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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有!”

    “那就有劳了。”朱祁镇道,“我不想临走前,糊里糊涂的度过。”

    “这个包在我身上。”李青宽慰道,“你放心,我绝对能让你恢复理智,婉清就住在这儿,她会陪着你,我也不走。”

    朱见深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些吃醋,他心里不平衡。

    凭什么?

    凭什么太上皇捅了那么大篓子,你李青依旧宠着、惯着,我兢兢业业二十余载,做出如此功绩,你却依然对我横鼻子竖眼?

    凭什么?

    呆症你都能治好,贞儿的病你就没把握?

    朱见深暗暗咬牙:这狗日的,欺朕太甚!

    要不是有求于李青,他真要发飙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不怪他如此,实在是……李青搞区别对待。

    这也就是朱见深了,要换个心眼儿小的皇帝,简直都要黑化了。

    朱见深深吸一口气,上前瓮声道:“父皇的病你要治好,贞儿的病,你也要治好。”

    “这个……我尽量吧。”

    朱见深破防,咬牙道:“你再说一个尽量试试?”

    李青皱眉,怫然不悦:“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你……”

    “皇上!”朱婉清也有些不悦,“你似乎不该这么对李叔说话吧?”

    “……好。”朱见深强压下火气,道:“朕不说了,反正你都要治好。”

    他可太气了,却也知道李青不容得罪,“妹子你陪着父皇,大哥要去忙政务了。”

    朱婉清行礼:“皇兄慢走。”

    朱见深瞥了眼李青,一甩袍袖,愤愤离去。

    “这小崽子什么毛病……”李青咕哝,一脸莫名其妙。

    收拾了下情绪,对朱祁镇道:“你先休息吧,我们都在这儿,不走,明儿个我就给你医治。”

    朱婉清也跟着说:“李叔说的是,爹爹你不要有压力,我们会一直陪着您。”

    “金陵那边……”

    “不要紧,女儿来之前,都安排妥当了。”朱婉清道,“没事的,爹爹安心养病。”

    朱祁镇放下心来,被女儿扶着躺下,“婉清你也歇歇,这一路奔波肯定很累……”

    “好,都听爹爹的。”朱婉清笑着答应,“爹爹快休息吧。”

    “嗯…。”朱祁镇闭上眼,不多时,沉沉睡去,面色安详……

    朱婉清吁了口气,不甘心道:“李叔,爹爹真就没有痊愈的希望吗?”

    “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是清楚,没听他刚才说……临走前,不想稀里糊涂的度过?”

    朱婉清沉默。

    好一会儿,点头道:“那就辛苦李叔了。”

    “辛苦多了去了,习惯成自然了都。”李青苦笑点头,“放心吧。”

    朱婉清心疼道:“李叔……”

    “行了,别对我煽情,我讨厌这个。”

    “……”朱婉清无奈笑笑,继而认真道:“我们一家欠您的,婉清一辈子都还不完。”

    “我不用你报答什么。”李青轻笑道:“你跟宏儿好好过日子就成,你叫我一声叔,我受了,就得对你负责。”

    顿了下,他好笑自嘲,“我跟老四平辈相交,小胖叫我青哥,小胖的重孙女却叫我叔,这辈分……可真够乱的。”

    “老四……”

    “老四也是你叫的?”李青翻了个白眼儿,骂道:“虎不拉几的。”

    朱婉清吐了吐舌头,讪讪道:“还真是太宗啊,话说,李叔你可真够无礼……呵呵…李叔勿恼,咱们各论各的。”

    李青:“……”

    …

    中午,朱见深又来了,命人准备了丰盛御膳,跟李青、朱婉清一起用膳。

    朱见深道:“朕已交代过了,妹子你和先生就在这儿住下吧,平日不会有奴婢来打搅,朕让他们在殿外候着,有什么事让他们去禀告朕。”

    “谢皇上。”

    “没外人,叫大哥吧。”朱见深道,“朕没有兄弟,就你这一个妹子。”

    朱婉清点头:“大哥。”

