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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走到楼下,深呼吸一口黄昏湿润的空气,心情才好些。

    “你,过来!”朱允熥勾勾手指,王八耻马上跟挂着盒子炮的翻译官似的,屁颠屁颠的前来。

    弓着身体,仰着头,满脸堆笑,“殿下,什么吩咐?”

    “高丽那边进贡的美人...............”朱允熥看着天空斜阳,开口说道,“你去选来,孤在寝宫............”

    “殿下,高丽的美人,都没啦?”王八耻一摊手。

    “哪去了?”朱允熥大怒。

    王八耻后退两步,“是您,赏给淮王殿下的,已经出京了!”

    “孤什么时候赏他的?”朱允熥差点暴跳如雷。

    “那日您和皇爷说.........”王八耻小声道。

    想起来了,当日自己跟老爷子说红颜祸水,自己有心无力全赏给了朱允炆。

    “他娘的!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朱允熥心里暗骂。

    随后,斜眼看看王八耻,“你记性倒好!”

    王八耻心里打怵,抬脸,笑道,“凡是殿下说的,奴婢都记得!奴婢伺候了殿下十几年,心里没旁的,只有殿下!”

    “说的好听!”朱允熥咬牙,道,“真有这个心,就不知道给孤留几个?”

    “是您自己说........”

    “敢犟嘴!”朱允熥抬腿就是一脚,可是还没踹出去,就听头上吱呀一声。

    阁楼的窗户被推开,露出妙云半张脸。

    “殿下,您看奴婢的唇彩,颜色好看吗?”妙云咬唇轻语,笑道。

    咕噜,朱允熥喉结动动,“等孤上去看!”说完,不理王八耻,转身噔噔上楼。

    王八耻直起腰,威严的对着宫人们摆手,“去,去,一边去!”

    ~~~

    夜已深,承恩侯府,赵家后宅。

    赵家到底还是搬进了皇上赐的宅子,皇家的亲家不能住的太过寒酸。可是这府里的亭台楼阁,假山池塘,奇花异草看着是富丽堂皇了,却没有家的感觉,也再也闻不到,原来家中那厨房中的烟火气。

    赵思礼坐在池塘边上,一人喝着小酒,石桌上摆着些猪头肉,凉拌豆芽等物品。

    嗞,美美的饮了一口,闭目享受片刻。

    随后,只觉得耳边有嗡嗡的声音。赵思礼端坐不动,等脖颈上有痒痒的感觉,手掌快如闪电,啪地一拍。

    再身后看看,一只蚊子已经变成了泥团,其中有点点红血。

    “啥破地方,一到晚上都是蚊子!奶奶的!”赵思礼骂了一声,拍拍手,又端起酒杯。

    这时,外面有下人行礼的声音传来。片刻之后,妻子赵氏缓缓进来。

    “怎么在宫里待那么久?”赵思礼问道。

    “女儿留饭了!”赵氏在丈夫身边坐下的同时,双手一拍,直接打死一只蚊虫,“屋里多好,非在这让蚊子咬?”

    “屋里呆不住!”赵思礼闷声道,“那屋里跟他娘的庙似的,说话都带回音儿,我住不惯!”

    “你呀,有福都不会享!”赵氏笑笑,“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赵家祖坟冒烟,你才能有今天。挺大一爷们,还学女人矫情起来了!”

    赵思礼被妻子说惯了,也不在乎,喝口酒开口说道,“也花了不少钱,托人打听了,咱老赵家的祖坟怎么就找不着了?”说着,皱眉道,“肯定是受托之人不尽心,这么着,反正现在我无官一身轻,干脆上折子告假,回老家自己找去。”

    说着,吃了一口猪头肉,咬得嘎嘎响,继续道,“我记得,我们村后面有个将军山,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过,我家的祖坟就在山上!”

    “去去也好!”赵氏看左右无人,开口说道,“我看你闲的猴挠心一样,就当出京去散心了!”说着,顿了顿,笑道,“今天宁儿还说呢,你要是太闲了,就让你种两亩地,呵呵!”

    赵思礼脸色一变,“她怎么知道我闲?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了啥不该说的?”

    见丈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刚被女儿呲打了,回家又要被丈夫呲打。赵氏脸上挂不住,开口说道,“我能说什么?我就说了你在家什么官职都没有.........”

    当下,把事情大概的说一遍,有些委屈的说道,“其实我什么都没说,咱闺女板着脸把我一顿说教。最后还是殿下看不过眼,我又不是要什么,又不是不知道轻重.........”

