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叶堰双手交叠，眼角下垂，深深道：“恐怕我有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鱼：“每个男人这一生对女人说的最多的三句话是什么你知道吗？“
自然不知道。
“一，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二，我真的没有骗你！三，你这是无理取闹！“秦鱼摸着自己好看的手指头，声音纤细温柔，似乎略有惆怅。
“其实男人矫情虚伪起来跟女人心海底针也差不多一个意思。“
叶堰：“我尊重你的敏感思维，但恐怕这样是指证需要证据，或者说，连动机你都无法自圆其说。“
秦鱼：“既然你都说我们是一样的人，那我同样尊重你的敏感思维——包括对他人情感性格的把握，你知道我母亲对于我父亲乃至我是多重要的存在，弄死最柔弱的一个人，可以直接把其余两人完全击溃，然后，我父亲会颓败弱势，你再干掉他，然后是我。”
叶堰：“我恐怕不敢跟你做朋友了，你想得太多，而且过于自信——你就这么确定我对你已经感兴趣到这个地步了？”
秦鱼：“那不然就是你对我爷爷或者外公感兴趣？不然你去找他们做什么？“
深了，越挖越深，越听越可怕。
叶堰：＂也许我该承认我对你很喜欢？像个小男孩一样。”
秦鱼：“不，我宁愿你像个男人一样承认你知道继承法细节，比如我们一家三口死光了，会是谁继承我们家拥有的、而你迫切想要得到却又真正买不起的东西，从那两个智商不过关又没有什么见识的老头子身上，你甚至只需要花费几百万就可以满足愿望。”
此时，叶堰终于不说话了。
手指那么好看，却没人能摸，只有她自己把玩，像极了此时她展露出来的锋芒，那漫不经心的挠、又尖锐刺骨的矛。
让人无法接近，哪怕她明明坐在他们中间，却又好像距离很远很远。
同样很远的还有叶堰。
他就像是半身埋在地狱的罗刹，上半身却又美妙如天堂人，他的脸那么白皙英俊，眼神永远冷峻又多情。
他们说的一定不是彼此吧。
隐晦的叶堰，锋芒的秦鱼，他们都把自己的面具半显露了出来。
直到叶堰忽然笑了下，忽起身，居高临下盯着秦鱼。
“你说这么多，莫非只是想得到我口头上的承认？”
秦鱼甚至都懒得抬头，只是后仰，微笑：“难道就这么不明显？我只是想证明你败了。”
“言语证明？”
“不，其实我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废话。”
叶堰眉头紧锁，忽眉头锁住了，“你在拖延时间。”
他转身就要走。
但食堂门口已经有人了，叶家的人，西装革履，黑衣肃然，还有两个便衣警察，当然，别人看不出来他们是警察，只有秦鱼跟叶堰看穿了。
叶堰扭头看秦鱼，”你干的？“
秦鱼双手交叠，微笑：“还记得这些废话最前面的那句话吗，你我见面也就那么几次，最早是初三的时候吧，运动会，后来就是——”
她抬手，左右手在眼睛边上做了一个虚拟动作。
那是调转望眼镜的动作——恰恰是当时叶堰还不是叶家私生子时混迹黑～道的“黑历史”时期。
而为了摆脱这种过去，他做了什么，也恰恰是此时警察来的原因。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叶堰懂了，垂眸，伸手收拾好餐具等东西，干干净净得托着餐盘，放到塑料桶里后，警察跟叶家人围住他，但他一个眼神也没给，只是转身看秦鱼。
说了一句话。
“你说得对，时间的确很重要，但你也说错了，我要的可不仅仅是那个昂贵到还不知其价值的东西。”
他像是落入凡尘的折翼天使，又像是从地狱孤身到红尘的脆弱恶魔。
