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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却不知道,江涟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处于极端愤怒状态,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她都说了些什么。

    ——周姣从手术室出来以后,身上有了其他男性的气味。

    这个发现,令他心底杀意疯涨。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剧烈的杀意,如同密密麻麻的白蚁钻进关节里咬啮骨头,必须用滚烫的鲜血才能将其浇下去。

    假如这时,周姣往他的身后看一眼,就会发现他颀长挺拔的身影在此刻变得极为畸形可怖,能清晰地看见触足蠕动凸起的形状,似乎随时都会有触足从皮肤底下猛然钻出。

    ——想把这里的人都杀死。

    江涟眼神冰冷得骇人,杀意和怒火疯狂交织。

    但是,首先得覆盖她身上其他男性的气味。

    周姣已经放弃挣扎了。

    她任由江涟用掌心裂隙里的东西,把她的手指裹缠了一遍又一遍。

    现在,她的手就像刚从泥沼中拔-出来一般,手指与手指之间,黏着一层难以形容的湿意。

    原以为舔完手指他就消停了,没想到那东西开始沿着她的手臂往上爬,带着阴冷的寒意游向她的肩颈。

    周姣连忙按住那玩意儿,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望过去的一刹那,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江涟现在的表情不对劲,很不对劲,双眼爬满狰狞的血丝,脸上每过两秒钟,就会有一条触足在皮肤底下剧烈蠕动——看上去就像面部痉挛一般。

    “……您怎么了?”

    江涟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心神完全被一件事占据——覆盖她身上其他男性的气味。

    她的身上除了她自己的气味,只能有他的气味。

    齿-舌被按住,那就换一种办法。

    江涟掌心的裂隙合拢了。

    周姣松了一口气,可以沟通就行,还以为他表情扭曲成这样,已经完全没办法沟通了呢。

    她清了清喉咙,正要问他怎么了,两只手突然被他用一只手反扣在身后。

    周姣:“?”

    她眉头微蹙,看着江涟扣着她的双腕,走到她的面前,低头嗅了嗅她的头发,又嗅了嗅她的脖颈。

    整个过程中,他都死盯着她,眼中燃烧着一种极为恐怖的情绪。

    目光不再是又黏又滑的浆液,而是刺烫、可以凝固的蜡液,带着强烈的实质感。

    气氛古怪又紧绷,周姣被他盯得头皮一阵发紧。

    ……他不会又想杀了她吧?

    虽然她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杀意,但他今天露出太多次这种想要杀人的眼神了……会不会是她的感觉出错了?

    想到有可能是她的感觉出错了,周姣脑中警铃大作,心底寒意直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钟,她看到江涟上前一步,紧接着整个人从中间裂开了。

    ——是的,整个人,从中间,裂开了。

    他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金丝镜片后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她,颈部以下却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隙,暴露出虫洞般幽深的内部,仿佛凭空出现了一个异次元空间。

    周姣:“………………”

    卧槽?!!!!!

    她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那条裂隙朝她当头罩下,如同蚌壳一般,将她上半身牢牢包裹住。

    江涟一手反扣着她的手,另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这一刻,他几乎要像人类一样餍足叹息。

    ——其他男人的气味终于不见了。

    第15章

    Chapter

    15

    今天一整天,江涟都处于极端烦躁的状态。

    周姣在他的身边,他很烦躁。

    周姣不在他的身边,他更加烦躁。

    周姣在他的身边,却染上了其他男性的气味,烦躁如同烈火烹油,几乎逼得他双眼发红。

    但将周姣完全包裹在自己体内以后,那种暴戾的烦躁就消失了,只剩下无法形容的餍足。

    江涟垂下眼。

    不知是否周姣的头十分接近这具躯体心脏的缘故,他的胸腔一阵发涨,传来丝丝密密的酸麻感。

    对于野兽来说,任何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都会引起它们强烈的警惕。因为在野外,这往往是中毒或生病的讯号。

    但江涟知道,这感觉是周姣带来的。

    她总是给他带来一些无法解释的陌生感觉。

    江涟的头垂得更低了。

    他眼神晦暗地盯着周姣,红血丝时而爬满眼球,时而迅速褪去;但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红血丝,而是一根根充血的触腕,正在他的眼眶里狂躁不安地伸缩蠕动。

    ——他必须知道,这感觉是什么。

    ·

    周姣好不容易才从江涟的“怀中”挣脱出来。

    她惊魂未定地看看自己,又看看江涟。

    ……卧槽,刚刚发生了什么?!!!!

