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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7章

    而且治理水患的重心也只有两点,一是大明祖陵,二是漕运。

    其实老爷子之所以当年对淮西勋贵大开杀戒,和淮北的穷困潦倒也有几分关系。好的土地都在这些开国勋贵或者地方富户手中,无数贫民只能守着家中的盐碱地,苦苦哀嚎。

    时至今日淮北之地农业不行,商业不行,唯独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盐。但淮北的盐场,所带来的效益也进了大明王朝朱允熥和老爷子他们爷俩的私人荷包。

    就是每年高达千万,用作军费的两淮盐税。

    “泗州知府来报!”户部尚书张紞缓缓开口,“泗州之雨远胜京畿,从三月来就连绵不断,河堤已是危在旦夕!”说着,叹口气,“早在大雨初来之时,泗州就调集民夫加筑河堤,可若再这么下的话,只怕.....”

    不是只怕,是定然又要洪水肆虐。

    朱允熥神色凝重,泗州位于淮河下游,一旦黄河改道其城池首当其冲。

    “泗州是我老家啊!”李景隆心里咯噔一下,骂道,“庄子上那些管事的都吃吃干饭的,这么大的事居然半点消息都没报上来!”

    他正想着,不经意的抬头,忽发现皇帝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而且若有所思。

    “奶奶的,要倒霉!”李景隆后背顿时冷汗淋漓。

    原因无他,他李家就是泗州最大的地主。

    虽说他曾交还了一部分,可泗州最好的土地还有三分之一在他李家手中。不但有地,而且因为泗州位于淮河下游扼守南北大运河的南端口,李家更是在泗州有生意和铺子。

    但朱允熥想的其实是另一件事,大明朝的祖陵就在泗州。

    大明的祖陵和凤阳皇陵是里两回事,后者是老爷子为父母兄长嫂子所修的陵墓,而在泗州杨家墩的祖陵,埋的则是老爷子的祖父曾祖高祖的衣冠冢。而老爷子的母亲陈氏,也是在泗州受孕的。

    所以泗州这块地方,是除了凤阳之外,大明朝的另一个龙兴之地。

    而张紞的话别的地方不提,独独提起了泗州也是话里有话。

    单一泗州一地而论,治理水患最难的地方,就是老朱家大明朝的祖陵。

    祖陵就挨着洪泽湖,是一片洼地。黄河一旦入淮水,祖陵就有被淹没的风险。而为了避免大明朝的龙兴之地被淹,治水的人只能祸水他引。

    有明一朝,涉及到皇家的风水问题,治河的官员就奉行一条,万万不能淹没祖陵。不但官员们真想,皇帝也这么想。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万历,还有崇祯。万历是不管周边百万百姓的生死,必须保证祖陵的安危,耗费重金修筑石堤。而崇祯则是有漕运,还有两淮盐场的原因,直接忽略了百姓的苦难。

    后康熙十九年,黄河夺淮,大明祖陵被淹。康熙三十五年,泗州全部彻底沉入水中。

    在这期间从康熙十七年开始,勒辅治河,加筑高家堰开凿中河等大工程,使得此后淮北六十年再无水灾。

    “堵不如疏,想彻底治河,光靠筑造堤坝绝对不行。就算筑造起来,也只能保证祖陵不被洪水吞没。而想要开凿引水的河道,势必要牵扯到大明祖陵!”

    风水龙兴之地,难!难!难!

    “皇上!”李景隆见朱允熥脸色阴晴不定,小心的开口说道,“泗州乃是臣的乡梓之地,泗州有难,臣义不容辞。臣在老家有粮仓数座,有庄丁佃户两千余人.......”

    “永熙!”朱允熥打断李景隆,直接看向朱高炽,“你跟朕说,就以泗州一地而论,若要治河,是不是一定要动咱家的祖陵!”

