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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

    可是……亲大哥被揍得太惨了。

    张皇后哼了哼,道:“哪有娘亲不疼儿,可今日你太放肆了,国舅是你舅舅,大明以孝治国……”

    “我孝顺他?笑话!我姓朱,不姓张!!”朱厚照恼火,“孩儿本来还想着过来安慰一下母后,省得惩治寿宁侯您伤心,现在看……倒是自作多情了。”

    “来人!”

    ‘蹭蹭蹭……’

    方才随父子微服私访的侍卫们涌进来,“太子殿下请吩咐,参见皇后娘娘。”

    朱厚照指着张鹤龄,恨声道:“扒了他的飞鱼服。”

    (注:飞鱼服并非锦衣卫专属,它是赐服。)

    “谁敢?!”张皇后恼了,“朱厚照,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朱厚照哼道,“母后,儿臣是奉父皇旨意,不遵旨才是大不孝呢。”

    侍卫统领迟疑了下,道:“国舅爷,请配合。”

    张鹤龄颤声道:“娘娘救我……”

    “统统退下!”

    “扒了他的飞鱼服。”

    “统统退下!”

    侍卫进退不得,满心悲苦:这这这,听谁的啊?

    “本太子携皇上口谕,哪个敢违背?”朱厚照厉声道,小家伙真火了。

    太子+皇帝,这个大,错不了……侍卫统领一咬牙,几个虎步上前,一把摁住张鹤龄,道:

    “本官奉旨办差,请国舅爷配合。”

    “娘娘,皇后娘娘……”

    “退下,都给本宫退下。”张皇后震怒。

    然,这次不管用了。

    一个当朝皇帝,一个未来皇帝,莫说皇后娘娘,太皇太后也得靠边站。

    今日在酒楼,圣意已然明朗,太子又携着皇上口谕,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侍卫统领体魄强健,力气大的骇人,属于常人之中的武力值天花板,整日花天酒地的张鹤龄哪里是对手,何况,还有其他侍卫结成人墙,拦住他去路。

    “娘娘,娘娘啊……”

    张鹤龄不想体面,大外甥只能帮他体面。

    不多时,张鹤龄的飞鱼服被剥了下来,只留内里白衣,加上他那肿的跟猪头,且少了门牙的脸,着实可怜……

    可若联想到他们兄弟做的那些事……却也解气。

    张皇后怒不可遏,怒斥道:“朱厚照,你皮痒了是吧?给你惯的……”

    说着,她就要上前揪住揍一顿。

    这时,听了儿子安排的纪氏,缓步走来,冷着脸:“给谁惯的啊?”

    “参见太后娘娘。”

    “平身。”

    “谢太后娘娘。”侍卫们起身,张鹤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吵吵叭火了。

    媳妇哪敢跟婆婆犟嘴?

    人家太后可不是他张家人!

    朱厚照颠颠儿上前,“奶奶,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那怕媳妇的爹……纪氏腹诽,瞥向张皇后,声音冰冷:“小张,你可真嚣张啊!”

    张皇后一滞,屈膝拜倒,“儿臣妾参见母后。”

    纪氏也不让她起,淡淡道:“先帝那会儿,朝野上下都说万皇贵妃善妒,可万皇贵妃哪能跟你比啊?

    呵呵……当今皇帝独妻独子,当真好手段。”纪氏嗓音愈发冰冷,透着森寒,“哀家不喜争斗,不过,你再这般无理取闹……成化朝可以废后,弘治朝未尝不能!”

    “张家?”纪氏冷声嗤笑,“张家满门比得上哀家大孙的一根手指头?

    记着,你是朱家的媳妇,太子是你儿子不假,却也是大明的储君,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就只有一个儿子,儿子也只有一个儿子。

    哪能不宝贝?

    “恃宠而骄,蛮横无理,难怪两个国舅如此这般……”纪氏恨声道,“当初真是迷了眼,竟选你做太子妃!!”

    纪氏心中怒极,不过她的怒也不完全是因为张氏,也有对儿子的恨铁不成钢!

    堂堂皇帝,却被一个女人吃得死死的,她这个老母亲能不气嘛。

    从某些方面来说,纪氏跟周氏体会相同。

    不过,张氏比万贞儿可要过分多了!

    万贞儿也善妒,不过她大多数情况下都很克制,她也为娘家人谋利,却也只限于锦衣卫,据闻,这还是先帝主动提出的,后来,人家还给还回去了。

    哪像这个儿媳……

    堂堂一国之君,愣是只有皇后一个女人。

    民间富裕些的家庭,谁不娶几房妾室,多子多福啊?

