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倭寇!”张大彪大吼一声,拎着手中的九环大刀,直接上去。
“呔!”
双手握刀,九环刀凌空劈下。
灯火下,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倭人,无可闪避,怪叫着用刀格挡。
咔嚓一声,半截倭刀落入海中。
张大彪手中的九环大刀不但劈断了倭寇手中的长刀,也直接劈开了倭人的半片身子。
呼啦一下,鲜血内脏落了一地,分开的两片尸身,就像是两片猪肉一般。
张大彪手中九环大刀一刀劈下,倒转刀柄,砰的一下,直接砸在另一倭人的面门。
噗通一声,那倭人直挺挺的倒在甲板上。
嗖嗖嗖,锦衣卫们手中的劲弩也对着几个乱跳的倭人发射。
“大彪!”商船下,何广义站在船头呐喊,“留活口!”
第26章
灯下黑(1)“呵,好大的鱼呀!”
锦衣卫指挥使何广义在几个番子的簇拥下,上了商船的甲板。
随后,笑着朝地上几个倒在血泊中,受伤的倭人走去。
一边走,一边冷笑,“偷税漏税,走私,贩卖违禁品,私通倭寇,哈!这几条船谁家的来着?”
李文义赶紧快步跟上,“都堂是宁波本地豪族周家的!”说着,顿了顿,“周家的三房的侄儿,如今在按察司。四房的侄儿,是本地的官学教谕。他们家的四老爷子,洪武十九年进士,做过两任翰林。有两位女婿,一位是温州府的知府,一位是绍兴府的知府!”
“嚯,好硬的关系呀!”何文义走到几个倭人不远处。
周围的锦衣卫番子们,还是用手中的刀箭对准了残存的两三个倭人。
“怪不得做得这么大的买卖,啧啧!呵!”何广义脸上满是嘲讽,随即对张大彪问道,“三条商船,可曾走漏一个!”
“回都堂大人,三条商船连管事带伙计一百七十八人,俱在此不曾走脱!”张大彪抱拳道,随后冷笑看看剩下几个倭人,“至于这几个杂碎,算是咱们的意外之喜!”
“活的倭寇老子倒是第一次见!”何广义再次打量下几个受伤的倭人,“嘿嘿,他娘的长的都没老子的狗大,模样还挺凶!”
这话没错,这几个倭人在锦衣卫发现他们的时候,直接挥刀冲了出来。猝不及防之下,锦衣卫还折了一个。
剩下的倭人也是硬气,捂着伤口恨恨的看着何广义。鲜血从他们的指缝中漏出来,他们倒是哼也不哼一声。
何广义的目光与他们碰触之后,微微变化,“张大彪!”
“卑职在!”
“把那个倭人的眼睛给本都挖出来!”何广义冷笑,“那眼神,老子不喜欢!”
“喏!”张大彪应了一声,九环大刀随手交给一个番子,蒲扇大大手跟抓鸡似的抓起一个倭人,然后抽出腰里的短刀。
“亚美!亚美鹿!亚美鹿!”
那倭人预感到了什么,在张大彪的手里拼命的挣扎。
张大彪单手一拉一掷,然后膝盖顶着倭人的后背,一只手从后面扯着倭人的头发,另一只手的短刀扎在对方的眼皮上。
“我们...........不是....倭寇!”这时,受伤的倭人之中,忽然有人开口。
尽管有些断断续续,但确是汉话无疑。
“大人,我们不是倭寇!”一倭人捂着划开的肚子,支撑着喊道,“我们是商船的护卫,要保护家主的货物!”
“不是你反抗什么?”何广义冷笑,然后笑容变得十分欢畅起来,“莫分辨了,老子说你是,你就是!”
“啊!”
这时,被张大彪按住的倭人发出瘆人的惨叫。
两个眼睛变成血色的黑洞,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球被张大彪扔在了甲板上。
“啧啧!”何广义对身后吹了两下口哨。
嗖的一声,一条浑身都是肌肉的细犬从后面窜出来,一口就把倭人的眼球吞下去。
“好狗!”何广义笑笑,反身回头,看着已经瘫倒,差点昏过去的商船管事还有几个税吏。
然后咧嘴一笑,“别怕!”
~~~~
雨似乎小了,天也似乎快亮了。
何广义坐在船舱中,手捧一盏热茶,面若沉水。
一锦衣卫千户笑着进来,“都堂,船上除了货,兄弟们还搜到几千银钱和一些.......”
“兄弟们分分,出来办差都不易!”何广义淡淡的说道。
“都堂英明!”那千户奉承一声。
“哎!”何广义又道,“不过是几千银钱,老子是分文不取的,你们这些人也别雁过拔毛,兄弟们不容易,都分给下面的人!”说着,顿顿,笑了笑,“这些日子,有的是大鱼!”