    被江涟按进怀里的一瞬间,她就像失去了听觉和视觉一般,只能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温暖和安全,如同坠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甜乡。

    在那一刻,她忘了这是哪里,只想闭上眼睛,在这份黑色的安全感中待到天荒地老。

    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以后,她混乱的头脑立刻恢复清醒,嘴角微微抽搐起来——不用想,肯定是她吃下的那根触足在作祟,触足回到主体的身上,可不能感到安全吗?!

    但她不想要这份安全啊!

    周姣伸手抹了把脸,因为情绪激动,脸上透出一丝诡异的潮红。

    江涟盯着她脸上的红晕,胸腔的酸麻感更加明显了。

    他神色莫测地想,为什么她脸颊充血,我这里也会发麻?

    周姣一直警惕地看着江涟,见他朝她走近一步,立刻往后退一步,还没来得及开口,脖颈就被他用一只手掐住了。

    跟前几次要杀她的情况不同,他只是用手掐着她的脖颈,没有用力,但也没有松开。

    如同顶级掠食者将猎物放在唾手可得的位置,猎物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却仍然被逼得头皮发紧。

    江涟的视线粘在周姣的脖颈上,知道只要自己一用力,她的脸庞就会迅速涨红,甚至发紫。

    但是,下不去手。

    他要的也不是那种濒死的红。

    那是什么?

    江涟神情逐渐变得森冷,这种找不到答案的感觉,又让他烦躁起来。

    他的手指从周姣的脖颈上,慢慢移到她的头发间,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杀意、烦躁和难以描述的黏稠情绪,如蚂蚁般从他的胸腔一路爬到指腹,令他的手指麻得厉害,几乎抓不住她的头发。

    ——杀了她,这种感觉会消失吗?

    他冷漠地想,却低下头,贴上了她的唇。

    周姣被他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

    这两天,她已经非常习惯跟他接吻,见他吻上来,立刻伸出自己的舌-尖,扫过他的唇沿。

    原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静等她把唾液喂过去;这一回,他却像捕猎的蛇一般,迅速攫住她的舌-尖,粗暴而凶狠地吮-吸起来。

    周姣被他吮得舌根发疼。

    他像渴了十天十夜的旅人一般,扯着她的头发,喉结滚动,几近焦渴地吞咽着她的唾-液。

    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有唾-液丝从她的唇角滴落下去,他余光瞥见,身上当即裂开一条裂隙,一条触足猛然钻出,接住了那滴唾液。

    周姣被他亲得呼吸困难。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周姣喘不上气时,江涟终于松开了她。

    他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大拇指却轻擦了一下嘴唇。

    短时间相处下来,周姣已经知道,他只有在非常饥饿的时候,才会做这个动作。

    周姣眼皮一跳:“???”

    不是吧?她口水都快被吸干了,他还觉得饿呢?

    ——不是饿。

    但跟饥饿一样有种强烈的灼烧感,令他喉咙阵阵发紧。

    之前那种舌根被香到发麻的感觉不见了,变成了一种近乎恐怖的空虚感,似乎只有将她拆吞入腹才能彻底缓解。

    江涟大拇指抵在唇间,表情阴郁地盯着周姣看了很久很久,似乎在想怎么处置她。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在反复拉扯,气氛逐渐紧绷,几近凝固。

    半晌过去,江涟冷冷开口:“你去外面等我。”

    “……?”

    周姣觉得今天的他十分古怪,简直不可理喻,但想到他不是人又释然了,放下一切疑虑出去等他。

    几乎是周姣走出去的一瞬间,蠕动的紫黑色触足就侵占了墙壁、地板和天花板。

    如果这时周姣回头一看,就会发现,这些触足比在她的面前时要恐怖十倍,连底部纤毛都变得如鲨鱼利齿般骇人。

    江涟推开手术室的门。

    谢越泽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听见开门声猛然抬头,随即愣住:“……江、江医生?”

