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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说起来,她搬出来更多是为远离后宫勾心斗角,现在看……这很自私。

    以后儿子长大了,会怪我吗……李姑娘轻叹一声,自语道:“下次公公来,定要托他给皇上带句话,还是回去吧。”

    为了儿子,即便备受委屈她也愿意,儿子都已出生,且皇上知道,还敢有人使坏不成?

    李姑娘眸中透着坚定,脸上却是写不尽的慈祥,她抚摸着儿子脑袋,轻声说:

    “儿啊,你有爹爹的,你爹爹很厉害……”

    这时,一宫女匆匆走进来,道:“娘娘,大公公来了,在前院呢。”

    李姑娘一怔,继而眸中闪过惊喜,她知道,宫女口中的大公公就是怀恩。

    “好,我这就去。”她连忙抱起儿子,就往外冲。

    不料,还没走多远,怀恩就直接进来了。

    李姑娘不由得愣住,虽说怀恩是太监,但一向谨小慎微,从无看不起过她,基本不来后院的。

    不过,此刻的她也顾不上这些了,连忙上前道:“公公,我有话要跟……”

    “你且退下,咱家有话要跟娘娘……”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那宫女怔了下,告退去了前院。

    李姑娘见没了外人,便要说出心中所想,不料,怀恩却罕见地打断了她。

    “娘娘,奴婢的话更重要!”

    第95章

    皇太子薨逝

    李姑娘愣了愣,“公公请说。”

    怀恩看了眼左右,似是还觉得不放心,道:“娘娘,去客堂说吧。”

    “呃…好。”李姑娘隐隐察觉出,貌似是真出了大事,她还是头一次在这个大公公脸上,看到凝重神色。

    进了客堂,怀恩反身关上门,这才说道:“娘娘,宫里出事了。”

    略停顿了下,他艰涩的说:“太子…薨逝了。”

    “啊?”

    李姑娘满脸惊愕,好一会儿,她才猛然醒悟过来,问:“可是皇上让我们母子回宫?”

    她这么想很正常,太子离世,那自己儿子就是皇长子了,于情于理都会召她母子回宫。

    即便皇帝再怎么宠爱万妃,但在继承人方面…嗯?继承人……

    这一刻,一向与世无争,逆来顺受的李姑娘,不由得心跳加速——自己儿子,要成为太子了吗?

    怀恩僵了下,讪讪道:“皇上并未要召娘娘、皇子入宫,不过……也可能很快就会提上日程。”

    顿了下,他神色严肃,“娘娘,皇长子的薨逝或有蹊跷之处……奴婢这次来,就是想提醒娘娘,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姑娘面色巨变,失声道:“公公是说太子是被人……”

    “娘娘慎言!”怀恩忙道,“奴婢可没这么说,只是来给娘娘提个醒,毕竟……小心无大错。”

    “我,我知道了……”

    李姑娘嗓音发颤,她乞求道:“公公,您能不能跟皇上说说,我,我们娘俩不进宫了,就让我们待在这儿好不好?求您了。”

    她是真吓着了,连太子都没有足够的安全保障,那自己儿子……

    她把儿子抱得紧紧的,不停摇着头:“不去了,不去了,我们娘俩哪儿不去了……”

    怀恩见状,连忙安抚:“娘娘勿要太过忧虑,太子的事儿尚未定论,只是有蹊跷而已……”

    顿了顿,“至于娘娘和皇子进宫与否,这个得看皇上意思,这关乎大明社稷……奴婢一个内廷太监,并无多大的话语权。”

    “公公……你可是内廷一把手啊!”

    怀恩苦笑:“娘娘,宫里的奴婢都是伺候人的,一把手也是奴婢啊,尤其在这种事上,奴婢是不敢,也不能说话的。”

    李姑娘脸一白,“那……公公以为,皇上会不会召我们母子进宫?”

    “这个……皇太子的事还未水落石出,暂时应该不会。”怀恩微微摇头,“至于后面会不会……奴婢也不敢揣测了。”

    “那…好吧。”李姑娘失落的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怀中的幼儿,心情更是低落。

    “公公可否给皇上带句话?”

