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篁王————————————
秦鱼在上闻泠韫身边待了三天，后宅府邸就习惯了。
为啥？
虽然又黄又胖又粗狂，可她真的不多事，该干啥干啥，没事绝不多废话，但特别能干，一个顶十个，但凡上闻泠韫身边有什么不妥的，她都能反应过来并且提醒解决，一下子让上闻泠韫舒心许多，都用不着自己动手了。
这后宅闺阁的事儿空闲了，她却也不闲，看些政治类的书，玩一些男儿专精的沙盘推演、如果要女子风雅些的，就是琴棋书画跟女红，还会养花养草逗鱼，上闻泠韫没有一个不擅长的，偌大的太师府也总有她不清闲的，但秦鱼觉得对于上闻泠韫这种脑力的白莲花来说，最能打发时间的还是——宅斗！
没错，就在她身边三天，秦鱼就见识到了上闻大老爷名下五个庶女对嫡长孙女上闻泠韫的各种嫉妒，但既嫉妒又敬畏，只敢在口头上占些便宜，愣是没有一个敢真正出手的。
秦鱼等了好几次，最后泄气。
诶，大概斗是斗过的，斗输了，这些女的不敢再放肆，但上闻泠韫又好像有意吊着她们，时不时逗一逗。
“要么是觉得自己闲得无聊，吊着她们当乐子，要么就是以自己为模板，培养这些庶妹们宅斗的能力。”
跟上闻泠韫斗多了，哪怕都是输，以后嫁出去了也不怵后宅斗争了，而且秦鱼还留意到这些妹子斗归斗，又一个个学着上闻泠韫的行为举止，看起来要么端庄大方，要么秀美温婉，若真有个性率真的，也不敢过于放肆，这就是嫉妒并羡慕敬畏，一边斗一边学习？
只不过这种方向是被上闻泠韫把控着的，节奏全在她掌握之中，恐怕这些妹子都没留意到自己被人牵着走。
秦鱼觑了上闻泠韫一眼，暗道这女的是宅斗教官吧，心机真深啊。
不过心里吐槽归吐槽，秦鱼也认认真真当值，偶尔这些庶女也对她表达了不小的兴趣，有一个庶女不敢挑刺上闻泠韫，就拿秦鱼下手，笑说：“姐姐乃是我们太师府的嫡长孙女，平日里差遣的都是碧绿那些秀美能干的年轻丫鬟，最近身边怎多了这么一位……”
她有意瞟了下后面秦鱼那壮硕的体型，轻笑了下，其余几女虽也觉得好笑，但不敢说什么，只能随意应付了下，但还未等众女拿秦鱼多调侃几分，上闻泠韫眉眼轻瞟来。
“黄妈妈很能干，能干的人自要留着，在我看来，她与我身边碧绿等人没什么差别，都是好女子。且全看着美貌身段挑人用，又非那勾栏之地。”
庶女脸一下子红了，又羞又躁，不敢回怼，只能道歉，其余一些人没想到上闻泠韫会为一个老妈妈出头，于是也一个个低头致歉认同。
难得用不着自己反击被人护了一回的秦鱼心里略爽，嘴角微微上挑，忽见上闻泠韫目光扫来，她立马把嘴角下压了。
一本正经。
呵！这老货。
上闻泠韫早知这胖妈妈是个机灵的，却也觉得好笑，正低头喝茶时，忽见丫鬟来报，前院有请。
前院是男子所在，庶女有限制，但嫡女比较自由，所以上闻泠韫平常也可以随意出入，只是她自大了一些就不太过去了。
秦鱼琢磨着大概是因为她的婚事，上闻泠韫年纪不大，但也不小，正是议亲的年纪，外面那些男的想娶她的大概能排到帝都城外去，而能上门来的外男也多数见她一眼就心驰荡漾，多有谄媚，上闻泠韫见多了，觉得腻歪，又看不上人家，久而久之就很少出去了。
但也有不得不出去的时候。
“篁王殿下来了。”
一说众女就明白了，大部分都是嫉妒的，因为篁王是如今难得有实权的亲王，身份尊贵异常，放在宗室女眷里面都是首屈一指的黄金单身汉。
上闻泠韫微微皱眉，“爷爷可说什么了？”
“太师说几位公子都在，外面也还有几位琴意书法大家，论文学雅艺，该是小姐您喜欢的。”
在这些庶女听来，这就是暗示上闻泠韫出去见篁王，隐有联姻之意。
但在上闻泠韫听来不是这么回事。
秦鱼也觉得不是这个意思——那老太师恐怕是暗示上闻泠韫出去只是听琴写字，别的不必多想，他无联姻之意。