    “你问张紞呀!我也姓朱你问我?难不成我告诉你,是,为了治河,最好把祖陵从当间挖条沟......我要说了这话,不用你,我爹就能踹死我!”朱高煦心中哀嚎。

    可他也知道,这话要是他不说,真就没人敢说。

    “治河一道非臣所长!”朱高炽沉吟道,“但治河非疏堵二字那么简单,且泗州之患,乃是整个淮北之患。而淮北之患,在于黄河决堤,夺水于淮....还有.....”

    “皇上!”忽然,辛彦德开口道,“臣有话说!”

    朱允熥看向辛彦德,“你说!”说着,又道,“但说无妨,朕不以言罪人!”

    “皇上就算要怪罪,臣也要说。即便皇上不怪罪,臣也必将千夫所指。可为了泗州乃至淮北数百万百姓,臣不能不说!”

    辛彦德说话掷地有声,“泗州城何不迁徙再建新城呢?”

    说着,继续道,“黄河一旦决口倒灌,轻则淮扬四县,重则整个淮北。即以轻论,从泗州到淮阴,一百五十里的黄河水道是唯一可以引水入海的水道!”

    “而疏通这条水道,泗州必须迁徙!”说着,他看看群臣,“臣也知道事关大明祖宗陵寝之地,事关一城百姓的乡土!”

    “可是,在黄河水患淮北数百万百姓的面前,一城一地的得失,算的了什么?一家一姓之祖陵,又岂能置身事外!”

    说着,他摘掉官帽,重重叩首,“皇上,非我大明不能治河,而是掣肘太多。水患若不根治,敷衍数十年,荼毒后世子孙无穷也!臣请筑堤坝,开河道,永治淮北水患!”

    “江山社稷在民心,而不在陵!”

    “大明气运在人心,而不在风水!”

    突然,殿外传来一声怒喝。

    “大胆!”

    第188章

    一顿揍(1)“皇爷爷,您老怎么过来了?”

    朱允熥三步并做两步,从宝座上下来迎过去。

    老爷子背着手,慢慢往殿中溜达,后边还跟着朴不成。每走一步,他的眼神就扫一圈,每扫一圈,殿中的臣子们脑袋就更低几分。

    就像耗子见了猫,就像狗见着老虎。

    “呵,咱要再不来,估计祖坟都让人给刨了!”老爷子推开朱允熥的手,瞅瞅左右直接在一个圆凳上坐下,随后目光不善的看着辛彦德。

    唰的一下,辛彦德周围的人,顿时齐刷刷的闪开。

    朱允熥一见老爷子这模样,就知道老爷子心中压着火呢,随即赶紧给了李景隆一个眼神。

    后者快步上前,笑道,“老爷子您鞋都湿了!”说着,转头对门外的太监们说道,“来人,赶紧给太上皇拿干净的鞋袜来,上姜茶!”

    “你先起来!”老爷子一脚,差点把李景隆蹬个跟头。

    然后,目光继续在辛彦德脸上打量。

    朱允熥明白,辛彦德的话是触动老爷子的逆鳞了。

    人呀,不管是什么人,心里总都有些执拗放不下的东西。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东西将在心中越来越重。

    朱家人几辈子的苦难,就是老爷子心中的执拗。他修凤阳皇陵修泗州的祖陵,为的就是救赎自己心中那份执拗。

    况且风水这事,别说是这个祖宗比天还大的年代,就算是后世,也是禁忌。

    此时,朴不成低声在朱允熥耳边说道,“今儿下雨,庄子上没活,太上皇想太子爷了,就进宫来看看!”

    朱允熥给了对方一个感谢的眼神,上前几步笑道,“皇爷爷想六斤了?这功夫他应该正在文华殿读书呢!”说着,转头对王八耻说道,“去,把太子叫回来......”

    “不用!”老爷子开口打断朱允熥,“这几年咱从没问过国事,可今天咱想问问。皇帝,行吗?”

    朱允熥心里一激灵,“皇爷爷,看您说的!”

