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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朱允熥皮笑肉不笑,“你知道的也挺多呀?去过?”

    “没有?”解缙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臣,听人说的!”

    “谁?你听谁说的!”朱允熥问道。

    解缙面上一呆,然后目光看向李景隆。

    “你姥姥!老子以后再也不请你了!”李景隆心中破口大骂。

    “真是听说?”朱允熥又问。

    解缙不敢撒谎,“臣和曹国公..........来过!”

    “你大爷!老子就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靠不住!”李景隆心中再次破口大骂,“玩的时候你们比谁都高兴,卖人的时候翻脸不认人!”

    “曹国公!”朱允熥板着脸,低声道。

    “殿下!”李景隆上前,微微低头,“臣..........”

    “再有这事,叫上孤!”朱允熥狠狠跺了一脚。

    ~~~~我看看,一会还够不够时间写一章出来。

    第176章

    道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道然和尚脱去袈裟,一身员外的打扮,加上还算不错的皮囊,俨然有些既富且贵,超然于俗世其他许多男子的味道。

    小舟在玉玲姑娘的姑娘的画舫边停住,道然长身轻轻一跃起,便跳到船头,迎风站好。

    这画舫很大,上下三四层,一层二层之中到处是人影晃动,酒香脂粉香飘荡在船头。唯独顶层,那头排的船舱中,格外安静,只有窗口映照幽怨的人影。

    “可是员外老爷来了?”

    画舫中一声娇呼之后,一梳着两只小辫的俏丽丫头跑出来,见是道然眼笑成了月牙一般。

    先是福了一礼,微微撇嘴道,“员外老爷今儿来的晚了,姑娘等您等的心焦,刚哭了一场,落泪呢!”

    “家中有事耽误片刻!”道然笑道,随后从袖子中掏出一块玉牌,“来,赏你的,你也大了,留着买胭脂吧!”

    那玉牌触目光泽柔和,一看就不是凡物。俏丽丫头大喜,福礼收下。然后引领道然上楼,殷勤的挑开开画舫的帘子,垂手笑笑侧头退去。

    画舫之中,曼妙佳人躲在屏风之后,只露出有些哀怨的身影。华灯初上,那艳丽的灯火打在她的身影,甚是鲜活。

    屏风后的佳人,似乎在举目远望盼着什么,不时的低头自怜。手帕轻拭眼角。一举一动,仿佛在说,身处繁华俗世中,却无一人怜,往来皆是客,此爱藏心间。

    道然慢慢向前,眼神中交杂了火热还有怜惜种种情绪。

    这时,屏风之后佳人忽然开口,“是家里有事耽搁了么?奴家还以为老爷有了新人,就嫌弃奴家这旧人!可怜我早晨起来,就细心装扮,描眉画唇一张粉面含春,一腔盼人热忱,又给谁看?”

    “你说哪里话!这世上还有谁比得过你!你就是我心中的观音,解我万般愁苦!”道然推开屏风,一下抓住玉玲的手,轻声道,“方才在江边,我恨不得直接飞过来见你。千万别说这些愁苦的话,我听了心里难受。”

    圆扇遮脸,露出一双流转美目,玉玲嗔怨道,“真的?”

    “若有半句假话,叫太上老君打雷............”

    “别!”玉玲娇躯上前,圆扇遮住道的嘴,低声道,“奴家知道老爷的心,老爷何苦拿天上的神仙说笑!”

    道然软香在怀,笑道,“太上老君不碍事的!管不着我!”

    “老爷!”玉玲好似没骨头一样,“您吃过饭了吗?奴家陪您喝几盅!”

    “想你想的心里有火,我还如何吃得下!”道然低头嗅嗅,“冤家,你就是我的饭!”

    “呵呵!”玉玲嫣然一笑,抽身出来,在船舱中游走,“为了等您,奴家还没吃饭呢!”说着,对床舱外喊道,“叫福满楼,送一桌酒菜来!”

    秦淮河上,不但有画舫,还有船上酒楼。

    玉玲又道,“老爷,福满楼新来一厨子,做的八珍酥骨鸡,味道一绝,您尝尝!”

    道然坐下,面对面看着玉玲笑道,“爷不吃,爷看着你,吃鸡!”

    玉玲惊呼,“坏蛋!”

    ~~~~

    “上去半个钟头了,动手吧!”