    啪地一声脆响,赵氏一个趔趄滑倒,捂着半边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丈夫,满眼诧异。

    夫妻快二十年,丈夫别说动手了,重话都没说过,可是今天冷不丁给她一个耳光。

    “姓赵的,你敢打我?”赵氏怒道,“当了侯爷开始打老婆了,我给你生儿育女,你居然打我?信不信我回去,告诉我爹爹和兄长...........”

    “你她娘的!”赵思礼大怒,脱下鞋来,把妻子按在石桌,对着后面,一顿狂抽。

    “老子咋说的?进宫少说话,少说家里事,你去扯什么老婆舌?”

    “咱闲不闲的,有没有官职,你和闺女说啥?”

    “你疯啦?”赵氏挣扎,可是力气不够,挣脱不开,哭喊道,“呜呜,我也是好心,看你闲的难受,你这没良心的!”

    啪啪啪,赵思礼一连抽了数下。

    “你好心,你这是招祸!”赵思礼怒道,“太孙不和你计较,传到皇爷耳里,咱家就是不知深浅好歹之人。”

    说着,心里更有火,又开始猛抽起来。

    赵氏痛哭,“老爷,妾身知错了。闺女已经骂过,您还要打吗?”

    “闺女怎么说?”赵思礼停手问道。

    随即,赵氏抽泣着,把赵宁儿如何当着朱允熥的面呲打她,背后又如何安抚她,说了一遍。

    赵思礼慢慢的放下鞋,压着火气,“闺女说的对,你这婆娘,万般都好就是嘴不好!咱们今时不比往日,需要更加小心!咱闺女是正宫,还能了忘了娘家?有些事,你不用说,她会给办。你说了,她反而难办!”

    说着,又想想,“明天把原来那宅子收拾出来,给大姑娘和大姑爷住。亲家母不晓事,莫连累了大姑爷!”

    “干脆,到家里来住,又不是住不下!”赵氏摸泪道。

    赵思礼又皱眉,“糊涂,哪有姑爷住在丈人家的道理。传出去,大姑爷的脸面要不要!”

    “嗯嗯!”赵氏抽泣两声,“说起来,咱们家中,人太少了。这么大的宅子,一点人气都没有!”随后,又擦擦眼泪,“就算是以后咱们的小外孙,想给咱家恩典,咱家都没人接!”

    “哎,子嗣太少!”赵思礼也说道,随即灌了一口酒,“不行,趁着老子还硬朗,得多生儿子!”

    忽然,赵氏警惕起来,“你要和谁生?姓赵的,别的都容你,你要是敢纳妾,你看我...........哎呀!放我下来!”

    赵氏话还没说话,直接被赵思礼扛了起来。

    “生儿子!”赵思礼狠狠的说道。

    第200章

    蚕吃人翌日,奉天殿中,老爷子和朱允熥召见杭州知府张善。

    这一次,老爷子的脸上没了上回召见时的和气,而是有些冰冷。

    “臣..........”

    不等张善见礼,老爷子就开口说道,“行了,一天净看你们磕头了,你们不累咱都累了。有磕头那功夫,够说好些事了!”说着,扬扬手里的奏折,问道,“你的折子上说,杭州一带,种粮食的耕地只有十之二三,确有其事?”

    张善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下皇太孙的脸色,看到后者点头之后,俯首大声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这些地方盛产棉布,丝绸等物,工坊沿河而立,城中百姓近半数都在工坊帮工,民间也是男耕女织,每年所出棉布丝绸等物,数以万计。”

    “但饶是如此,天朝物产依然供不应求。臣进京之前,有色目商人在杭州最大的织造坊,一口气下了五万匹丝绸。”

    顿时,朱允熥看到老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愕。

    莫说老爷子,就算是朱允熥其实心中也是惊讶不止。私人的织造坊,居然能有五万匹丝绸的产出?须知,丝绸之所以珍贵,乃是从养蚕到种植桑树都是一个细致的漫长的过程,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精力。

    民间一个作坊就能织造五万匹?大明三个官办的织造厂,加起来一年也不过才十几万匹的产量。

    “五万匹?多大的织造坊?”朱允熥开口问道,“有工人多少,养蚕种桑的农人多少?”

    张善回道,“殿下,是一间织造坊接过,随后联合其他的织造坊一并织造!”

    原来是联合分包的形式!

    朱允熥明白了,不过心里仍旧赞叹古人的商业智慧。

    “其实以孙儿看,江南之富不在鱼米,就在桑蚕!”朱允熥微微侧身,对老爷子说道,“孙儿在浙江办案时,也暗中查看过。乡下的农田种了桑,每年不管产出多少,那些织造坊都是全包的。”

    “虽然江南一年两熟鱼米之乡,但是农田的产出和桑田不能相比。农人男耕女织,桑有人买,产出的生丝有织造坊收。而且,因为种的不是农田,交税时候可以直接用银钱,或者桑麻或者棉布生丝抵税!”

