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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李青一身墨色长袍,朱瞻基玄衣玄裤,二人躲在离王忠家门口三十米外的小巷子里。

    “青伯,咱这咋跟做贼似的。”朱瞻基用气音说道。

    “少废话。”李青轻哼,“皇上就给了我三天时间,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那你觉得王忠会露馅吗?”朱瞻基问,“万一他沉得住气怎么办?”

    李青无奈道,“那我也没办法了,碰碰运气吧。”

    朱瞻基无言,按捺住性子等待。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

    子时,朱瞻基实在扛不住,“撤吧,那王忠顶住了压力,咱没必要在这儿死守了。”

    “再等等。”李青道,“白天我把他吓唬得不轻,他多半扛不住。”

    朱瞻基无奈点头。

    又是漫长的等待,直到子时末,朱瞻基都快睡着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声音不大,但在这儿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朱瞻基精神一振,刚要探出脑袋去看,就被李青拉了回来,“别瞎鸡儿动。”

    李青探出脑袋去看。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探出头来,左右看了一眼,距离数十米,对方并未发现他,愣神的功夫,人影就远去了。

    “青伯,咱们快追。”朱瞻基一点也不困了,焦急道:“这黑灯瞎火的,一会儿就跟不上了。”

    “放心,跑不了他。”李青笑道,“你猜他是去哪儿?”

    朱瞻基摇头:“这我哪儿知道,这群文臣名声都好的很,暗地里的那档子事儿没揪出来之前,看着都是好人。”

    李青哑然失笑:“也对。”

    纵观整个明朝,文官集团的奸臣还真没几个,也就一个严嵩比较出名,有一明朝,那么多尚书、侍郎、内阁阁臣,被冠上奸臣名号的寥寥无几。

    这一点,非常不合理!

    反倒是太监,几乎全是奸佞,没几个好人。

    呵,大明朝的官儿都是好官呀!

    李青暗暗调动真气,听力更上层楼,待脚步声彻底远去,才拉着朱瞻基出来,“要不赌点儿东西?”

    “赌什么?”

    “赌他见谁,”李青笑道,“赌注一百两黄金如何?”

    “成,”朱瞻基道,“我赌他是去见礼部尚书。”

    李青点头:“那我赌他不是见礼部尚书。”

    第152章

    狗咬狗

    “不是青伯,你这赢面也太广了。”朱瞻基不干了,“我赌他不是见礼部尚书。”

    “那我赌他是见礼部尚书。”李青也不挑,“走吧,再磨叽可真就要跟丢了。”

    ~

    夜太黑,可视距离仅有数米,朱瞻基紧跟李青步伐,有种抓瞎的感觉。

    “青伯,你确定没跟丢吗?”朱瞻基狐疑道,“明明啥也瞅不见,你是怎么知道他走哪条道儿的?”

    “靠听啊!”

    “我怎么听不见?”

    “肾属耳,你听不见说明你肾虚。”

    “你……”朱瞻基气得不轻,“你放屁。”

    “你急什么?”李青揶揄道,“莫非真虚?”

    “我懒得跟你掰扯。”朱瞻基催促道:“赶紧办正事吧。”

    李青笑了笑,“放心,他跑不了,跟紧我。”

    ……

    两刻钟后,金纯府邸。

    王忠左顾右盼,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心的敲了三下门。

    过了会儿,又敲了三下,如是者三四次,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管家提着灯笼出来,轻声道:“王郎中,你怎么来了?”

