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回殿下,臣这些年一直在京中,纸上谈兵多而实战历练少!”徐辉祖说道,“此次边关大战,当以傅帅马首是瞻,臣管好份内之事,多学多看!”这就是朱允熥点他为副帅的原因,他为人稳重方直,分得清主次,虚心好学。在老一代将领老去之后,大明并不缺将才,而是缺少帅才,朱允熥此举也是在培养他。
“此次去大同,京师之中许多功勋子弟请命随行。”朱允熥又道,“作为武将之后,他们肯上进,肯子承父志,这自然是极好的。”说着,话锋一转,“不过,这些功勋子弟在京城当惯了大爷,万不能把这些习气,带到军中。”
“臣份内之事,有掌管军法!”徐辉祖正色道,“无论谁家子弟,到了军中就只有大明的健儿,无豪门少爷!有拉帮结派畏惧不前者,有自持身份乱生事端者,臣必军法处置!”
这次出征和当日蓝玉时不同,蓝玉用人一向是只挑他自己看得过眼的,而傅友德这回,除了不少没参与过大战的中生代将领之外,还有许多京师的功勋子弟。
能镇得住和能管得住是两码事,蓝玉为帅时,不听话的将领连王命旗牌都不请,直接找个没人地方就杀了,可是傅友德为人毕竟没有那么桀骜,所以朱允熥才有此一说。
“你办事,孤信得过!”朱允熥又笑道,“好生去做,你早晚有为帅挑大梁的那天!”
“臣,有死而已!”徐辉祖正色道。
“什么死不死的!”朱允熥说道,“你们好好活着,才能为大明,为孤效命。”说着,又笑了笑,转头道,“叫廖家兄弟上来!”
顷刻之间,两位朱允熥心腹侍卫,楚国公的后人廖铭,廖镛上殿拜倒。
“他二人在孤耳朵边说了好几次,要去军中历练!”朱允熥对徐辉祖说道,“孤把他二人交给你了,他二人有一腔悍勇,但是没上过战场,可为马前卒,不可为领兵官。”说着,对两兄弟道,“还不见过徐帅!”
“末将见过徐帅!”二人年轻气盛,行军礼之时,铿锵有力。
“只怕这二人去军中,不是马前卒那么简单!”
徐辉祖心道,早在皇太孙还未封王之时,这两人就和皇太孙亲近,后皇太孙封吴王,这两人更是随侍在侧,寸步不离。乃是皇太孙心腹中的心腹,铁杆中的铁杆。
“不必多礼!”徐辉祖虚扶一下,沉吟片刻说道,“殿下,不如他二人为中军宿卫!”
“你看着办!”朱允熥笑道。
中军宿卫,就在主帅身边,既可为大军破阵先锋,又可为主帅督军。而且因为靠近主帅,又能随时知道最机密的军事部署。当年老爷子崛起之时,手下的宿卫多是自己的义子,如沐英,李文忠等人。
作为宿卫在军中历练几年,放出去就是统兵官。
“孤,对你们期望甚重!”朱允熥起身,正色道,“未来大明,靠的就是你们这些名将种子!去吧,去营中准备,凯旋之时,孤亲自为尔等解战衣!”
“喏!”三人俯首。
接着,朱允熥在东宫之中又召见了此次随军出征的将领,平安,瞿能,盛庸,驸马都尉李坚等人,都是勉励一番殷勤嘱咐。
连续接见之后,已到快到黄昏。此时,颍国公傅友德觐见。
“臣,傅友德参见殿下!”
朱允熥依旧是一副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的派头,亲手把老臣扶起来,笑道,“孤知道军中军务繁忙,可是心中有事不解,所以特传老国公前来!”
傅友德一身半旧的铁甲,肩膀宽阔如山,沉声道,“殿下心中何事?”
朱允熥收敛笑容,正色道,“此战,定能大胜吗?”
他问的正式,对方微做沉吟,同样正色说道,“未必!”
说着,傅友德又抱拳道,“北元人马来去如风,等大军到时,一旦彼等作战不利,就会远遁草原,等着我军孤军深入!”