    “城中百姓也是如此,男人在织造坊做工,女子在家织布,虽然辛苦了些。但是家家的手里,都有能见到现钱。有了现钱,地方才能更加繁华!”

    说着,朱允熥笑笑,“江南吴地百姓的赋税,一向是天下其他地方的两倍,若是让他们交粮,就算是年年丰收,也不堪其重

    。反而种桑养蚕之后,交了税也能一家富足。”

    其实,朱允熥这话的含义中,最关键的地方在最后一句。当年老爷子和张士诚争夺江南基业,张士诚打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从不横征暴敛。即便是最后苏州被围,没有军粮的时候,都不愿盘剥百姓。决死杀出,以至被俘。

    所以,浙江之地,百姓怀念张王,私下广设张王庙。再加上老爷子出身淮西,一向为浙人轻蔑。是以,大明立国之后,老爷子恼怒之下,浙人的赋税是其他地方的两倍。

    这算得上,是老爷子为政的一个瑕疵。

    此时,老爷子沉吟着开口说道,“耕地十不足三,万一要是有点天灾人祸,就要闹灾呀。银子再好,也不能当饭吃!”

    “百姓的产出现在看着甚丰,可那是因为朝政清明,地方官商不敢大肆上下其手。若是朝政不明,官员商人贪婪。他们联合起来,低价收购百姓的产生,克扣工人的工钱,会如何?”

    “咱虽然没做过买卖,可也见过。偌大一织造坊,必有库存。那些商人联合官府,想要低价收购桑田蚕丝等物。只需一年不收,百姓就要叫苦连天!”

    越是和老爷子接触久了,朱允熥越是能感觉到老爷子不寻常的一面。简单的几句话,就点出事物最坏的一面。

    百姓手里是有余钱,暂时的生活好了。可是一旦太过依赖这些,就会被垄断。届时织造的商人们,垄断了收购的价格,百姓没有门路,只能白白受他们的压榨。

    到那时候,想再转头种地,都来不及。

    经济这个东西最具有两面性,没有累积到一定程度,肯定要有人受剥削,肯定有坏处。只有累积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见到好处。

    钱,没有不带血的。

    朱允熥经过了深思熟虑,也想了,看到了其中的的坏处。

    江南之地肯定是要发展手工,织造业的。帝国未来转型的出路,就在于此。因为从现在开始,再往后几百年,工业革命之前,人类进入工业社会之前。

    所有的财富,都为了中华的产出而疯狂。

    就好像后世英国的羊吃人,即便是他不刻意的推行江南商业。在原本的时空中,江南之地,为了保证大明的财政,也是蚕吃人。

    “看似繁华,其实最终受惠的还是商家,是地方大族,是官员。”老爷子继续沉声道,“若真赶上灾年,都种了桑养了蚕,就会粮食不足需要朝廷的赈济。就算没有灾年,长年累月被盘剥,百姓拿什么交税?”

    “如此以来,就算是一直风调雨顺,天下太平,朝廷清明。也管不住江南的耕地越少,桑田越多。咱记得朝廷的三大织造厂,每年织丝绸十几万,如此就需差不多三十万亩桑田。”

    “这还是光是官造的,没算民间!”

    “陛下,其实在臣看来,也算不得坏事!”张善忽然开口说道,“江南财税一向是国朝之重,地方上赚到了钱,朝廷才能有钱。若陛下担心天灾,百姓缺粮,可广设官仓储备.........”

    “咱说的是一旦官商勾结,垄断织造,盘剥百姓之后。”老爷子怒道,“越是天下太平,这种事越多。和商人们盘剥赚来的钱相比,朝廷收的那些算得上什么?假以时日,天下承平日久,官商富了,朝廷收入还是那么多,而百姓越发穷困。”

    “百姓穷困,朝廷收来的钱还不够贴补?这笔帐你张善算不出来?”

    张善被吓得顿时不敢再言,而坐在老爷子边上的朱允熥,不住的对张善打眼色。

    “你是不是要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世上的事,不可能两全其美对吧?”老爷子哼了一声继续道,“咱原先看你张善还是一个老实的,干实事的官员,这才去了浙江多久,也变了?”

    “臣不敢!”张善大惊,赶紧跪倒。

    老爷子看着他,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其实你心里想说的是,只要江南财税广袤,即便是苦一苦百姓也是可以的吧?”

    “苦一苦百姓?咱没读过多少书,可也知道,天下富足不是靠着让百姓苦一苦就能做到的!”