带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神秘感。
但，他又忽然说：“我会回来的，秦鱼。”
然后他粲然一笑。
太灿烂璀璨了，是整个高中，或者说赵彦等人从认识他开始从未见过的真正笑容。
天真灿烂。
越显阴冷狰狞。
反正赵彦觉得有些冷，下意识摸了摸手臂，也下意识看向秦鱼。
只看到她的面无表情。
——————
人走了，秦鱼低头，眉头轻锁，有些散漫得用调羹搅拌了盘里的菜，忽抬头看向薛莉，”不要用这种不能理解又仇恨的目光看我，第一，我无所谓你的仇恨，第二，我不需要你的理解。第三，虽然我骨子里不是个好人，但良心未泯，对迷路又长得不丑的小姑娘都有点同情心，所以……“
她起身了，因为个子高，腰肢软，所以轻而易举就弯下腰了。
赵彦刚好看到她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跟伸出的手腕，那手特别纤细，袖口空荡，露出腕部白玉皮肉跟凸出的骨骼。
那手指一根根分明，纤细得很，落在薛莉的领口。
有人甚至担心她动粗，又觉得不会，很玄妙的一种状态——直到她温柔地将手指捻住了扣子跟扣缝。
“喜欢他什么呢？色欲吗？“
“知道你家里人为什么不让你们再跟他接触吗？私生子身份？还是因为他这种私生子身份要出头很难，必须干掉一群根正苗红的叶家哥哥弟弟？也不是，因为你的背景可以帮他无限弱化这种不光彩的出身，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加上他的天资，投资他反而是不错的选择，其实只是一个原因——他要出头，必须干掉那些哥哥弟弟，他真有这个能力，但也意味着，他将来也有能力去干掉你！”
“权利的欲望无止境，当你们家、你，你们这些踏脚板阻碍了他，你跟他的那些哥哥弟弟没有任何区别。”
她会死。
事实上，在秦鱼记忆里，这个女孩的确死了，死得很自自然然，仿佛意外。
第432章
那个家族（吃药不痛，打了两更，三更求赞）
薛莉身体完全不能动，甚至无法感觉身体的一切，只有脑子在动，她在想一件事。
“他到底做了什么？”
“你应该回去问你的爸妈，你的主动意味着你已经长大，他们无权再维护你的天真。”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说法语？又为什么要跟我说法语？”
否则怎么会忽然跟她用法语交流，明明之前跟叶堰还是正常的普通话，为什么？
秦鱼一笑，系上了她领口的扣子。
“言行衣着甚至你那天点的小蛋糕都在告诉我，你喜欢巴黎。”
“至于为什么，这所高中所有人都会告诉你答案。”
因为她要叶堰身败名裂，成为高中里面的臭名人物。
一如她曾经经历过的。
在薛莉怔然的时候，秦鱼收回手，端起自己的餐盘出了位置，正要走，忽看到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那女孩，美得凌驾于这里所有人。
盛光风华，尤是一双眸子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一点点像一个人。
或者说，像两个人。
秦鱼皱了眉，仿佛很不适，放下了餐盘，走了。
————————
在校车边的凉亭里，秦鱼伸手，娇娇跑了出来，跟做贼似的，左看看，右看看，浑身肥肉颤颤。
“哎呀哎呀，怎么了呀，现在叫我出来，万一叫人看见呢？“
他本是故意装可爱逗秦鱼的，尤显得矫揉造作，却没得到秦鱼的回应，只看到秦鱼一脸疲惫，刚想问，后者伸手把他捞到了怀里。
满满抱住了。
“他们食堂的菜不好吃，所以没叫你。“
“回家后再给你弄吃的，现在饿的话，先吃点面包好么？“
语气温柔得不行，像极了于笙。