    “哎。”朱见深举起酒杯,“咱们兄妹喝一个。”

    “小妹敬大哥。”

    或许是没有利益冲突,又或许是父亲没有其他子嗣,所以,兄妹接触虽不多,却不两看相厌,心底里都认可彼此。

    放下酒杯,朱见深又道:“父皇年纪大了,觉睡的也少了,这会儿都没醒,估摸着晚上就不睡了,午膳后,妹子你也歇息吧,晚上好有精神陪父皇,大哥……”

    “大哥日理万机,妹子理解。”朱婉清道,“放心,妹子会照顾好爹爹,大哥安心理政便是。”

    “唉……”朱见深苦涩点头,继而看向李青,“先生,朕敬你一杯,上午……朕说话大声了点儿,先生莫要往心里去。”

    “嗯。”李青举杯跟他碰了下,道,“下午左右无事,去看看你的皇贵妃。”

    “哎,好。”朱见深总算有了笑脸,“那就麻烦了。”

    李青颔首,笑道:“其实你挺好,没麻烦我多少事。”

    呵呵,你也知道啊……朱见深心中腹诽,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道:“对了,医治父皇都需要什么,先生列个清单出来,朕好让人准备。”

    “看过你的皇贵妃后,一并列吧。”

    “也好。”朱见深点头,举杯欲再敬李青,却倏地想起了什么,道:“下午先生要为贞儿瞧病,朕就不劝酒了。”

    朱婉清听到‘贞儿’二字,才知是那个年纪很大,却对她很好的皇嫂病了,关心道:

    “大哥,皇嫂的病严重吗?”

    “挺严重的,都好几个月了,一直缠绵病榻。”朱见深满脸忧心,“先生有办法,对吧?”

    “我都没见她,如何得知?”

    “好吧。”朱见深叹了口气,道:“你们先吃,朕没什么胃口,去殿外走走。”

    朱婉清欲言又止,

    最后对李青道:“李叔,大哥对贞儿皇嫂的感情很深,若是可能,还需尽量挽救才是。”

    “用不着你说,能救我自然会救,哪怕是个陌生人。”李青道,“医者仁心,这是你张爷爷的教诲,也是李叔的准则。”

    “嗯。”朱婉清不好意思的说,“李叔,我们欠您的,越来越多了。”

    “呵呵…我说了,这话不用你一个女娃说,要说欠我……”李青哼道,“都是老朱欠我,那厮心黑的很。”

    “不是老四……呃,你说太祖啊?”

    “可不咋地,当初我可没少受他的窝囊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李青犹自愤愤不平,“那时,我好好在山上修道,没招他,没惹他,他上来就把我给抓了,又是忽悠,又是吓唬……”

    朱婉清惊诧:“李叔也会被吓住?”

    “那时不是涉世未深嘛,他杀气那么重,我也怕他砍我头啊。”李青至今还记得,当初老朱忽悠他说,除非他能躲进深山老林,一辈子不出来,不然,朝廷势必将他捉住。

    当时的李青还很单纯,真就信了他的邪。

    不过,他那时刚修出真气不久,比常人厉害是真,但远没有如今这么离谱,这才上了老朱的当。

    却不想,这一入朝便是百余年……

    且,往后他也走不了了。

    这担子,他背了太久,已卸不下来。

    朱婉清说:“现在看,太祖还真是慧眼识人呢。”

    李青撇撇嘴,揶揄道:“你是夸太祖,还是夸我?”

    “一语双夸。”

    李青:“……”

    ~

    “别晃悠了,走吧。”李青走出殿门,朝魂不守舍的朱见深喊了句。

    朱见深定了定神儿,看了眼左右,这才走上前,小声道:“先生,这毕竟是皇宫大内,你言语敬畏些才是,不是朕好面子,而是……你不能暴露身份。”

    “走吧,皇上。”

    “这就对了。”朱见深点头,“随朕来。”

    朱见深头前带路,一边说:“先生你可不能搞区别对待,朕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你可得……把劲儿全使出来啊,万不能藏私。”

    “我什么时候区别对待了?”

