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她这么一来,周围的女子纷纷出手,有的身上没带这些东西,便褪下手上的金镯子,金戒子,一股脑的塞过去。“使不得!”赵家大姐连连说到。
邓氏笑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说着,捏下赵家外孙的小脸,“这孩子随娘,长的秀气,将来不知便宜了谁家闺女!”
赵氏爱怜的把外孙搂在怀里,叹气道,“这孩子命苦呀!”
“这是怎么话的说的!”邓氏奇道。
“你先去忙吧!”赵氏把孩子交给赵大姐,等她出去后说道,“摊上个不要脸的亲家,小两口好好的日子,硬是给
折腾散了!”
众人大奇,赵氏就把罗家如何,挑着不要紧的说了一番。听闻罗家先前看不起赵家,后来又打着赵家的旗号不法,众人怒不可遏。
“和离都是便宜了他家!”开国公夫人冯氏说道,“要我说,直接送大理寺去,哪来的阿猫阿狗都敢称亲戚,还连带泼咱们一身脏水!”
邓氏也道,“您要是不解气,回头我收拾他们!”
赵氏叹道,“算了算了,都过去了!只是,苦了我的女儿,还有外孙啊!”
这时代,虽然不像日后那般,讲究贞洁烈妇,但女子和离之后,日子也不好过。难免遭些白眼,受些流言蜚语。
闻言,邓氏眼珠转转,心中生出几分计较。
“您家大姐,有没有再嫁的意思?”邓氏笑问。
赵氏一下拉住他的手,“可有合适的人选?”
第18章
锦衣卫登门造访,旧日亲作死登门。赵家前堂,赵思礼笑着引何广义入内。
“鄙人不知何大人在京,不然早就登门送请帖了!”赵思礼歉意的说道,“您看这事闹的,还让您亲自登门!”
“侯爷言重了,下官听说贵府有喜事不请自来,做了恶客!”何广义温和的笑着,随对方进入前堂。
刚进去,就看到堂上坐着的李景隆。
李景隆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笑道,“老何,几时回京的?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对李景隆,何广义就没什么好脸儿,淡淡的说道,“才回来不久!”
“相请不如偶遇!”李景隆继续笑道,“晚上我做东,摆几桌,叫上傅让还有小解他们!”
何广义笑笑,“又去清心小筑?我听人说,那几个头牌姑娘,都快被曹国公您给包了!”
李景隆一笑,“谁乱嚼舌头?我可只是去喝酒听曲,不干别的!”说着,放下腿,又是一笑,“再说,我就算包了,也没什么忌讳的。男人吗,对不对,总得有点爱好不是。就算说到皇上和殿下面前,我也不丢人!”
随后,又看看何广义,“老何,你整日这么板着脸,跟别人欠你钱似的,有意思吗?要不,我送你几个调教好的姑娘,让你也享下齐人之福?”
何广义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赵思礼看看他俩,不知他们打什么机锋,心中有些打鼓,暗道。
“没听说曹国公跟锦衣卫指挥使不对付呀!怎么现在看来,他俩跟斗鸡似的,一见面就掐呢?”
其实他不知道,这是常事儿。
东宫一系的人中,何广义和傅让交好,李景隆和解缙等人交好。前两位都是不苟言笑的性子,后两位常常拿他们取笑,见面就要讥讽几句,不然浑身不得劲。
这其中倒也有些较劲的意思,李景隆是专门干脏活的,何广义是专门打小报告的,能处到一块去,就怪了。
“今日来,除了给侯爷贺喜之外,还有件事,还要和侯爷您,知会一声!”何广义不理睬李景隆,继而对赵思礼道。
对方越是客气,赵思礼也确实谦虚,“您说
!”
“东宫娘娘还有吴王一会要来,下官管着锦衣亲军,贵府今日的饮食,还有闲杂人等。下官的手下,要严格筛查一遍!”何广义笑道,“恪尽职守,下官不敢懈怠,还请侯爷海涵!”
赵宁儿带着六斤回家,大明帝国未来的国母和继承人,自然要里里外外被锦衣卫过一遍。
赵思礼赶紧道,“应该的,应该的!”
何广义起身,行礼道,“那,下官就先不叨扰!您放心,下官手下的人,都悄悄的进来,绝不会耽误了府上的好事!”
