”白义问。

    荣昆不提醒,他都没注意这个。

    不只桑宁干净,霍家人都干净,皮肤也比这里的人白。

    桑宁还长了个娃娃脸,他们俩站一处,就跟父女似的!

    第82章

    承担不起后果

    “我洗了当然干净。”

    “你哪来的水洗?真的打了井?”白义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紧追着问。

    桑宁都无语了:“大人,我们才来几天哪,不是女人就是孩子,你觉得能挖出一口井来?”

    “也许……”林秋生小声的说:“是先前的宋家人挖的?”

    “那里,或许就是月亮泉的源头?”

    好嘛。

    桑宁说的话,他倒是会拿来用。

    “宋家人有水,你觉得还会一家子吊死吗?”

    “没粮食呀!”林秋生单蠢的说。

    桑宁似笑非笑:“我教你只用一块石头就能让自己不饿的法子好不好?”

    林秋生眼睛睁到正圆:“只用一块石头?不可能吧?”

    “你用石头把自己砸死,死了就不知道饿了。”

    林秋生半天才反应过来,桑宁是在戏弄他。

    “你们京城人……”

    “好了!自己蠢就少说话!”白义训斥了他。

    有了水就能种出东西来,谁会去寻死。

    他心情沉重。

    凉州城近来死去的,又何止这一家子。

    眼看马上又到秋收的季节了,可地里的苞米,稻谷,全都又瘪又疏,百姓是看不到希望了吧。

    他也很累,很累。

    但是又不敢放弃。

    “那你家到底哪来的水?”

    “我家用的过滤水,过滤的是沙土河的水,根本不是泉水。”

    “沙土河过滤了也不能喝,庄稼都不能浇!”

    白义本能反驳。

    因为里面的黄泥带有黏性,浇完庄稼,水渗透不多不说,黄泥还会覆盖在表面,让庄稼透不过气,不及时清理就会烂根。

    以前水流大,泥沙密度小,用沉淀法还可以澄出干净的水,现在……就是一汪黄汤,怎么过滤!

    “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正确的办法,用沉淀,竹筒吸附这些简单的方法当然过滤不出来。

    我就给你讲讲吧……”

    桑宁讲了一遍方法,先用石头把泥沙过滤的差不多,再开始二次过滤,三次过滤。

    还说为了方便清洗石头,也怕别人知道了跟她们抢,所以一家人是晚上在河边过滤完再带回家。

    白义和林秋生听得目瞪口呆。

    “你别当我们是乡巴佬,这法子,从没听过。”

    “你没听过的多了,之前也没听过以火灭火。”

    桑宁并无讽刺,话语随意:“走吧,不信就去瞧瞧,看看我家有没有井。”

    白义当然要去看!

    谁知道,他们到霍家的时候,那边已经乱了。

    一群村民堵满了院子,兴奋的尖叫压住了孩子的哭声。

    小院一片狼藉,先前用木棍围起来的小菜园已经被人推翻,里面湿润的土地,和种下的土豆,被人翻的乱七八糟。

    而厨房,也被砸开。

    水缸横躺在一边,她们挖的小坑里的水已经被人挖抢一空。

    直到此刻,还有几个人在拼命的挖着那个坑。

    只不过越挖,底下的泥土越干。

    旁边几个抢到过水的人,依旧贪婪的舔着自己的手,那神情,像一只只刚喝过血的吸血鬼,满脸亢奋却意犹未尽。

    其中,就有那个吴和才!

    而小院中央,几个衙役正把霍家人压在地上。

    尤其是霍长安,他身上有四个人,把他压的死死的,连头脸都摁压在土里。

    锦棠,谢雨柔,被人反手押着。

    锦心和锦绣被关在屋里,两人扒着窗户棱子看着外面嚎啕大哭。

    桑宁几个人回来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全都眼睛发红的冲过去。

    白义大喊都没拦住。

    她们已经捡起地上的棍子打向衙役。

    “住手!”

    “全都住手!”

    “荣昆!你在干什么?!把人给我放了!”白义大吼。

    荣昆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惊怒:“大人!这霍家疯了,真要造反不成!?”

    “万万不能放,这个霍长安戾气重的很,一连捅了好几个人,还有那个才七岁的霍锦棠,可了不得,也跟着捅。”

    荣昆指着角落边几个躺地上呻吟的村民。

    只见他们的小腿肚上,全都血淋淋的,还有一个,腿肚子上穿着一个带尖锥的木棍。

    可见就是用那个玩意儿捅的。

    可为什么全都只捅的小腿,难道是因为霍长安功夫不行吗?

    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人家根本不想杀人!

    “不问清楚就带人来抢水,你是盗匪吗?”

    “不是,下官带人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乱了,霍长安在行凶,所以下官只能让人……”

    荣昆“哎”了一声,回头想大喊住手。

    却看到霍家几个女人已经将衙役掀翻,几个人拿着棍子疯了似的打人,还专往头上打。

    “住手!全部住手!”

    桑宁最后一棍子狠狠砸在一个想抽刀的衙役头上,才停下了手。

    她一停手,霍静雅,李玉枝,老夫人都齐刷刷住了手。

    一家人聚在一起。

    “不就是一死吗?霍家人不怕死!你们这些狗官,刁民!早晚得报应!”霍静雅狠狠的说。

    桑宁寒着脸看向霍长安,“刚才为什么不反抗?”

    她可看到了,被压住的霍长安,双拳攥的死紧,但是上身并没有用力。

    要不然,那四个衙役不会那么轻松。

    少年垂头沙哑道:“怕惹麻烦。”

    只刺那些刁民的腿,也是怕惹麻烦。

    他想刺的,是心脏!

    可是自己知道,如今他没有收拾残局的能力。

    杀人固然一时爽,可连累一家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桑宁又生气,又心疼。

    当然,也承认他做的对。

    学会隐忍,也是一种进步。

    她擦掉少年嘴边的土,又问:“今天让你多喝水,你多喝了没有?”

    “多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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