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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京城又响起了丧钟的声音,雍正帝在圆明园驾崩了,享年五十八岁。

    听闻近些年雍正求仙问道,丹药什么的没少吃,可见皇帝求仙问道,都不得长寿。

    新帝乾隆继位,还未举行登基大典,先把宫中道士驱逐,看来雍正的死和服用丹药少不了关系了。

    ……

    “这些日子总看见你发呆,你是准备离开了吗?”张若琪看到又在走神的以微问道。

    “啊?”

    以微回过神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张若琪,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她。

    张若琪出言邀请道:“外面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以微撅嘴道:“下着雪呢,你万一着凉,病了怎么办?”

    “多穿点,带上暖炉,披上斗篷,就待一会儿,没关系的。”

    “好吧!”以微拿过斗篷给她披上,打了把伞,两人一起出去看雪。

    沉默的走到后院的暖亭,在亭子里坐下看了一会儿雪。

    张若琪又问了一遍:“你要走了吗?”

    以微这回神色平静,没了以往的活泼,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张若琪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看向外面的雪天,咳了一声,道:“你的主子死了,你没有在这里继续留下的理由了,不是吗?”

    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以微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叹了口气,张若琪说道:“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非常早的时候。”

    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亭子里静悄悄的,静的只能听见外面雪落下的簌簌声,和她们俩的呼吸声。

    过了半晌,以微问道:“怎么没拆穿我呢?”

    张若琪笑了一下:“没有好处的事,谁会干呢?没有你还会有别人的。”

    “怨我吗?你对我那么好,我还背叛你。”

    以微看向张若琪的脸,想试着从上面找出答案。

    “互相利用罢了,你也帮过我的,没有你,我也不能那么顺利的把三年的守孝变成一年。能提前两年回家,我还是挺高兴的。”

    看着以微有些难看的脸色,又说道:“这些年的互相利用是真的,可是这些年的相依相伴也是真的,即使有利用,我对你也是真心的,没有对不起你过。”

    抖了抖嘴唇,以微有些艰难的开口:“我知道,我也没有汇报过不利于你的消息。”

    隔了一会儿,以微解释道:“我最开始分到你身边是意外,那时候是没有监视你的任务的。

    先帝继位后,我才接到任务汇报你的一举一动。”

    “嗯!我知道。”

    “我的行动很少,你是怎么发现的?”以微还是有些疑惑,自己那么小心是怎么被发现的。

    张若琪当然不能跟她说是夏刈给的名单里有她,但是拿着答案找破绽还是可以的。

    于是说道:“你那么大咧咧的性格,却对自己的出身守口如瓶。后来你说自己家里人对你不好,却在出宫了我放你回家后,待的乐不思蜀,虽然你解释说她们怕你不再贴补家里,才对你好几天。

    可是你不知道,真的压榨女儿,不把女儿当人的人家是不管这些的,他们只会朝你要银子,不给就闹你,他们假装对你好,你都会别扭的待不下去,不会在家里待的那么高兴的。”

    “还有出宫时的那次试探,我要守陵三年,而你还有一年出宫,我不肯带你。

    最后三年改成一年,虽然这里还有别的因素在里面,但是也有如果我守上三年,你不能顺利的跟在我身边的原因不是吗?

    还有我们感情虽然还好,也没好到让你离不开我的地步,我让父亲给你找的几个条件不错的人家,你看都没看,都拒绝了。

    让我猜猜,你要离开的理由,是不是有了中意的人家,要回去嫁人了?”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干嘛不继续保持沉默呢?让我带着对你的愧疚离开,不是更好?”

    以微是真的不太理解张若琪为什么要拆穿她。

    “你就不怕我汇报上去,你会有新的麻烦?”

