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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4章

    这一来,严嵩更加有恃无恐,行事愈发下作。

    如此行事,自然会受到反噬,很快就有人想到严世蕃,继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面对严嵩的泼脏水,直接回怼:

    “你儿子调戏良家女子!”

    “你儿子坐过牢!”

    “教出这样的儿子,你也不是啥好东西!”

    诸如此类……

    朝堂愈发乌烟瘴气,每日朝会几乎有一多半时间都在‘骂街’。

    不过,如此一来,朱厚熜的压力却是骤减。

    同时,对生活作风不检点的官员,进行严厉批评,并根据情节轻重施以罚俸、降职留任等各种惩处。

    一时间,搞得诸多清流身心俱疲,利益之下,反对献皇帝进太庙的声浪,逐渐降低。

    明里暗里的表示可以接受,但配享堂祭者,只能是太宗!

    清流让了步,可朱厚熜却得寸进尺,既要入太庙,还要配享堂祭。

    都让步了,不妨多让一让吧……朱厚熜嘴角勾起,知会严嵩发起总攻。

    …

    早朝,奉天殿上。

    严嵩慷慨陈词……

    复周礼,建明堂,加献皇帝庙号,称宗以配上帝……

    清流激烈反对……

    明堂当建,献帝不宜,当以太宗配享。

    严嵩再辩……

    堂祭以父之义,太宗文皇帝则为远祖,不合礼制。

    清流再驳……

    祖宗功德,无人能出我太祖高皇帝其右,其次,我太宗文皇帝也,堂祭以父之义?从无定说!

    严嵩三辩……

    虽无定说,然,尊亲尊上,理所应当,宜称宗附庙。天子岂能太庙之中无有四亲?

    清流三驳……

    献帝称宗附庙,以亲以理尚可,献帝配享堂祭,不可;未有子孙犹在祖宗之上也。

    三辩三驳之后,皇帝亲自下场……当场下达中旨!

    “……朕惟我国家之兴始,太祖高皇帝也,而中定艰难,则我太宗文皇帝也,二圣共创大业,功德并焉,宜称祖号。我皇考献皇帝躬备大德,是以延及朕身,入嗣主位,宜荐宗称。”

    注:摘取《明实录·世宗实录·嘉靖十七年》

    此言一出,辩驳双方皆是一呆,就连严嵩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满朝大臣都被雷到了。

    比上次还要瞠目,以至于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二圣共创大业,功德并焉,宜称祖号?

    较真的话,如此并无不对,太宗的确中定艰难,也称得上二次创业,可……你不能说出来啊!

    你怎么可以说出来?

    太宗靖难一事,瞒不住,也没办法瞒,太宗不是顺位继承,也是事实,世人皆知。

    平心而论的话,依照礼制,太宗称祖也是应该。

    可问题是……

    这是事实不假,可太宗不承认啊!

    要不皇上你看看太宗实录?

    实录上可是清晰记载着,太祖高皇帝不喜懿文太子朱标,更是厌烦建文小人,临终前,几次欲传位燕王,却被建文等人暗中阻拦……

    太宗都说是顺位继承了,咋到你这儿……就成二次创业了?

    这个雷,比献皇帝入太庙,配享堂祭还要炸裂。

    简直……

    无了个大语。

    槽点实在太多,群臣都不知从何说起。

    严嵩也是失惊非常。

    太出乎预料了。

    此事他事先并不知情,时下的惊愕,完全是发自内心,并非演戏做派。

    没人否定太宗创业的事实,可有些事哪怕世人皆知,也不能明着说出来,说出来……就变味儿了。

    然,皇帝就是说了,光明正大,当着群臣说了出来。

    无论是内阁的夏言、严嵩,还是六部九卿等一众大员都一脸呆滞,这一刻,大脑尽皆宕机。

    脑瓜子嗡嗡的……

    朱厚熜可不懵,更没有失去理智。

    太宗小宗入大宗,创下那般显赫的丰功伟绩,他也是小宗入大宗,何以不能?