    “娘娘请说。”

    “若有闲,抽空来看看皇子。”李姑娘说。

    怀恩怔了下,微微躬身,“奴婢会把话带到。”

    顿了下,道:“伺候娘娘、皇子的这些个奴婢,都是精挑细选之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小心一点儿总归没错。”

    “我记住了,劳公公跑一趟。”李姑娘取出一锭银子。

    怀恩没接,只是笑着说:“奴婢不缺钱花,不用这些。”

    见李姑娘坚持,他道:“就当…是结个善缘吧,兴许用不多久,皇上就会接回娘娘、皇子回宫呢。”

    李姑娘强笑笑:可千万别啊。

    太子储君什么的,说一点也不在意那是假的,可与生命安全相比,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两相比较,她更希望儿子能健康茁壮的成长。

    …

    ~

    皇宫。

    这几天,朱见深暴躁易怒,都掌蛮的顽抗,及太子的离世,令他大动肝火。

    尤其是后者,让他痛心之余,也不免产生了怀疑。

    这已经是他第二个儿子夭折了。

    第一个儿子先天不足,出生时就带着病,夭折尚且情有可原;

    可这第二个儿子身体一向健康,甚至过年时都还一切如常,这才不到一月,被视作继承人的儿子突然病了,且短短数日便没了,让他如何不多想。

    “皇上~”

    东厂提督进殿,怯怯唤了声。

    “唔…”朱见深吁了口气,冷冽道:“有眉目了吗?”

    “回皇上,奴婢已暗中寻来名医,让其看过太子……遗容了,太子并无中毒迹象。”

    见皇帝皱眉,他连忙补充:“不过,倒也有一些收获。”

    “说。”

    东厂提督道:“据那郎中说,太子应该是受风寒引起的急性肠胃病症,此等病症确有致命风险;

    然,若处理及时得当,是可以挽救的,奴婢取了太医院开的方子让他看……”

    “说重点!”朱见深语气不耐。

    东厂提督一个激灵,忙言简意赅,“太医院的方子,虽也能有效治疗肠胃疾病,却有些许误判,用错了一味药。”

    “用错了药?”朱见深怔了下,旋即勃然大怒:“好一个用错了药!”

    “皇上息……”东厂提督连忙下跪,但劝诫的话刚说到一半,却猛地收住。

    太子薨逝,让皇帝息怒,这话实在欠妥当,再者说了,太医院跟自己又不是一个体系,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朱见深嗓音冷漠,透着冰寒:“给太子治病的太医,皆斩!

    杀之前,好生审问!”

    “是…奴婢遵旨。”东厂提督应是,见皇上没有进一步指令,磕了个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朱见深倚在椅上,眉头紧锁,他分不清到底是误判,还是故意的,但不管怎样,人他是杀定了。

    不祸及家人,他已经很大度了。

    近几年,尤其是这两年半来,他对文官的打压是挺狠。

    但又话说回来,却也没到让文官干不下去的地步,按理说,不至于掀桌子才对。

    而且,干这种事不亚于造反,又非一个人能完成……太医用药、开方,有着详细且严格的规制,这种冒着杀头风险的事……

    即便有人花大钱贿赂,他们也未必敢做。

    更重要的是,威胁得摆到台面上才行,这种背地里使坏,顶多出口气,根本达不到政治目的。

    典型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应该不会有人做……朱见深揉了揉眉心,满心气苦。

    这时,贞儿缓步走来,柔柔劝了句:“皇上要以龙体为重啊。”

    “嗯……”朱见深叹了口气,挤出一丝笑:“朕无事,只是……唉,太子薨逝的原因找到了,太医院误判,用错了药。”

    贞儿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贞儿你想说什么?”

    “兴许……不是误判,而是故意用错了药呢?”贞儿迟疑着说。

    “朕也有此怀疑,不过……可能性几乎没有。”朱见深微微摇头,“你不懂政治,太医不敢这样做,除非有人以厚利相许;

    诚然,这几年朕和文官集团闹得很僵,但谋害太子……他们未必敢,且,害了太子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贞儿嗤笑,眸中有着一丝怨毒,“皇上为何只着眼于外廷呢?”

    “你什么意思?”朱见深皱眉,“你该不是说……后宫有人捣鬼吧?”

    “皇上,咱们的儿子为何会夭折?”