    张若琪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看它在手心里融化。

    “先帝去的急,粘杆处没交接吧?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到现在还没起用你们吧?你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先帝注意我是因为什么?是为了找到方法续命,他也死在了想要长生的心上,新皇刚刚登基,年轻着呢,对这些不感兴趣,等他岁数大了,感兴趣了,我说不定都死了。”

    “再说了…”

    张若琪盯着以微说道:“我有软肋,你不是也有吗?你家里穷是真的,需要你接济是真的,但是对你不好是假的。

    你父亲和哥哥扶不上墙,但是你弟弟现在是兰翎侍卫,你妹妹嫁的是先帝心腹的隔房侄子,听着不显,前途无量。这些不都是你为先帝办事的好处嘛!

    你肯为他们牺牲自己,那也能为他们守口如瓶不是吗?”

    以微有些难过的看着张若琪:“你不说这些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你又何必闹得我们彼此难看,让我撕破了脸皮离开。

    再说你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要是有,你也不会安稳这么多年不是吗?”

    “哈哈”

    张若琪这回笑出声来:“我怎么能把自己的安危再一次交给别人的良心呢?

    现在你或许不会说,但是你们粘杆处如果一直不被启用,你又需要出头呢?会不会添油加醋的炮制一个新皇感兴趣的旧闻,再一次把我拉进漩涡,我不知道,你也不能保证对不对?”

    以微强作镇定,说道:“没有我还有别人呢。真有人想利用你,你威胁我也没用。”

    “没有别人,夏刈死了,楚刵上任时这个事他也没接管,除了你没人会再提起此事了,不是吗?”

    “这你也知道?”

    以微点头:“好!我会把这件事忘了,我只是因为和你的情分,才跟了你这些年,别的事这辈子也不会提起。”

    “我威胁你就相信了?不觉得我在说大话吗?可能其实并不能把你家人怎么样吗?”

    “我知道竹息姑姑是你杀的。”

    “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才猜到的。”

    第69章

    在甄嬛传里做路人甲(68)

    那次交谈之后不久,以微就以要回去嫁人为由离开了。

    张若琪送给她一份不错的添妝,虽说捅破了她探子的身份,但是在杀她没有好处,还可能引来更多麻烦的情况下,维系一下多年来的情分还是必要的。

    更何况都知道她们的关系好,她成亲时张若琪却没有表示,会惹来很多无端的揣测。

    王景楠怕陪伴她许多年的人离开了,她会伤心难过,带着张瑜来找张若琪的时候都更多了。

    张若琪每天除了陪母亲,剩下的时间都在带着张瑾读书,和张瑜玩耍,日子过的充实又安心。

    乾隆元年三月,出孝有段时间的周倩被诊出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

    这是这两年家里少有的喜事了,兄弟两个加上佳慧和张若琪,每人写了一封家书报喜,报的是同一件喜事。

    张越收到四封写着同一件事的报喜家书时,哭笑不得。却还是给每个人都单独回了一封家书。

    冬月末的时候,周倩诞下一个男婴,小家伙是个疼人的,从开始阵痛到生产,只用了四五个时辰,母子均安。

    转年三月,张越守孝二十七个月后回京,去吏部报道后,开始了在家中候缺的日子。

    ……

    给张越倒了一杯茶,张若琪感叹道:“哥哥一家出京有一段日子了,家里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可真是冷清。”

    “孩子们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闯荡一番的,再说了,你哥都三十多岁了,再过两年瑾儿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他外放熬一熬资历,再回京官位也能升一升。”说着喝了口手中的茶。

    “那爹你候缺要等多久啊?”

    听她问起这个,张越以为她担心了,安慰道:“这哪里能预料呢,少的等一两个月,多了等上三五年都有可能,为父都不着急,你也不要着急。”

    张若琪笑着道:“我是不着急的,就是问一下,我恨不得爹你和大伯父一样致仕了,好有时间陪我和娘呢!”

