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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当然,这些还都是李青的愿景,没有成为现实。

    但李青有信心,只要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顶多十年就能达到他的预想。

    …

    没有记忆锚点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土豆的收获,棉花的收获……愈发坚定了各部落的信心。

    过冬粮食够了,棉花产量有限,远达不到人人盖棉被条件,每户只分得了一双棉被。

    感受过棉被柔软、暖和后,他们更加趋之若鹜,对未来更是憧憬……

    耕地已开垦出近七万亩,美中不足的是,有很多都错过了播种时间,只能等来年了。

    但他们并不气馁,那么久的苦难日子都过来了,不差这一年半载。

    各部落都得到了很大实惠,李青也没委屈了明军将士。

    将士们终究是要回大明的,资源、土地这些对他们用处不大,所以李青提高了他们的俸禄,每人每月纹银二两。

    想要资源的人得到了资源,想要钱的人得到了钱,可谓是皆大欢喜。

    …

    冬季。

    羊群已经发展到了一万三千有余,这些曾以放牧为生的部落,早早就收集了足够多的草料,过冬物资准备得妥妥的,此外,马场也初具规模。

    数量还很少,但总算是开了头儿。

    大地再次荒凉,但那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的勃勃生机,反而愈发浓郁了。

    ~

    帅营。

    李青吃着火锅,喝着小酒,惬意无比。

    帐帘一挑,李宏搓着手进来,干笑道:“干爹,吃着呢?”

    “坐下吃点儿。”李青今日不再横鼻子竖眼,态度温和。

    “哎,谢干爹。”李宏也不客气,颠颠儿走到桌前坐下,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一刻钟后,李宏夹菜的动作才停下,他喝了口酒送下口中食物,这才开口道:

    “干爹,记得你之前说,年前咱们就回去,真的假的啊?”

    李青打趣道:“怎么,想家了?”

    “昂。”李宏不好意思笑笑,“这都一年多没回去了,确实想家了。”

    李青笑着说:“过两天就回去。”

    “当真?”

    “骗你做甚!”李青翻了个白眼儿,“这里基本步入正轨了,让抚宁伯在这看着就成。”

    “那明军呢?”

    “也回去,但不能全回去,留下两万人即可。”李青想了想,道:“你去跟抚宁伯说一下,让他着手安排,嗯…留下的人每人赏五两银子。”

    “好嘞,”李宏连忙抹了把嘴,“那孩儿去了。”

    “嗯,去吧。”李青颔首。

    万事开头难,如今已经步入正轨,李青自然没必要在这儿耗下去,只要朱永不胡来,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通过这一年来的观察,李青也相信他能做好。

    离开这么久,也不知现在朝局什么模样……李青幽幽叹了口气,道:“凛冬将至,漠北草原局势又会如何……”

    李青食指敲着额头,自语道:“事还有很多啊!”

    …

    ~

    十月中旬。

    李青留下两万精锐,率三万明军返京。

    抵达京师时,已腊月二十。

    天空飘着大雪,但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李青按规制,先将士兵驻扎在城外,只身一人进宫面圣……

    乾清宫。

    李青见到了朱见深,一年多不见,这少年比之前更加内敛了,眉头轻皱着,眉宇间流露着淡淡忧愁。

    李青给他说了河套建设成果,然后问道:“皇上,可是漠北局势发生了大变故?”

    “这倒没有。”朱见深摆了摆手,并未因河套斐然的政绩而感到欣喜,只是道:

    “先生一路劳苦,先回去休息吧,城外军队朕稍后命人去接引。”

    李青不明所以,见他不想多说,也没热脸去贴冷屁股,拱了拱手:“臣告退。”

    ~

    出了宫,李青去赶了个年集,到家没多久,李宏就回来了。

    李青一股脑地把所有家务丢给了他,算是对年轻人的磨砺。

    李宏也习惯了,麻利打扫卫生……

    申时,得知李青回来的石亨来访。

    两人闲聊叙旧间,李青才明白为何朱见深一副郁郁寡欢模样。

    并非朝政上的事,而是皇长子夭折了。

    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时代,婴幼儿夭折太普遍了,皇家一样不能避免。

    对此,李青只是象征性的叹了口气,便转移了话题。

    “漠北局势你可有了解?”