    “咱问你!”老爷子一指辛彦德,“你啥意思?治理水患,就非要动我老朱家的祖坟呗?”

    朱允熥拼命的朝辛彦德打眼色,可后者却浑然不觉,准确的说就好似没看见一样。

    “回太上皇,不是臣要动我大明祖陵。臣也知道,祖陵乃是本朝龙兴之地。”辛彦德不但对朱允熥的目光置若罔闻,而且敢于直面老爷子,郑重说道,“但就事论事,治水非一域之事,而是要考量全局。耗费的是国家钱粮,所以更要想个万全的法子.....”

    “你这万全的法子,就是拿咱朱家的祖陵做筏子?”老爷子已是有几分压不住怒火。

    辛彦德皱眉道,“所谓万全的法子,是既要一劳永逸又要节约民力国力。从地势上看,我皇明祖陵在洼地之中,正好横在了引水的河道上。臣所谓的动祖陵,也不至于就惊扰祖宗陵寝,而是从边上挖.....”

    “放屁!”老爷子勃然大怒,一拍大腿,“你当咱是四六都不懂的蠢蛋吗?按你说的引水过来,不超十年咱朱家的祖陵就被水淹了!”说着,更怒道,“你还知道是咱朱家的龙兴之地?还知道是朱家的龙气所在,都他娘的淹了,还谈啥龙气?”

    大殿中寂静无声,群臣都深深低头连呼吸都谨小慎微。

    可辛彦德依旧忽然不惧,看着老爷子淡淡的说道,“臣方才禀告皇上的时候就说了,臣知道自己所说的乃是死罪。”说着,忽然一笑,“可即便是死罪,臣也要直言!”

    “子不语怪力乱神,臣以为龙气之说虚无缥缈。我大明能得天下,靠的是天下民心所向,靠的是赫赫武功,而非所谓的龙气。”

    “世上若有真有龙气,又岂有汉唐?王朝兴衰尽在人心道义,今日我大明治理淮北水患,就是在治淮北数百万百姓的民心。”

    “太上皇您也是淮北人,大明皇陵祖陵两座陵寝都立于淮北。臣斗胆请问,若百姓依旧苦于水患而颠沛流离家破人亡,祖陵就可安人心吗?”

    “倘若淮北百姓丰衣足食再无水患之忧,是不是更感念我大明的恩德,对我皇明万岁称颂?”

    “两相对比,到底祖陵是龙气,还是民心是龙气,一目了然!”

    话音落下,殿中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辛彦德,瞠目结舌。

    其实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谁都不敢说。

    “够了!”老爷子噌的站起来,厉声怒喝,气得浑身都哆嗦。

    “大明朝开国三十多年,咱给淮北免了多少次赋税,救济了多少钱粮?你怎么不提?”老爷子肩膀颤抖,“按你说的,不动咱朱家的祖陵,水患就永远都治理不好?黄河发大水是一天两天吗?是咱朱家祖陵建起来之后才发的吗?是因为咱朱家的祖陵,让泗州饱受洪灾之苦吗?”

    “臣不是这个意思!”辛彦德皱眉道。

    说着,他叹口气,跪在地上,“国朝至今黄淮水灾共有六次,每一次都耗费无数的民力和物力,但始终治标不治本。”

    “今年堵这边明年堵那边,可水终究是要满则溢。终有一天,再也堵不住。届时,黄淮之水滚滚而来,再想整治难上加难,且必将旷日持久,耗费钱粮何止万计?”

    “所谓治理水患,人不能和天斗,只有因势导利。祖陵所在地势低,建造当初考虑到水患就一再的加高,大水无处可引,这些年来始终蓄势待发。”

    “今年春月格外大,泗州已到了要加固堤坝的程度。水可不是今年淹了,明年就不来了。一旦处置不当,不但明年也有洪水之忧,而且往后连年重之又重!”

    “届时,淮北水患再无宁日。大明祖陵,南北漕运,淮北大地,皆为覆卵.....”