    纪氏对张氏感观很不好,真可谓悔不当初,奈何,儿子就吃这套,非她不可。

    不然,张皇后即便不被废,也绝不可能再独占皇帝了。

    纪氏终究不是周氏,她心底纯良,做不出狠辣之事,她也不想让儿子难过,这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她对张氏的怨气却是越来越深。

    “即日起,闭门思过,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去跟皇上请罪!”纪氏撂下一句,牵着孙子的手往外走去。

    朱厚照不忘回头吩咐,“把他拎出去!”

    “是,太子殿下。”

    太子+皇帝+太后,侍卫统领安全感满满,拎着张鹤龄跟拎鸡崽子似的。

    张鹤龄也不敢抗议了,张皇后也不敢震怒了,随着纪氏的到来,一切都变得那般和谐。

    眼下太皇太后已老,不问世事,加之皇帝至仁至孝,纪氏这个圣母皇太后话语权极重!

    只不过纪氏不喜争权夺势,平日间不显山不露水,可这不代表她的话不管用。

    哪怕是朱佑樘这个皇帝,除了在纳妃之事上,其他方面对母后从无忤逆。

    在那爹爹不亲的岁月里,娘亲就是他的全部,朱佑樘对生母不是一般的孝顺,日日去母后寝宫请安,小坐……

    今日纪氏猛地一发威,张皇后还是挺怕的,她深刻知道皇帝夫君对亲娘的感情有多深。

    ‘唉,媳妇啥时候才能熬成婆啊……’

    张皇后瘫坐在地上,满心的悲苦,同时,还有对两个大哥的担心。

    她知道,皇帝这回要动真格的了。

    …

    她的预感没错,仅过一日,皇帝对张家的惩处便到了。

    诏书下达不久,便在顺天府传播开来,百姓欢呼,学子们亦是振奋。

    这些个还未被官场污染的学子们,满心都是圣人之学,今见皇上如此大公无私,对皇亲国戚都不庇护,更是觉得遇到了明主。

    朱佑樘这个皇帝名声本来就好,不是一般的好。

    他既不折腾,又礼贤下士,且还仁厚,重视民事,还特别勤政……简直是臣子们的梦中情帝。

    此一番下来,朱佑樘的名声更好了。

    就连那些没事鸡蛋里挑骨头的言官们,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多好的皇帝啊,以后可不能老气他了。

    当然,也有不开心的,比如:周氏、孙氏等皇亲国戚们……

    他们跟张家并不亲近,却是同一个利益团体,见张家落得如此下场,不免心有戚戚焉,同时,不安全感爆棚,开始运作……

    第153章

    在那遥远的西方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肤色暗沉,眼窝深邃,鼻梁较挺……然,短小的脸型却跟五官不甚协调,破坏了美感的佛郎机人。

    “大人,这就是佛郎机人。”满剌加的翻译为李宏介绍,只不过,语气稍显生硬与愤怒。

    满剌加对佛郎机可谓是深恶痛绝。

    “问问他,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翻译转述,对方听罢,叽里呱啦了一阵儿,翻译再转述:

    “大人,他说……想和大明做生意。”

    “做生意?”

    “是的,海洋贸易。”翻译点头,接着,补充:“大人,佛郎机人生性野蛮,崇尚暴力,若大明跟他们贸易,那满剌加……不只是满剌加,附近诸国都要倒霉了,我们都是大明的藩属国,唯大明马首是瞻……”

    “好了。”李宏抬手打断,道:“告诉他,大明要和佛郎机开战!”

    “是。”

    “为什么?”佛郎机人很疑惑,无法理解,“我们合作,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吗?”

    李宏听了翻译,笑道:“我天朝上国不跟土匪强盗合作。”

    翻译心中大定,趾高气扬的转述。

    佛郎机人想了想,道:“若我们也向大明称臣呢?”

    他们不在乎这个,只在乎实实在在的利益。

    这些年,在这一带混,他们对大明这个国度有一定了解,知道大明对藩属国都很友好。

    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跟大明合作,以暴力轰抢并不是无本买卖,且商品数额远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我们可以把生意做的更远,把大明商品销往更远的地方,大明商船去不到的地方。”佛郎机人说。

    李宏听了转述,哈哈笑道:“世间还有我大明商船去不到的地方?笑话!”

    “大明的舰船很大,很让人惊叹,可是大海更大,世界也很大,海洋路线很繁杂,我们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我们并不一定要成为敌人。”佛郎机人辩白,“我们从未伤害过大明的汉人,对大明一直保持敬畏,还望大明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李宏冷笑:“你敢说,你们没劫掠过大明的商船?”