如果是平常，娇娇肯定要吓哭了，以为秦鱼中邪，或者在憋大招要炖了他，但现在他感觉到了。
秦鱼是彷徨伤感的。
怕是又想起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了。
“我不饿，不想吃。“娇娇反抱住秦鱼，也用尾巴绕到秦鱼后背，用毛茸茸尾巴抚摸她的背脊安抚她。
“不要难过啦，那些都是没发生过的～～人要珍惜眼前啊，比如可爱肥肥的我～～“
娇娇不惜自黑，秦鱼低头看看他，”嗯，你确实很肥。“
麻痹！
娇娇气呼呼，但忍住了，看秦鱼还是没笑，就用标志性中指掐脸颊的动作，还加了一个慈母般的微笑。
秦鱼盯着他，忽然揉它的脸。
“撒比！“
“卧槽！还骂我！有本事你别笑！“
秦鱼的确笑了，憋不住啊。
她的确不是一个会长期负能量的人，总能在最痛苦的境地里尽可能让自己快乐起来。
也幸好娇娇充当了这样的媒介。
胖嘟嘟的，贱兮兮的，是很可爱啊。
笑了后，娇娇才问：“那女孩什么情况啊，你敌人？未来伤害过你？不对，如果伤害过你，你肯定会回报过去，那就是你伤害了她？你是不是把人家肚子弄大了不肯负责任？“
秦鱼：“其实不是她，但跟她有关——跟她的血缘有关。“
咦，啥意思？还真弄大肚子了？
娇娇一脸震惊。
弹了下他的浮夸表情大肥脸，秦鱼靠着柱子，望着远方蓝天，说：“你知道为什么那时的我忍了二十多年，却也一直没能成功将叶堰拉下马吗？“
“因为他很厉害？“
“厉害？嗯，也可以这么说吧，迄今为止，我都认为他毕生最牛逼的成就就是费尽心机耍尽手段娶到了一个女人。”
“啊？谁啊？“
“那个女人的家族很可怕，可怕到就算我拿到了可以让叶堰枪毙一百次的证据递交上去，也基本上没人敢轻易受理，也有好几次差点就死了——那时候，我超级怕自己的情妇身份曝光在那个家族的眼皮底下，因为对那个家族随便一个人而言，他们家族出去的女人若是被一个小三失了脸面，是很丢面子的事情，所以，让我消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娇娇错愕，眼露凶光，“他们动手了？”
“没有吧。”秦鱼垂眸，轻轻说：“因为在他们动手之前，叶堰聪明，为了自保，把我隐藏成了他兄弟的情人。大概这是我跟叶堰唯一一次达成共识的事情了——因为怕死啊，也就演戏咯。记得有一次就是跟他兄弟一起跟他们两夫妻吃饭。”
娇娇看秦鱼神态平静，不清楚她现在是什么心态，就试图轻松地询问：“然后呢，混过去了吗？”
“那时候我觉得混过去了，以现在看来，应该没有。”
“额？”
秦鱼梳理着娇娇身上的毛发，眼里有些意兴阑珊，“不管是我，还是叶堰的兄弟，在她眼里都像是两个戏子在展露拙劣的演技吧。”
娇娇：“她没对付你吗？”
秦鱼：“不仅没对付，后来还让她家族里察觉到我身份见不得光的人别动手。”
娇娇：“那不是很好？”
秦鱼：“好？”
她笑了下，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那些年里，我只有两个时候是清楚感觉到自己已经永远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的，一次是被叶堰逼迫委身于他的时候，一次就是战战兢兢却发现一切都敌不过那些人谈笑间三言两语的时候。”
“多年前在失去肉体，我以为自己还算骄傲，但那次才让我明白我已彻底失去了尊严。”
娇娇缄默，只用头揉揉秦鱼的手掌。
秦鱼低头摸摸他的脸，轻轻说：“这个世界并非非白即黑，还有灰，那无望的灰色空间才是人间常态。”
“所以你是难过想到了未来的自己就算被活埋了也没能拿下叶堰，让他逍遥法外吗？因为他妻子的家族会保住他。”
