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他朱允熥在,别人也别想小看了朱标的其他儿子。其实朱允熥和朱元璋是一样的人,我身边的人我怎么动都行,但是你们动,你们不尊重,你们轻视他,就是打我的脸。
“酒宴是哪个奴婢安排的?”朱元璋小声问道。
朴不成躬身说道,“是上膳监的人安排的。”
“你去处理了!”
“奴婢遵旨!”
说完这些,朱元璋又换成笑脸,“大孙,快吃,等会凉了!”
朱允熥也不客气,其他藩王再怎么折腾,吃饭有个样子。可是朱允熥直接把菜汤泡在饭里,端起碗就往嘴里划拉。
“哈哈,看看!”朱元璋朗声笑道,“吃饭这架势,就是咱朱家的种儿!”
皇帝高兴,其他人自然奉承,殿中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三哥,吃肉!”最小的妹妹秀儿夹了一筷肉给朱允熥,顺势坐进了他的怀里。
朱允熥也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些甜品果脯给她。小丫头眼睛亮亮的,甜甜的吃着,双手缠绕在朱允熥的手臂上。
“长兄如父!”晋王朱棡在边上赞叹一声,“熥儿的仁爱之心,和大哥以前一样!”
秦王朱樉也开口道,“和他一比,我家那几个小崽子都该扔了!”
燕王朱棣也出声,看着朱元璋,“毕竟是父皇教导出来的皇孙,识大体,重情义!”
朱元璋又是满脸笑意,对三人说道,“你们哥仨多喝几杯!”
“二哥,三哥!”燕王朱棣举杯,“弟弟敬你们一杯!”
喝完之后,又转头对大口吃饭的朱允熥说道,“熥儿先吃,吃饱了和四叔好好喝几盅!”
“四叔放心,等侄儿吃饱了,一定好好会会您!”朱允熥话中有话,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话。
他还是个少年,少年人是打不过年富力强的中年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让自己迅速变得强壮。
还有六年,这六年就是朱允熥成长的时候。
不知何时,皇二十六子朱楠趁人不备,也跑到了朱允熥这一桌上。
对于年幼的幼子幼女,朱元璋虽然也板着脸,但是从心里溺爱,挥手赶走上前的宫人。看着小儿子,跟大孙子,坐在一起狼吞虎咽,满眼是笑。
“你要吃鱼吗?”
桌子上有一份酸甜可口的松鼠桂鱼,朱允熥对朱楠问道。
“我自己夹!”朱楠踩着凳子,费力的伸手。
“小心摔了!”
朱允熥刚说完,朱楠脚下一空,直接摔向一边。
但就在此刻,一只大手稳稳的把他抱住。
“二十六弟,小心些!”朱棣手疾眼快接住了幼弟,随手在对方鼻子上捏了一把,笑道。
“呵呵!”朱楠傻笑起来,憨态可掬。
“这孩子好像有点傻?”朱棣心里暗道一声,却突然感觉脚上有些发热。
低头一看,朱楠开裆裤的雀儿上,一股黄水正呲在朱棣的裤脚上。
朱棣这一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但就是没孩子尿过。
“你?”朱棣大怒。
“呵呵!”朱楠依旧是笑,“四哥,我憋不住了!”
“哈哈哈!”龙椅上,朱元璋拍着扶手放声大笑,显然开心至极。
朱棣看到父皇如此,又在弟弟脸颊上掐了一把,“小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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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三更奉上,,不能总是让读者失望的。
爱你们,摸摸大
第7章
祖孙夜话欢宴散去,深宫中再次恢复宁静。
秋夜的风吹动树影,片片尚绿的叶子,无声的落在石板上。似乎落叶也怕萧瑟的秋风,在地上盘旋两下之后,停在一个背风的地方。
朱元璋依旧在龙椅上看着奏折,他这个皇帝,似乎从没有过悠闲休息的时候。
寝宫的侧门,朱允熥捧着一个散发着药香的木盆,慢慢进来。
“爷爷,泡脚吧!”朱允熥边走边笑道,“这泡脚的热水里加了活血化瘀的药材!”
“这些事奴婢们伺候就成了,你赶那么远的路,快去歇着!”朱元璋放下奏折笑道,“这几天事多,有你忙的时候!”