    “这一苦,不是苦几年,也不是几十年,而是苦几代人。表面上看着繁花似锦,烈火烹油。而百姓的日子仍旧要精打细算,入不敷出。”

    “这一苦,百姓就永世不能翻身,只能累死累活给别人赚钱!”

    “朝廷不得利,百姓也不得利,谁得利?”

    张善已经冷汗淋漓,磕头如捣蒜。而朱允熥则是暗中心急,却不能开口。

    “这张善万般都好,就是嘴笨,心里有想法却表达不出来!”

    朱允熥心里想着,嘴上终于开口,“张善,你说不算是坏事,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明说?”

    张善如蒙大赦,开口道,“陛下,殿下,臣有一议,可官民两利!”

    “说来听听!”朱允熥说道。

    “收税,收商税!”

    ~~~晚点,还有。今天是母亲节,我父亲去世后,第一个母亲节。

    我印象中,老妈是特别独立刚强的人,在父亲去世之后,拒绝和我一起生活。父亲去世之时,也没如其他妇女一样,哭天抢地以泪洗面。而是还不断的劝慰我,要坚强,要勇敢,要看开些。

    但是渐渐的,我发现母亲越发的依赖我。

    因为,我成了她的唯一。

    朋友们,我们都长大了。或许,读者中很多朋友也没有长大。

    但是无论如何,请听我这过来人一言,以心尽孝,越早越好。

    一个电话,一声问候,足以让母亲感到快乐。

    若你离家在外,记得打电话。若你在家,请买一束鲜花,一个拥抱。

    第201章

    咱替你来办。大明的商税,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老爷子秉承的,是不干涉民间经济的政策。从建国开始,从没有过系统的,完整的征收方案。

    天朝的事,一旦变成了常例,就再难挽回。

    张善有了朱允熥的引导,思绪变得顺畅了许多,开口说道,“臣在杭州,看到了许多弊端。商贾靠着商业豪富,但是却对国家毫无益处。”

    “仅杭州一地,织造机近万张,其他大小织造坊不计其数。开设织造坊,只需官府一纸文书即可。前朝大宋年间,民间织造局需向朝廷缴纳钱财,方可开设。而后每年,按规模大小,缴纳赋税!”

    “商铺之税,也是如此。江南商铺何止万间,日进斗金,却分文赋税没有。”

    “路上运送的货物,只须一张通关文书。官府不会细查,商人报假,使得赋税白白流失!”

    “臣粗略算算,已是惊天之数,数倍于田亩。”

    “国朝对外用兵,依仗的不过是一年千万的两淮盐税。若是有商税,何必年年拮据?有了商税,朝廷富足,可养万民。兴修水利,开垦农田,易如反掌。”

    “取之于商,用之于民,合乎天理!”

    “征商税,其实对商人也有好处。大明有律法,商人凭借税票进出城池,买卖货物,也不必再和官员串通一气。臣不敢保杜绝官商勾结,但起码有了商税,官员少了随便伸手的理由。”

    “而且商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臣斗胆狂言,不收商税本是陛下的德政。但长此以往,国家蒙受损失。再者,织造之业,由来已久。朝廷不能因为怕百姓受盘剥而禁之,否则于国于民更加不利。”

    “两害相权,取其轻。唯有收取商税,朝廷亦得利,才能更好的抚育百姓!”

    张善一口气说了许多,老爷子陷入沉思。

    经济是个辩证题,不是选择题。就算是选择题,也是一道永远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

    资本都是带血的,发展生产力也从没有一蹴而就,顺风顺水的。

    良久之后,老爷子淡淡的说道,“你先出去!”

    “嗯?”张善似乎没听懂,疑惑一下,不过赶紧行礼,缓缓退下。

    殿中,只剩下祖孙二人。

    “又是你的主意?”老爷子靠在龙椅上,两手交叉放在小腹上,笑问。

    朱允熥站起身,笑着行礼,“不瞒皇爷爷,是孙儿的主意,不过也不尽然都是孙儿的主意。”

    说着,又笑道,“就像张善说的,朝廷不能坐视商税这么一个大进项而不顾。天下田亩是有数的,再怎么开垦也是那么多。土地兼并,咱们也控制不了。若再有个天灾,光靠农税,这么大一份家业,难以维持!”

    “商税取之不尽,除了内陆的商税之外,还可以在海关收税。孙儿看了户部的存档,前朝南宋末年朝不保夕之时,每年海关的税收都高达两百多万两。”

    “大宋时的银子,可比咱们大明值钱呀!一年几百万,十年就是几千万。若皇爷爷从即位时开始收取,当真就是数以亿计了。”

    “江南之税若不收,国家财政收入就会陷入死循环!商人们富得流油,和官员串通一气。而国家越来越贫,长此以往怕是要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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