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根据在东瀛的锦衣卫番子奏报,其实这仗有些蹊跷!”何广义半个屁股搭在圆凳上,就坐在朱允熥的对面,“其一,足利义满的大军似乎并没有完全拉开阵势。其二,双方刚一照面山名家这边就直接动用了本该作为预备队的火器营还有马队!”火器营是明军和山名家的军队混编,而马队则全是明军。这股武装力量是借给他山名家的,一来是保证他山名家在东瀛那些反对足利幕府的诸侯大名之中,始终占据主导地位。二来是作为最后的也是最可靠的武装力量,可以用在改变战争走势的位置上。
“也就是说足利义满并没有出全力,而山名家上来就全力攻击,结果打在了棉花上!”朱允熥沉思片刻,开口道,“可是如此?”
“据在山名家那边的带队千户等人奏,应该是如此!”何广义马上说道,“因为此战足利义满虽退了,但不是山名家对外宣称的兵败如山倒,而是有条不紊的后撤!”
说着,顿了顿,“怕是诱敌深入之计!”
朱允熥又深思片刻,“可探知足利幕府那边总共的兵力多少?”
“足利幕府被称为北军,麾下有细川,一色,赤松,京极,斯波,一共四万五千人。”何广义显然平日始终观察着东瀛的动向,所以这些数据张口就来,“而山名家这边是南军,土岐,大内,岛津,大友,上杉,小早川,新田等一共八家,总兵力三万五,其中还要算上我大明在东瀛军队三千人!”
“都是战兵吗?”朱允熥神色一凝。
小小岛国,若能动员出八万脱产的军队,足见其组织和动员能力。战略上可以轻蔑他,但战术上绝对不能。
“起码三分之二称得上战兵!”何广义说道,“不过,他们缺少马队重步兵。”说到此处,他看下朱允熥的脸色,继续说道,“据东瀛的奏报,其实山名家八位诸侯联盟,并不是铁板一块。有两三家诸侯始终拖拖拖拉拉,臣想这也是为何一开战山名家就要全力出击的原因之一!”
铁板一块是不可能的!东瀛所谓的各家诸侯,其实就是出自那几个传承几代的姓氏,什么北条家,藤原氏之类的。包括这次反对足利幕府的领头人山名家,其实早年间也是足利幕府最大的支持者。
“足利幕府的使者已在路上!”朱允熥又看看手中的奏报,冷笑道,“还带了三艘船的贡品,呵呵!”说着,看向何广义,带着几分考问,“你说说,他为何而来啊?”
“臣估摸着,是想让咱们大明置身事外,或者说不再支持山名家!”何广义开口道。
这个回答让朱允熥还算满意,又道,“原因呢?”
“臣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三点,其一臣去东瀛出使时,足利幕府分外礼遇,足利义满对我大明言必称臣。其二,足利幕府已知道我大明背后给山名家等东瀛诸侯暗中资助。其三,他是怕我大明日后直接要用兵!”
朱允熥再次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你可知足利义满为何如此?”
这下,直接把何广义问住了,低头道,“臣愚钝!”
“他足利义满之所以对我大明恭恭敬敬,言必称臣的最大原因,不是他对大明有多少畏惧之心,更不是因为他心向天朝仰慕汉风!”朱允熥顺手把手中的秘奏放在烛火上点燃,然后丢进痰盂之中,低声道,“而是因为他这个幕府将军,还没做到东瀛南北的完全统一!”
说着,顿了顿,“内有敌,而强明在外,他足利义满没有本钱跟大明来叫板。想想以前老爷子给什么怀良亲王去使,人家怎么说的?”