“您随意!”赵思礼拱手回礼。
见何广义要走,李景隆笑道,“这就要干活去?茶还没喝呢?”说着,摇头笑道,“你看你,一天忙得脚不离地,半点闲在的时候都没有!”
“在下比不得曹国公您!”何广义往外走,“您是无官一身轻的富贵闲人!”
顿时,李景隆脸成了黑炭。
一句话,直接捅在他肺管子上。现在他,还真是手里半点实权没有。每日,闲得蛋疼。
赵思礼看看他,笑道,“曹国公,喝茶!”
“嗨,他就那么一人!”李景隆笑道,“刀子嘴豆腐心!您别看他整日板着脸,其实热心肠。有什么事知会一声,绝对给办!”
“那是那是!您和他都是东宫近臣,同殿为臣的情谊,自然非同一般!”赵思礼笑道。
“哎,这马上到点了,常家人,冯家人,傅家人怎么都不来呢?”李景隆不经意的问道。
“已经派人告知,都说是衙门里有差事,得晚些来!都是大忙人!”赵思礼道。
李景隆嗑瓜子的手一抖,差点咬着手。
又过了个把时辰,赵家的宾客开始多了些,门前拴马石上一溜上好的战马,各家的豪奴长随,快把大街都堵了。
许多权贵人家,本没有接到请帖,也上赶着过来了。
世人都知道,老皇爷把东宫小殿下当成眼珠子。按照大明皇明祖训,嫡长者必居住东宫,正储君位。巴结谁,都不如巴结这位小爷。
一时间,赵思礼忙得滴溜溜转。但是有李景隆的协助,倒也没出什么岔子,接人待物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随后不多时,赵宁儿的车驾到了。
赵思礼带着家眷,在街口跪迎。亲人相见,自然一阵嘘寒问暖,随后进入赵家。戏班开唱,宴席开始,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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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赵府最后面不起眼的院落中,何广义面无表情的坐在石凳上,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几个看起来丝毫不像是锦衣卫人,毕恭毕敬的躬身站着。
“禀都堂,厨房里安插了咱们的自己人,小的们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没发现什么毛病?”一看起来是帐房先生一样的人说道,“所用的器具,还有食材,都认真检点过。今日
,赵家请的是庆丰楼的大师傅,来的人也查有实据,确实是那酒楼里的人!”
另一个看似读书人一样的你年轻人,也开口道,“都堂,戏班子也看过,凡是金属的玩意,一律给扣了。所有的戏子都验明正身,没有可疑的!”
何广义目光冰冷,“确定,不出意外?”
顿时,周遭的几个属下,额上泛出冷汗,身体更加谦恭。
“继续查,小心无大错!”何广义开口吩咐道,“娘娘和吴王亲至,出半点差错,咱们都要人头搬家。给我继续查,继续盯着,尤其是娘娘和殿下入口的东西!”
“是!”众人回道。
这时,一个锦衣卫快步进来,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何广义道。
“有人闹事!”锦衣卫回道。
何广义咧嘴一笑,“谁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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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所在的大街外围,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被几个锦衣卫番子拦住。
那老妇嘴里还叫嚷着,“我要见娘娘,我要见娘娘!赵家人忘恩负义,蛇蝎心肠。一发达,就忘了嫌弃过去的穷亲戚。我家儿子媳妇过得好好的,硬生生让他们给拆散了!还我儿媳妇,我要见娘娘!”
老妇扯着脖子哭嚎,他身边一个看似是他儿子的年轻人,小声的劝解拉扯着。
她这么一嚎,周围许多路过百姓,都抄着手围观起来。
这老妇,正是原来赵家的亲家,罗家太太。那看似劝解,实则什么都没干的年轻人,正是赵家大姐原来的夫君。
“我们罗家书香门第,当初是你赵家上杆子求亲,现在你们发达了,翻脸就不认人!逼着我儿和你家女儿和离,还强夺了我家孙子去,还要给我家孙子改姓!”
“老少街坊评评理,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欺负人吗?我们好端端一个家。今儿,我非见娘娘,好好的说道说道!”