    岸边,朱允熥的身边,傅让有些焦急的心道。

    不急不行,他是皇太孙的

    亲军统领,此处行人众多,他心中盼着早点解决。

    “急什么?”李景隆坐在岸边石头墩子上,揉着脚面,“这画舫可不是街上那些半掩门,进去就办事。情调,情调你懂吗?先喝他个半醉,看看歌舞,说些闲话,然后顺其自然.........”

    傅让皱眉,“什么是半掩门!”

    “呵呵,你小子真是被管傻了!这都不知道?”李景隆笑道,“改天去我家里,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哼!”傅让哼一声,别过头去,“我爹说,不让我跟你掺和!”

    李景隆顿时尴尬,傅让的老子是傅友德,他见了要磕头行晚辈礼的老军头。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这时,朱允熥也走过来,摇着扇子,“和尚在画舫上快活,咱们在江边吹风,岂有此理!”

    他说完,周围一片安静,没人敢接话。

    身边的人都不傻,皇太孙出宫怎么玩都行。可要是敢有人接话,说不如臣带殿下也去画舫上转转,那才是活腻歪了。

    敢把太孙往那地儿带,弄不好就要进宫陪王八耻一块,练童子功去。

    见没人说话,朱允熥有些意兴阑珊,猛的摇了几下扇子,“那和尚上去好一阵儿了,告诉应天府的人,准备动手吧!”

    傅让一个眼神,新任的应天府丞,洪武十八年的进士蔡英赶紧上前,“殿下,用什么由头?”

    他这个应天府府丞,比谁都提心吊胆。本来他当这个府丞就一万个不愿意,每天上衙门办公,刚进衙门就能看见院里土地龛中挂着的那些贪官人皮。在进入自己的公事房,屁股底下的褥子,又是前任府丞的整张人皮。

    他若是坐下,正好坐那位的脸上。

    那哪里是当官,分明是上刑场!

    好不容易挨了些日子,突然被告知今日事,心里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万一办不好,惹怒了皇爷,自己的皮............?

    喜的是,万一能入了太孙殿下的法眼,自己能不能调出那个修罗场地狱一样的衙门。

    画舫虽然是红浪漫一般的地方,可人家在衙门有报备,每年交钱交税的。大明虽然是封建社会,也是尊重合法产业私人财产的。若没有个好听的说辞,贸然让差役上去搜查抓人,最好还是要在应天府打官司的。

    朱允熥想想,冷笑,“就说,抓捕胡惟庸同党!”

    “天!”蔡英头上冷汗顿出,“那和尚是信了邪佛吗?太孙如此憎恶!”

    这话也是朱允熥随口说的,反正道然都要做僧人中的带路党,反水先锋。干脆,直接给他加个大罪名,看他敢不敢藏心眼。

    正应了方孝孺那句话,念佛,你说了算。

    定罪,我说了算!

    当下,蔡英也不敢多言,跑到一边安排去了。

    接着,数十个衙门捕快耀武扬威的从远处冲来。

    “应天府办案,起开起开!”衙役们的呼声中,岸边人群瞬间分开。

    随后只见,那些带着兵器的衙役,气势汹汹的登船。

    “敢问差人大哥,这是要干什么呀?”岸边有个书生模样的人问道。

    一差役盎然站在船头,“那边画舫里,有胡惟庸的同党!”

    岸边一阵惊呼,谁也没注意到。一群彪悍的汉子,簇拥着一丰神俊朗的年轻人,上了一艘船,跟在差役身后。

    ~~~

    “玉玲,长夜漫漫,却春宵苦短!你我不如去帐中饮酒吧!”

    道然脸色潮红,怀抱佳人说道。

    “老爷一来就要做那,匆匆来匆匆去,把奴家当什么了?”玉玲娇嗔道。

    “胡说,老爷我什么时候匆匆过!”道然笑着,捏着玉玲的下巴,“不是老爷没情趣,谁叫你这么馋人?”

    玉玲眉目传情,满是风月,嘴里嗔怪道,“画舫上的姑娘,都讲一个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偏老爷猴急,吃了就走,半点念想都不给人家!”

    “你这磨人精!”道然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张纸来,“看看,这是什么?”

    “啊?”玉玲惊呼,“地契!”

    “哎!”道然叹息一声,说道,“你当老爷心里没你吗?风尘最是伤人心,你这样的花在风中,早晚是个雨打风吹散的下场。这是南城里的一处三进的宅院,老爷特意给你买来,用作以后你的安身之地!将来你脱离苦海,也有个容身之所!”

    “老爷!”玉玲双目含泪,埋在道然臂弯之中。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道然说道。

    突然,甲板上传来一阵喧哗。

    一画舫上的小厮喊道,“不好了,官差来了!”