“孙儿不累!”朱允熥笑着把老爷子的裤腿挽起来,“水温咋样?”
“嘶!”老爷子呼出一口气,笑道,“舒坦!”
“这是民间的药方,据说泡脚最好不过。”朱允熥继续笑道,“孙儿还给您带了一些江西的特产麻姑酒,活血化瘀安神醒脑。以后呀,每天您都喝那么一盅,保准身体硬硬朗朗的。”
老爷子笑得皱纹都在颤动,“宫里啥没有,大老远回来的,还带那玩意!”
“民间平民百姓家,晚辈出远门回来,都要给长辈带点东西,这是孝道。”朱允熥轻轻用水泼着老爷子的小腿,“宫里虽然有,但这是孙儿的一片心!”
老爷子叹气微笑,欣慰地说道,“这人呐,不到老享不到儿孙福。”说着,语气有些落寞,“可毕竟是老了,这福也不知能享多久!”
人生就是轮回,年轻时为家庭的付出,到老了之后自然会有儿女,回报在自己身上。
可这种福气,这种回报却有些心酸。养儿育女是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成家立业平平安安。而享受晚年,则是在子孙的照顾之下,等着死。
虽幸福,但也残忍。
“爷爷!”朱允熥边洗边笑道,“你身子硬朗着呢,怎么也得再活五十年!”
“五十年?”朱元璋一笑,“今年都六十多了,再活五十年那不成妖怪了。”说着,又笑笑,“其实咱已经算长寿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六十多岁不短了!”
历史上,朱元璋去世时,七十一岁。这在历代帝王中,算是高寿的年纪。
“七十可不行!”朱允熥像是前世哄自己爷爷那样,开口笑道,“你争取活到重孙子娶妻生子,然后再咬咬牙,再看到一代人!”
“呵呵,那可挺好!”朱元璋笑道。
随后,朱允熥拿着手巾,帮老爷子擦干脚上的水,又给换了新的鞋袜。
看着孙儿在自己身前忙活,朱元璋继续开口说道,“这次去江西,学到啥了?”
朱允熥手上不停,帮老爷子把裤脚放下,认真的说道,“吏治不可不防,抚州的地方官连赈灾的钱粮都敢动手,而且是上下串通,跟抓兔子似的,一抓一窝。”
“嗯!”朱元璋点点头,“吏治之祸,甚于外敌!”
“大明虽然现在国泰民安,可百姓的日子还是不好过。”朱允熥继续说道,“京城中繁花似锦的,一副盛世模样。可地方上,一场灾下来,百姓就要挨饿受冻。归根到底,还是地方储备不足,不足以应变!”
“你能看出这些,不容易!”老爷子拍拍身边的凳子,让朱允熥坐下,“现在只是国泰民安,远不到盛世的时候,国家底子薄,百姓的底子更薄。若真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要学会藏富于民!”
藏富于民,这是朱元璋一直以来的执政理念,和最高的目标。
大明开国初期,朱元璋亲手制定了轻徭薄赋的政策,不但作为国家支柱的农税少收之外,商税也很少收。
而且为了珍惜百姓民力,连矿产等都不予以开采。若是百姓偷偷开采,官府也要秉持体谅民生的方针,不予严格追究。
这些开国时期的宽松政策,是奠定了后期经济繁荣的基础。
但是朱允熥从后世来,站在他上帝视角的角度去看,朱元璋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哪有一成不变的政策。只有时代的政策,没有政策的时代,两百多年后,大明上下被贪婪的官僚集团把持。
任何一位皇帝想收税,都被官员们用祖宗家法怼回去。国家越来越穷,而官员和地方大户越来越肥,乃至最后财政破产,连军费都发不出来。
见朱允熥若有所思,朱元璋继续说道,“藏富于民,任重道远,爷爷未必能看得到。以后这个重任,要落在你的肩上了!”
“爷爷!你还.....”说着,朱允熥豁然醒悟。
他看着老爷子,后者在对他微笑点头。刹那之间,朱允熥只觉得心跳的厉害。
尽管他知道,老爷子已经认定他是未来的继承人。但是这样如此挑明了说,还是第一次。
“过几天咱的寿辰朝会时,咱会昭告天下。”朱元璋缓缓笑道,“立你,为大明皇太孙!”