    没过多久,张越就等来了任命他为陕西巡抚的圣旨。之后年月,张若琪都是随着父亲的调任,去不同的地方生活。

    虽然她没嫁人这点也经常被人拿来说嘴,让她父母都有些压力。

    但是张越外放除了总督,算是当地最高长官了,也没人会说小话说到她们跟前。

    家里的亲戚也离得远,多少年都见不到面,就更说不着了,也是因为这个,张越一直选择外放,没有回京。

    在任职陕西巡抚的第三年,张越因治理地方有功被乾隆全家抬了旗,张瑜和若诚家刚出生的小闺女再不用去参加小选做宫女了。

    虽然还有大选,但这是这个国家的国策,无法改变。

    张若琪也在年岁渐长,和兄弟的聚少离多中明白了,人长大了都会渐行渐远的道理。

    小时候说的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不过是个美好却不会实现的愿望。因为长大后各自成家了,他们有了新的家人,而她现在是亲人,不再是能永远在一起的家人了。

    看着渐渐老去的父母,她知道就算每日用灵力滋养她们的身体,她们也终究会离开她的。

    毕竟就算修仙界灵气充沛,不修炼的普通人也没有比这里的人活的更长。

    空间里夏刈养的狗和松子都死了,张若琪要再给他抱进来一只被拒绝了。

    夏刈看着他给狗子和松子立的小坟包,说道:“我都六十多岁了,真的不能让我回去了吗?”

    张若琪无奈的看着他:“你知道的,放你出去的风险我承受不起。”

    夏刈恳求道:“我看之前你给我的话本子里写的,神仙不是都有禁言术吗?你不放心我,给我也下一个不就不用担心我会说出去了吗?”

    张若琪尴尬的看天看地,过了一会儿才解释道:“有是有这种法术,但是我还没学过,就来这里了,我不会的…”

    夏刈听了她的解释更加沉默了,在她表示要走的时候才开口问道:“那我死后能把我葬在外面吗?”

    这一次张若琪没有拒绝他,点头同意了。

    之后没多久夏刈就病了,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病的这么重,张若琪给他诊脉,出去找了大夫描述脉象开了药回来。

    不过在她离开后夏刈没有喝,再一次进入空间时,张若琪见到的就是夏刈的尸体。

    用冰封住了他的身体,放进了恒温阵法里。以后她会找机会把他带出去葬了的。

    ……

    就算再不愿意,张若琪还是迎来了父亲突然病重,她却无能为力的一天。

    她拼命的输送着灵力,却和康熙那时一样,只能让他清醒片刻,却阻止不了他的死亡。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被反噬。

    张越清楚的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阻止了张若琪继续输送灵力的举动。

    看着床前的妻子女儿劝慰道:“生死之事人人都会有这么一遭的,不要太过伤心,我只是早走一步罢了。”

    知道女儿有些神异之处,怕她钻了牛角尖,走了歪路,又叮嘱道:“我常听人说,生死轮回都有定数,逆天强求就会招来灾祸,凡事不要强求。

    那伸伸手能办到的事,你可以争取,那不能办到的痴念,万不可过于执着,爹娘早晚都会离开孩子的,你可以伤心,但是不要做其他事情知道吗?”

    张若琪到底是听话的收回了还在偷偷输送灵力手,哭着说道:“哥哥和若诚在赶来的路上了,爹你在等等。”

    张越虚弱的笑了笑:“等不到也是命,就不强求了,我已经是很幸运的了,谁有我的福气,可以让女儿常伴身侧数十年呢。给了这样福气,总要收了另一样才公平。”

    说着话,就又昏睡了过去,佳慧对她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和你父亲单独待一会儿。”

    张若琪点点头,去了厨房叫人准备些吃的,佳慧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等到饭菜准备好,她去叫人的时候才发现她娘和她爹躺在一起,都已经没了呼吸。

    张若琪以为她娘寻了短见,上去检查才发现真的是伤心欲绝,睡梦中去的。

    张若非和张若诚还在赶来的路上,张若琪先布置起了灵堂。

    一切安排妥当了,守在灵堂烧纸钱的时候,张若琪才从这几天的混乱中反应过来,开始想以后的路。

    兄弟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她并不想去打扰他们,但是他们可能也不会同意让她独自生活。