    “闭嘴!”老爷子怒喝一声,“哼,就你说的对,在你看来满朝文武几十年都错了,唯独你是对的,大明朝除了你辛彦德,就没人是对的!”

    “黄河水患除了从咱祖坟上引水开河之外,就没别的法子,咱不修就是对不起淮北百姓,是不是?”

    辛彦德叩首,“太上皇您偏颇了......”

    “住口!”朱允熥实在不愿辛彦德再说下去了,开口呵斥,“治水之事当从长计议,你所说的未必就是对的。你一家之言安能独断国事?”

    其实这是朱允熥对他的一片包容之心,谁料想辛彦德却不领情。

    直挺挺的梗着脖子,“皇上,这不是臣的一家之言。臣入仕之初就在河道衙门上行走过,跟着工部和河道的官员在淮北巡视过多次。”

    “水患的走向就是如此,非人力能改。若想一劳永治,就要因地制宜考量全局,以疏浚为主。再堵下去,终究有堵不住的那天,到时候....”

    “好好好!”老爷子气的须发皆抖,看看朱允熥,“大孙,你就容他胡言乱语?”

    “皇爷爷您息怒,孙儿......”

    不等朱允熥说完,老爷子一个窝心脚。

    李景隆哎哟一声,栽倒在地。

    “你是聋子吗?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就站着听?”老爷子怒道。

    李景隆忙起来,先飞快的看一眼朱允熥,然后对外边说道,“来人,拉下去!”

    王八耻在殿外,对着几个侍卫点点头。而后几个侍卫如狼似虎的进来,拽着辛彦德就往外拖。

    “臣死不足惜,臣也不怕死,可淮北民生重于泰山,不可不顾!”

    辛彦德的喊声让老爷子怒火更甚,“关到镇抚司去!让锦衣卫教教他怎么说人话!”

    第189章

    一顿揍(2)转眼天色已暗,可大雨依旧毫不停歇,哗啦啦的下。

    永安宫那边,灯火疏影,偶有人影走动。

    三个人影,远远的站在一处屋檐下。朱允熥在中间,朱高炽在左,李景隆在右。

    上午的小朝会自是不欢而散,老爷子带着满肚子的怒气回了永安宫闭门不出,连六斤去探望都给挡了。

    “太上皇今儿火气真大,他老人家一发火,臣浑身的骨头都跟着哆嗦!”

    李景隆探头看了一眼永安宫那边,轻声说道,“那辛彦德好不晓事,祖陵何等至关重要,他竟敢口出狂言,说治水就要引水过祖陵?”说着,咬牙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闻言,朱高炽低头思索片刻,随后看看朱允熥的脸色,“其实辛彦德所说的也不无道理,祖陵上游是高家堰,一旦高家堰决口祖陵也不能独善其身。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引水走黄河古道入海。”

    说着,叹口气,“辛彦德就是笨嘴,说半天也没说到正地方,这才引得老爷子大怒。祖陵那么大,完全可以挖开柏林从边上绕一下......”

    这时,朱允熥瞥了他一眼,“你上午不是说,治河的事你不明白吗?怎么这会头头是道的?”

    “臣......”朱高炽干笑,“臣不是拾人牙慧吗?”

    朱允熥没说话,转头继续看着永安宫方向。

    在老爷子心里,什么都能动,祖坟是万万动不得的。于私来说,那是朱家的祖坟,于公来说江山气运这种事也不得不信。

    气运这种事,不但皇帝信,大臣百姓千百年来也都笃信不疑。而且这种后人发家之后修筑的,父母祖父曾祖三坟,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祖坟。