说到此处,朱允熥脸上满是冷笑,“他说东瀛之国万年以来全凭神意,他们的神不许他们对外国纳贡称臣。呵呵,这位怀良亲王就是个愣头青,不同变通,更看不清形势,所以后来兵变身死也是咎由自取。”
现在的足利幕府,应该是东瀛历史上最弱的幕府。
此时东瀛长达数百年的南北朝分裂刚刚结束不久,可这样的统一完全算不上统一,他在东瀛国内依旧有大批的反对者。他的幕府,有点类似于董卓挟天子令诸侯,地方军阀进入中枢。
足利家控制了东瀛的中枢之后,所有的机要官职都由足利家或者他们的死党占据,这又引发了许多封地在偏远的诸侯大名的不满。
而这些年,即便是在相继平定了第一次山名叛乱,大内叛乱之后,足利义满也没能力把这些封国取缔,而是只能压缩他们的势力范围,一再迁就。
看似统一的东瀛,实则不过是各个军阀的苟合而已。
如此不稳定的局势下,他足利义满急需一个强有力的外援,那就是大名。
即便大明不能给他实质性的帮助,但是两国通商会给他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还有天朝上国的册封能让他的身份更有合法性。
其实历史上,足利义满时期也是大明和东瀛之间难得的蜜月期。
但朱允熥信奉却是,趁你病要你命!
此时虚弱的东瀛,正是大明动手的最好时机。
其实对那边领土朱允熥一点都不感兴趣,对把那边的人经过几代同化变成大明的人,朱允熥更不感兴趣。
他要的就是打!让他们永远的打下去,陷入无休止的纷争,最好让他们东西南北地域彻底割裂,彼此视如仇寇永远厮杀,让他们那仅有的一点本钱彻底挥霍干净。
到时候一无所有的他们,唯一能乞求的还是大明帝国。
“使者,朕不见!”朱允熥再次开口,想想道,“你去,李景隆也去!”
“臣遵旨!”何广义见皇帝如此说,心中已是明白。
“虚以为蛇嘛!”朱允熥又笑道,“礼该收就收,但话能多晦涩就说多晦涩,既不拒绝他也不答应他,让他自己猜去!”
“臣明白!”何广义嘴上答应,心中暗道,“遇上李景隆,只怕东瀛人的使节,蛋黄子都要给挤出来!”
“还有,给东瀛的驻军去旨!”朱允熥的神色骤然变得冷厉起来,“他们是借调的兵马,谁让他们听山名家指挥的?带队的千户革职调回,派新人去!”
“仗让他们东瀛人自己去打,不到山名家要一败涂地的时候,不许出手!”
“是!”何广义忙道。
第120章
求人(2)“嗯!对,就这儿!”
烛火笼罩在红色的纱灯中,是以屋内似乎弥漫着醉人且朦胧的红色。
一双纤纤玉手,按在李景隆的额头上轻轻揉搓,木盆中正在沐浴的李景隆闭着眼睛,嘴里发出惬意的鼾声。
玉手的主人年岁不大,就挨着浴盆坐着,浑圆饱满的指甲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油亮。只是她不敢抬头,因为一抬头就能看到浴盆中.....
“这边来,给老爷我按按手!”李景隆笑道。
侍女脸上的红晕瞬间飘到耳根儿,然后挪动凳子,坐在了李景隆的侧面,拉起他的手,轻轻揉捏起来。
“揉胳膊!”李景隆睁眼一笑,顺其自然的把手放下。
随后,他再次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哼唱,“俏冤家,想杀我今日来到,看你笑愁都消,便不得同床共枕,我身跟前你站站也好......”
见他高兴,那侍女大着胆子,“老爷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嘿!说了你也不懂!”李景隆心里美滋滋的,方才掌灯时分何广义来他府中传了圣旨,东瀛的使臣他这个理藩院的尚书却接见,而且还有句话。
礼该收就收!
一想到自家里空出来那些库房,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填满,不由得喜上眉梢。
可下一秒,他忽又笑不出来了。
“上面知道的钱,更不好拿呀!说不定哪天还得孝敬出去,而且说不定孝敬的比收的还多。”李景隆心中暗道,“就是明摆着的过路财神加散财童子啊!”
这么一想他心情又马上低落起来,哼唱小曲的心思半点都没有了。
“老爷!”忽然,屋外有人轻唤。
“怎么了?”李景隆听出那是二门管家的声音,不悦道,“没看爷这忙着呢吗?”