这便是草原民族对中原的优势了,仗着马多,打不过就跑,玩的就是游击战。等你真追上去,追的累了,乏了,他再掉头狠咬一口。如狼群一样,不住的撕咬,直至大军崩溃。
“甚至,不用打。”傅友德又继续道,“这时候许是那些贼人,在大同一带已经抢了不少,等臣率军过去,他们一哄而散!”
他说的是对的,现在大明国力强盛,有百战强兵,北元的兵马一直都是肆扰边关,很少有主动攻城的时候。不是他们不会,而是他们觉得攻城,损伤太大得不偿失。
“老国公心中可有计较?”朱允熥笑道。
“殿下不召臣来,臣也要见殿下!”傅友德抱拳说道,“想要把这股北元大军吃下去,臣斗胆请殿下下令!”
朱允熥一笑,“可是下令给代王,让他不不惜一切代价咬住贼人。而后命晋藩,宁藩速出兵合围,把北元的四万人给包围住!”
“殿下慧眼如炬!”
朱允熥站在御案旁,手指不住的敲打桌面。
北元这次犯边,来得蹊跷。更蹊跷的是,沿大同一线的塞王居然没有任何动作。太原大宁都是边地大镇,除了各自藩王的部队,还各有数万大明精锐,面对骚扰他们的敌人,他们不主动出击,反而上奏折说严防死守。
这些藩王,还真是算得好账,生怕自己的实力受损,没有朝廷的命令就装糊涂。而且,怕是他们也存了看大同代王那边闹笑话的心思。
“你去写,把你心中方略写出来,送呈孤处,孤会找皇爷爷用大印!”朱允熥沉吟道。
“还有一事!”傅友德接着说道,“陛下昨日在朝堂上说,臣可以调遣晋藩,宁藩的军队,可是臣毕竟是臣子,他二位乃是藩王。想要把这四万多人吃下去,京营和大同的兵马肯定不够。若是届时,二王阳奉阴违...........?”
“孤给三叔写信!”朱允熥开口道,他所说的三叔就是他的嫡亲叔叔,晋王。随后,他继续说道,“至于宁王?你不是带着皇爷爷的金牌令箭吗?孤的侍卫在你军中为宿卫,若宁王敢延误军情,派孤的侍卫带金牌令箭前去,看他长几个胆子!”
“臣,这就放心了!”傅友德俯首道,“如此一来,此战必大胜!”
朱允熥回身,笑道,“大胜不大胜的总要打过才知道,孤点老国公为帅,并未只是为了大胜,除了打仗之外,还有练将之意!”说着,朱允熥又笑笑,温和的说道,“老国公,孤塞给你一个人!”
~~一会还有,稍等。
这个国庆过的,真是糟心呀。我去相亲了,相亲了两个,真的。
可是人家都没看上我,说我丑,让我走!!
第188章
臣舍不得您塞个人?为何用塞字?这人肯定不咋地,不然如何用塞?
傅友德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是蓝玉那样天王老子都不好使的人,皇太孙对他有维护启用之恩,别说塞个人,就是塞一群人来,他也要接着。
可能让皇太孙如此开口的,是谁呢?莫非是皇太孙的母族子弟,要去边关混军功?但常家,不至于此呀!况且,若是常家的子弟要从军,他傅友德求之不得的。
只见朱允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轻轻拍手道,“出来吧!”
顿时,傅友德眼神一凝,看着来人不住嘬着牙花子,心里道,“咋是这个草包!他去前线能干啥?”
朱允熥话音落下之际,曹国公李景隆一瘸一拐的捂着屁股,带着几分强颜欢笑,慢慢挪出来。
“臣,参见皇太孙殿下!”
“晚辈,见过老国公!”
都是国公,可说起来李景隆的家世比傅友德,显赫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他父亲祖父都追封了郡王的,他又是正经的皇亲,就算是官职上也不落下风。
可是在大明开国武人之中,官职是一回事,但辈分又是一回事。他李景隆哪怕爵位再大,也是这些老臣的晚辈。丝毫不能倨傲,更不能自持身份。
“孤想,让曹国公跟着你去军中历练一番!”朱允熥对傅友德笑道,“不用冲锋在前,也不用独领一军,让他随军参赞军务就好!”
