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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溪亭陟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瞧见穿着青衣的姑娘坐在床边,床上坐着的小崽子扒拉着成年人巴掌大的金元宝。

    溪亭陟走到床边,拿过屏风上的外衣替小崽子穿上。

    金宝唤了一声“阿爹”后便低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被子上的金元宝。

    依依不舍地看了两眼后,他才抬眼看向李杳道:

    “师叔,我拿不动。”

    他小声商量道:

    “能不能把他变小一点?”

    溪亭陟替小家伙系着衣带,系完衣带后看着床上变小了一些的金元宝。

    他扭头看向李杳。

    “金宝银宝,等会儿椿生醒来,你岂非要送给他一个银元宝?”

    李杳:“有何不可?”

    女子挑起眼皮子看向他。

    “一年一个元宝,二十年后便是二十个元宝。若是他不想当捉妖师了,这些钱也足以保他余生安康无忧。”

    做一方财主,或者是云游天下,怎样都比朝不保夕的捉妖师强。

    床里侧的小崽子悠悠转醒,扭头看向床边的三个人。

    看见溪亭陟的时候,小崽子翻身,双手双脚并用,爬到溪亭陟跟前。

    他跪在床上,朝着溪亭陟张开手。

    溪亭陟刚抱起他,一旁的金宝便起身,朝着银宝道:

    “弟弟,大金子!”

    金宝指着金元宝道。

    银宝扭头看向金宝,看见床上一团金灿灿的元宝时,扭过头,用后脑勺面对着金宝。

    显而易见的对金元宝不感兴趣。

    李杳看着小家伙的后脑勺,打消了再给小家伙一个银元宝的想法。

    小崽子对元宝不感兴趣,给了只会放在角落里生灰。

    等溪亭陟替两个小家伙穿好衣服,洗漱完了,李杳才抱着金宝朝着门外走去。

    溪亭陟怀里抱着银宝,银宝不太亲近李杳,李杳抱着他,他只会一个劲儿得扭动着身子。

    金宝倒是十分亲近李杳,他抱着李杳的脖子,在李杳耳边软乎乎道:

    “师叔,你最近去哪儿了?”

    李杳:“在忙。”

    “哦。”

    小家伙拖长声音,尾音绵长软糯。

    “那师叔还要忙多久?”

    李杳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抱着金宝朝着院子里的大桌子走去。

    李杳没有回答他,小家伙便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小声道:

    “师叔还要忙很久吗?”

    李杳垂眼,若是一个成年人,或者是一个心智成熟的少年郎,李杳会和他解释她的抱歉。

    可是金宝还小,还是一个三岁的奶娃娃,他没有办法理解成年人的世界,更没有义务和能力去理解李杳为什么不在他身边。

    她不能让一个奶娃娃谅解她的无奈,她只能愧对这个奶娃娃。

    “那师叔忙完后会来接我么?”

    小家伙靠在李杳耳边,小声道:

    “我想师父了,也想小猪伯伯,还有池子里的大金鱼。”

    李杳总算明白了金宝前面的铺垫是为了什么。

    他想回虞山了。

    想要和朱衍,李杳,还有那头野猪待在山上。

    “我忙完后,会来接你的。”

    李杳如是道。

    “真的么?”

    “真的。”

    第212章

    宝贝是糖人么

    212.

    霜袖端着面碗站在灶房门口,看着小家伙亲近那个女人,在那个女人耳边嘀嘀咕咕地讲着悄悄话。

    “你杵在门口干什么,挡着人了,赶紧闪开点。”

    身后的曲牧也端着面碗,从霜袖和门框的缝隙中间卡出去。

    卡出去了他才回头看着霜袖道:

    “别发呆,面要坨了。”

    霜袖没心思理他,她端着面碗走到木桌前,坐在木桌边,一只眼睛看着溪亭陟哄着两个孩子吃长寿面,一只眼睛盯着李杳。

    “再盯下去,你眼睛该抽筋了。”

    李杳看着霜袖,好意提醒。

    霜袖眨了眨眼睛,眼睛确实有点酸,但还不到抽筋的地步。

    “不劳仙师关心,我们四脚蛇天生眼珠子灵活,就是眼观八方也没有问题。”

    霜袖皮笑肉不笑道。

    在柳州的时候,她是想让这人当小家伙的师父,但是她从未想过让这人当小家伙的阿娘啊。

    李杳看着霜袖,“你对我有意见?”

    “尊者说笑。”霜袖脸上带着笑意,笑意不到眼底道:

    “尊者救了福安,我感谢尊者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对尊者有意见。”

    “你叫他福安。”

    李杳看着霜袖,“除了福安之外,他还有别的名字么。”

    四年前,自从她把两个孩子的名字定下来后,时时在霜袖面前提起“金宝”和“银宝”。

    那时候,两个孩子不理她,连霜袖也不理她,她只能一个人对着窗沿上厚厚的白雪自言自语。

    霜袖皱起眉,“恕小妖听不懂尊者的话,莫不是尊者又给他重新起了名字?”

    霜袖暗地里磨着牙,连李杳那个傻女人都没有给孩子起名字,这女人倒好,给别人的孩子还起上名了。

    霜袖想骂她不要脸,但是碍于实力差距,她只能怂怂地看向溪亭陟。

    她觉得溪亭陟肯定不会同意这个女人重新给两个孩子起名。

    李杳注意到霜袖的视线,她抬手揉了揉金宝的头发。

    金宝仰起头看向她。

    “福安寓意虽好,却太过常见,不如换成金宝如何?”