    顿时,画舫中开始喧闹起来。

    官差?都是有身份的人,万一被官差拿了,认了出来,传了出去,可怎么是好?

    就在这时,船顶传出一个清脆泼辣的声音,“胡吣什么?咱们是每月交了平安银子,买了牌照的画舫,哪个官差吃了豹子胆敢来!”

    接着这,只见徐娘半老却满是风韵的丰腴女子,扭动腰肢露出俏丽的容颜。

    “你可看清了?真是官差?”那女子在船顶,掐腰说道。

    “岁月大姐,小人看的真真的,确是官差!”那小厮喊道,“您看,那两艘船,二十几人呢!”

    第177章

    将门虎子江面上,两艘快船快速的朝着画舫而来。

    船上的恩客们已经有些慌乱起来了,不少人已经吵吵着让画舫开船快走。都是有身份的,虽然大明也不禁这个。可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能不和这些捕快差役打交道,就不和他们打交道。

    “各位老爷别慌!”船顶上,被叫岁月的大姐儿款款下来,笑着大声道,“奴家这艘船是应天府里正经挂号的,诸位放心,决不让各位老爷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大伙接着乐呵,回头奴家给诸位敬酒陪不是!”

    说着,走到甲板上,又是一嗓子,“棍子,出来!”

    “哎,来了!”一声粗犷的声音之后,一个瘦高的贼眉鼠眼的汉子,带着几个打手拥了上来。

    “姐,怎么着?”叫棍子的撸袖子骂道,“这些王八官差,平日又吃又拿,逢年过节孝敬不落,三不五时还要到咱们这打秋风白嫖,他娘的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今儿......”

    岁月双眉紧蹙,开口道,“今儿怎么?你要和官差动手?不能动手,不过气势上不能落下风,堵着不让他们上船!”说着,哼了一声,“秦淮河七十八艘画舫,还没有官差上来抓过人。若是咱们成了第一个,往后买卖不用做了,都他妈喝西北风去!”

    这时,应天府捕快差役的船已经越来越近,船上传来官差的呼喊,“船上人听着,应天府办差,抓捕胡惟庸同党!”

    船头的老鸨子岁月啐了一口,扭头问到,“胡惟庸是谁?”

    身边众人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这时岁月身后一小丫头疑惑的说道,“好像,是个奸臣的名字!”

    “抓奸臣去金銮殿上抓呀,跑咱们这女儿国耍什么威风?”岁月骂道。

    说到这时,官差的船已经靠上了画舫,几个虎背熊腰的官差,抓着船舷就要往上跳。

    “哟,诸位官爷这是要干什么?”岁月带人堵在船头,“我们可是正经买卖人,每年牌照银子,税银,诸位官爷的喝茶银子一文不少,隔三岔五还要给你们管事的安排姑娘。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今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少废话,闪开!”带队的差役头目喝道,“奉命,抓胡惟庸同党!”说着,一指岁月,“再啰嗦,老子连你一块抓了!”

    岂料,那岁月虽然是个风月场的鸨儿,但却骨子里透着硬气,双手掐腰横眉立眼,“王大胆,有本事你就抓,你看你回头怎么和你们大人交代!老娘一年一年几百两银子喂你们,不是为了受你们欺负的!”

    “我这画舫,虽赚的是姑娘们清白的身子钱,可也是官上点头答应,不犯王法的!你要抓人,可有应天府的文书?就算有文书,难道就不能等我们靠岸吗?这么直接上来就抓,不是坏我们的买卖,断我们的活路吗?”

    说着,又是一笑,有些不屑道,“我记得上个月,你还和你们头儿在我船上喝了花酒,现在就来这一出,还真是翻脸不认人!人家都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看你们这些官差,才是无情无义!”

    岁月的声音又尖又细,在河面上回荡,连官差后面船上,朱允熥都听得一清二楚。

    “嚯,这女子够野的!”朱允熥笑道,“官差都敢拦?真是大胆!”

    “殿下,风月场的女子,若是没胆识根本混不出来!”李景隆笑道,“不管拦不拦得住,她都要拦着。不然,她坏了名声,往后在秦淮河上没办法立足!”说着,似乎有些赞叹,“别看这些人不入流,可看重的就是名声脸面,在她的地头上,哪怕掉脑袋也要为客人着想!”

    朱允熥扭头看看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老李,你叫孤说你什么好?正经事你不上心,这些歪门邪道你比谁都门清!”

