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主将的军令通过旗手传达下来,各个分队将官接到指令,立即下达命令,军令自上而下,传达给每一个士兵。这一场战斗,所有人都没有退路。
他们如浪潮一般,被迫推着往前,被迫聚在一起,被迫上阵杀敌,被迫扛起原本不属于他们的担子。
没有人想死,但他们的命,他们自己做不了主。
‘唏律律……’高速移动下的鞑靼战马,被拒马桩绊倒,打横飞出去好远,嘶鸣声不断。
不少鞑子也因此遭殃,被摔得筋骨俱断而亡。
战斗还未正式打响,他们就减员了一部分,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拒马桩就被冲破,鞑靼直面冲杀而来。
“杀……!”将官的指令再次下达,后面的人只能上前,前面的人不想走,却被推着不得不往前走。
“铛啷啷……噗噗!”
骑兵和步卒的较量,结果可想而知。
刚一接触,明军前端的方阵就被冲得不成样子,甚至有人直接被顶飞,半空中鲜血喷洒,极其悲壮。
更悲壮的是被践踏而亡,在马蹄一遍又一遍踩踏下,被踩成肉泥。
刚一接触,鞑靼就表现出了极强的战力,将蒙古铁骑的优势发挥到了绝巅。
但好景不长,这种优势并未持续太久,在明军以方阵肉盾的阻挡下,鞑靼骑兵的冲势被放缓,接着被暂停。
然后,便是明军的反击。
‘砰砰砰……!’首先是方阵中央的神机营发威,接着,是阵型后方的火炮齐射。
炮弹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绚丽的抛物线,而后轰然爆炸。
‘轰轰轰——!’
“%@#……!”
火炮对付骑兵有着天然优势,尤其是对战马,巨大的爆炸声,有很大几率让战马受惊,从而做出不可控的行为。
尽管鞑靼做了准备,在战马耳朵里塞了棉花,但也只是减少战马受惊的概率,并不能杜绝。
惨叫、咒骂声不绝于耳,许多爆炸点儿附近的鞑子,来不及侥幸躲过炮弹,便被受惊的战马甩下去,然后被后面上来的骑兵践踏成肉泥。
随着火器的加入,明军的颓势不再继续扩大,而鞑靼的冲势被抵消后,战力也有了小幅度下滑,局势不再一边倒。
是人都有情感,有情感便会被感染,在同伴身亡,战友浴血奋战搏杀的渲染下,这些个没上过战场的屯田兵,心中的怯懦消退,和作战兵一样热血。
明军开始反击!
这一夜,兵戈铁马。
这一夜,无数人血洒夜空,战死沙场。
…
三更天。
李青赶赴战场。
见黑压压一片,喊杀声震天响,李青没有直接参战,而是绕去了德胜门。
他知道那里才是主战场。
果不其然,他赶到之时,战斗已进入白热化,李青二话不说,果断加入战局。
‘嗡~’破空声令人胆寒,上百斤的大刀抡起来,力道之大无与伦比。
“咔…噗噗……”又是连人带马,一刀斩断。
但这次更加行云流水,在抡起来五百斤开外的大刀加持下,切菜剁瓜不再是形容词。
一寸长,一寸强。
李青的大刀何止长一寸,都长一米了。
敌人还没碰到他,就被他一刀斩于马下。
当然,也有缺点,就是太费马了,李青只能战斗一段时间,换上一匹马。
该说不说,蒙古的马虽然普遍不够高大,耐力却是十足,比大明的战马要持久。
李青杀进杀出,在这种混战下,他的实力得到了有效发挥。
这时,石亨带兵赶来支援。
固守九门的人选在他还没来时就定下了,石亨的任务是游走支援。
石亨也知道德胜门的战事最是惨烈,所以解决一部分鞑子后,他就立即带人赶来,此时堪堪赶到。
一来,就见李青大杀四方。
月色朦胧,石亨也不知是谁,不过那柄大刀着实惹眼,目测比他平时练手的刀还要重一倍。
石亨咽了咽唾沫:我本以为自己的就够牛了,没想到……这是谁的部将?