    表面抬高太宗,实则标榜自己。

    “散朝!”

    朱厚熜恐还要吵闹,道了个结束语,起身离开……

    事实上,他多虑了。

    他到乾清宫时,群臣还在奉天殿,且依旧保持着原有姿态,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如此一幕,称得上古今罕见。

    可朱厚熜的行为,又何尝不是?

    岂是一句出格能够形容?

    严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悄无声息地走出大殿,然后快走,一出宫门,连轿子都不坐了,撒丫子就是狂奔……

    没办法,清流一派肯定会以为是他唆使的,保不齐给他来个群殴!

    我可太冤了啊!严嵩无声呐喊。

    第299章

    杨慎上门

    余姚。

    时下,正值三月阳春,气候最是宜人,清早微凉,中午微热,晚上夜风徐徐,更是爽快。

    租住的小院里。

    李青、朱厚照吹着夜风,对饮闲聊。

    “明个儿再去看一看老王,我就回去了。”朱厚照说,“本来想着送老王最后一程,如今看来……我是等不到了,离家日久,甚是想念妻儿大孙,就不久留了。”

    李青黑着脸道:“好像小云不死,你很失望啊?”

    “哪有……我可没这么想,只是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嘛。”朱厚照讪然道,“你知道我的,说话就这样。呃呵呵……是我言语不当。”

    顿了下,“不若这样,过段时间,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再来一趟,可好?”

    李青瞪了他一眼,也没上纲上线,叹道:“倒也不用,见过了,聊过了,相处了,也没什么遗憾了,无需非得送那最后一程。”

    朱厚照挠挠头,问:“我还是想再来一趟,老王他还有多久时间?”

    “……不知道!”李青逐渐暴躁,“貌似我与你说过,我最讨厌这样的问题。”

    “……好吧,我不问了。”朱厚照悲叹一声,“老王这一走,我就剩你和表叔表姑可以说知心话了,唉,岁月无情啊……”

    李青饮了口酒,苦闷道:“又能如何?”

    “是啊,不能如何……”朱厚照也是一叹,“终究都会走的,就是……苦了你了。”

    李青默然。

    朱厚照也觉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了些,转而道:“你的师弟们该来了吧?”

    李青吁了口气,缓缓点头:“已经回来几个了,夏初之前,估摸着就能尽数到齐。”

    “老王怎么办?”

    “不是说了嘛,我短时间不走,先让他们在余姚练练手。”李青补充,“在此之前,我还要再考验一下他们的心境,要做的事对个人的素质要求太高了,怎可不谨而慎行?”

    朱厚照缓缓点头:“如此最好。”

    “哦对了,若这步棋起了大用,之后,你会考虑加大规模吗?”

    “这个……”李青认真思忖少顷,轻轻摇头,“没这个打算,大抵不会。人数一多,难免有疏漏,这种事不能有疏漏。”

    顿了顿,“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必要的人员更迭是肯定的,人数……不太可能增加了。”

    李青自斟自饮一杯,呼着酒气说:“我组建武装,非是要代朝廷治理天下,否则别说三十六人,便是再多百倍、千倍,也无法做到,且那样一来,肯定难以隐匿,最后落得跟朝廷内耗……”

    “可……够用吗?”

    “够用了。”李青无奈道,“天下富绅商贾何其多?根本没办法监管所有,从一开始我的计划就是只着眼于顶级大富。怎么,你还想我大力发展武装势力?”

    “我无所谓的,你开心就好。”朱厚照嘿嘿道,接着,又流露出惋惜神色,“可惜啊,我非孑然一身,不然,我也加入进来,搞他个轰轰烈烈!”

    “呵呵,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李青讥讽道,“你若真想轰轰烈烈,就该在皇帝的位子上轰轰烈烈,想加入不过是求刺激罢了。”

    “留点面子嘛。”

    “没脸没皮之人,要面子做甚?”