若是不是昨儿李景隆被老爷子抽了一顿,朱允熥永远都不会让李景隆上战场。但毕竟李景隆是代他受过,老爷子虽然只是抽了他一顿,没准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老爷子心里,自己的孙子不可能错的。错的就只有孙子的身边人,这回孙子说亲征,保不齐就是李景隆暗中撺掇的。
所以朱允熥想,与其让李景隆在京中战战兢兢的,不如派到战场上去。他这人虽然统兵打仗没能耐,可是个人的武艺却不差。不为将帅,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若是当真,当真能历练出来几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人孰能无情,李景隆在他身边暗中帮他做了那么多事,他也实在不忍心,让李景隆继续这么郎当下去。
况且,以后李景隆还有大用,总是靠着小聪明势必不能长久。这也算,他作为君主,对李景隆的栽培。
傅友德心里有些犯难,他对李景隆倒不是瞧不起,更谈不上有意见。李景隆此人,其实在老辈人的口中风评不错,但他什么都好,就是不像个武人。不是恨和恼,而是怒其不争。
其实也不是李景隆太差,而是和他爹李文忠一比,他简直就比没了。
李文忠十来岁就在军中,以宿卫的身份上阵,而后统兵作战,为人对上忠直,对下宽容。所带军队,令行禁止,无论胜败百折不挠。数次率领大军北征漠北,几次身披数创,仍然死战退敌。
可李景隆呢,生在大宅长于妇人之手,旁门左道门清,军事上却........而且他还没在军中基层历练过,往往是眼高手低,口出大言。他也不是没那个能耐天赋,而是根本心思不在这个上头。
他爹李文忠在他这个岁数,都已经是五军都督府唯一的大都督,掌握天下兵马和李善长一起,处理军国大事了。
本来,傅友德和李家,也不是一条线上的。而且最让傅友德看不上的,就是李景隆的嘴脸和做派。
李文忠他佩服,敢说敢做,为人正直。当初皇爷杀胡惟庸同党的时候,李文忠敢跟皇爷硬顶。
“陛下杀尽功臣宿将,一旦边疆有警,或内有叛乱,那时谁来为国效力疆场?愿陛下三思。”
看看李文忠这胆量,这胸怀。可是再看他儿子李景隆,就是一个磕头虫。
“曹国公身子无碍?”傅友德看看李景隆还有些颤抖的双腿,“昨日刚挨了板子!”
“无碍的!”李景隆苦着脸,“我可以坐马车跟着大军!”
“军中要么骑马,要么步行,所有车马要运送粮草,伤兵器械,不得乘人!”傅友德正色皱眉道,“军中是要吃苦的!”
“那我就骑马!”李景隆咬牙说着,也被傅友德勾起了心中火,不悦道,“怎地?老国公瞧不起我?哼,论弓马骑射,战阵策论,我还未输给谁?”
说是一回事,打仗是另一回事!
傅友德淡淡一笑,对朱允熥说道,“就依殿下所言,让曹国公在臣军中,为随军参战,统计粮草等事!”说着,拜道,“臣先告退!”
“好!”朱允熥亲自送了几步。
等傅友德走远,朱允熥刚回身,就见李景隆肩膀一耸一耸,挺大个爷们竟然哽咽起来。
朱允熥哑然失笑,“你挺大个老爷们...........”说着,他也知道李景隆心中委屈,对宫人道,“给曹国公搬个软榻来,让他坐着回话!”
“臣,心里委屈!”
这是实话,本来昨日他成了老爷子的出气筒,被抽了一顿鞋底子,又打了二十板心里就不舒服。好好的在家养病,突然被皇太孙传召,说让他上战场。
他李景隆是将门之子,上战场也不是不行,从小到大他也是名师教导出来的,胸中自然有些丘壑。可让他上战场,还不给他权力,让他只能当参赞。
这也就罢了,皇太孙怎么说他怎么做?
你傅友德凭什么瞧不起我?
老东西,不看你是开国老臣长辈的份上,我能待你这么客气!论爵位比你高,论圣眷比你深,论家世比你显赫,你牛什么?