老妇人撒泼打滚,再加上锦衣卫番子听明了事情的原委,知道这是赵家的曾经亲戚,不敢妄动。
啪,不远处看到这一幕,何广义直接抡圆了,给了手下锦衣卫校尉一个耳光。
“混账,这等人不抓起来,留着过年吗?”何广义怒道,“你怎么办的差事?”
“小的明白!”那校尉捂着脸,狰狞的走到罗家太太身边。
“娘别闹了!”曾经的赵家大女婿劝道。
因为他表亲的事,他的差事被撸了,媳妇也回了娘家,大好前程葬送。
“儿呀,你就是心善,都让人欺负成这样了,还向着别人...........哎呦!”
罗家太太正嚎着,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好似腿都要断了。
那锦衣校尉上前,刀鞘劈头盖脸的朝着娘俩的头上身上打去,没两下这两人的声音就憋回去。
“抓起来,送到狱里去!”校尉脸色狰狞,“他娘的,这当口闹事,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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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文有个巨大的错处,没有看大纲,导致后续的章节我需要改动一下。
感谢书友的指正提醒,神偷拜谢
第19章
家(上)隔着一道帘子,赵宁儿抱着六斤,面无表情的听着何广义的叙述。
她没多少表情,嘴角连点冷笑都没有。都是一边的赵氏,已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家,惹出那么大事来,咱家帮着消灾的,一点不记好也就罢了,还空口白牙反咬一口!”
“不知害臊的老娘,带着一个窝囊儿子,大喜的日子到咱家来闹,满世界嚷嚷,这让外人听见了,怎么说咱们?”
“要说就怪你爹,当初非说什么读书人金贵,选个读书人当姑爷,赵家脸上有光!现在看看,有光吗?祖坟都得气裂喽!她罗家也不想想,若不是咱们家好脾气,他们现在还敢来闹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
忽然,赵氏不说话了,赵宁儿把怀里的六斤交给嬷嬷。
对帘子外头的何广义说道,“想个法儿,别让罗家人再来闹了,既然已经和离,亲也就不是亲了。虽说不是亲,可也不想成仇!”
何广义目光低垂,落在自己脚面上,开口道,“臣明白!”
“也别对人家要打要杀的,懂吗?”赵宁儿又道,“毕竟曾经是亲,她不仁,我们不能不义!”
“娘娘放心,以后这罗家非但不敢再来侯府上闹。而且,逢人都只会说赵家的好,会感恩戴德!”何广义缓缓开口。
赵宁儿顿了顿,“嗯,殿下总是夸你,说你是个办事有分寸的人。”说着,笑笑,“你儿子多大了?”
“两生日多!”何广义不明所以,怎么好端端问到他儿子那了。
“你是个稳当人,儿子也该是错不了。等过两年,吴王开蒙读书,本宫和殿下说说,让你儿子进宫当伴读吧!”
赵宁儿淡淡一句,却让何广义身体微微颤抖。
他是武人,可他的儿子若能进宫为伴读,他何家日后.........
“臣,叩谢娘娘大恩!”
“去吧!”赵宁儿淡淡的说道。
而一旁的赵氏,看着女儿举手投足的威严,更觉陌生几分。偷偷的看了女儿一眼,嘴里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你们也是!”戏台上敲锣打鼓的唱着,赵宁儿开口道,“虽说大姐和离了,可为啥要知会工部那边,夺了罗家子的差事?这不是断人家前程么?”
赵氏悻悻的说道,“也不是咱家知会的,是工部知道他罗家惹祸后,工部的主官.........”
“那也是看在咱家的面上!”赵宁儿淡淡的说道。
赵氏沉默不语,又悄悄看看赵宁儿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方才,曹国公夫人说,有心给你大姐做媒,你看?”
“女人不能没有家,娘你看着办就是,何必问女儿?”赵宁儿笑道,“不过呀,别看大姐是个带孩子的,可再嫁什么人,也都要看准人。咱家今时不比往日,闹出笑话来,我脸上也难看!”
不是她狠心,在宫中这些年,再怎么心机单纯的女子,也会变的。而且为母则刚,她诞下东宫的嫡长子,可是半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身边,有一堆趋炎附势的亲戚。
“今儿怎么没见爹那房妾室呢?”赵宁儿忽然问道。
“我过寿辰,那狐狸精出来干什么?”提起这个赵氏就心烦,开口道,“她什么身份,哪能出来见人..........”