“老爷,魏国公来了,在前院等着见您。小的看,怕是有什么急事!”
“他?”李景隆顿时愣住,心中暗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随即在哗啦啦的水声中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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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辉祖一身便装,脸上带着几分纠结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虽说同为大明顶级的勋贵豪门,可是李景隆的家他来的并不多,更没有大晚上来的时候。
“哎,人生在世,谁又能真的不求人啊?”徐辉祖心中叹气。
就这时,外边传来脚步声,还有李景隆爽朗的大笑,“魏国公来了,您可真是稀客啊!”
徐辉祖赶紧起身,抱拳行礼道,“冒昧上门叨扰了!”
“哎,这是啥话,平日我请都请不来!”李景隆笑道,“请,后面茶房一叙!”
然后微微侧身,让开条路。
随后两人并肩而行,仆人在前方挑着灯笼,地上是二人拉长的身影。
“这徐辉祖八百年不和我来往,今日突然前来定是有什么难事!”李景隆面上是和风细雨的微笑,心中却在暗道,“莫不是前几日刚给他使了小绊子,他就上门要人情来了?不,不能够,若是那样他徐辉祖也就不是徐辉祖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茶房,早有侍女在旁素手煮茶。
煮的不是普通的茶叶,而是一个精美的陶罐儿,就坐在一个小泥炉上。沸腾的水中加入红枣,干龙眼,枸杞还有冰糖。旁边桌上,还摆着两盘精美的点心。
“大晚上的喝茶睡不着,就让人准备了这西北的罐罐茶!”李景隆笑道,“这还是当初我父征西北的时候带回来的喝法,他在世的时候总是说,当初大军征战的时候,喝一壶罐罐茶吃两口干馍馍就是一顿饭!”
徐辉祖有些尴尬的一笑,顺着他的话头,“老一辈子是很不容易呀!”说着,叹口气,“没他们,就没咱们今天的好日子!”
“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李景隆笑道,“咱们这些人呀,其实都是躺在老一辈的功劳簿上!”说着,带着几分唏嘘,“再加上万岁爷抬爱,才有现在的尊荣!”
茶已好,侍女分成两个小盅,依次端到他们二人面前,然后行礼退下。
李景隆见徐辉祖带着几分心不在焉,也不再绕弯子,“这么晚了,您来是?”
“实不相瞒,是有件事想请曹国公帮忙!”徐辉祖寻思片刻,无心喝茶,艰难的启齿。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帮不帮的,虽说咱们两家以前来往不多,可淮西勋贵一荣俱荣,咱们也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李景隆笑道,“又都是先太太子爷如今万岁爷的东宫旧臣!”说着,似笑非笑道,“徐大哥,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俩谁跟谁呀!”
徐辉祖忽觉得心中有些发苦,只能端起杯子默默的喝了一口。
“有事您就言语!”李景隆继续道,“我也拍胸脯子大包大揽,只要是我能帮的,责无旁贷!”
“是我们家二小子的事儿!”徐辉祖开口道。
李景隆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明白过来。
徐辉祖口中的二小子就是徐家第三代的中排行老二的徐茂先,徐茂先他爹是徐达的第二子,已经病故的徐添福。
“原来是大侄子的事儿!”李景隆笑道,“可是要补什么差事....?”
说着,他也说不下去了。人家徐辉祖的侄儿要补差事,轮得到他李景隆操心吗?再说了,人家徐家的男丁,只要落地身上就带着世袭的爵位,根本不愁没官做!
“那孩子是个安乐的性子,没什么担当,当个富贵闲人就好!”徐辉祖叹口气,看向李景隆,“是他和周王家兰阳郡主的婚事!”