显然咯，唯一的一个实权王爷？如果将来越帝能管事儿，姓蔺的第一个死，这厮保管排第二，如果越帝一直被蔺珩压着，那将来蔺珩也不会对王室有实权的王爷放过一马，也肯定会收拾他。
所以这位王爷除非将来造反，先后干死蔺珩跟越帝，否则没有第二种活路。
可后者难度太大，秦鱼不看好，那位老太师当然也不看好，犯不着搭上亲自教养的嫡孙女，但既对方来了，明摆着求见上闻泠韫，因为本朝男女大防不严重，老太师也没死拦着，见就见吧，你娶不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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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闻泠韫看透其中深意，也就无畏了，起身离去，这次没交秦鱼，大概是怕秦鱼一下子暴露在前院外男面前，又惹人注意。
秦鱼也没打算去，她在外院跟前院之间的中廊花园陪着碧绿一起等着呢。
说是等着，其实秦鱼也在窃听前院对话，一边跟碧绿随意聊天。
在窃听里面，那篁王对上闻泠韫果真有爱慕之心，言语上不算讨好，但又很看重，不过听声音像是沉稳霸道的角色，对上闻泠韫势在必得。
诗词歌赋他们都谈了，秦鱼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只随意听着，直到他们谈到朝政时局，谈得不深，避开雷点。
秦鱼察觉到篁王今日来应该不单单为了上闻泠韫，因为老太师留客人吃午饭了。
饭点时，两人去了书房。
留上闻泠韫跟几位公子说话，估摸着上闻泠韫是幌子。
秦鱼把窃听范围转向老太师跟篁王所在的书房。
其实书房距离很远，两人声音很轻，大概那书房也有一些隔音建筑条件，但秦鱼还是听到了。
第862章
十三小王（五岁戏精小王上线了）
篁王：“河东荆临侯手中掌握的证据足以证明蔺珩在地方拉拢地方官，并以贪污受贿的姓氏卖官卖爵，且侵占地方守军权益，渐成枉顾皇权之局势，太师是当朝老臣，说一不二，您就不想让蔺珩这等奸臣伏法？”
老太师：“王爷说得对，但如今朝野刑部被蔺珩把持，吏部官员考核罢免也都在他一念之间，两个最重要的部门都在他手中，帝都军权也几乎尽在他手，我这般老臣也只能说几句话，喊几句声儿，吆喝下，让其他人跟着起势而已，但这种势只是一种人潮，别人一呼而应，而蔺珩一出手，又有多少人龟缩壳中？最重要的是帝君年轻，自己难下决断，便是百官相逼又如何？”
篁王：“老太师名望极高，朝中门生无数，若是您肯出面规劝帝君狠下心来，拔出这等毒瘤，才有我朝未来。”
老太师又说：“一个荆临侯是不够的，若是篁王您肯出面与之联手，从宗室那边借力，老臣愿意出面联合其他朝臣对此案强求施压，决不让刑部那些奸猾之徒枉顾律法。”
篁王：“我倒是想，就是我手中这点实权，其实也是鸡肋，派不上用场。”
老太师：“您是第一王爷，您这个人就很有用场啊。”
窃听到这里，秦鱼觉得此事的篁王内心大概是这样的：妈的这个老不死的就是不肯答应，还想骗我出面跟那荆临侯一起对付蔺珩，做梦！
篁王表面淡定，跟老太师又过了几招，言语间机锋挖坑无数，一直不肯放弃全说老太师，到后来，篁王不经意来了一句，“我看最近外面时有传言，说蔺珩夫人被找回去后久病不起，已然暴毙，身边正妻之位空乏，竟有人说他想求娶泠韫小姐，不知太师可知此事？”
老太师眼皮子微微一动，瞥他，“王爷觉得我家泠韫会嫁给蔺珩那厮？”
篁王微微一笑，“势如水火，重要的是帝君怎么想。”
老太师也微微一笑，“帝君明察秋毫，自然知道这种事是不可能的，如果可能，那也肯定是被逼的。”