    朱厚照无言以对,闷头喝酒……

    过了会儿,

    李青先开口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前些时日听杨慎说,皇帝改动了庙礼。”

    “改庙礼?”朱厚照好奇。

    “改祧庙为祖庙,只供奉德祖、懿祖、熙祖、仁祖。”

    “那祧庙呢?”朱厚照惊诧道,“再建祧庙?”

    “不建了,太祖皇帝万世不祧,太宗及太宗以下,百世不祧。”李青说。

    朱厚照微微皱眉,“太宗百世不祧我是知道的,可太宗以下的皇帝……”

    “你在暗喻影射谁!?”

    “瞧你,我说啥了啊?”朱厚照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太宗百世不祧合情合理,当然了,余者也当得百世不祧,不过,我还是认为,太宗当高于仁宗及仁宗以下的帝王。”

    李青没反驳。

    朱棣当得,无论从功绩,还是辈分,都理当如此。

    “你是说……千世不祧?”

    朱厚照思及李青描述过的未来,苦笑道:“算了,百世、千世、万世,实际上都一样。反正大明也不会有一百个皇帝,没啥区别。”

    言罢,他开心起来。

    “嘿嘿……这一来,父皇他也百世不祧了,嗯,这个好。”朱厚照难得褒奖大兄弟,“嗯,庙礼改得好,好啊!我大明超越历朝历代,将它们甩出十条街,非一人之功,自都当得百世不祧。”

    见李青神色意味深长,朱厚照忙补充道:“当然了,还有你李青,你的功劳,不弱于任何一位大明皇帝。”

    李青:“……”

    “呃,如此是弱化了你的功劳哈。”朱厚照还当是自己说小了,再次加码,“你一个顶十个皇帝!”

    “……没个正经!”李青赏了他一个脑瓜崩,随即又是一乐,“是啊,都当得百世不祧,除了英宗。”

    “英宗也不是很差劲,无非是……丢了面子,可却没输里子。”朱厚照好笑道,“别耿耿于怀了,其实,英宗也还好啦,多想想麓川之战……”

    李青一笑置之,“本以为他会祧英宗,不想竟是这么个结果……嗯,倒也能接受。”

    “咋可能祧英宗?”朱厚照无语,“献皇帝进太庙本就不合礼法,祧神位如何再特立独行?要么按规矩祧仁宗,要么睁眼说瞎话,否定中宗的功绩,祧中宗出去,不会有第三个选择。”

    李青不置可否,叹道:“算了,进去就进去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李青一向务实,对这些个礼法什么的,并不是很在意。

    朱厚熜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纵观这近二十年来,倒也称得上优秀。

    如今更是违背本心,大力出资普及教育、收归草原。

    犯不上非要斤斤计较。

    抬自己父亲进太庙虽于礼不合,却非大逆不道。

    就让他一次吧……

    李青不想求全苛责。

    …

    次日,

    李青、朱厚照早早起床,去了新建伯府邸……

    诊治过后,朱厚照、王守仁畅聊,李青作陪,却极少说话。

    此次一别,便是诀别,自要给二人充足的时间叙旧。

    二人聊的正兴起,李青瞥见府中下人急急走来,清了清嗓子,打断两人交谈,示意小云。

    王守仁轻轻抿了口茶,待人上前,问道:“怎么了?”

    “老爷,有客来访。”小厮瞧了李青二人一眼。

    “但说无妨。”

    小厮称是,道:“知县杨大人。”

    杨慎?

    三人都颇感诧异。

    王守仁颔首:“请杨知县进来。”

    “是。”小厮转身去了。

    李王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纳闷儿,“你们看我作甚!?”

    李青毫不留情的骂道:“见不得光的东西,还不躲躲?”

    “我……”朱厚照气结,又无可辩驳,悻悻道,“我去上个茅房。”

    不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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