“也不算吧。”秦鱼闭上眼，轻轻说：“只是想起了那些记忆，不算特别不好，但就是因为并非不好，才越让我难过。“
因为会羞愧，耻辱，卑微，无望。
“人如果没坏到彻底，就会很痛苦。“
这话太悲凉。
娇娇不想问了，但秦鱼还是没有隐瞒他，“这个女孩是那个女人的表妹，也算跟那个家族车上关系了吧。”
“如果那个家族让你觉得痛苦，那你现在ＫＯ了，以后也没机会接触那个家族了，安啦，没事的。”
“没ＫＯ。”秦鱼忽然收了情绪，轻轻说：“这只是开始。“
嗯？娇娇惊讶的时候，却没问，因为有人来了。
第433章
第二选择
（三更到，举起你们的小蹄子来～放票！）
西装革履的那个男人，跟警察还有叶家保镖一起来的，精英气场，妆容一丝不苟。
“秦小姐？你好，我是叶准先生的助理，对于一些无法预估的人为事件给您跟您的家人造成的结果致以十二分的歉意，这是叶先生给您的礼物，希望您能因此聊以慰藉。“
他从包里取出了一份包装精致的盒子。
珠宝盒子。
他放在了桌子上，打开了。
秦鱼瞥了一眼，说：“五百万啊，挺大方。“
助理先生微笑，”配得起秦小姐的年纪跟优秀。“
“是想让我别爆给媒体，别不依不饶，影响叶家股市吗？“
助理先生依旧微笑：“叶先生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平静和谐处理这件事，毕竟及时止损才是聪明人所谓，一味强求只会让事态损失无法控制，当然，秦小姐应该也知道我们叶氏集团公关部是全年无休的，时刻在岗。“
软硬兼施式的。
秦鱼倒没生气，只是睨着他，手指落在那珠宝盒上，在助理先生早有预料的表情下，啪嗒一声，指尖扣下了盒盖。
助理先生眉梢一挑，听到秦鱼说：“首先，叶堰这事儿是他不地道，但事情我已经处理，代价我也会让他自己付出，我跟叶氏集团目前也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不会抓着这个不放，所以这礼物就算了。其次，但凡珠宝，不管喜不喜欢，买得起的自己买，买不起的也只让一个男人送，那就是我亲爹，真要让别的男人送了我这东西，我爹能把我腿打折。第三，中国人的人情文化是初一收礼十五办事，这礼物我拿了，明天叶先生找我爸办事，他办不到，岂不是我这做女儿的不孝？”
助理先生表情有些凝重了，认真端正了态度，但还是坚持：“这只是一个礼物而已，秦小姐不用太在意，而且叶先生也说了，一向很看重秦先生这样白手起家的优秀企业家，很像与之有长期共赢的合作，也看好秦小姐这样聪明优秀的企业二代，因此，还请收下我们叶先生的好意。“
“你原来是干ＨＲ的吧。“
助理一怔。
秦鱼笑了下，”人力资源对人才对象输出企业资本跟文化，得到人才青睐，靠的是口才。又用企业内部项目构架所需去筛选人才，靠的是眼力，口眼合一才算是合格的ＨＲ。你可能习惯了用自身企业平台去看待别人，却忘了我们家不是去你们叶氏求职的人，你们对我们有需求，但我们对你们没有，供需不成立，再好的口才也只能是白费口舌。再顺便说下，虽然我爸是白手起家，却也不是见钱眼开，什么东西值什么钱，他要么心里有数，要么就算心里没数也愿意让时间决定一切——我爸一向是个老实人，叶氏集团想提前低价淘宝高利发家有点不合实际。我说的这些话，不是为了让你能如实转告给叶准认同你的出师不利，而是为了让你有第二选择。”
助理愣了下，皱眉，出于ＨＲ捕捉信息的敏感，他反问：“秦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你很快会被炒鱿鱼。“
如果说之前把秦鱼当着工作的对象，那现在助理先生对她就是忌惮疑心跟恶感兼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