李景隆也出身世家大族,大明朝除了皇上和太孙,哪个敢给他脸色。哪个敢把看不起三个字,赤裸裸的写在脸上?
“你委屈什么?只让你参赞军务没给你权力?”说着,朱允熥也坐下,“你委屈是因颍国公轻视于你,还是觉得孤轻视你了?”
再说,屁股还没好呢,就要去大同那边吃沙子?听说那边,可是荒凉得很。连口像样的饭食,都吃不到。
“傅公!”李景隆擦下眼睛,“臣也不知怎么得罪他了,从臣小时起,他就看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傅友德那么方正稳重老成的人,能看上你才怪!
朱允熥心里说着,嘴上却道,“人家看不上你,你不会做出点成绩来让人家瞧瞧?”说着,从御案上拿过一张帕子丢过去,“擦擦,多丢人,三十多岁的老爷们,还掉马尿!”
“臣是性情中人!”李景隆回道。
朱允熥不置可否,继续开口说道,“大军出征,凭你的家世还有官职爵位,一路总兵官是当得的。可打仗不是儿戏,这么多年你都在京中纸上谈兵,没有半点实战经验,孤贸然给你大权,不是信你,反而是害了你!”
“辈份上你算是孤的表哥,于私你是孤的心腹之人。将来你是要大用的,没有真才实干的本事,即便是身居高位也站不住脚!”
“你也是将门出身,从小名师教导,有学识,有胆量,有武艺。差的就是些战阵的历练,参赞军务多学多看。当年你父亲不也是在军中,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吗?”
“你是孤的心腹,将来是孤的帮手。你历练出来,孤脸上有光,也能更倚重于你。他傅友德不是看不起你吗?不是轻视你吗?你偏偏就做出个样来,让他刮目相看。”
“你在军中肯学肯干,不但孤高兴,皇爷爷知道了也要高兴。毕竟,你也是自家人。他老人家以后想委你什么大任,也放心不是?”
一番话,朱允熥说得很累。他才多大,李景隆的岁数都能当他爹了。可是下你在反过来,他却要跟安慰儿子似的,安抚李景隆。
李景隆心中也是又暖又酸,想到皇太孙的看重,只觉得自己一切都值了。可是一想到要去大同打仗,不禁悲从中来。
眼泪,顺着眼眶就下来了。
“别哭了!”朱允熥柔声道。
“殿下!”李景隆跪下,抱着朱允熥的大腿,“臣,舍不得你呀!”
“孤知道!”朱允熥拍着李景隆的肩膀。
第189章
琐事李景隆哭哭啼啼的走了,殿中只剩下朱允熥一人沉思。
大明朝堂上下,都把北元这只老虎当成了心腹大患。但是在朱允熥心中,却不尽然。
那是一只吃人的猛虎,可也是只病老虎。
大元先前占据中原之时,政治结构组织框架就非常松散,等退回草原之后更是始终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强有力的政治体系,说到底不过是奉黄金家族后裔为主的军事势力,在北元皇帝大汗之下,又有无数的部族首领,贵族。这样的组织,维持不了多久。
而在洪武二十年,蓝玉北征,捕鱼儿海一战彻底摧毁了北元的组织体系,使得黄金家族颜面扫地之后,北元控制的各部也不安分起来。
狼群中,永远充满了厮杀。
蓝玉破北元余孽,俘虏北元十之八九的统治阶层,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与太子天保奴侥幸逃脱。可是在逃亡途中,北元皇帝,这位元世祖的后裔,被阿里不哥的后裔也速迭儿,用弓弦连同皇太子一并绞杀。
随后,孛儿只斤,也速迭儿登上了北元皇帝,蒙古大汗的宝座。号称,卓里克图汗。
但他毕竟不是合法的继承者,而且他这一且兵弑君的举动,彻底拉开了蒙古高原上内斗的帷幕。
正应了汉人那句话,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而在数年之后,蒙古大汗的位子会被黄金家族血统之外的卫拉特首领布里牙特,乌合齐篡取。从此,依旧号称北元的蒙古产生分裂,即西部蒙古的卫拉特部(瓦剌)和东部的蒙古本部(鞑靼)。
即便是后来,黄金家族再次夺取了蒙古高原的控制权,可是蒙古高原也重新变成了一盘散沙,再不复往日的荣光。
更值得一提的是,在非黄金家族后裔为大汗之时,许多蒙古贵胄及部族,归效了大明。甚至包括不少的黄金家族后裔王室,更有无数的蒙古勇士。
北元,准确的说蒙古内部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要与大明为敌。重新拥戴黄金家族登上汗位的权臣阿鲁台,在永乐初年就多次表示了归顺之心。
历史上北元和大明一直相互纠缠了两百多年,直至明末,北元才彻底被后金吞并。
是吞并,不是灭亡。后金的统治者,用更高明的政治手腕,把他们变成了帝国的合伙人。
在朱允熥看来,大明和北元,不单单是战争问题,而是政治问题,老祖宗留下的连横合纵之术大有可为。
正在朱允熥沉思之时,王八耻悄然而至。
“殿下,户部侍郎赵勉,工部侍郎练子宁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朱允熥又坐回到宝座上,淡淡的说道。
这两人,都是钦点的官员,两人正是壮年的年纪。侍郎再进一步就是尚书,也是朱允熥挑选的未来辅政之人。
“臣等参见太孙殿下!”