    朱家的老家在直隶句容通德乡的朱家巷,这个老家是指老爷子祖父的出生地。后来因为生活颠沛流离,老爷子的祖父带着全家在泗州安身,并且老爷子的父亲,就是在泗州娶妻。

    相传祖陵所在的地方,是以前杨家墩的一个大土包,土包下面有个洞,冬暖夏凉。老爷子的祖父朱初一,有时候干活累了,就在洞中休息。

    有一日朱初一正在里面睡觉,路过两个道士,其中老道士说这是块风水宝地,埋在里面的人后代会出皇帝。

    朱初一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爷子的父亲朱五四,后来朱初一病死,朱五四就把父亲安葬于此。下葬之后半年,朱五四的妻子怀孕,怀的就是老爷子。

    这段故事到底不是真的已无从考证,在朱允熥看来,他祖父的祖父之所以有葬在那里,很可能是当年家里太穷实在买不起墓地,恰好那有个土坑。

    但是,要说这种说法毫无根据也说不通。

    因为祖陵建好之后,老爷子祖父和祖母的骸骨并没有从那个土坑迁移到恢弘的地宫之中。

    祖陵是老爷子的曾祖,高祖,祖父祖母三代的陵墓,地宫之中都是衣冠,就是俗称的衣冠冢。至于老爷子祖父祖母下葬的那个土坑,就在祖陵旁边的高地上,一直没动过。

    祖陵的性质丝毫不亚于老爷子自己的孝陵,再加上这些缥缈的气运之说,妄议动老朱家的祖坟,辛彦德真是头铁....这已不是头铁了,这是拿头撞铁墙,要把自己磕死。

    朱允熥也知道,老爷子今日虽发火,可还是给他留着余地。

    不然按照以前老爷子的脾气,早就让人把辛彦德拉下去乱棍打死了。他虽心中有怒气,可还是考虑到自己大孙子这个皇帝的面子。

    “皇上,天晚了,您还没进膳.....”王八耻悄悄出现在朱允熥身后,轻声说道。

    “朕不饿!”朱允熥依旧看着永安宫那边,想了想,“老爷子现在定然气得不行,那么大岁数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

    闻言,朱高炽往后退了一步。

    李景隆眼珠转转,“要不,去看看?”

    “你去?”朱允熥问道。

    “臣...臣去怕是不行!”李景隆一想起老爷子的窝心脚,心有余悸,目光看看旁边,“皇上您去也不行,这会太上皇正在气头上。要不,让世子殿下去看看?”

    “李景隆,你个臭丫挺的!”

    朱高炽心中破口大骂,老爷子正有火呢,谁敢上跟前去?

    朱允熥的目光看过来,满是询问之意。

    “那个....臣...不妥当吧?”朱高炽支支吾吾。

    “洪熙,你去吧!”朱允熥叹口气,“老爷子比较喜欢你!”

    “他喜欢我怎么不让我当皇帝?”

    朱高炽心中哀嚎一声,可不敢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

    四只眼睛注视着,朱高炽胖胖的身子停在永安宫前,然后被人带了进去。

    “世子殿下会说!”李景隆低声道,“可能三言两语就把老爷子哄好了?”

    朱允熥点点头,忽然问道,“你家的祖坟也在泗州是吧?”

    “是!”李景隆答道,“不过离祖陵远了些,臣祖父的坟在明光山大李村.....”

    “那整个村都是你家的?”朱允熥又问。

    李景隆想想,“是!那片地都是当初太上皇赏的,周围的庄子上都是守坟的佃户!”

    说着,他继续道,“之所以臣祖父的百年吉地选在那,是因为那片坡上还有臣的曾祖高祖。将来臣若是不能如父亲那般赐葬钟山,也要落叶归根埋在那!”

    “那你是想被赐葬钟山呢,还是葬回老家呢?”朱允熥又问。

    李景隆脑筋飞快的运转,他父亲之所以赐葬钟山,紧挨着老爷子的陵寝。那是因为百战的功勋入驻了功臣庙,他李景隆自问是拍马不及。

    可并不代表他李景隆没想过这事,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

    “臣自然是想能蒙圣恩,赐葬钟山!”李景隆低声道,“不是臣想着身后的殊荣,是臣想,臣活着时候伺候万岁爷您,死了之后也要伺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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