“嘿嘿,卑职明白!”千户脸上的笑容更盛。
随后,就在这千户出去的时候,张大彪大步进来。一边走,一边在衣服上抹着手上的血迹。但是越抹血迹越多,手指的缝隙中,衣袖上全是暗红的血渍。
“你怎么一审犯人,就弄得哪哪都是血,知道的你是审问,不知道你杀猪呢!”何广义对这个心腹爱将嘲讽道。
张大彪憨厚的笑笑,“都堂,问出来了!”说着,直接拿起何广义的茶,咕噜一口灌下去,继续说道,“船是周家的,三艘船趁夜出海,开到温州府那边荒废的海岛边上,在海上和倭人的船直接调换,然后驾空船再回来!”
“接头的倭人,此刻也应该到了海上。那会汉话的倭人说,他们还真不算倭寇,是什么倭国鸟大名家的商队.....”
“哼,他说不是就不是了?倭人素来奸诈,不可信!”何广义哼了一声。
“是,您说的是!他娘的前些年那些倭人,在海上把衣服一脱就是倭寇!”张大彪恨声道。
随后,他看看何广义,“都堂,下一步怎么做,兄弟们等您的章程!”
何广义站起身,看着窗外,“天快亮了!”
张大彪一时不懂,开口道,“是快亮了,兄弟们忙了一晚上.....”
“天一亮,这港口就要忙碌起来,海关的人也会发现这边的事!”何广义声音有些低沉,“弄不好,那周家也会发现些端倪,打草惊蛇!”
“要不,趁现在,直接端了周家?连带海关那些鸟官,都从被窝里揪出来?”张大彪想想,大声道。
“抓他们什么意思,早一会晚一会的事!”何广义沉思片刻,笑道,“大彪呀,想不想要大功!”说着,声音郑重,眼神冒光,“军功!”
“您的意思?”
“倭人不是在等着吗?咱们给他来个灯下黑!”何广义低声道。
“就咱们这点人?”张大彪勇是勇,但不是无脑之辈,“都堂,卑职审过了,倭人那边的船上,可也有不少好手!”
“哼哼,三艘船怎么也有两三百倭人,这么大的功劳,咱们锦衣卫吃不下!”何广义笑笑,“船慢慢开,叫人快马去通知铁布政的人,还有本地的海防守备!”
“您不是说,本地的.............”
何广义打断对方的话,“那些丘八爷收钱是收钱,可你要和他说有倭寇,他比咱们高兴。倭寇的脑袋,可比白花花的银子值钱多了!那可是军功啊!”
“卑职这就去办!”张大彪道。
“速去,动作要快!船先出海,就在海上停着,等你的消息!要快!”何广义嘱咐道。
第27章
灯下黑(2)天色已经大亮,宁波海防守备耿振武的房中,红烛依旧燃着。
不时有女子的娇笑,从房中传出。
“这张牌,要是让爷抓住了,你们几个可要亮绝活了!”
耿振武敞着胸膛,坐在太师椅上,咧着嘴大笑。
然后蒲扇一般的大手,抓起一枚玉石打造的麻将牌,在手指肚上摩擦。
“嘶!”耿振武的表情格外精彩,明明是笑,可眉毛胡子都纠结在一起,难舍难分。
坐在他面前,陪着他打麻将的,居然是三位丰腴的婉转佳人。
三位女子的面前,银钱都摞得老高,想来是赢了不少。
耿振武面前,银钱是没有,但却有不少女子的贴身衣服。
敢情这位掌管海防的,正四品守备大人,输的是钱,赢的是衣服。
三位佳人,赢钱的同时,衣衫也渐少。
“唔!”耿振武搓着牌面,嘿嘿一笑,“这把牌可大了,肚兜儿是保不住啦!”说着,啪的一方牌,大手推开,“看看,门前清,清一色,夹二饼!哈哈哈!”
随即,在三位女子幽怨的笑骂之中,手舞足蹈的打笑,“哈哈,脱!”
就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耿振武顿时不悦起来。
门外是他的亲兵,声音有些急,“大人,布政司那边来人了!”
“布政司?”耿振武的眼睛顿时睁大,“老子是五军都督府管的,那些遭瘟的文官来老子这干啥?谁呀?”
“提举按察司使,景清大人!”
耿振武心里咯噔一下,虽说如今大明朝,文武还分不出什么高低来。他这个武人又是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管的,不怎么鸟那些文官。
可一省的按察司使,官阶却超过他好几级。而且,掌管的还是全省的刑罚诉狱等事。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屁股底下都是屎,他心里也难免有些打鼓。
“他见老子?”耿振武打手挠挠头,“给老子更衣!”
~~
前厅之中,景清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和铁铉在Z地要用辣手摧枯拉朽,扫清一切阻碍新政的障碍,打破世家大族对于当地经济民生还有仕途的垄断,就要杀一儆百,毫不留情。
何广义来到Z地,景清暗中从杭州到了宁波,表面上是何广义去抓人,暗中还有景清居中联络调动。
要么不做,要做就是一环扣一环,要做就要让人无法防备。
“嘶!”背着手在地上踱步的景清,面露不悦。
海防守备何等重要,可这位守备大人,居然天光大亮都不起床。
就这时,外边传来脚步。
紧接着,魁梧的耿振武进来。
“他娘的,遭瘟的书生,好像老子欠他钱似的!”四目相对之后,耿振武心中暗道。
“武夫!武夫!”景清心中暗骂。
随后,还是耿振武拱手,“可是景按察?卑职宁波海防守备,耿振武!”