    佛郎机人一滞,讪讪道:“只是一些小摩擦,我觉得,这不应该成为我们合作的障碍,对大明朝廷的商船,我们从未打劫过,只对一些贱奴下过手,我们似乎不该为一些贱奴闹不愉快。”

    “贱奴?”李宏愠怒,“我大明不似你们蛮夷,大明百姓是皇帝陛下的子民!你们欺我大明民间商船,欺我大明藩属国,还敢说是一些小摩擦?

    你们不劫掠大明朝廷商船,是因为你们不敢,而非仁慈!”

    闻言,佛郎机人眉毛皱起来,他似乎不理解李宏为何有这么大反应,又好似觉得不可理喻,他们没有劫掠朝廷商船是事实,可对方为何要执着于理由呢?

    他再次重申:

    “我们合作能赚很多钱,很多很多,大明的大人啊,你作为一名合格的政客,当以执政者的角度……为大明皇帝陛下着想,为他多多赚钱!”

    李宏笑了:“钱是好东西,不过,我天朝上国可不是掉进钱眼里的小门小户!”

    “我,我刚才说了,我们也可以向大明称臣,这个完全可以,只要大明愿意与我们合作。”佛郎机人认真道,“丝绸、茶叶、瓷器……大明可以赚好多好多钱,遥远的西方现在有好多金银矿在开采,你们有商品,我们来运输,我们赚钱,你们也赚钱。”

    他尝试着给李宏描绘美好蓝图。

    在他看来,有钱不赚是傻子,那金灿灿、银闪闪是那般美妙,大明朝廷绝不会拒绝,也没理由拒绝。

    然,李宏拒绝了,拒绝的干脆。

    李宏淡然道:“第一,想做大明的藩属国,首先你们得是个国;

    第二,我大明礼仪之邦,不会跟土匪强盗为伍;

    第三,立刻离开这里,今后不得再来劫掠我大明商船,以及大明的藩属国,不然……”

    李宏杀气迸发,道:“杀的你们片甲不留!”

    @#¥%……

    佛郎机人急了,他语速极快,有气愤,有不解,但更多是心急如焚,似乎在来之前,他就没想过谈判会失败。

    “他说的啥?”

    翻译皱着眉摇头,道:“大人,这人说太快了,小人也分辨不清。”

    “行了行了,”李宏朝佛郎机人说,“看在你只是个传话的份儿上我不杀你,别再逼逼了,吵的我脑仁疼。”

    佛郎机人听了后,更是急得跳脚,言辞激烈。

    李宏忽的一皱眉,朝翻译道:“这狗日的是不是骂我了?”

    “好像……是吧。”翻译语气不确定。

    “娘的……赶紧滚!再不滚老子剁了你。”李宏抽出宝刀,直指佛郎机人。

    这下,都不用翻译了,双方语言不通,但肢体语言还是能看明白的。

    他满脸不甘,用近乎看傻子的目光盯了李宏一眼,恨恨离去。

    “这狗日的……”李宏骂道,“若非不想坏了规矩,非一刀剁了他。”

    说着,挥挥手,“你先退下吧。”

    “是,大人。”翻译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李宏转头看向干爹,正欲开口,却见干爹眸光晶亮,嘴角微微翘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干爹……”

    全球性的大航海时代终于要来了么?真快啊,没想到会这么快,哦,是了,大明民间通商自永乐朝就开始了,数朝过去,一个多甲子的发酵,现如今辐射到西方并不奇怪……

    李青心头狂喜,西方竟然开始挖矿了,这说明大明的镰刀……哦不,市场又可以扩大了!

    “干爹,干爹?”

    “嗯……”李青回过神,道:“佛郎机人就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冒险家,方才那人说的真心,确实抱着诚意想与大明做买卖。”

    李宏眉头轻皱,叹道:“干爹,你也说了,这伙人唯利是图,今日有舰船利炮震慑,明日咱们班师回朝,他们还会不会如此就尚可未知了;

    劫掠的代价太低了,他们绝不会完全放弃,大明商船的安全性必须要有保障,藩属国的利益也要兼顾;

    不然,诸多藩属国怕是要寒心了啊!”李宏苦笑,“没遇上也就罢了,遇上了若不管,人家会怎么想?”

    李青颔首:“你说的很对,我不反对跟他们开战,我的意思是……他方才那番话说的真心,也真心想跟大明做买卖;

    而这些,都建立在他口中遥远的西方有大钱可赚。这才是重点!!”

    顿了下,补充:“那厮有句话说的很对,大海很大,世界很大,天下之大,何止中国?

    对了,其实大明并不在世界最中央位置。”

    “这怎么可能?”李宏果断不信,“华夏历来就是世界最中心,哪怕沧海桑田,也不会改变。”

    李青有些无奈,却也不好掰扯这个,转而道:

    “打是可以打,不过,让他们肉疼即可,别给整团灭了,往遥远西方的航线尚不明确,路线不能就此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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