    “呵呵!”李景隆也不说话,腆腆的笑。

    心里却说道,“正经事?那累死累活的谁干?我要是正经了,保不齐就边关戍边吃沙子去了!要是当个大将军,也不是不能受那委屈,可是了不起给个总兵的头衔,我犯得着吗?”

    此刻,见朱允熥摇着扇子,看着船头叉腰骂人的女子,嘴里笑道,“民间泼辣女子,倒也鲜活有趣!”

    这是由衷而发,上辈子开网约车的时候,见过不少这样风月班头,那可真是比男人还男人,比男人还大气,还讲义气。

    这话,别人听了一笑而过,唯独李景隆有些动心。

    “殿下这话,什么意思?宫里的吃腻了,要试试外边的!肯定是了,男人嘛,家花哪有野花香。况且,马越野,骑起来越有趣不是?”

    “不过,这事要是给殿下张罗了,让皇爷知道,我这脑袋..........?”

    “可收益也大呀,所谓人生四大铁,同扛枪,同坐窗,同分赃,同票唱......若是给太孙殿下张罗美了。以后当个大将军,也不是没指望!”

    前头,叫王大胆的官差头目被岁月一顿抢白,顿时脸上挂不住。

    “他娘的,真是给你脸了!”说着,大手一挥,“兄弟们,上!敢阻拦咱们的,一律拿下!”

    话音落下,捕快差役们抽出刀剑,蜂拥而上。

    “姐,怎么办?”打手棍子问道。

    江风吹乱了岁月的头发,露出她美丽又带着饱经事世的容颜。此时江面上,数艘画舫上,都有人在惊奇张望,指指点点。

    “这艘船,是老娘和姑娘们安身的所在,更是我们这些女人的指望。若是被官差上来,毁了咱们的家倒没什么,有身子在再豁出去脸面挣就是了。”

    “可要是惊扰了恩客,让客人在咱们地头上出事,那就真是连脸都没了!这世道,女人没了清白身子,又没了脸面,怎么活?人家来画舫上快活,就是图咱们这够消停。都是有脸面的客人,几位恩客还是官身,若是传扬出去,毁了咱们要紧,可不能毁了这些恩客的名声!”

    自古以来风月场也好,销金窟也罢,赚的就是个名声钱。若有了被官差查抄的先例,客人们便不会再来。若是东家不能保证客人的利益,更是没法做买卖。

    说着,岁月清冷的呸了一口,“棍子,抄家伙,豁出去被官府抓起来,也要挣这个脸面,不能让官差上船抓人!你们别怕,出了事,我就算把这些年卖身的银子都拿出来,也会保你们平安。”

    “好嘞!”那棍子也是亡命徒,带着几人拿起穿上的竹竿子,阻拦那些上船的官差。

    竹竿长,马上就堵死了官差前进的路线。顿时,官差们破口大骂。秦淮河上,画舫中的女子和客人都笑了起来。

    甚至其他船上,有大胆的客人,干脆把酒桌放在了甲板上,当乐子一样的看着。

    “应天府的差役,废物!”

    方才还看热闹的朱允熥,顿时冷脸,骂道,“老李,你不是说一队差役就能手到擒来吗?你看看!”

    李景隆心中恼怒,他哪想到那老鸨子那么硬气,更没想到应天府的差役是纸老虎。早知道,他就带巡防军或者兵马司的兵的来了。

    “殿下莫恼,这些差役捕快,也就吓唬老百姓,抓个赌抓个暗娼吾的!”李景隆赔笑道,“再说,这是水上,一时有些拿不下,也算情有可原!”

    说着,见一个差役刚爬到船上,就被大竹竿子桶了下来,不由大怒。

    “没用的东西,给爷上!”

    李景隆出来的时候,身边也带了几个家丁,在另一艘小船上。

    家主一声令下,这些看着不起眼的家丁,驾船就冲了过去。

    嗖的一下,一根铁钩子挂在画舫船舷,紧接着几个汉子咬着刀,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别让他们上来!”画舫上的人大喊,然后有人举着竹竿就要乱扫。

    “臣僭越了!”李景隆冷脸对朱允熥告罪,忽然从旁人手里夺下一张弓箭,迎着江风拉入满月。

    “你...........?”

    朱允熥刚想说,你行吗?

    只见箭如流星,嗖的一下,船头一人惨叫落水,江面马上泛起阵阵红色,在灯火下格外刺眼。

    见血了,死人了,船头,江上全部失声。

    “小的们,给本将冲上去,有阻拦者,杀无赦!”李景隆大喊一声,跳上边上的战船,也带人冲了过去。

    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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