    “只知道瓦剌首领病故,现在瓦剌部正在角逐新首领,不过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石亨道,“皇上派石彪去了,估摸着年后开春就能赶回来。”

    角逐新首领……李青皱起眉头。

    第51章

    先生可愿入阁?

    石亨见他面露忧虑之色,安慰道:“放心吧,不管谁做瓦剌首领,都不敢跟大明闹掰,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跟大明贸易,不会出大乱子的。”

    他嘿嘿道:“敢不听话,都不用打仗,直接来个暂停贸易,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李青点点头,又摇摇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我担心的从来不是瓦剌,而是鞑靼。”

    石亨一滞,旋即道:“即便鞑靼春风吹又生,也没什么打紧,他还敢再进犯大明?”

    “你可真是……乐天派。”李青好笑摇头,“真要那样的话,关内外的融合也将变得困难重重,不知又要浪费多少时间。”

    石亨挠了挠头,讪笑道:“是你想的太多,太贪心,眼下这情况已是极好,融合……能融融,不能融算球,咱大明现在又不缺人。”

    “……”

    两人不在一个维度,李青也懒得浪费口舌,转而道:“你现在退下来了?”

    “退了。”石亨笑得很贱,“现在啥活不用干,整日净享受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李青斜睨了他一眼,“皮痒了说一声。”

    “别啊,”石亨笑着说,“我这把老骨头,你一拳下来,就得求我别死。”

    顿了顿,“对了,你这干儿子也不小了,刚好我那孙女也到了婚配年龄,要不……?”

    李青无语:“你是故意占我便宜是吧?”

    “哪呀,我看那小子挺不错……”石亨正经起来,“我认真的,你考虑考虑。”

    李青摇头:“他已经有主了。”

    “这是什么话?”石亨不喜,“向来都只有女子有主,他一大男人,且还是未来的永青侯,总不能就娶一个吧?”

    石亨瓮声道:“兄弟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休妻就算了,让我孙女做平妻就成。”

    “没开玩笑,他大概率只能娶一个。”李青认真说。

    “不愿意就算了,用得着拿这样蹩脚的理由敷衍我吗?”石亨有些生气,“他娶的是公主不成?”

    李青:“……”

    ~

    上岁数的人脾气大多都不好,李青说了些好听话,又搭了桌酒菜,才把石亨这糟老头子哄好。

    快过年了,李青索性不再想那些糟心事,让自己放松下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皇宫里的朱见深,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是为朝政,而是为家事。

    儿子夭折,心爱女人整日以泪洗面,他是既难过,又心疼,连带着查出巨额商税的喜悦也给冲淡了。

    永宁宫。

    贞儿泪眼婆娑,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儿子夭折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朱见深走进来,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都退下吧。”朱见深挥退奴婢,走上前坐到床边,轻声安慰:“贞儿,别再伤心了,要往前看……”

    “你要臣妾怎么往前看?”贞儿眼一红,又哭了。

    朱见深无奈又心疼,端起床边的玉碗,劝道:“粥都快凉了,先吃点儿东西吧。”

    他想安慰说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怕是会适得其反,只好道:

    “朕也伤心的紧,但……事情已无法挽回,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这样又是何苦呢?”