    “还不区别……散了,忙你们的去。”朱见深驱赶走欲过来行礼的奴婢,这才继续道,“你对太上皇,可比对朕宽容多了。”

    “有吗?”

    “太有了。”朱见深恨恨道,“你这厮,欺朕太甚。”

    李青不悦:“你再说?”

    “你看……”

    李青:“……”

    第219章

    暖雪

    永宁宫。

    “娘娘。”汪直接过药碗,忙又递上一杯茶,“您……好些了没?”

    “还好。”贞儿接过茶漱口。

    汪直忙捧起痰盂,接着,又递上手帕。

    贞儿擦了擦嘴角,吁了口气,道,“汪直,你在中官村……都还好吧?”

    “奴婢挺好的,”汪直点头,继而,又有些难过,“就是见不着娘娘……”

    “唉,是我对不住你,早知如此,就不跟皇上举荐你了。”贞儿轻叹,“你别怪皇上,他有他的难处。”

    汪直摇头:“奴婢谁都不怪,皇上赏赐了奴婢一座大宅院,还有好多金银,足够奴婢一生衣食无忧,奴婢从未怪过皇上,只是……遗憾。

    娘娘于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却不能侍奉娘娘……”

    他擦了擦眼角,“娘娘,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贞儿笑笑,轻轻叹息……

    见状,汪直起身欲扶她躺下,“娘娘,您休息吧。”

    这时,外殿奴婢喊道:“皇上驾到~”

    汪直只好作罢,转而朝向门口,做着行礼准备。

    少顷,皇帝走进来。

    汪直忙俯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他瞳孔微微一缩,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说是熟人,却也算不上熟人,毕竟当初只有一面之缘,可那次汪直的感触却很深。

    当时,汪直就觉得这人非同一般,可他不曾料到会再见此人,且还是在这种场合之下。

    “平身吧。”

    “谢皇上。”汪直缓缓起身,眼睛却有意无意瞟向李青,他不明白,这人怎么跟皇帝走到一块儿去了。

    说也奇怪,好些年过去了,这人愣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汪直震惊,贞儿更震惊。

    李青正统五年入朝,那时,她就已经在宫中了,那时她还小,却也记事且懂事了。

    准确说,贞儿是朱祁镇那个时代的人。

    当时,李青官职不高,却能搅动风云,孙氏有野心,私下没少提及李青,连带着,她对李青也有了很深印象。

    至于后来……更是想不注意都难。

    尤其是浣衣局那几年……可苦了她了。

    像,太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哪怕是亲生父子,也不至于这般相像,简直就是本尊……贞儿惊愕,近乎失态。

    她想不明白,明明当初李青都老了……

    “汪直你且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汪直拱手告退,走到李青身边时,步子略一停顿,着重看了他一眼,才往外走。

    “皇上,这位是……?”

    “这是朕给你请的郎中。”朱见深说。

    “是吗?”贞儿看着李青,越看越像李青。

    她拧着眉,“永青侯,你为何不老呢?”

    朱见深面色微微一变,转头苦笑,“先生,贞儿猜出来了。”

    你他娘没听出她是在诈吗,这就招了……李青牙根儿痒痒:这孙子,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否认也无济于事,贞儿又不是傻子。

    李青没搭腔,上前在床边坐下,说道:“把手给我。”

    贞儿伸出手。

    本来绝望的她,此刻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如此神人,说不定真能治好自己呢?

    李青搭脉,皱眉,眼睑低垂……

    一系列动作,顿时让贞儿、朱见深,揪心不已,却又不敢打扰他。

    好一会儿,李青收回手,叹道:“我能力有限。”

    贞儿的希望之火瞬间破灭,朱见深的脸色也暗淡下来,他不甘心的问:“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顿了顿,“还是说……你也跟那群太医一样,想着明哲保身?”

    李青笑了,冷笑道:“我用得着明哲保身吗?我什么时候明哲保身过?”

    朱见深一滞,重重一甩袍袖,“唉……”

    贞儿没有太过失望,她的身体她知道,治不好也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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