瞬间,李景隆就明白了。
徐家和皇家是世代的姻亲,不但让自己的儿子娶了徐家的女儿,也把自己的孙女指给了徐家的孙子。
周王朱橚的二女儿,就是指婚给徐茂先的。可现在周王还在凤阳圈着,所以这两小口的婚事是一再耽搁。
而且徐家的三姑娘,还马上要跟安王成婚,成为安王的正妃,这事还真是不能再拖了。
“这事他还真是没地方求去,因为这事谁跟皇上说都不合适
!”李景隆心中暗道,“周王正倒霉呢,王爵以后肯定是落不下了,周王的闺女还是不是要下嫁徐家,皇上的心思,谁都猜不透!”
“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徐辉祖继续道,“我家小二和郡主有婚约,怎么着也都要问个清楚,不然心里不踏实。涉及到孩子一辈子的事,我这也只好厚着脸皮来求你!”
“还真是正直端方之人!”李景隆心中又想道,“若是我,我巴不得皇上不提就这么拖着。周王的闺女进门,就不怕影响前程?”
“你知我这人嘴笨,而且....日后安王大婚,皇上还点了你来操办!”徐辉祖看着李景隆的脸色很是为难,“所以,才不请自来!”
“你怎么不请你外甥去?”李景隆没说话,心里却没闲着。
“其实一开始想的是找燕王世子殿下!”徐辉祖又道,“可他和周王是亲叔侄,我也是怕影响到外甥......”
“你就不怕影响我!这事我来多嘴也不合适啊?”李景隆托着腮帮子,心里叫苦。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徐辉祖再也坐不住了,尴尬的站起身,“是我唐突冒昧了,就当我没说!”说着,拱手道,“告辞了!”
“别!”李景隆把对方拉着再次坐下,笑道,“徐大哥,你这是骂我,你的侄儿就是我侄儿,都是咱们自家的事。眼看着大侄子年岁渐大了,婚事再不落定说不定又猴年马月了,你心里急,我理解!”
说着,咬着后槽牙,默默沉思。
这事,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跟皇上说.....
嗯,悄悄的不就行了?
李景隆心中有了计较,笑道,“听说府上有处苗圃不错,如今正是开花的时候!”
徐辉祖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也就是一般,我平素也不爱那些!”
“徐大哥,其实这事您也不用求我呀!”李景隆笑道,“明儿,您找皇上,说请皇上赏脸如您府上赏花
,然后悄悄的把这事一提?”
顿时,徐辉祖明白了。
他虽然端方可不是笨人,只是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罢了。眼下李景隆这么一点拨,顿时恍然大悟。
私下里提,这事就好张口多了。
“多谢!”徐辉祖拱手笑道。
“不值一提!”李景隆摆手道,“哎,对了,我听说府上四小姐还没定亲?”
“四丫头啊!”徐辉祖苦笑摇头,“我们家的丫头,都等着太上皇恩典呢!我这当哥哥的做不了主!”
第121章
妙锦(1)一场春风之后,春天真的来了。
天边斜挂半面彩虹,宛若蓝天和白云之间的栈桥。沿街的古树枝芽偷偷的抽条,空气中也带着若隐若现的茉莉花香。
应天府是一座极美的城池,只不过他的美都藏在雄浑厚重的城墙之中,且这种美又历经千年的历史沉淀,凡夫俗子倘若走马观花只能看得自己眼花缭乱,只有身处其中静下心来才能微微略知一二,才能品味其中的诗情画意。
就像位于应天府东南隅武定门附近的魏国公府,这一片土地靠着长江边,内中有湖,湖中又有洲。洲中多长满芦苇,待到秋日数不尽的白鹭翩翩飞舞,宛若画卷。
也正迎合里李太白那首诗,三天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是以,此地就叫白鹭洲。
一辆被青色帷幔遮着的马车,缓缓停在魏国公府的后园的侧门。
三进为宅五进为府七进为邸,整个魏国公的府邸由七个大小不一的院落围绕着湖洲组建而成,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闹中取静,静中有幽,幽中带着深邃...