这也就是如今的大明,武官见了文官,哪怕比自己官阶高,也不必大礼。哪像后世的大明中晚期,文官们有了兵权,对武官如家奴一样。莫说他一个四品的守备,就是参将游击,见了七品御史都要跪下磕头。
“本官正是景清,耿守备,本官冒昧前来,是有事找你!”景清赶紧说道。
“不是找老子麻烦?”耿振武心中一喜,脸上就随和几分,“景按察上座!”
“不坐了!”景清急道,“本官来找你,是让你调兵的!”
“啊!”耿振武满是迷惑,“景按察,你让卑职调兵?”说着,笑起来,“您这按察,可没有让卑职调兵的权力吧?咱们虽说是同朝为官,可互不统属。就好像,就好像是一个妈生的,却不是一个爹日的........”
“少跟本官说这些脏口!”景清一声大喝,耿振武剩下的话,直接咽回肚子里。
此时,景清上前几步,盯着对方的眼睛,“告诉你,本官这是给你机会。若不是仓促之下,怕耽误了时机。本官直接让杭州卫丁指挥使发兵,哪会找你一个小小的守备!”
闻言,耿振武心头火气,“哦,那景按察就去找丁镇台喽,卑职这芝麻大的官,手下兵不过两千.......”
“宁波府的周家,走私违禁品,你知不知道?”景清依旧盯着他的眼睛,“想来,你是知道的,你是海防守备,他们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买卖,绕不过你去!”
“这...........”耿振武马上心虚起来,对方说的是实情,这些年他收周家的钱,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
“你别血口喷人!”耿振武梗着脖子,大声道,“景按察,你们这些文官就喜欢给人扣帽子。别说老子没收钱,就算老子收了,也轮不到你这按察使来管!”说到此处,哼了一声,“别看卑职只是个守备,可卑职也是功臣之后!”
“哼!”景清冷哼一声,怒道,“周家通倭!”
顿时,耿振武呆立当场。
早些年,倭寇不时的侵扰大明海疆,烧杀抢掠。为此,朝廷愤恨之下,一度关闭了和倭人的贸易。直到今天,宁波府都不许倭人上岸。
通倭,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锦衣卫已经控制了周家的商船,船上又卖给倭人的牛角牛筋,这些东西是作甚的,你这个武官比本官清楚!”景清又怒道,“而且,在他们船上,还抓到几个带刀的倭人,倭人反抗,杀死锦衣卫官差一名!本官问你,带刀的倭人,是不是倭寇?”
“如今锦衣卫指挥使带队,化装成周家的商船,要把那些倭人一网打尽。本官知会你,你却再三推脱!耿守备,尔还算大明的武将吗?你既是功臣之后,不觉得羞愧.......”
砰!
一声巨响,吓了景清一跳。
只见耿振武已是满脸狰狞,蒲扇大手一下拍在茶几上,桌面当场碎裂。
“倭寇?”耿振武眼睛充血一般,“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说着,眼眶红的好似要落泪一般,“我二叔,就是死在了倭寇的手里!”
“出兵吗?”景清继续道。
呼啦一下,耿振武站起身,对外面大声道,“来人,给老子擂鼓,三通鼓,军中一千三百八十二人,若有不到者,就地正法!”
“战船升帆,火炮弩箭给老子整备好。”
“老子的亲卫全部披甲,准备跟老子跳梆厮杀!”
“告诉兄弟们,倭寇来了,一个脑袋,五块银元,不要活的,就要死的!”
“是!”外面亲兵听了,嗖嗖的跑远。
瞬间之后,外边响起军鼓还有军号之声。
只见耿振武怒气冲冲的走入后堂,对着一个牌位,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而后从架子上,抄起一把一人高的双手大关刀,杀神一样出来。
“这武夫,倒也昂扬!”景清心中暗道。
“嘿嘿!”耿振武看着他,从牙缝中冷笑,“老子这些年,钱是没少收那些商人的。但倭寇,就算给座金山,老子也要宰了他们!”
景清拱手,“耿守备大义为先!”
“我二大爷,我二大爷就是死在了倭寇的手里!”耿振武一声呐喊,“来人,跟老子杀倭寇去!”
景清紧随其后,“耿守备,本官和你一块去!”
“你?”耿振武不屑,“景按察在这等着就是!”
“本官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景清大声道。
三通鼓后,守备军营倾巢而出,数艘快船在海面迎风疾驰。
耿振武站在船头,眼神如火。
景清一身长袍,站在他身侧。
“方才,耿守备说是功臣之后?敢问祖上是?”景清在船头问道。
“故泗国公,是卑职的大爷爷!”
“失敬失敬!”景清连忙道。
泗国公耿再成满门忠烈,自己慷慨战死,唯一的儿子耿天壁也在洪武八年追击倭寇时战死。
这个耿守备,正是耿再成的侄孙。
“快点!”就听耿振武一声大喝,“船撸摇起来,跟老子杀倭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