    “尚书大人睡了吗?”王忠压低声音问。

    “睡了。”

    “叫醒他,我有要事。”

    老管家有些诧异,但也没多问,“先进来。”

    少顷,门再次关上,李青二人才从暗处走出来。

    朱瞻基一脸懊悔,“点儿真背,金纯去年才从工部尚书调任礼部尚书,早知道我就不换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李青嗤笑,“走,我们也进去。”

    两人来到院墙处,朱瞻基蹲下来,“你踩着我上去。”

    李青本可以‘飞’上去,不过还是想体会一下,踩大明未来皇帝的感觉。

    他一撩下摆,大脚丫子踩在朱瞻基肩膀,“起。”

    “……”朱瞻基满脸郁闷地扶着墙起身。

    李青跟坐电梯似的,很快与墙头平齐,双手扒着墙头略一使劲儿,稳稳地坐在墙头上。

    接着,伸出镶金拐杖,“抓紧。”

    “不用。”朱瞻基一脸傲娇,“我正值当年,用不着。”

    说罢,往掌心里啐了口唾沫,退步几步,猛地助跑,借助惯性来了个鹞子翻身,攀上墙头。

    哼哼道:“我可不虚。”

    “行了,赶紧办正事儿吧。”李青一跃而下,动作轻盈。

    朱瞻基大感惊讶,同时打消了和李青试吧试吧的冲动,心道:看来还得再过两年,这糟老头子的身子骨,不是一般的好啊!

    深更半夜,府上的下人早就睡了,院中无狗,二人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来到一处亮着烛光的房间前。

    “青伯,咱们……”

    朱瞻基话没说完,忽然感到天旋地转,地面急速远去,待醒过神来之时,人已到了屋顶。

    “嘘~”李青竖起食指,指了指下面。

    朱瞻基向下望去,只见管家挑着灯笼从房间出来,顿时大为震惊:这青伯也太变态了吧?

    他是怎么发现的,还有,刚才咋个就飞上来了?

    李青没理会他心中所想,待管家远去后,低声嘱咐:“我先下去看看,听我口号,你再出马。”

    “我……”

    朱瞻基眼前一花,李青已然飘然落地,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牛哇牛哇……朱瞻基惊叹:这糟老头子,果然对我藏着一手。

    ……

    屋内烛光绰绰,照得礼部尚书金纯的脸,明暗不定。

    “你不该来。”金纯低怒道:“眼下这是什么时候,外面不知多少锦衣卫、东厂番子在暗中监视呢,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金大人,下官心里不安。”王忠颤声道,“那个李青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万一他来强的,我可经受不起酷刑,你能不能给我批几天假,我想躲躲。”

    “蠢货,越避讳,越引人怀疑。”金纯骂道,“你就老实待着,他李青再是狂傲,没有证据也不敢乱抓人。”

    “万一呢,我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行了。”金纯烦躁地摆摆手,“放心吧,你家里本官照拂过了,就算你真出事,他们也可安然无恙,等挺过了这阵儿,我上疏举荐你做侍郎。”

    王忠心下大喜,一想到升官,心里也没那么怕了。

    “尚书大人,那我接下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金纯阴笑道:“不管皇上怎么处理这件事儿,都是我们赢,交趾已经乱起来了,下半年的海运多半要推迟,

    趁着这个空档,让皇上和军队、东厂的太监产生隔阂,待皇上自废武功后,以后便是我们的时代了。”

    “尚书大人高见。”王忠拍起了马屁,顿了顿,不解道:“皇上已经老了,我们为何不在皇上驾崩后再行动?

    这个节骨眼儿闹事儿,实在有些冒险啊!”

    金纯嗤笑道:“你懂什么,太子虽然亲近文官,却也不是跟我们一条心,太子登基时局势越乱,越能体现到我们文官的重要性,毕竟,他又指挥不动武将,只能仰仗我们……”

    “砰……!”

    房门骤然打开,金纯、王忠豁然转头,“谁……?”

    “啪啪啪……”李青抚掌轻笑,“金尚书好手段,这心计,这手段,实令本侯佩服。”

    “李、李青?”金纯大骇,“你什么时候来的?”

    随即醒悟过来,朝王忠怒吼:“王忠,你个王八蛋,你敢出卖老子!?”

    “我……我没有啊!”王忠连连摆手,满脸惊惧交加,“我…我,李青你跟踪我?”

    李青笑着点头:“啧啧啧,你们可真行啊,说吧,同伙儿还有谁?”

    “什么同伙儿?”金纯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当即冷笑摇头,“永青侯的话,本官听不懂。”

    “听不懂?”李青笑了,“都这时候了,还想耍赖?”