街口,恢弘壮观的徐家门楼牌坊上,有老爷子当初亲自手书的大功二字,所以此地也叫大功坊。
原本这是老爷子当吴王时的居所,后来大明开国之后赐给了故中山王徐达。徐达坚辞不受,老爷子又是非给不可。甚至有一次弟兄两人喝醉之后,老爷子干脆让人抬着徐达睡在了他以前睡觉的床上。
醒来的徐达大为惶恐,对着宫城的方向虔诚叩拜。不过他虽接受了这座赐给他的宅邸,但却始终没有居住。而是在对面建造了徐家的正宅,这一片就当成了花园。
“少爷,到了!”
便装的侍卫邓平轻轻撩开车帘,穿着宝蓝色带卷云四合如意云纹,圆领窄袍的朱允熥,缓缓从里面出来。
他穿的袍子传承自盛唐服饰,稍微有些束腰,不但能展露出青年男子的身姿挺拔,更显得洒脱干练。在大明,这就是男子的常服,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可以随意穿着。
园门前,魏国公徐辉祖带着阖家大小垂手而立,见朱允熥下了马车,赶紧俯身行礼,“臣等参见皇上!”
“行了,朕来的是你的家,又是微服出来,这些大规矩就免了,不然朕哪还能呆得舒坦?”朱允熥笑着摆手。
其实今日来这还是有些随意,大早上乾清宫的朝会刚结束,魏国公徐辉祖就单独觐见,非要请朱允熥来他家的花园赏花。
而且给的理由还让朱允熥无法拒绝,此乃太上皇旧日所居之所,皇上却未曾踏步,正值春日花开臣请皇上游园,领略当年旧故事。
此时一个略带局促的女子缓缓上前行礼,“臣妇见过皇上!”
朱允熥和这妇人曾有过数面之缘,每逢年节时她曾跟着徐辉祖进宫觐见。她是徐辉祖的正妻张氏,一位出身并不甚高的女子。
说起来,徐家宅门里这点事也有些糟心。
徐辉祖并不是徐达真正的嫡长子,而是庶出的长子,其母为徐达的侧室贾氏。
徐达有两位正妻,第一位是张氏,张氏是老爷子的嫂子,也就是靖江王一脉的始祖,朱文正生母的亲妹妹。
但张氏没生育就早丧了,在这期间贾氏诞下了庶长子徐辉祖。而后老爷子做主把大将谢再兴的二女儿直接许给了徐达,这就是徐达后来的正妻谢氏。谢再兴的大女儿,则是许给了朱文正。
谢氏乃是徐增寿的生母,是以因为跟朱棣眉来眼去,所以如今在尚在云南的徐增寿反而是徐达名义上的嫡子。
但徐增寿这个嫡子没摊上好亲亲,亲外公谢再兴后来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作为跟着老爷子最早的老兄弟,居然叛变投降了张士诚。
以老爷子的脾气,这人自然绝对没有好下场。而且连带谢家的兄弟儿子们,全族男丁也一个没留。可是对于嫁给徐达的谢氏,却是没有半点问罪。
野史有记载,说老爷子后来命人把谢氏给仗杀了,不过是故意歪曲。事实上老爷子对她们两个女人还甚好。
可有这么个亲外公,徐增寿这个小儿子在徐达眼里也好,在老爷子眼里也好就绝对比不上徐辉祖了。
从小到大,徐辉祖都被当成了魏国公的嫡子严格培养,甚至教育上都是老爷子亲自出面,让他跟太子朱标一块读书。
但在亲事上,徐达却委婉的拒绝了老爷子让徐辉祖娶豪门嫡女的建议,有小道消息说,尚公主的事都给推了。而是从淮西乡下,找了这么一个张氏。
这位张氏,乃是徐达的第一位正妻张氏的亲侄女。
也就是说她和徐辉祖其实是姑表亲,张家一门在大明建国后,因为当年对朱文正生母不是很好,只是普通人家。可徐达还是选了她,这其中固然有不和淮西勋贵联姻引人猜忌的原因之外,大概也有几分怀念亡妻的真心。
朱允熥的目光再往后看,张氏身后站着几位少年,依次是徐辉祖的儿子徐钦,侄子徐茂先和徐景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