篁王：“若是那蔺珩真的对泠韫小姐有意，逼迫太师府，我愿助一臂之力。”
老太师：“哦，你助他一臂之力。”
篁王一愣，分辨不出老太师平静脸庞下的本意，只说：“当然不是，是求娶泠韫小姐。”
老太师也没拒死了，淡淡一笑，“且看着先吧，但先谢过篁王好意。”
也没应。
篁王却也不失望，笑着转移话题。
——你前夫要娶妻了。
黄金壁上线调侃，秦鱼冷淡：“你的天选者小祖宗不理你，并朝你翻了一个白眼。”
满满的胖娇既视感，黄金壁无话可说。
其实秦鱼觉得这两人都没提到一个更关键的事儿——那个荆临侯现在怎么样了，他手中握有的证据到底是什么，显然这是把握在篁王手里的，他在吊老太师，但老姜毒辣，没上当。
秦鱼正想再窃听下这两人下面的对话，忽然有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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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胖墩墩的男童撞到了她身上。
矮胖矮胖的，但穿得相当好，锦衣华服，人也被喂养得很好，白嫩金贵，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了看秦鱼，脱口而出：“你是猪猪精吗？”
他很聪明的，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个人长得好可爱好有安全感哦，而且一点也不畏畏缩缩，看他的眼神……呜……很不一样、
秦鱼此时正在想：靠哦，哪来的矮子，嘴巴这么贱，想抽他。
“小公子，奴是粗人，让您见笑了，这边可不能乱跑，万一出事呢，不知您身份是？”
秦鱼遵从身份，碧绿也过来询问，好像不是太师府的小公子，倒像是外来的客人，那就更不能懈怠了。
“我？我叫越拢，他们都叫我十三小王。”
十三小王？那不是越帝最年幼的弟弟？！而且是一母同胞的嫡出啊！应该是篁王带来的。
碧绿赶忙喊人来伺候这位尊贵的主儿，前院那边也正找人呢，问询后丫鬟们还没来，前院的太师府大公子先来了。
上闻云轲，上闻泠韫的嫡兄弟，因为上闻泠韫先出，所以是弟弟，但也是嫡长孙，见十三小王被找到后神色略松，看了固守本值一直守在这里的碧绿两人一眼，看到秦鱼时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姐，还好有你的丫鬟跟妈妈在。”
两姐弟说话时候，仆人要过来带走十三小王，然而却没想到这位金贵的小王爷抱着秦鱼不肯撒手。
“你软软的，抱着好舒服啊，你当我宫里的奶嬷嬷吧。”
他才五岁，奶娃娃一个，见着胖乎乎的就喜欢。
秦鱼：小屁孩一个也这么色，是想抱我胸吗？还有我没奶的，一滴都没有。
上闻泠韫：“小王爷说笑了，这是我身边的一个妈妈，并非奶嬷嬷。”
十三小王：“那让她带我去尿尿吧，她认路吗？”
上闻泠韫：“……”
男厕那边她要是认路，那问题就大了。
可十三小王年纪小，脾气大，抱着秦鱼就是不肯撒手，一副她不陪我去我就不尿尿。
上闻泠韫也是无语了，还是上闻云轲笑了笑，“幸好是妈妈，倒也无妨，来人，带去我那边吧。”
上闻云轲那边有独立的“洗手间”，不会有人出入。
于是秦鱼在小厮带领下去了上闻云轲的私人厕所，假山环绕，装修典雅，还有点香熏着。
十三小王进去还谆谆嘱咐秦鱼。
“虽然你年纪大了，长得也胖，没人看上你，但到底是个女的，小王我在里面如厕，你可千万不要乱跑，不然清白不保，我可不会护你的。”