    “你有证据吗?”金纯反唇相讥,“屋内就我们三人,出了这个房间,便做不得数了。”

    “王忠。”

    “下、下官在。”王忠颤声道。

    金纯冷笑道:“你不用怕,我们不承认便是,他若上奏皇上,我们就反咬一口,你今晚没来过,我也没见过你,都是永青侯为了交差,陷害你我。”

    这话既是安抚王忠,又是威胁李青。

    “天真!”

    李青朗声道:“出来吧皇太孙!”

    金纯一呆,旋即面色大变:“皇太孙也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啦…扑通~!’一阵乱响,接着,是一声惨叫:“摔死我了。”

    朱瞻基听到口号就要下来,谁料脚下一滑,直接从房顶上滚落下来。

    他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满脸狰狞,一半是疼的,一半的是气的,刚才金纯的话,他听的一字不落。

    “金纯,朝廷待你不薄啊!”

    ‘刷’金纯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皇,皇太孙,下官…下官,求太孙恕罪。”

    “皇太孙明察。”王忠突然惊叫出声:“下官之所以……都是金纯这厮逼我这么干的。”

    王忠果断反水,大明律载有明文:奉命行事,有罪不究!

    “王忠你个畜生!”金纯肺都要气炸了,“明明是你蛊惑本官。”

    他明白,今儿算是彻底栽了,事情再无挽回余地,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你放屁,”王忠破口大骂:“你这狼子野心的畜生,死到临头还想诬陷我;

    可惜啊!你却忘了皇太孙明察秋毫,岂会受你蒙蔽?

    皇太孙定会还我一个清白!”

    “王忠,你他娘的找死。”金纯气急败坏,直接上手。

    王忠挨了两个大嘴巴子,也火了,“你他娘才找死。”

    打起来,打起来……李青劝道:“别打了,别打了。”

    第153章

    世家的能量

    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李青突然有些想笑:难怪后世人常说,明朝文官酷爱打架犹胜武将,此言不虚啊!

    李青看得津津有味,朱瞻基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骂道:

    “住手,统统住手!”

    王忠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于是住手。

    金纯自知无法逃脱,却是不依不饶,接连几个大逼兜儿,扇得王忠眼冒金星。

    “皇太孙你看他……哎呦。”

    王忠捂着脸颊,叫屈:“皇太孙你说句话啊!”

    我说你大爷……朱瞻基上前,一脚一个将二人踢开:“金纯,老实交代,这件事还有谁参与?”

    “没了,就我一个。”金纯喘了口气,爽快认罪,“皇太孙要杀要剐动手便是。”

    “嘴还挺硬。”朱瞻基气笑了,“希望你去了昭狱后,还能继续保持。”

    “来呀,绑了。”

    就咱俩,你跟谁来呀啊……李青无奈上前,一人赏了一记手刀,二人晕死过去。

    ……

    次日,清早。

    李青被留宿的朱瞻基叫醒:“青伯,该审案了。”

    “人已抓到,我的任务完成。”李青刚从梦中醒来,还有些癔症:“案子你来审吧,正好可以在你女神面前表现表现。”

    “什么女神?”某舔狗尚不自知。

    “哎呀你去吧,让我再睡会儿。”李青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你快起来。”朱瞻基一点也不尊老,硬生生把李青拉了起来,“案子是咱俩一起破的,我不吃独食。”

    还挺讲究……李青无奈套上外袍,“走吧。”

    两人来到院里,解开捆在树上的金纯、王忠,押送昭狱。

    “青伯平时你不洗脸吗?”路上,朱瞻基好奇的问。

    李青好笑道:“你这话说的……我这人最爱干净,当然洗啊。”

    “我还以为……”朱瞻基讪讪道,“其实你不用戴面具的,都这把岁数了,还在意这个做甚?”

    “习惯了。”李青敷衍。

    朱瞻基怔了一下,内心深受触动:“青伯,等你死了,我一定单独给你出一本传记。”

    我谢谢你啊……李青轻哼:“好意心领,但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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