    李杳看了一眼金宝之后才抬眼看向对面气得半死的霜袖。

    虽然明白退化成四脚蛇的霜袖不会有那些锁妖阵里的记忆,但是真的知道的时候,李杳心里有一种庆幸。

    庆幸霜袖没有看见她那副可怜的模样,不会同情她,她只记得脑子有病但活得还不错的李杳。

    霜袖咬着牙,气得半死。

    这女人还真起上名儿了。

    李杳勾起嘴角,看着霜袖气得铁青的脸。

    “椿生这名字也不好,听着老气,不如与他哥哥相辅相成,换成银宝如何?”

    李杳把视线移到溪亭陟身上,慢慢道:

    “溪亭公子觉得如何?”

    溪亭陟一顿,抬起眼看向她。

    他还没有说话,和李杳坐在一条凳子上的金宝便仰头看向李杳。

    “金宝是金色的宝贝么?”

    李杳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道:

    “是金贵的宝贝。”

    金宝豁然开朗,“那银宝便是银贵的宝贝,我们都是宝贝。”

    “师叔,宝贝是什么?”

    宝贝是什么。

    “宝贝是人人都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东西。”

    李杳道。

    三岁的小家伙用自己毕生所学思考这件东西是什么,最后他惊喜道:

    “宝贝是糖人么?”

    坐在旁边的银宝听见“糖人”两个字的时候,小耳朵动了动。

    他放下筷子,转头看向金宝,一动不动地看着金宝。

    他在等金宝给他喂糖人。

    金宝只给他吃过一两次糖人,他却已经记得糖人的味道了。

    坐在对面的曲牧深吸一口气,他看向李杳和溪亭陟,笑意盈盈却又虚假道:

    “公子,尊者,众所周知长寿面是不能咬断的。”

    “有什么事能不能等两位小公子吃完面之后再商量呢。”

    亏他还考虑到两位小公子嘴小食量小的问题,搓的都是最细的面。

    他搓了一晚上的面,现在都要坨了!

    最后曲牧重新去揉面,溪亭陟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放风筝。

    虽然已经开春了,凌风依旧料峭,吹着风筝高高飞起。

    金宝头顶上戴着虎头帽,手里拿着风筝线,跟只不安分的兔子一样,扯着线乱晃。

    小银宝靠在溪亭陟怀里,仰头看着天上高高飞起的燕子性质的风筝。

    李杳和霜袖面对面坐在木桌前,安静得有些过分。

    霜袖看着李杳,明里暗里的藏着嫌弃。

    没什么学识的女人,张口闭口就是金银财宝,和李杳那蠢女人差远了。

    李杳注意到霜袖时不时扫过来的视线,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霜袖那副想瞪她却又不敢看她的模样笑了片刻。

    “霜袖。”

    霜袖扭过头看向她,想恶声恶气问她干嘛,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霜袖道:

    “尊者有何吩咐?”

    李杳刚要说什么,她的余光忽然瞥见了穿着墨绿色衣裙的女子。

    李杳转眼看向她,看见她脸上那副战战兢兢的神情。

    她看见李杳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要逃。

    阿墨下半身化作蛇尾,逃得很快,几乎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霜袖看着逃走的蛇妖,又扭头看向李杳,刚想说什么,便看见穿着白衣的女子站起身,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霜袖:???

    怎么回事?

    从屋子里出来的镜花妖看着霜袖,皱起眉道:

    “阿墨呢?”

    霜袖指着蛇妖逃走的方向道:

    “逃了。”

    抱着孩子放风筝的溪亭陟出现在霜袖面前,把孩子递给霜袖。

    “看着他们,我去去便回。”

    霜袖刚接过孩子,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溪亭陟便消失在了原地。

    霜袖:???

    偌大一个院子,顿时间只剩下了她和两个孩子。

    ——灶房煮面的曲牧不算人。

    *

    李杳是在水里找到蛇妖的。

    她站在岸边,用灵力将水里的蛇妖拖出水面,将半人半蛇的妖物用水绳禁锢在了半空。

    李杳抬眼看着挣扎的蛇妖,苍白的灵力没入蛇妖的额头,顺着血流触碰到了蛇妖的心脏。

    只是碰了一下,蛇妖脸色便霎时一百,嘴角溢出了血迹。

    果真是许亚的陈伤禁术。

    这种禁术能无声无息的禁锢一个人的灵力和记忆,将法力记忆都封印在心脏处。

    这种禁术,从外在破开,会让心脏炸开,让中术之人一瞬间死亡。

    虚山多的是中了这种禁术的人,但目前为止,只有她靠化神期的修为冲开了禁术。

    李杳抬眼看向蛇妖。

    “我不会伤你。”

    蛇妖看着李杳的神情带着惊惧,听见李杳的话,眼里的惊惧依旧不减。

    为什么会这么怕她。

    李杳看着蛇妖,她替蛇妖治过伤,也替她报了仇,即便她后来从李杳手中逃走,按道理来说,也不应该如此怕她。

    李杳看着她,想起了她在客栈里说过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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