他娘的,不管是谁的部将,事后一定得把此人要过来……石亨舔了舔嘴唇,喝道:“兄弟们,随我杀!”
石亨端的勇猛,竟然带头冲锋。
他这带头冲锋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这种局势下,主将的勇猛,能极大程度上鼓舞士气。
“杀——!”
近万生力军加入战场,正在苦苦支撑的明军,犹如身体注入一股源泉,本来已经疲惫的身体再次充满力量。
本就白热化的战局,再次被点燃!
…
ps:4000+,算两章吧。
第167章
甲胄和筋骨齐断,人首与马头横飞
“杀……!”
明军士气暴涨,浴血奋杀。
石亨进攻骑兵的薄弱点——侧翼。
这一招果见成效,鞑靼的冲势已经被摁下来,混战之中骑兵不是不能调转马头,却很难快速形成有效杀伤。
趁着这个空档,援军大发神威,持长矛突刺,用大刀砍马腿。
石亨这一路军可都是作战兵,且之前在大同,驰援朱祁镇,两次和鞑靼交过手,作战经验丰富,且绝对的令行禁止。
他们严格执行战前石亨制定的计划,效果斐然。
一时间,鞑靼被杀的人仰马翻,骑兵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李青甩了甩长刀,拨转马头也朝着侧翼杀去。
之前他就一人,进攻侧翼的风险太大了,现在人多了,正好可以浑水摸鱼。
论功夫,李青甚至可以说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但他终究不是神仙,无法正面抵抗千军万马,混战才是他的主场。
一人迎面冲击疾驰的鞑靼骑兵,纯属找死,莫说他,小老头来了也得歇菜,所以李青都是游走搏杀,并没一头冲进鞑靼阵营,他一人也冲不破。
现在就不一样了,石亨这近万人的加入,成功让两军对垒,变为大混战。
这一来,鞑靼不但无法发挥出骑兵冲势,连最基本的统一调度性也没了。
“杀——!”
李青轻喝,抡起长刀大杀四方。
石亨一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李青,见那么一柄巨刀被舞的如风车一般,不禁暗暗咋舌。
我滴个乖乖嘞,这一刀下去,力道得有多少啊?
石亨震惊,目测巨刀绝对超百斤,再加上臂力和惯性加持,一刀之力,最起码有五百斤。
距离数十米,他都能感到巨刀带来的寒意。
‘咔…噗噗……’
甲胄和筋骨齐断,人首与马头横飞。
石亨脸皮子直抽抽:八百斤!这一刀的力道绝对有八百斤重!!
我滴个亲娘咧,这人是霸王转世吗?
“杀!”
石亨激起了好战之心,手中二十斤的大刀挥舞起来,在强大的臂力加持下,每一刀都超百斤重。
虽比不上李青,却也端的威猛。
混战之中,个人勇武对士气的影响极大,友军出了个战神,主将又勇猛异常,悍不畏死,明军士气更盛,喊杀声震天响。
战场之上,气势尤为重要,通过呐喊不但能振奋人心,还能将自身精气神凝聚在一起,同时抵消心中恐惧。
“杀——!”
近万人大喝,很快带动了据守德胜门的明军,两相呼应之下,气势更足!