砰砰,朱允熥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没人能无动于衷,这一刻他只觉得有些嗓子眼发干,说不出话来。
“这个位子不好做,大明的挑子也不好扛!”朱元璋继续说道,“世人都说皇帝好,可谁知道皇帝难?以后,你就是孤家寡人,一辈子都要对着江山社稷,半点身不由己。”
“大孙,咱们的朱家江山来之不易,创业难,守业更难。爷爷年岁大了,最多也就能再帮你几年。等将来爷爷走了,这江山就全落在你的肩上,国事家事天下事,你能做好吗?”
面对老爷子温和的目光,朱允熥跪在膝前,郑重道,“爷爷,我能!”
朱元璋展颜一笑,摸着朱允熥的头顶,“爷爷最喜欢你的,就是你这股当仁不让的劲头。”
说着,又是叹口气,“你放心,爷爷会交给你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江山。你等着做一个太平天子,只需顾及百姓而已!”
“有威胁孙儿也不怕。”朱允熥正色道,“爷爷选定了我,孙儿不但要把大明的家当好,还要把大明带入盛世。”
“起来!”朱元璋笑道,“起来坐咱身边,这没外人就咱们爷俩,别动不动就跪着!”
等朱允熥起来之后,朱元璋挥手,寝宫角落里那些无声肃立的宫人,也全都下去。
朱元璋再次问道,“现在就咱爷俩了,咱们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爷爷要说什么?”朱允熥其实心中已经有些明白了,但是没说破。
“外敌的威胁,由大明将士解决。你是正统的嫡孙,更不会有臣子敢忤逆你。咱要问你的是,若有一天,咱朱家有人威胁到你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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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晚了对不住大家。
第8章
威胁家族的威胁?
看来老爷子是心里门清,只是平时不说罢了。
对皇权最大的威胁,往往来自内部。
而那些手握重兵的边疆塞王,正是未来朱允熥的威胁。
谁让他太年轻,长在深宫之中,而那些藩王驰骋疆场,杀伐果断。
明初的分封和后来有本质的不同,分为塞王和内王。
塞王的首要任务是防止北方胡人的入侵,凭借边关的险要地形,建立军事重镇。诸塞王沿长城线离国,其中又分为外线和内线。
外线东渡榆关,跨越辽东。南边接壤高丽,北边联开原,可以控制和真震慑辽东的女真蒙古等各部族。
以广宁(今天辽宁一带)为中心,经渔阳(河北蓟县),卢龙,出喜峰口。又以大宁(赤峰)开始,连接北平,出居庸关,蔽雁门。
这些都是自古一来,中原和北方政权反复争夺的兵家要地。一线的塞外,燕王,宁王,代王,谷王等。
逾黄河之西,北保宁夏,倚贺兰山,向西扼制河西走廊。嘉峪关,护卫西域。东从开原,西到瓜沙,直接联到二线塞王,秦晋之地。
老爷子的想法很朴实,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守卫边塞还是自家人靠得住。这些战略要地的藩王们,不但能防止北方南下,还能作为大明出征的前哨站。
塞王之后是内王,内王是开封,武昌,长沙,成都等这样的天下大镇,目的是对内的军事管理。
当初分封之时,北元依旧是大明最强大的敌人,而现在大元和大明攻守易处之后。老爷子也看出,他封的这些藩王们,其实也是潜在的威胁。
所以老爷子连年下诏,无论是塞王还是内王,都只有军权,没有对地方的治权。他们只有军队,而财富和人口依旧在朝廷的掌握之中。
可还是那句话,朱允熥太年轻了,他今年只有十五岁。即便是朱元璋再活十年,也不过是二十五。
生长在深宫中的少年帝王,能镇住那些在血火中厮杀出来的塞王们吗?
朱元璋一生金戈铁马,这样的问题他怎会预料不到。
若是太子还在,这些事他根本不用操心。但是现在太子死了,选定的这个继承人还年轻了。
而今天,在大殿的宴会上,成年的皇子装谦卑稳重,少年的藩王刻意炫耀边疆的武功。朱元璋一切都看在眼里,忧在心里。
他的内心很矛盾,一方面他看到了忧患,但是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因为孙子,而无故的打压立下功劳的儿子们。
“爷爷,你是在说孙儿的叔叔们?”朱允熥淡淡笑道,“他们每人都手握重兵,你怕我将来镇不住他们?”