赵宁儿皱眉道,“她不能见人,可她生下来的,也是爹的儿子,是咱们赵家的骨肉,也是要叫您母亲的。”说着,叹息一声,“这日子,那女子不出来就罢了,那孩子总是要出来见人。不然外人嘴上不说,心里说侯府的夫人,半点不容人,庶子都容不下!”
赵氏有些委屈,回头对下人吩咐,“去,把二少爷报来!”
没多久,一个跟六斤差不多大的孩子,被抱了进来。那孩子粉雕玉琢,也不认生,大眼睛好奇的张望。惹得六斤在一旁,忍不住要伸手碰触。
这时,赵思礼也来到帘子外,神情有些局促。
赵宁儿看看孩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长的还真有些像爹爹!”
赵思礼在妻子的目光下低头,强笑道,“祖宗保佑是个男娃,咱家现在托你福,啥都有了,就是男丁少了些!”
“是这个理儿!再大的家业,儿子少,也守不住!”赵宁儿笑笑,“况且,就算能守住,也兴旺不了!”说着,问道,“爹,给他取名了吗?”
“小名二胖,大名儿忠国,忠君爱国的忠国!”赵思礼说道。
“名好,人也长的亮堂!”赵宁儿捏下孩子的小脸,“咱赵家的男丁呀,得好好的教导。”说着,把孩子放在赵氏的怀里,“女儿觉得,这孩子还是多养在母亲身边的好,毕竟娘才是他的母亲,那边的只是他的姨娘!”
赵思礼一愣,有些不解。
他不解是因为想不透,女儿为何忽然说这些话。而且他闺女这话,好像是冲着妻子赵氏说的。言语中,是让赵氏多和这孩子亲近。
“还是那话,咱家现在是侯府了,家宅不安惹别人笑话!”赵宁儿又开口道,“和和睦睦的,和和美美的,才是长久之道!别刚翻了身,就在家里弄出三六九等来!”
“臣,明白!”赵思礼回道。
“爹去陪宾客吧!”赵宁儿笑道,“多和常家人喝几杯,都是实在亲戚,要多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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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繁华落寞。
赵家的喜宴结束,各家宾客乘兴而归。
曹国公家的马车里,李景隆斜靠在窗口,闭着眼睛打盹,嘴里都是酒气。今日他没少喝,主要是他和常家人坐了一桌子,那家人是京中勋贵人家里,有名的酒缸。
“哎,我说!”妻子邓氏在边上道,“我看赵家大女儿和离了,下午便和赵家夫人说,有心给她家做媒........”
李景隆忽然睁开眼,训斥道,“你怎么一天净干这些没用的?这种事做不好要得罪的人,她一个和离的女子,还带着个孩子,嫁谁?嫁低了人家埋怨你,嫁高了给谁去?谁要?”
说着,揉着脑门,“回头不落好不说,娘娘那再惹得不高兴!”
“我又没把话说死!”邓氏不满,白了他一眼,“你说这些当我不知道?就你奸?”
说着,顿了顿,眼神转转,“我也是一片好心!”
“就怕好心办错事,这年月谁好心能办出好事来?”李景隆哼了一声,“你想给做媒,做给谁?”
“咱家儿子那先生不错呀!”邓氏道。
李景隆脑中浮现出一个三十许的年轻人来了,是他家私学中去年请来的举子,在他家教书是暂时的,人家等着秋闱科举呢。
有些老学士说,这人必中,是个才学兼优之人。
“那先生虽然出身不高,可却是个正儿八经有功名的读书人,听说父亲也是做过一任同知的。咱们聘请他之前,我都打听过了,说是少年神童,若不是后来家中出了变故,早就金榜题名了!”
“前几年他死了原配夫人,现在也是孤身一个。赵家大姐颜色好,娘家显赫。可毕竟带个孩子,不好嫁。嫁给这样的读书人,也不算辱没不是!”
李景隆想了半天,“这先生叫什么来着?”
“杨士奇呀!”邓氏笑道,“他赵家一个女儿做了东宫娘娘,另一个闺女别说不是黄花闺女,就算是,也不能再嫁勋贵了。嫁给个举,将来就算不中进士,也能做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