朱允熥看看二人,命人赐座之后,从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抽出一封,板着脸色说道,“燕藩上了折子,朝廷答应他的军需还有器械没到,是怎么回事?”
早在年初,燕王那边就不住的上折子,以近年来辽东不稳为由,请求朝廷拨付物资等,充实军库。
户部侍郎赵勉脸上一僵,拱手道,“殿下,臣在户部负责田亩之事,此等军需之事,一向是尚书大人和兵部,还有五军都督府主管..........”
“你不主管就什么都不知道?”朱允熥顿时拉下脸,口气不善。
边上,练子宁忙开口,“殿下,臣今日翻阅历年累次拨与燕藩的物资存档,北平不缺东西呀!燕藩加上北平卫,共有兵五万余人。每年的军饷都是足额拨付,而且去年刚刚赏赐了四十万匹棉布,还有大批的钱粮!”
“至于军械,光是工部记录在案,有实可查的铁料等,北平的军库就有三十万斤。无论是兵器还是甲胄,也都堆积如山,根本不必重新拨给!”
“再说,燕藩要的都是火铳和火炮,火药弹丸等利器!”说着,练子宁看了朱允熥一眼,小心的说道,“事关重大,臣不敢自专,所以从臣接手工部的差事之后,就给卡住了!”
说到这里,又补充一句,“燕王年年都要这些东西,可是秦晋二藩,还有宁藩等塞王,却从没要过!”
他有反心,当然要伸手要,而且是越多越好。
朱允熥心中暗道一声,刚板着的脸,面对练子宁柔和了许多。
这事办得漂亮,这练子宁以后是个可用之人。朝中这些进士出身的文臣们,对于各地的藩王都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可是像他这么思想敏锐的,却没几人。
其实就算练子宁不说,朱允熥也知道,燕王那边不住的要东西,就是为了要充实自己的实力,为日后做准备。
“此次边关战事一停,就着手把北平布政司,按察司,巡查御史还有卫所指挥使,都换成自己的人!”
朱允熥心里想着,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殿下,要不,臣现在就去准备?”赵勉犹豫的开口说道,“不过,马上京营就要开拔,军需等物............”
“孤说了让你去准备吗?”朱允熥冷声开口,两道目光让赵勉顿时忐忑不安。
这赵勉不是个聪明人,也不是个能干事的人。当初之所以选定他,是因为他是自己的老师,中书舍人刘三吾的女婿。
想不到,这人竟然笨到这个地步!
“既然燕藩那边不缺,还给什么?”朱允熥继续说道,“户部,工部,写一个驳斥折子呈上来,把历年拨付的物资清单列出来,再把这些年燕藩那边的消耗也算出来。逐个对比,看他到底缺不缺?”
那边定然是不会缺的,等账目算出来,朱允熥正好借着这个由子,换了北平那边的官。
“臣等遵旨!”
“工部那边,存了多少火炮?”朱允熥又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