宛若实质化的声浪,对鞑靼的心理有着极强的冲击力。
何况,这里是关内,是大明的京师。
不在主场,他们本就心虚,面对如此明军,他们再不复一鼓作气势如虎,开始萌生退意。
约莫两刻钟后,鞑靼扬长而去。
“娘的,算你们跑得快。”石亨望着尘埃滚滚,骂了句脏。
“全军就地休整,两个时辰后,支援安定门。”
亲兵拱手称是,忙去传达军令。
石亨望了眼远处的李青,见他盘坐在地上恢复体力,便要上前搭讪。
“石总兵,石总兵来的真及时啊!”德胜门的几个将领匆匆赶来,表达谢意。
大战刚开始时,他们心都凉了,甚至都以为今晚要全军覆没。
“都是自己人,应该的。”石亨敷衍着,眼神一直瞥向李青,见俩人说起来没完,他道,“先让兄弟们吃些东西,恢复体力,少不得黎明前还有一战。”
“石总兵高见。”
“还是石总兵考虑的周到。”几人恭维着,这些常识他们自然知道,并且已经下令了。
文官讲究个人情世故,武将也讲这个,只是方式略有不同而已。
情谊到了,几人便拱手告辞,回去整顿去了。
几人一走,石亨立即赶往李青所在位置,这一员悍将,他誓要纳入自己麾下。
于谦也留不住,他说的。
数十米的距离并不远,石亨很快就就来到李青面前。
月色朦胧,但距离如此之近,石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李,李七品?”石亨震惊。
他属实没想到,这个凶猛得一塌糊涂之人竟是李青,更没想到李青还活着。
石亨本以为,李青孤身深入千军万马,绝逼会被踩成肉泥,不曾想他竟没死,且还赶了回来。
李青睁开眼,颔首道:“是石将军啊,你这次驰援京师倒是及时,现在京师情况如何?”
“你,你也是刚赶回来?”
“昂,今夜才赶来。”李青点头,“鞑靼攻城多久了?”
石亨忌惮李青手里的王命旗牌,客气道:“鞑靼也是今夜才开始攻城。”
接着,由衷道:“李七品……李都给事中真是个有福之人啊!”
李青疲倦笑笑,问道:“这座城门是谁在守。”
“啊,是于谦于尚书。”石亨道,“李都给事中要见于大人?”
“嗯…见见也好。”李青点头,“带我去见他。”
“呃…好。”石亨有些不爽,他是总兵诶,一个小小的七品跟他说话不用敬语也就罢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有王命旗牌了不起啊?
好吧,确实了不起,但你这好歹也尊重一下我吧。
李青虽叫他将军,但全然没有敬意,似乎‘将军’只是个称谓,稀疏平常的很。
不爽归不爽,石亨却不敢表现出来,李青的蛮横他充分领略过。
跟手握王命旗牌的李青刚,纯属找不痛快。
~
两人来到守军阵营,这才知道于谦在城上。
见状,石亨搓着手说:“李都给事中,城门已然上锁,这一战不打完,城门绝不会开,不如你跟我混吧。”
“跟你混?”李青表情怪异。
“昂,”石亨拍着胸脯道,“做我的监军,事后保证你连晋三级。”
石亨不傻,能要到王命旗牌的人,又岂会没有背景,加上李青确实彪悍,结个善缘很有必要。
“抱歉,监军什么的我实在是做腻了。”李青摆摆手,“你去歇着吧。”
“……”石亨气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那你干嘛?”
“我也歇着。”李青说。
“……”
李青没搭理他,找了个僻静地儿,恢复体力、真气,一边分析当前局势。
情况和他预料的差不多,甚至还要稍好些,守城将士一心,外援也在赶来,只要撑个三五日,鞑靼自会退兵。
望了眼城头,李青打消了登城的念头,众目睽睽之下,要是被人瞧见,其他不论,单是士气这方面,就有不小的影响。
‘呲——’李青将巨刀插进地面,靠在刀面上休息。
连续多日没休息,一闭眼他就进入了梦乡。
眼睛一闭,一睁,两个时辰就过去了,鞑靼并未再来。
李青被吵醒,起身走到石亨跟前,问:“上哪儿去?”
“去安定门。”石亨道,“鞑靼在这里吃了这么大亏,多半会进攻离此地最近的安定门。”
“嗯…我也去。”
石亨一喜:“你答应做监军了?”
“监军?”李青嗤笑:“我来是杀敌的。”
说着,‘噌’的一声拔出刀,扛在肩上,“走了。”
“叔,那人谁呀?”石亨大侄子石彪,整顿好队形赶到前军,昨儿石亨闷头往前冲,他在稳定中军,并未注意到李青风采。
“一个比你还彪的人。”石亨心气儿不顺,哼道,“好了,都整顿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