    他没想到江涟会进来,毫无准备,但他毕竟是生物科技培养出来的特工,立刻去按耳中的通讯器,准备向高层说明情况,请求支援。

    然而,他的手还未放到耳朵上,一条触足便猛然钻出,攥住他的手腕。

    谢越泽愕然抬眼,只见紫黑色的触足覆盖了整间屋子,在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翻滚、交叠、蠕动,任何一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感到毛骨悚然,即使那些触足蠕动时,会散射出夜光藻一般美丽的蓝光。

    谢越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江涟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只听一声喉骨断裂的爆响,谢越泽的脖颈被触足硬生生绞断了。他浑身一松,头颅失去支撑,以一种极其恐怖的角度垂落下来。

    同一时刻,谢越泽的通讯器疯狂闪烁,似乎想跟江涟对话。

    江涟看也没看一眼那个通讯器。

    他微微闭眼,不够。

    杀了他,心里仍然十分烦躁。

    再杀几个试试。

    通讯器对面的高层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切——这些人都是生物科技的特工,与普通员工不同,他们的芯片都是量身定制的战斗芯片,能根据他们的荷尔蒙水平而发挥不同的作用,有的甚至能增加肌肉的神经募集能力,使每一块肌肉都发挥出95%以上的力量。

    简而言之,这些人的身体都经过生化改造,有的人改造程度之深,甚至无法再被当成生理上的“人类”,绝不可能如此轻率地死去。

    江涟屠杀他们,却像割草一样轻松随意。

    高层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涟每走进一个房间,屋内就会响起令人胆寒的惨叫声和喉骨断裂声。

    有几个人试图反抗,他们背靠背,一手举着枪另一手拿着防爆盾,训练有素地朝江涟射出暴雨般的子弹——这些子弹并非普通子弹,而是一千度以上的高温合金,打中机体以后会立刻释放超低温液体,使其迅速冷却。

    这样一来,再坚固的变异种外壳也无法抵御这种子弹袭击。

    ——如果江涟是一般变异种的话,几乎不可能在这样密不透风的攻击下活下来。

    但他不是。

    只见一条触足倏然钻进其中一个人的身体里,不到两秒钟,所有人包括防爆盾都被那条触足贯穿,上下摇摆撞击,鲜血喷涌而出,骨折脆响不绝于耳,简直是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一幕。

    高层看着这一幕,面色疯狂变幻。

    ——他们还是低估了江涟的力量。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调配出周姣的味道来对付江涟。

    想到这里,高层砰地关闭了监控画面。

    因此他没有看到,最先被触足贯穿的人,突然僵硬抬起头,一卡一卡地望向门外。

    “好……香……”那人喃喃说道,“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她好香……”

    江涟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冰冷可怖,冷森森地说道:

    “——你也配觊觎她?”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那人所有骨骼都从皮肤上凸露出来,仿佛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在逼他的骨头离开自己的身体,血淋淋的关节一寸一寸地破皮而出。

    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这样失去了所有骨骼,化为一张薄薄的人皮飘落在地。

    与此同时,周姣在外面等得有些无聊。

    她在一望无际的垃圾堆上,看到了一个基督教的灯牌,上面是用霓虹灯管拼成的耶稣。

    她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

    这操蛋的城市,连受难的耶稣都是用夜店的霓虹灯管拼凑而成的。

    也许,她最终的归宿,就是像这耶稣一样躺在垃圾堆里。

    也许,她的结局还要更糟。

    周姣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从发现江涟真面目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活下去。

    她要在这怪物的手上活下去。

    但她要为了活下去,而跟公司合作吗?

    一边是吃人的怪物,一边是吃人的资本。

    谁会真正地伤害她?

    她该将刀锋对向谁?

    有好几分钟的时间,周姣看着垃圾堆里的耶稣,身形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只过了几秒钟,她眼中银光一闪,给谢越泽发了一条信息。

    两分钟后,那边才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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