不等秦鱼说什么，十三小王又打量她的体型，“不过你长得这般孔武有力，到也不怕。”
他一本正经，秦鱼内心掀桌，但表面上假笑，“小王爷吩咐的，奴照办，您快进去了，可别憋坏了。”
“憋坏了你给我洗裤子。”
“……”
你真敢尿裤子我拧出一碗尿来喂你你信不信？
这位小祖宗到底还是进去嘘嘘了，边上小厮忍得不行，扶着假山喷笑，秦鱼一脸无语。
尿完出来，他整理好裤子，一边跟秦鱼瞎扯淡。
秦鱼发现这小矮子是个话痨，而且特八卦，什么上闻泠韫长那么好看，为什么还不嫁娶啊，他想再长大一些娶她云云。
秦鱼睨了没到自己小腿位置的矮子一眼，淡淡道：“小王说笑了，大小姐年长您许多，您想娶亲的话，可以再等一些年。”
十三小王眼睛发光，“她愿意等我？”
等你个锤子！
秦鱼：“大小姐未来有女儿的话大概可以。”
十三小王嘟嘴，“我只想娶泠韫姐姐。”
秦鱼：“为什么？”
十三小王：“她好看，聪明，气质好。”
哦，重点是好看吧。
秦鱼：“小王爷，娶妻当娶贤，如果她丑呢？”
十三小王：“像你这样丑的吗？那算了，我不要，绝对不要”
秦鱼沉默打量附近林木，看看有没有土壤肥沃的，她想把这矮子活埋了。
“反正皇兄疼我，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提亲。”
“大小姐是一个十分内秀的人，选夫自要选和自己心意相通的，她优秀，她的夫君也要一并优秀才好。”
你个小矮子，唧唧跟辣条一样还想娶亲，做梦吧。
“我也很聪明的，她一定会喜欢我。”
“加油，你是最棒的！”
“你好敷衍哦。”
“加油加油加油！”
“……”
忽然听到笑声，十三小王扭头看去，看到上闻泠韫姐弟就在前头，他很尴尬，指责秦鱼。
“你个胖妈妈，瞎说什么呢，本小王年纪这么小，单纯得很，才不考虑婚嫁之事，你年纪也大了，不要这么不正经。”
秦鱼：“……”
她觉得这个副本可能跟她八字不合，从入世到现在遇到的尽特么是戏精。
而且特爱怼她，为什么？就因为她过分可爱吗？
上闻泠韫睨了秦鱼一眼，轻笑，“下人不懂事，让小王见笑了，黄妈妈，还不回去。”
老子是来做内奸的，不是来当奶妈子的。
秦鱼早不耐烦这小矮子了，正要顺势离开。
裤腿被拽住了。
十三小王：“不，你不要走，虽然你不正经，心肝也有点黑，但待在我身边会变白变好的……”
你特么是立白漂白粉吗？
上闻泠韫皱眉：“小王爷，她是我的佣人。”
十三小王：“我知道，为了泠韫姐姐好，我觉得有必要调教一下这个胖妈妈。”
上闻泠韫：“她胖，你调教不动的。”
十三小王：“她不听话，我打不死她！”
秦鱼：“……”
她招谁惹谁了。
秦鱼：“小王爷跟大小姐不必多说，奴婢回去就跪三清祖师如来观音好好反省下自己丑恶的灵魂，坚决不玷污掉王爷跟大小姐这样尊贵清白的人儿～”
去找河东荆临侯偷证据去了，还反省个屁，这太师府是不能待了，怕被气暴毙。
上闻泠韫也没想到十三小王这么希望自己才用顺手的胖妈妈，冷静考虑，送出去也无妨，可她想得更多，并不愿横生枝节，因此并不愿松手。
上闻云轲也聪明的，见状也笑道：“粗鄙妇人，不堪相增，十三小王不是说想去球场走一圈么，午饭也好了，等下篁王殿下也吃好，咱们一并去球场玩一玩。”
十三小王难得出宫，自然乐意，但抬眼看向上闻泠韫：“泠韫姐姐您也去吗？”
上闻泠韫正想说自己不去，十三小王：“你不去的话，让胖妈妈陪我。”
“粗鄙妇人不甚妥当，我也去的。”
连连被扣上两个粗鄙帽子的秦鱼：“……”
这小王爷是吃鸡精长大的吧，这心机一套一套的，摆明了用她来钓上闻泠韫。
上闻泠韫竟还上当了。
不对，上闻泠韫不是因为舍不得她这个胖妈妈，而是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