    “……贞儿,咱们儿子的事…你那都是凭空臆测。”朱见深有些无奈。

    贞儿却是摇头:“皇上,自贤妃怀孕后,你便让她住到了臣妾隔壁,也是为了让臣妾有机会和太子亲近些;

    呵呵,可是有人很不开心呢。”

    贞儿幽幽道:“皇上跟外廷闹得僵,跟太后闹得就不僵了?”

    “你这……”朱见深苦笑,“这也太离谱了吧?就因为你离太子近,她就要谋害太子?”

    “不全是,”贞儿摇头,“更多的原因是,贤妃在怀了身孕后,有了底气,跟太后、皇后渐行渐远;

    皇上你没发现吗?自佑极册封太子后,贤妃再也不是那个,在两宫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妃子了。”

    朱见深脸色阴沉下来,但很快,又摇头:“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贞儿则是说:“不这么做,对她有坏处,皇帝儿子对她冷淡,若太子孙子再无法掌控,那她这个太后真就成吉祥物了。”

    她对婆婆怨恨深重,加之夫君宠爱异常,说话从来不客气。

    “你都快魔怔了……”

    “皇上你不懂,正统年间她根本不受太上皇宠爱,即便……生下皇上你以后,太上皇依旧不待见她,这就导致了她……”

    “好了!”朱见深出声制止。

    到底是他亲娘,哪能没有一点儿感情,且这话也戳到了朱见深痛处。

    “贞儿,你莫要恃宠而骄,无端猜测,妄议母后这种话,以后还是别再说了。”

    “呵,那便不说。”贞儿冷着脸,转身便走。

    朱见深抬起手欲做挽留,但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

    “他娘的……!”

    朱见深一脚踢翻御案,咬牙切齿:“糟心事儿可真他娘的多……诶呀!”

    ~

    二月初十,薨逝的皇太子获赐谥号:悼恭。

    三月初六,下葬西山余脉金山。

    仅做了三个月皇太子的朱佑极,走完了他极其短暂的一生。

    ……

    贞儿的话到底还是刺激了朱见深,他虽未完全相信,却也起了几分戒心,对后宫的管控,愈发严格……

    他不想,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了。

    这天早朝后,他出了宫……

    第96章

    叫父皇,有糖吃

    朱见深是悄摸溜出宫的,他不想让人知道安乐堂里面的人存在,身边就只跟着怀恩。

    阳春三月,天气晴朗。

    朱见深闲庭信步,看着热闹的街道,来往的人群,他抑郁已久的心情,轻快许多。

    安乐堂前,两人停下步子。

    “皇爷稍等,奴婢去敲门。”

    “嗯…”朱见深颔首,仰脸望着门前的翠绿柳枝,不由得心旷神怡。

    在皇宫待久了,这一出来,心情立时就不一样了。

    那若有若无的烦躁憋闷消失不见,连柳树都变得喜人起来。

    很快,大门打开。

    开门的奴婢见到怀恩,连忙便要行礼。

    怀恩抬手打断他,“这没你的事儿了,退下吧。”

    待人走后,他才反身走到朱见深身边,“皇爷,咱们进去吧?”

    朱见深点点头,率先走上前。

    他今日没穿龙袍,在安乐堂伺候母子的奴婢们并未认出其身份,皇宫那么大,且一般人也不敢直视天子,加之在安乐堂待了这么久,他们并未意识到皇帝来了。

    不过,朱见深的大胡子很惹眼,令不少人为之侧目,隐隐察觉出不一般,却也没人敢说什么。

    但凡在宫里待过的奴婢,都奉行一个宗旨——别多事!

    安分,才能活得长久!

    后院门前,怀恩小声问:“要不要奴婢先去禀报娘娘一声?”

    “不用,”朱见深轻笑,“给她母子俩一个惊喜。”

    “是。”怀恩低低应了声,伸手推门,却推不开,门是从里面拴着的。

    “开门,咱家怀恩。”

    朱见深微微皱眉,“这大白天的,怎么还锁着门?”

    “奴婢也不知。”怀恩也有些纳闷儿。

    这时,一个奶声奶气响起:“娘亲,娘亲……人,人……”

    朱见深心悸动了下,快步走上前挤开怀恩,透过门缝往里看。

    幼儿去了臃肿的衣服,走路还不算稳,却很利索的样子,身材短小,小小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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