朱元璋点点头,“若是将来,他们真的成了你的威胁,你怎么办?”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朱允熥毫不犹豫,“孙儿会尊重他们,以礼相待。但若他们有不轨之心,用大明律法论处。他们虽然手握重兵,但是中枢更加兵多将广。而且有朝廷名分大义,取之不尽的财源兵员。他们若是也受礼,自然是大明的屏障。他们若是有二心,孙儿当提百万兵,征讨不臣。”
朱元璋沉思半晌,“你会杀他们吗?”
朱允熥想想,“若是他们联手起来对付孙儿,孙儿可能会。但孙儿看,其实诸王之间并不和睦,根本不会联手。况且秦晋二藩,是我的血肉至亲,不会反。”
“若真有威胁,也是一两人而已。扫清之后,找个太平地方圈禁他们,让他们富贵过完下半生就是了。”说着,朱允熥一笑,“爷爷,我手上不会沾咱们朱家人自己的血!”
“好孩子!”朱元璋欣慰的点头,随后笑道,“你知道当年你爹你是怎么说的吗?”
“我爹?”朱允熥道,“我爹可是对这些叔叔们顶好!”
“好是一回事,但坏也是一回事!”朱元璋笑道,“当年你爹跟咱说,他们若是不知道好歹,一个劲儿的蹦跶,他不但不理会,还会撺掇那些有二心的可劲儿蹦。”
“你爹说,等他们蹦的时候,在他们脚下挖坑,然后让他们自己摔死!”
“嗬!”朱允熥心里一乐,“朱标关爱兄弟仁厚的表面之下,原来也有阴险的一面。”
“你比你爹有出息!”朱元璋又继续说道,“他那想法太阴了,你这个好,堂堂正正!”
看着老爷子欣慰的笑容,其实朱允熥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因为他刚才
撒谎了,他说手上不沾朱家人的血,是有个前提。那就是他那些叔叔们,要自己识趣。
军权绝对不可以给他们,自己也更不会养猪一样,把他们养起来,让他们祸害百姓,成为国家的负担。
想想后世的大明,每年光是在皇族的开支,就占到了国家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几。
而大明又收不上税,准确的说是在官员和读书人控制的商业,大庄园上收不上税,只能把国家财政转接到贫困的百姓身上。
从而导致内部越来越不稳,百姓纷纷走上造反的道路。
朱允熥微笑着看着老爷子,心里则是在想。
“老爷子,让你失望了。将来,我必定会削藩!”
“我不但要削藩,还要推翻你制定的一些政策。”
“大明需要高度的中央集权,需要高效廉洁的官员,需要百战百胜的虎贲,需要扬帆起航,需要海贸商业。”
“这几日,你好好歇歇,和你那些叔叔们亲近亲近,看看他们谁和你是真心,谁是敷衍你!”朱元璋又道,“等名分定下之后,他们就都是你的臣子。天家骨肉亲情单薄,以后你也没什么机会和他们亲近了!”
“孙儿明白!”朱允熥走到老爷子身后,帮他捏着肩膀。他心里明白,老爷子这是放任他去拉拢人心。
紫禁城里祖孙夜话,说的是国事家事天下事。
藩王府邸之中,燕王朱棣一杯清茶,等着他在京中的臂助上门。
屋里檀香萦绕,朱棣闭目沉思,面无表情。
门外缓缓响起一个声音,“王爷,人来了!”
“快请!”朱棣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稍后,一个魁梧的男子大步进来,俯首道,“殿下!”
“咱俩还弄这些虚的!”朱棣大笑,神态亲热,“京里头人多口杂,若不是怕有人非议。我就直接去你家了,哪用得着这样,跟做贼似的?”
那男子坐下,灯火照亮了他憨厚朴实的脸,笑道,“我妹子挺好的?”
“你看你说的,她是王妃,能不好吗?”朱棣笑着,亲手给对方泡茶,“这回她身子不舒服,不然就带她一块来京了。”说着,又笑道,“你若是想她,回头我请父皇下旨,让她回娘家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