    贞儿抹了抹眼,抽泣道:“皇上有公务,忙就是了,不用管臣妾。”

    “你这样朕如何能不管?”朱见深叹道:“朕现在是吃吃不香,睡睡不香,整日昏昏沉沉……”

    他一边夸大着自己的压力,一边安慰贞儿,到最后情绪也上来了,两口子抱在一起痛哭……

    哭完之后,贞儿好受了一些,吃了些东西便躺下睡了。

    朱见深放松之余,也不免感叹: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闹心……

    别人欢欢喜喜过年,他却一肚子糟心事。

    朱见深抑郁难消,出了永宁宫,本欲去御书房的他,突然脚步一顿,道:“摆驾,去连家屯儿。”

    …

    小院儿。

    李宏蹲在小马扎上择菜,嘴里哼着小曲儿,心情好的不行。

    他已经给金陵去了封信,向父母、朱叔,以及婉清妹妹报了平安,相信元宵节后,婉清妹妹就会赶来。

    本来他是想回去看看的,但又放心不下京师这边,主要怕干爹摆他一道,彻底断送了他的仕途之路。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庸碌一生……李宏开心的想着:我要混出个样儿来,让干爹好好看看,也让婉清妹妹……

    “永青侯在家吗?”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李宏的臆想。

    “干爹……永青侯在家呢。”李宏听出是太监声音,连忙擦了擦手,上前开门。

    一开门,他就愣住了。

    说话的确实是太监,但皇帝竟然也在,他连忙行礼:“微臣参见吾皇万岁。”

    朱见深斜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成朕的臣子了?”

    “……我,我在河套做了抚宁伯亲兵。”李宏红着脸说。

    “亲兵可没资格对皇上称臣呢。”怀恩笑着调侃一句,然后问:“永青侯呢?”

    “在家呢。”

    怀恩敢调侃李宏,却没胆子调侃李青,只是转头看向朱见深。

    朱见深已经习惯了李青的无礼,没表露什么不满,迈步走进院。

    李宏迎着朱见深往里走,一边朝厢房喊:“干爹,快起床了,皇上来了。”

    “这就来。”李青声音响起,少顷,踢踏着鞋子出来,笑道:“这大冷的天儿实不想离开被窝,皇上莫怪。”

    朱见深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大冷的天儿,不请朕进屋?”

    “……皇上请进,”李青摸了摸鼻子,朝干儿子道,“备茶。”

    ~

    客堂,两人落座。

    李青道:“皇上亲自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倒也没什么,只是……”朱见深接过李宏呈上来的茶,道:“上次没来得及细问,想再听你说下河套的事。”

    李青点点头,挑重点讲给朱见深听。

    这一说,就是半个多时辰……

    眼瞅着都晌午了,李宏见皇上还没要走的意思,只得着急忙慌地加菜……

    朱见深听完李青的叙述,心情好了许多,欣然道:“先生无愧于两朝重臣,如此安排甚是巧妙,嗯…甚好,甚好……”

    顿了顿,突然道:“先生可愿入阁?”

    李青一怔:“皇上,我可是勋贵啊!”

    “那又如何?”朱见深不以为意,“朕同意,你愿意,就可以了!谁敢说个不字?”

    朱见深这么有底气,不是因为他能耐,而是因为李青能耐,只要李青愿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先生,朕需要你。”朱见深一脸深情,道,“先生也非墨守成规之人,何必在意这个?

    亦或说,先生害怕那群文臣不成?”

    李青只是笑笑,这拙劣的激将法,他如何看不出来,不过……他还真有些心动。

    权力什么的无所谓,他从来不在意这个,他心动的是,若自己入阁,就可以更高效解决问题,也能更快退下来。

    “这个…我考虑考虑。”

    李青没有把话说死,主要是他还没想好。

    “嗯,先生考虑好了,给朕一个准信就成。”朱见深没有强求,李青没有直接拒绝,便说明有戏。

    真要强求,反而不美。

    朱见深不再谈论此事,转而道:“如先生所言,目前河套建设如火如荼,未来前景一片大好,但……”

    “常言道:荒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河套虽是大明的,却不在关内,草原局势诡谲,鞑靼不显,瓦剌又有内乱趋势……”朱见深皱眉道,“怕是会有人把目光瞄向河套啊!”

    李青含笑点头,却一点也不担心:“那样也没什么,正好可以借此出兵,皇上不是想整顿武备吗?”

    “倒也是。”朱见深也笑了,“嗯…是朕多心了,真要那般,反而更好,看谁还能阻止朕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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