    一个人想了许久,第二天一早,张若琪吩咐管家又去准备了一幅棺材。

    中午的时候,等来了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张若非。

    兄妹俩关在房间里密谈了许久,最后她还是选择了信任自己的哥哥,将假死之后的事交给了他。

    把夏刈的尸体放进了那口为自己准备的棺材,对外宣称父母去世,她伤心过度,心疾发作,也跟着去了。张若琪从此消失在人前。

    走之前她把锁在她小院的东西都带走了,那是她在这个世界所有爱她的人留给她的念想。

    但是她把这些年赚的钱置办的庄子店铺,留给了兄弟两个,那是她留给他们的念想和一点保障。

    之后的年月里,她打扮成了出家人的样子,开始游历山川大河,探寻各地的成仙传说,偶尔偷偷的去看哥哥和弟弟一眼。直到他们去世后,她算是真正的心无挂碍了。

    最后在一座不出名的小山上隐居,活了一百二十多岁时无病无灾的去世了…

    本篇完结

    第1章

    初到民国

    灵魂回到空间,又回到了之前飘荡的地方,张若琪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

    脱离了肉体的束缚,撒欢了一阵之后,她陷入了沉睡,消化着这一世带回来的记忆情感。

    再次醒来,虽然感情思念还在,但是已经不像在清朝时的后半辈子那样,虽然告诉自己不要悲伤,也尽量找些事情做,转移注意力,但是都消除不了心底的压抑。

    又飘荡了一阵子,她又开始无聊,拿出那个系统法宝,充了些能量,朝着远处的光点飞去。

    ……

    一阵颠簸中,张若琪头晕目眩的醒来,发现自己被抱在一个女人怀里,大概是在逃亡中,因为听见了有人追赶呼喝的声音。

    女人的身手很好,带着她跑了许久,终于逃脱了追捕,但是她好像也受了很重的伤。

    已经听不见抓她们的人的动静了,女人还是没有停下来,半路上爬到了一辆跑的很快但是怪模怪样的铁皮车上,听车里谈话的人说,这叫火车。

    在火车上东躲西藏的过了两天,女人带着她半路跳下车,一路进山,终于在一处远离人烟的破败道观停了下来。

    道观里住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女人见到他像是终于放下心来,晕了过去。

    张若琪见大概是安全了,也放心的晕了过去。

    ……

    这一次她的年龄更小一些,三四岁的样子,记忆也混乱的很,之前就是受不了逃亡的折腾,去了的。

    只知道女人是她的母亲,不记得父亲了,不知道是不是早就不在了,毕竟看她母亲的身手,就知道这不是普通人。

    小女孩也姓张,还没取大名呢,或者取了但是她自己不知道。

    有苦苦的药水灌进口中,张若琪被迫醒了过来,是那位老道士在给她喂药。

    张若琪没有贸然开口讲话,只抬眼四处寻找,看到这具身体的母亲躺在旁边的床上,已经清醒了过来,放心了许多。

    毕竟逃亡了也没抛下她,应该还是很爱她的。

    老道见两个人都醒了,放下心来,问女人道:“你怎么会来这里?还弄得这么狼狈?”

    女人开口道:“张家突然内乱,老族长的儿子带着他们一支趁乱出逃,我觉得是个机会,便也趁着内乱跑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半路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一直想抓住我,要不是他们想抓活的,我不一定有机会杀出来。”

    老道士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你来了这里要如何呢?他已经死了,你千辛万苦逃出来,也没办法和他在一起了,这是何苦呢?”

    女人看向张若琪,一直坚毅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为了她能不和我一样,被族规束缚,只能族内通婚,没有自我,被人压迫。”

    老道捋了捋胡须道:“你受伤太重,已是油尽灯枯之相,老道我纵使有些医术,治的了病,治不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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